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雖說心底多是疑惑,但是卻沒有多話,轉身從首飾盒中將玉佩取出,系在了王妃的腰帶上。 洛伊兒神色淺淡,似就是隨意下了一個吩咐,只是盼思細心,注意到了王妃在用早膳時,不經意碰觸了玉佩三次,她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她對王妃的心思也能猜測三分來,如此似走神的模樣,王妃應是心情不佳。 早膳過后,就有人來通報,說是豫州官員家眷前來請安。 洛伊兒沒有一絲驚訝,早在剛到豫州的時候,她就猜到了這副場景,若不是她們昨日車馬勞頓,又是傍晚才到,這些人也不會等到今日。 洛伊兒隨口讓人去將公主也請過來,說罷,才讓丫鬟替自己整理了一番衣裳,才不緊不慢地吩咐將人請進來。 豫州知府夫人羅氏,昨晚就得知了靖王到達了豫州,聽說慶雅公主和靖王妃也隨行之后,就連忙著手過來請安,剛到別院,就見到了滿院隨處可見的侍衛,然后被一個侍衛攔在主院之外,恭敬地等著里面宣見。 后來一個丫鬟前來傳眾人,羅氏目光落在那丫鬟身后,雖說不至于被唬住,但是也不得不說,京城來的丫鬟也與旁人不同,伺候貴人久了,好似也渾身沾了貴氣一樣。 到了屋內之后,她們不敢肆意打量,畢竟這里的別院布置打點都是由她來的,她自然是知道哪里有什么,一些她平日里舍不得用的玉器擺件,盡數都擺了上來,就算在寒酸的院子,此時也點綴出富貴來。 后來聽見一陣清脆的珠簾響聲,她們神色越發恭敬了些,就看見一女子被丫鬟攙扶進來,看著年歲不大,但是那一身的貴氣渾然天成般,好似隨意一瞥都帶著清貴的壓力,讓人不敢多瞧。 羅氏收回視線時,就看見了那走近的女子腳上穿著的繡鞋,上面鑲著的珍珠,每顆都飽滿剔透,她心中一驚,自己今日頭上帶著一支珍珠梨簪,上面每顆珍珠都是她花大價錢派人去尋的,她往日百般喜愛,可是剛剛那一瞥,竟然連那女子繡鞋上的珍珠都比不過,她心下微嘆,皇城終究是皇城。 眼見著那女子就要落座了,羅氏等人終于回過神來,連忙上前一步:“臣婦等人請靖王妃安?!?/br> 洛伊兒笑得淺淡輕柔,不緊不慢的語氣,讓人似如沐清風般: “本妃昨日剛到豫州,若有招待不周之處,勞煩諸位夫人多見諒了?!?/br> 羅氏堆著滿臉的笑容,恭敬又親熱:“王妃嚴重了,是臣婦等人打擾了王妃的清凈,王妃不怪臣婦等人便好?!?/br> 洛伊兒背脊挺得筆直,丫鬟魚貫而入為眾人上茶,洛伊兒端起一杯茶水輕輕抿了一口,粉色的嬌唇碰在玉白的杯壁上,旖旎風情萬分,一舉一動間皆是優雅韻味。 羅氏等人對視一眼,心下想著,都說侯府嫡女儀態萬千,容貌堪絕,如今看來,的確不是空xue來風。 眾人捧著洛伊兒說著好話,洛伊兒時而輕輕點頭應和一聲,就在這時,有一個丫鬟走了進來,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王妃,公主到了?!?/br> 洛伊兒臉上頓時露了些許笑,較之前溫和了些,落在旁人眼中,便也暗自感嘆,靖王妃與慶雅公主交情甚好,果然不假。 因為剛剛那丫鬟說了公主到了,而這大明朝出了慶雅公主外,再無旁的公主,這些人自然知曉丫鬟說的公主是誰。 這時,洛伊兒也與羅氏等人說道:“本妃剛剛派人去請的公主?!?/br> 慶雅今日穿了一身淺藍的羅紗長裙,襯得本就清麗脫俗的容貌越發清雅,貴氣傲然,讓人看得眼前一亮,羅氏連忙起身行禮,慶雅態度溫和地叫眾人起來,落在了洛伊兒身旁。 聊了一盞茶的功夫左右,羅氏等人便識趣地告辭了,洛伊兒笑著讓人送客,不曾有一絲失禮。 待旁人都走了,洛伊兒才去看慶雅,道:“可用了早膳?” 慶雅捧著臉頰沖她笑,半窩在椅子里,毫無剛剛尊貴的形象:“你派人來喚我時,我正好在用膳?!?/br> 洛伊兒突兀又想起昨日侍衛回來之后告訴她,那雜技班子并無不妥的事情,她頓了頓,將此事拋開,問向慶雅:“那你今日有何打算?” 就見慶雅眼睛一亮:“今日就去觀音寺吧!” 早就聽說了豫州城的觀音寺極靈驗,她剛出京城的時候就盼著去了,此時到了豫州城,哪有不去的道理。 洛伊兒也早有預料,神色未變地讓人去收拾東西,因著寺廟離住的地方有些距離,她謹慎地待了數十個侍衛,才算罷,她身邊還有些殿下留下了的暗衛,左右仔細些,安全上是出不了問題的。 都準備好后,她才對著慶雅說:“好了,我們走吧?!?/br> 慶雅早就準備好了,聽見她的話,立刻跟上,對于她帶著那么多的侍衛也絲毫不過問。 天色微熱,盼思為王妃撐著油紙傘,不經意間卻又瞥見王妃的指尖又劃過那枚玉佩。 第126章 豫州城的觀音寺可能真的如慶雅所說,十分靈驗, 馬車行到寺廟前, 只得看見來來往往的人, 其香火鼎盛堪比京城的明靜寺。 洛伊兒被扶著從馬車下來,她笑得柔柔溫和, 慶雅過來挽著她, 顯然有些過于依賴她, 有小師父見到眾人的模樣,很快就過來領著眾人進去。 踏入寺廟前,洛伊兒回頭看了一眼,寺廟前種著一片虞美人,艷艷灼華,半點也不清凈。 慶雅見她不動,有些不解地喚了她一聲, 洛伊兒很快回過神, 溫雅笑著與她一同進去。 寺廟正殿中, 觀音被供奉著,笑得悲天憫人,當真是救苦救難的菩薩,洛伊兒跪在黃色的跪墊上,余光瞥見滿殿虔誠的人,還有自己身旁雙手合一的慶雅, 她闔上眸子, 也和旁人一樣, 虔誠地拜下。 她不如慶雅那般急切,卻也算是真心實意,睜開眼睛,發現慶雅還沒有結束,不想在這里擾了他人的清凈,她帶著盼思等人出去,側了側頭,門口處便留了大半的侍衛。 她在寺廟中隨意走動,好似漫不經心般,走到河道旁的石凳上坐下,偶爾有香客路過,會將打量的視線投來,卻在看見她身后眾多的侍衛時,趕緊收回視線。 洛伊兒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打發著時間,等著慶雅出來。 她忽地想起自己二哥的身子,眉眼間浮上愁緒,如今京城暗地里已亂,說不上京城里外究竟是哪里更為安全,可是,她二哥的身子不適合奔波。 當初圣上讓二哥跟隨隊伍南下的時候,誰也不曾料到紛亂來得如此快。 讓人猝不及防。 洛伊兒神色淺淡,她不著痕跡地握住自己腰際的玉佩,溫涼的觸感讓她心底微微平靜,她剛要起身,去大殿里看看慶雅,忽地視線掃過一處,她眸光一凝。 她所處的地方,在寺廟較偏的東南方向,而在東南角處有一轉彎口。 洛伊兒的動作微頓,不動聲色地看著深青色衣衫的方臉的男人繞過角落,直到男人身影消失時,她才收回視線,眸色染上一層涼意。 盼思不解喚了聲:“王妃?” 洛伊兒垂眸,一個雜技班子的人來觀音寺?雖說未必不可能,也許是來求個平安而已。 可是,她偏生不信任何巧合。 她撫了撫自己這幾日常戴著的白玉簪,足足停了三息才放下手,后,面色如常地說道:“走吧,回去看看公主?!?/br> 盼思眨了眨眼睛,她敏感地察覺到今日主子情緒似有些不對,可身為奴才,不該問的話,就要死死壓在心底或者遺忘。 一眾人回了大殿處,慶雅也已經好了,捐了香火錢之后,一眾人才離開觀音寺。 回去的路上,洛伊兒掀開窗簾,靜靜看著路邊的虞美人,眸色越發深涼,慶雅靠在她肩膀上,忽地就聽見她說:“今日回去后,便不再出門了?!?/br> 慶雅微愣,看著洛伊兒微淡的側臉,意識到什么,她神色一正,點頭乖巧應下。 上午是見過知府夫人才離的府,即使一行人并未耽擱時間,回到別院的時候,也過了午膳的時間。 回去之后,洛伊兒一問才知道,殿下和洛大人都未回來。 洛伊兒不著痕跡地一蹙眉,卻未表現出來,與慶雅一起用過膳,便讓慶雅回去休息會兒,慶雅的院子就在洛伊兒隔壁,這也是為了洛伊兒好照顧慶雅。 當初到了別院的時候,洛齊彥就特意拜托洛伊兒照顧一下慶雅,想必是心里也清楚,自己媳婦的確不如自己meimei靠譜。 洛伊兒在院子里等著方瑾凌回來,直到夜深,才聽到外面傳來些許動靜。 方瑾凌帶著深夜的寒意踏進來,洛伊兒坐在那里,仰著臉面看著他,方瑾凌一愣,眸色的淡淡涼意散去,上前隔了一步握著小姑娘的手。 因為他看見小姑娘只穿著里衣,他身上有些涼。 方瑾凌微皺眉,低聲問:“嬌嬌怎么了?” 洛伊兒搖了搖頭,伸手撫上他眼角,方瑾凌微愣,這是他往日最愛的動作,不管是在床榻間,還是室外,他格外喜愛撫上親吻小姑娘的眼尾。 洛伊兒眼底浮上些許心疼,尾音有些軟糯:“殿下看起來好累?!?/br> 方瑾凌心底染上酥酥麻麻的癢,他拿下小姑娘的手,放在嘴邊親吻了下,笑得溫柔:“我沒事?!?/br> “可我心疼?!?/br> 悶悶的一句,讓方瑾凌說不出話來,他頓了頓,身子上也暖了些,他順著床榻坐下來,將小姑娘摟進懷中,下顎抵著她的發絲,小姑娘乖巧柔和地靠在他懷里。 半晌,方瑾凌才低低開口:“等到了衢州,該是嬌嬌的生辰了?!?/br> “嬌嬌喜梅,我陪嬌嬌去賞梅可好?” 洛伊兒忽地偏開頭輕笑出聲,聲音糯啞的:“殿下是不是傻,那時不過剛剛八月,那里來得梅花?” 方瑾凌眸色微暗,沉聲承諾著:“只要嬌嬌想看,就會有?!?/br> 洛伊兒將頭埋在他的懷里,緊緊咬著唇瓣,忽地眸子染上些許濕潤,她尾音越來越啞,糯糯可人:“好啊,殿下記得,我生辰那日,要陪我去賞梅?!?/br> 方瑾凌似察覺到什么,摟著小姑娘的手微微收緊,他手指微用力,將小姑娘的臉頰抬起來,就看見小姑娘眼角有淚珠滴落,他心下微澀微疼。 他嘆了一口氣,將那滴淚珠抹去,什么話都沒說,低頭吻上小姑娘的嬌唇。 洛伊兒雙手攀上他的脖頸,床幔被放下,紅燭點點燃燒,只偶爾溢出聲聲破碎,令人心疼難耐。 黑暗中,洛伊兒睜著眸子,她有些失眠。 從來到這里后,她只有一次像這般失眠。 那次傳來靖王在涼州染上天花,被放棄獨留在涼州的時候,她也是像這樣一樣,睜眼直到天明。 可是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身旁傳來些許動靜,有人將她摟緊,在她耳邊低聲說著,讓她不要擔心。 她們在豫州足足待了七天,才繼續向南走。 那日觀音寺遇到的人,洛伊兒也和方瑾凌說過,方瑾凌說由他接手去查,洛伊兒也就收手不管了,只是少不得囑咐慶雅一番,讓她多加小心,慶雅也聽話地日日安靜地呆著。 也是因為京城現在亂了起來,才沒人奏他們一行人玩忽職守,慢慢悠悠地,就好似忘記身上還背負著圣命一般,原本京城到衢州不過七天的路程,一行人愣是走了半個月,在八月出頭的時候,才到了衢州。 到了衢州之后,眾人依然住進了一個別院,照例見過知府家眷一行人之后,她才從衛風口中得知,這個別院是殿下名下的。 洛伊兒也不算是很驚訝,靖王身為皇子,有幾處別院似乎一點也引人奇怪。 到了衢州,查清前知府一府的命案一事就不得不提上行程了。 初次之外,靖王外族沈氏一族,就是在衢州。 如今由沈二老爺當家作主,當初他沒有攔住沈茹茵,讓沈茹茵入了京城,在洛伊兒到了衢州之后,先如今的沈夫人特意來給洛伊兒請安,話里話外,隱晦地表達沈茹茵的意思不是沈家的意思,賠罪道歉自不必提。 且不管洛伊兒心底是否原諒了他們,至少明面上,她笑意淺淺,絲毫看不出心底的想法。 若不是因為靖王的一層關系,衢州沈氏,她根本不會放在眼底,如今的沈氏本就落魄,連個三品官都不曾有,且不說她王妃的身份,就是齊侯府一門也足以將沈氏一族踩在腳下。 所以當初沈茹茵進府一事,她素來打冷眼瞧著她自己作死,若不是沈茹茵入了宮中,當了宮妃,她自不可能放過她。 到了衢州之后,方瑾凌早出晚歸的現象似有好轉,至少今日夜里,方瑾凌就和洛伊兒說,明日陪她在衢州走走。 洛伊兒著實有些驚喜,攬著男人的脖子,就印下一吻。 讓方瑾凌暗暗皺眉,心底略過些許自責。 他忙于外事,的確好些時候不曾陪過小姑娘。 翌日,方瑾凌陪著洛伊兒出門,他們只帶了幾個侍衛,至于暗地里的人,洛伊兒看不見,只當作不知,洛伊兒換了騎裝,大紅色緊身騎裝,裹著玲瓏的身段,干凈利落又帶著些風情。 方瑾凌看得微皺眉,卻并未說什么,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騎著馬,讓小姑娘坐在自己懷中,帶著她就朝城外騎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