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恢宏、美麗。

    且驚艷于人。

    “……真的，太美了?！?/br>
    在蘇哲的這個跳躍結束之后，陳恩有些癡迷地看著蘇哲所在的方向，他的腦海之中還在不斷重放著蘇哲那個短暫的跳躍。

    他有些遲疑地看向教練崔毅，崔毅沉思了片刻，轉頭看向當時跟組的導演楊文也。

    “我會為他編排一套屬于他的表演?！鳖D了頓，崔毅又道：“雖然也許只有一個片段……”

    崔毅看著冰場上滑行而來的蘇哲，眼里似乎也帶著一絲惋惜的意味。

    接下來，就在彈幕上的觀眾們嗷嗷叫著興奮時，綜藝的畫面卻不是蘇哲學習花滑節目的練習內容，而是轉成了另外一個場景。

    畫面之中，是蘇寅生的怒斥聲：“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冰上跳躍很帥是吧？還記得自己接下來有什么比賽嗎？！”

    “現役田徑運動員！蘇哲，老子跟你說，你給老子記住自己的這個身份??！保證自己的安全，保證自己的身體狀態，保證自己不會因為沒有必要的意外受傷影響比賽，這他媽是你應該有的職業素養?。?！”

    這一段幾乎是帶著咆哮聲浪的怒斥聲，給畫面之前的所有觀眾兜頭就是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在蘇寅生結束怒斥之后，現場沉默了大約有半分鐘，然后是蘇哲的道歉聲。

    “對不起?！?/br>
    蘇哲的聲音里似乎還帶著一點的遺憾，但他還是堅定地道：“這次之后，退役之前，我絕不會再做這些可能威脅到自己競技狀態的危險動作?！?/br>
    然后，觀眾們就看到蘇寅生對導演組的人說，讓導演組把這段影像放出去。

    【放出去，讓所有人幫他記著，一個現役的職業運動員，有什么能做，什么絕不可以做！】

    在這段影像之后，正在觀看著直播的觀眾們終于知道了節目預告中，那3段話究竟代表了什么含義。

    在蘇哲退役之前，這將是他唯一的一個冰上表演片段。

    而田徑運動員的退役年齡是多少呢？30歲？31歲？更甚者，世界體壇中，頂尖的短跑運動員，曾經年齡最大的某一位美國選手，37歲仍舊活躍在田徑賽場，并且能不時拿到大賽獎項。

    而蘇哲如果也能跑到那個時候，在他退役之后，還有機會看到他的花滑表現嗎？

    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浮現了3個大字：【不可能?！?/br>
    【啊啊啊，這個教練怎么這樣？！為什么不讓蘇哲繼續玩花滑？！太過分了！】

    彈幕上，有不太了解情況的觀眾發出了悲憤的叫喊，但是更多觀眾還是理智且明白事情輕重的。

    有人在彈幕上冷靜地勸解：【那個教練就是蘇哲的父親，其實他的這個說法和態度才是正確的，只是……】

    只是，在看過剛剛那個兩個短暫的跳躍之后，他們沒有人能夠舍得忘記，蘇哲在冰上給他們所留下的深刻記憶。

    日本，富士臺的直播中，此時，即便是石田一平，也很難開口說出什么開心且興奮的話來，更別提他身旁的鶴田洋一了。

    就在幾分鐘前，蘇哲的那兩個跳躍，還讓鶴田洋一驚艷激動到失聲，他極盡溢美之詞，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詞句，夸耀了蘇哲在冰上跳躍時的氣質與表現。

    【他擁有絕佳的冰上天賦！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不僅是t跳，他還能夠為我們展示更多更華美的跳躍，甚至為我們展示更加美妙的冰上表演！】

    但這段夸耀之詞剛剛落下，迎面而來的就是蘇哲的退役之前再無危險動作的宣言。

    這種在絕美期待剛剛升起時，就被現實狠狠擊落的感覺，讓每一個人都梗在了胸口。

    沉默了許久之后，鶴田洋一才勉強提起精神。

    【不論如何，讓我們一起期待，蘇哲選手接下來，或許是此生唯一一次的，冰上現場表演?！?/br>
    當綜藝畫面的又一次黑幕之后，觀眾們再一次看到那兩段話。

    【你所從未見過的，冰上的王者氣勢?！?/br>
    【一生一次的跳躍，僅此一次的展示?！?/br>
    在經歷了此前的那一個轉折之后，觀眾們再次看到這兩段文字，有不少感性的觀眾甚至直接紅了眼眶。

    這一次，他們再難以用好奇和期待的心情面對這段話，這一次的表演，很有可能，確實就是蘇哲此生唯一一次的冰上表演。

    當畫面轉向冰場時，觀眾們一時都還沉浸在惋惜沉痛的情緒之中，畫面之中，穿著定制的花滑服裝的楊靖和鄧銘澤突然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顯然從來沒有穿過這種帶有華麗亮片的表演服飾，楊靖和鄧銘澤兩人都有一絲的不自在，直播前的觀眾們在看到他們倆這個全新的形象后，都噗地一下笑了起來，此前還有些低沉的情緒重新又有一絲轉為了明朗。

    而在蘇哲在兩人身后出現時，他的身上穿著一身點綴有黑色羽毛亮片的黑色上衣，連手上都戴有黑色手套，周身都被黑色所包裹，惟有胸前還帶有一絲從白到灰的點綴。

    他略有一點長的額發被捋到了腦后，噴上了定型水，露出逛街的額頭和他此時帶有冷漠疏離感的面容。

    在鏡頭對準蘇哲時，他微一抬眸，對著鏡頭隨意的一瞥，然后就收回了視線，安靜地站在一旁。

    直播的彈幕上，此前略微減少的彈幕重新又洶涌而來。

    【啊啊啊啊啊，麻麻！我又可以了！qaq崽崽這一身真的是暗黑天使，冷漠貴氣又華麗，好棒??！】

    【現在、立刻、馬上?。?！嗚嗚嗚，我還可以看到上妝的崽崽嗎？不，我不能，我哭得好大聲……】

    網絡上，自從蘇哲爆紅以來，除了蘇哲各種比賽中的視頻與畫面之外，他在偶像時期的不少照片也被重新翻了出來，與如今永久的純素顏不同，當時的蘇哲因為舞臺需要，時常都是帶妝的狀態，而不論是濃烈的愛豆妝又或者是淡妝，都美得讓人難以釋懷。

    無數的顏狗在看過蘇哲愛豆時期的妝容后，都捶胸頓足，深恨自己當初為何沒有看到蘇哲的存在。

    【嗚嗚嗚，雖然素顏也超贊，但是麻麻還是有點想念愛豆時期帶妝的崽崽，可惜都回不去了……嗚嗚嗚！】

    在群眾們的嗷嗷叫聲中，節目里，楊靖和鄧銘澤也相繼進行了冰上跳躍的體驗，兩人之中，楊靖還好，釣竿教練在看到鄧銘澤時，那個臉色綠得，彈幕上的觀眾們一陣哈哈大笑。

    最終，國家隊最強壯的那位釣竿教練出場，都無法吊起鄧銘澤，他只好遺憾地錯過了跳躍體驗，而是和楊靖一起來了一段冰上步伐的展示。

    應該說倆人在這幾天中學得都還不錯，至少一些步伐看起來也是有模有樣，雖然速度慢了點，但是觀眾們當然都能理解。

    當兩人離場之后，畫面終于轉到了蘇哲的身上。

    而這位被所有觀眾所期待的表演者，摘下了自己冰刀上的刀套，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踏上了冰場。

    這一日的冰場周圍早已鋪設好了攝影軌道，搖臂等等設施也都一應齊全，包括穿戴有斯坦尼康裝備的攝影師也配備了三名，務求能夠完美地記錄下蘇哲在這一次表演之中最完美的畫面。

    在蘇哲這一次踏上冰面時，周圍所有的視線都向他匯聚而去，在這一天，花滑國家隊到場的并不止是崔毅、陳恩兩人，還有不少花滑隊的成員都一并來到了現場。

    許多人在這這兩天中已經多次聽到蘇哲的名字，甚至也親眼看過他在現場的練習，他們也同樣在期待著，蘇哲在這一天的冰上，能夠呈現出怎樣完成度的表演。

    當蘇哲滑行到冰場中央并蹲下身，張開微曲的雙臂時，他的雙臂就如同一雙黑色的羽翼，與他的肩背形成一道蜿蜒的曲線。

    要開始了。

    現場因為這個默契，開始靜默下來，而不用再有任何提醒，僅僅只是因為蘇哲蹲下身張開雙臂的這個動作，人們的注意力就自然而然地被他所吸引。

    空曠的花滑館中，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只剩下人們微乎其微的呼吸聲與布料摩挲聲。

    就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當第一聲音節砸落，仿佛從深淵而來的音節帶著洶洶的氣勢直沖耳畔，暴風驟雨般的音節撲面而來，帶來的是充滿黑暗與激烈情緒的連續音階。

    《墮落的守望者》！

    這是一首充滿著情緒掙扎的樂曲，但又被樂評人評價為瘋狂之中透露著極致的冰冷，就像是用樂曲將曾經純白的大天使逐漸沾染上墨色痕跡的過程。

    許多人都將這首樂曲稱為路西法之歌，因為它所表達的一切內含，也因為這首樂曲的華麗氣質，完美地符合人們想象中的那個從大天使長墮落而來的惡魔之王。

    開場的音樂，顯然已經不是這首路西法之歌的開篇，它所呈現的毫無疑問，正是樂曲之中逐漸奔向高潮的片段。

    當樂曲響起的那一瞬間，原本平靜的蘇哲倏然站起，張開的羽翼雙臂也開始緊緊地包裹住自身，他的右手緊捂著胸口，身形微屈，左手則捂著自己的面孔，隨著音樂節奏的變化，一切的情緒掙扎也在這一刻猛然張開！

    他開始從冰面的中心向周圍劃出一個又一個帶著掙扎的舞步，他的身體與情緒似乎始終都在抗拒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力量，那股力量正帶著他撕開一切偽裝，徹底地轉向黑暗。

    他在冰面上的每一個旋轉，每一個腳步，都似乎正在割裂人心，他所撕扯開的，不止是他自身的欲望與黑暗，也是每一個人心中的黑暗與不可名狀。

    音樂的節點正在瘋狂的跳躍，每一個節奏都在帶動著人們心臟的瘋狂跳躍，它的每一個音符，都在掙扎、在砰砰地刺激著人心，所有人都已經忘記一切，人們只記得眼前的這個人，眼前的這個正掙扎在墮落與光明邊緣的神之子。

    回來吧！

    你是屬于神的孩子……

    回來吧！

    光明的世界才應該屬于你……！

    但沒有人能夠在這個時刻真正地阻攔住這個完美天使的墮落，人們只能靜默地看著他，看著他的羽翼漸漸染黑，他的情緒漸漸從瘋狂掙扎轉為冷漠的永恒平靜。

    當蘇哲踩著快速的步伐在冰面上倏忽而過，又一次施展出那個完美的4周跳躍后，人們看著再一次落冰張開羽翼的他，所有人都明白，曾經的那個溫柔的大天使長不復存在，此刻再一次落地而生的，魔王降臨人間。

    在這段樂曲之中，偶爾也會有平靜的時刻，但這份平靜體現在蘇哲的身上，就是魔王誕生后對眾生的巡游。

    他冷眼看著周圍的一切，眾生都匍匐在他的腳下。

    他巡視著冰面，在冰上單足滑出一個又一個完美的弧線，他的手臂向前張開，即便眼里是冰冷而無情的視線，卻似乎也在呼喚著每一個人倒向他的誘惑。

    沒有什么能夠比這無聲的誘惑更誘人。

    他在冰上孤寂的旋轉的時候，無論是誰，都想要上前，跪服在這位站在冰冷王座之上的黑魔王的倒影之下。

    他是天使。

    他是惡魔。

    他是這世間最可怕的那個，掠奪人心的，黑色魔王。

    當一切的音樂都接近尾聲，所有人都以為一切就要結束時，蘇哲又一次拉開步伐，從一側的邊緣快速地奔向另一處短邊，在他冰冷的氣勢之下，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中，在路西法之歌最后的高潮部分，他又一次高高的躍起，在落地的短暫停留之后又一個跳躍銜接。

    這是一個4t 3t的連續跳躍。

    最終，這個可怕的魔王伸出了他的右臂，一切的黑暗似乎都在他的身后升起，而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他仍舊是最璀璨的那個身影。

    他是黑色的魔王。

    他是惑人的魔王。

    他是你我所共同為之臣服的，那個天使……魔王。

    【當整個世界都落幕，我也仍舊希望，他還存在于世間?！?/br>
    第137章

    當華美的音樂落幕。

    《墮落的守望者》的余音散去，蘇哲仍舊站在冰場上，他緩緩收回伸出的右臂，將一切的情緒從音樂之中收回，然后，重新變回了那個有些冷漠地站在冰場上的少年。

    現場之中，即便是一切的表演都已經結束，但所有人仍舊屏息，看著冰面上的那個人，不愿意相信剛剛的那一場幻夢已經消散。

    明明是一個干脆利落的表演收場，卻讓所有人都希望繼續沉浸在夢中。

    冰場的邊緣，陳恩看著冰面上的蘇哲，猶豫了許久，最后也只是對身邊的教練崔毅說：“教練，他是真的很厲害……”

    從陳恩開始，冰場邊緣的眾人終于漸漸恍然清醒，然后掌聲開始在現場蔓延，最后持續不斷，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