第46節
落地時間是當地晚上八點,耳邊是各種口音的英語,在這陌生的地方,林晚緊緊拉住池櫟的手:“哥哥,別怕?!?/br> 池櫟低聲笑了一下,故意壓低了聲音:“嗯,不怕?!?/br> 之后面色從容地聯系酒店接車的司機,提著行李,拉著林晚坐上車。 大概坐了四十分鐘的車程,他們才到了入住的酒店。 兵荒馬亂的兩天路程才算結束。 雖然身體疲憊,但林晚精神興奮,給韓素梅打了電話報平安,池櫟難得沒做其他事情,在一旁聽她跟家人說話,偶爾話題到他這邊了,再說幾句。 他再忙,也有時間陪著林晚。 打完電話,時間不早了。池櫟拍拍她的肩膀,催促道:“先去洗澡?!?/br> 林晚拿著衣服便進了浴室。大概是時差的緣故,洗漱完的林晚一點都不困,她興奮地抱著枕頭坐在地毯上,看著窗外的夜景。 沒一會兒,浴室傳來開門的聲音,圍著浴巾的池櫟走了出來。他帶著滿身水汽走出來,身上帶著一股清淡的香氣,水珠順著他的皮膚一路往下滑,直至浴巾里。 “不是說要幫我拿衣服嗎?”池櫟抱胸看著她,她轉頭,背后是璀璨的燈光,她望過來的眼神中仿佛含著星光。 下一秒,林晚唰的一下把窗簾拉上。 “你你你……”支吾了半天,林晚一下子站起來,從行李箱里找衣服,“小池同學,你這么黏人以后沒我怎么辦??!” 林晚有些憂慮地想道。 雖然在同一個國家,但是兩人的學校一東一西,隔著一千多公里的距離和三個小時的時差。 即使一起到了國外,談的也是異地戀。唔,他們已經結婚了,所以是異地婚?異地夫妻? 池櫟的關注點與她截然相反:“小什么???” 他逼近林晚,語氣危險地問著她。林晚蹲在地上,抬頭看到池櫟的神色,目光不受控制地順著鼻子,下頜,胸膛……一路往下,直到某個不可說的位置。 林晚猛地轉移視線,站起來把找好的衣服丟到他懷里:“不要想那么多,大壞蛋!” 池櫟嘴角輕揚一點弧度,低頭看著懷里的衣服,并不是他的睡衣。 他問:“你要出去?” “可以嗎?”林晚眼睛亮了起來。 她已經念叨一個晚上了,池櫟也不知道她哪來的精力,他看了一下時間,這一天都快過去了。 沉吟片刻,池櫟丟開剛剛那套衣服,走過去打橫抱起林晚,帶著幾分哄小孩的語氣道,“我們做點其他有趣的事情?!?/br> “不……” 反駁的話還未說出來,人已經被丟到床上,下一秒池櫟也上了床,輕輕柔柔地吻住她。 …… …… 晚上只睡了三四個小時,第二天起來不出意料地精神萎靡,兩人便一直在酒店休息著,傍晚牽著手在酒店附近逛了逛,選了一家泰國餐廳。 一直到第三天才去了林晚學校附近的公寓。雖然說是提前租好的,但是等他們拿到鑰匙住進去,發現條件簡陋,租金高昂不過是因為位置極佳。 “至少離得近?!绷滞砜戳艘蝗?,樂觀地評價,“不算糟糕?!?/br> 池櫟一言不發地看了看室內條件,而后接下來一周帶著她逛遍了大半個城市,將她的公寓重新改造了一番。 比起幾年前,現在的池櫟已經熟能生巧改造出少女心十足的房間。 一看就知道平時沒少琢磨林晚的喜好。 林晚覺得這般大動作有些浪費,卻被池櫟不緊不慢堵了回去。 他說:“池太太,嫁給我不是來吃苦的?!?/br> 末了,他摸摸林晚的腦袋:“我不是在跟你炫富,但是池太太,有時間去看看咱們家的存款,你老公……還不錯?!?/br> “節儉是美德?!绷滞碓谒砗蠛暗?。 又在這里住了三四天,他們坐了飛機朝西部飛去。五個小時的路程,落地后要面對的便是另一個風格的城市。 這次林晚倒成了行程的領路人,她似乎這這座城市了解更多,行走在各大街區中,引經據典,說得頭頭是道。而后在圍觀池櫟的公寓后,又張羅著帶他去買東西。 兩人的位置倒了過來。 池櫟會照顧人,但卻不會照顧自己。 之前半個月,林晚都不太有興趣進行社交,如今剛到這邊,沒過多久便認識了池櫟的鄰居。他右邊住的是一位印度人,林晚跟他聊了幾句話不得其意,只能友好地說謝謝。沒想到熱情的印度小哥之后每天見到他們都會打招呼。 打完招呼后,印度小哥揚長而去,池櫟疑惑地重復了一遍:“哥哥?” “……” 他瞥了林晚一眼:“你跟別人說我是你哥哥?” “都怪你!”林晚湊到他耳邊道,“要不是你前一天晚上一直逼我喊……” 她也不會滿腦子都回蕩著這個詞,以至于聊天的時候下意識說了這個詞。 住在池櫟左邊的也是一位中國留學生,叫李譯,瘦高的個子,帶著一副圓框眼鏡。他在這邊已經待了一年,對這里也熟,很多事上給了點建議。 在異國他鄉相遇,李譯難免熱情一些。事實上獨身一人在國外,多多少少都有些孤獨,面對漂亮又活潑的女孩子,總會心軟。 若不是她已經結婚了……李譯搖搖頭,心里嗤了一把,他在想什么呢!別說林晚了,一個人待久了,他還覺得隔壁的印度小哥長得眉清目秀呢。 很快他們都要開學,池櫟送林晚去機場,回去后,在公寓樓下碰到每天都能遇見的印度小哥。他熱情了迎了上來,喊了池櫟,又問:“你meimei呢?” “回去了?!?/br> “什么時候過來?”印度小哥知道她不在這邊上學,想了想,他道,“可以把你meimei的聯系方式給我嗎?” 池櫟驚訝了一下:“你沒有嗎?” 這幾天看他們聊得風生水起,池櫟還以為他們早就交換了聯系方式。 “她說,家里人管得嚴,不能隨便給?!庇《刃「缬窒肫鹉翘斓那榫?,拒絕從她口中說出來都變得可愛多了。他想起她哥哥那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樣,真心覺得她的生活環境十分壓抑。 “抱歉?!背貦迪氲搅滞韺λ姆纻?,又想起她對自己的毫無保留,嘴角弧度微揚,“作為她的丈夫,恕我無法答應你的要求?!?/br> “……” 回到公寓,池櫟又在走廊上遇見李譯,他背著包,正準備出門,見到池櫟后發出邀請:“要一起吃飯嗎?” 池櫟看著他熱情的舉動,又想起剛剛的印度小哥,面色冷淡了一些,說:“不用,謝謝?!?/br> “真不用嗎?”李譯也只是客氣一下而已,“你老婆讓我催你吃飯……” 池櫟腳步一頓,覺得這個人可以結交。 * 開學第一周,林晚覺得自己直接從簡單模式進入地獄模式。她還來不及結交新的朋友,就直面上學業的壓力。 與國內不一樣的教學模式,來自全世界各地的優秀學生……無一例外都給了林晚壓力,她怕自己跟不上,每天上完課后就會自覺泡在圖書館內,看書看文獻寫報告,一直到晚上十點,再一個人獨自回到公寓,洗漱過后繼續學習。 她跟池櫟,連高中的相處模式都不能延續下來,每天只能抽空打一小段的電話,沒聊多久,林晚便說,我要看書了我還有很多作業沒寫。 “語音開著,你寫你的?!背貦嫡f道。 一開始確實是這樣的,但兩個人都忙極了,晚上時間不一定能對得上,只是林晚不喜歡一個人待在家里復習,容易滋生負面情緒,卻因為要等池櫟的電話,不得不待在家里。 算起來,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一個人住。白天忙碌并不會多想,每晚要自己學自己看很多東西,同學都是世界各地的優秀人才,難免會產生沮喪感。 情緒一旦低落,各種不順心的感覺便接連而至。深夜會放大所有負面情緒,她的壓力,她的疲憊,她的孤單,還有對池櫟的想念堆在一起,像是心上的巨石,墜得人心惶惶。 跟著學神老公一直向前走的挑戰太大了,她超級想像小孩一般哇的哭出來。 后來她給池櫟發消息:“在公寓復習效率太低了,我想去圖書館?!?/br> 在他打過來的電話中,她笑瞇瞇地跟他逗樂,他勉為其難地答應先不打電話,但情緒有點低落,林晚哄了他很久,許諾他很多條件。 她掩飾得極好,沒讓池櫟發現她的低落。 沮喪是專屬于夜晚的情緒,第二天她又是打不倒的林晚。 新的一周,林晚交上去的人物專訪被老師給了一個很低的分數。老師給她發了郵件,點評稱當事人說有兩處事實錯誤。 新聞求真,她的錯誤說明了她的不嚴謹,違背的采訪稿的第一原則,分數自然不高。 但是…… 這次的作業老師要求給班上的同學寫一篇人物專訪,林晚抽到的是一個女生,醉心于社團組織,每日忙到沒有時間留給林晚采訪。林晚追在人后一個星期,艱難地趁著路上短暫時間進行采訪…… 林晚也知道,不可能每次的采訪都會如她想象中的那般順利。她是這般安慰自己的,神色如常地上完課,又在圖書館學習了幾個小時,深夜走到回家的路上,情緒突然一下子就垮了。 林晚察覺的時候,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流下。她低著頭,無聲地在夜晚地街道上哭著。 林晚小時候就很喜歡哭,她也不覺得哭有什么錯的。壓力大的時候,哭反而是一種發泄途徑。只是無聲哭了幾分鐘后,林晚接到池櫟的電話。 不能讓他知道。 林晚腦海里掠過這個念頭。 她有些慌亂地輕咳好幾聲,確保自己聲音沒問題:“老公?!?/br> 他沉默了一會兒,“今天被人欺負了?” “沒有?!绷滞砉首麈偠?,“為什么這么問???” “你只有在心情低落的時候,會這么喊我?!?/br> 這個時候,她會喊他老公,會朝他撒嬌,抱著他想要安慰,嬌氣得不行。 更不用說她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哭腔,池櫟第一秒就聽出來了。 “偷偷哭鼻子了嗎?”他問。 “沒有?!绷滞碚讨辉谏磉?,沒說實話。她低著頭走路,余光看到前方似乎有人直面走了過來,她邊說話邊往旁邊走去,語氣又輕又軟:“老公,我好想你?!?/br> “我也想你?!?/br> 話音剛落,林晚愣了一下,只覺得這聲音似乎從身邊傳來的,她猛地抬頭,池櫟在她前方站著,維持著舉著手機的姿勢,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她,黑眸里是藏不住的深情和笑意。 他在她看過來的那刻,緩緩張開雙手。 一個擁抱的姿勢。 林晚再也忍不住,小跑著抱住他,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雙手攬著他的脖子,大喜大悲的刺激下,再次不受控制地哭了出來。 這次不再是無聲的,默默承受的哭泣,她整個人埋在他的脖頸處,哭得超大聲,需要被人哄的那種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