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嬌嬌,我不問你,是因為信你?!?/br> 輕吻落在她額頭,男人垂眸看她,話音認真:“不要胡思亂想?!?/br> “本該我解決,不要擔心?!弊屌匀擞J覦他的人,顯得他有些無能了。 怎還能讓小姑娘委屈? 洛伊兒微蹙起細眉,抬眸看他,美人眸似含著深意,她極輕極細地開口,卻又格外認真:“殿下,我一直知曉,我要成為的是靖王妃?!?/br> 方瑾凌眸色一滯,心底因涼亭一幕升起的涼意頓時散去,怎么可能不在意? 這是他的小姑娘,卻被旁人覬覦著。 而那個人還守著她多年,他親耳聽見小姑娘說“他對她好”,又怎會沒有一絲感覺。 他忽地伸手撫了撫小姑娘的臉,道:“嬌嬌心底記著我一人就好?!?/br> 洛伊兒一愣,片刻后,才想起在涼亭時,她說的話。 ——溫王待伊兒好,伊兒銘記在心。 她輕抬眸看他,卻見他一副平靜神色,又重新牽起她,垂下眸子,神色淡淡,卻透著另外的溫柔,他獨有的、專屬她的溫柔: “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br> “嗯?!?/br> 他走在前方,右手中牽著她,洛伊兒輕顫著眼睫,忽然從他背后擁住他,男人似乎一愣,頓在原處,就聽見背后的小姑娘輕輕道: “今日皇后見我了?!?/br> 方瑾凌垂眸,未打斷她的話,靜靜聆聽著,卻是垂眸看著環在他身前的雙手,眸子里升起絲絲溫意。 “她說,沈小姐會入京?!?/br> 洛伊兒臉頰貼著他的后背,涼涼的布料,使她眼底神色越發清醒,她平靜道:“殿下,我不想讓她入府?!?/br> 方瑾凌握住她的手,轉身看她,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我說過,你入王府后,后院只會有你一人?!?/br> 他勾起小姑娘的下顎,細膩的皮膚在指尖,讓他心底微軟,他掀起眼簾,微勾起嘴角:“伊兒,我只要你?!?/br> 洛伊兒看了他良久,眸子里終是帶了一絲笑,輕輕淡淡的,卻分外真實,她踮起腳尖,在男人唇角落下一個吻,輕笑著道:“殿下,我信你?!?/br> 方瑾凌垂眸看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他守護邊關,大戰得勝時,都不如聽她這一句信他,來得開心。 他情緒極淡,唯一想守護好的,也只有眼前的小姑娘了。 …… 年宴之后,洛伊兒便懶洋洋地待在侯府中,那日年宴,溫王和靖王忽然撞到,她也有些始料不及,可是靖王的態度卻讓她放下心來。 正月的陽光微暖,軟榻擺在窗邊,陽光透著窗戶斜射進來,洛伊兒穿著白色的衣裙隨意歪在軟榻上,原本掛在腰際的玉佩,被她拿在手上輕輕把玩著。 忽地,不知想到什么,她伸手捂住臉頰,耳畔隱隱見些嫣紅,眸子里是遮不住的笑意。 她看上的男人,怎得這般好。 她心思透徹,自然看得出男人那晚說得都是真話,令她動心的是,那人怎就能一直信她,畢竟,她不敢去全心全意信他。 案桌上的茶水有些清涼,她卻絲毫不嫌棄,捧起來,將其飲盡。 她歪著頭,瞧著窗外的風景,眸子里閃過絲絲莫名的情緒,她在這個院子里住了多年,居然也快要離開了。 她彎起唇,淺淺地笑著,窗外一只鳥兒撲棱著翅膀輕飛著,忽地,落在她旁邊的窗臺上,洛伊兒起了一絲興致,素手拿起一塊糕點,想要喂這只鳥兒。 她剛有動作,就見那鳥兒突然飛起,繞著院子里的槐樹枝,也不飛出去,洛伊兒依舊捻著那塊糕點,舉著不動,那鳥兒飛了一會兒,最終卻是又落在窗臺上,試探地輕啄著那塊糕點。 洛伊兒嘴角笑意微深,就忽地聽見那鳥兒突然開口:“伊兒?!?/br> 洛伊兒一頓,那只鳥兒又嘰嘰喳喳叫著,忽地道:“伊兒,我心悅你?!?/br> 素手無意識地用了些里,那塊糕點忽地被捻碎,黃色的小鳥卻沒有飛走,依舊嘰嘰喳喳地叫著,洛伊兒微蹙起細眉,就在這時,院子外忽然傳來些許動靜,小黃鳥從窗戶飛進屋里。 洛伊兒抬眸,透著窗外看去,就見一群氣喘吁吁的丫鬟,慘白著臉同洛伊兒道:“小姐恕罪?!?/br> 幾個丫鬟跪在院子里:“小姐,剛剛靖王派人送來一只鳥兒,奴婢等疏忽,讓那鳥飛走了,小姐恕罪?!?/br> 洛伊兒輕輕挑眉,還未來得及說話,就在這時,那只小黃鳥又從窗戶里飛出來,嘰嘰喳喳不停地叫著,那群小丫鬟一愣,驚喜道: “原來這只鳥兒飛來小姐這兒了,這只鳥兒與小姐真有緣?!?/br> 洛伊兒眸子里含著輕淺的笑,看著那繞著院子里飛的小鳥,輕輕垂下眸子。 真的有緣。 第82章 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溫王方瑾瑜的生母竟然并不是麗妃,而是慶雅公主的母妃容婕妤, 這一消息出來時, 滿京震驚。 原來, 當年麗妃和容婕妤同一天產子,而麗妃誕下的是一個女孩, 后來同容婕妤的孩子調了包, 這一換就是十八年。 而如今卻不知為何突然被泄露了消息, 圣上震怒,麗妃六宮之權被奪,貶為婕妤。 容婕妤跪在圣上跟前,哭得要將自己的孩子換回來,方瑾瑜跪在大殿內,一字不言,而麗妃、此時的麗婕妤呆愣愣地癱跪在地上, 到底是這些年圣上最寵愛的妃子, 慌亂之后, 兩行清淚就落了下來,端正跪在景帝面前,一臉哀色和苦意。 景帝神色冷陳,深深地看著麗婕妤,可能是麗婕妤在后宮得意慣了,就連景帝也忘了何時見過麗婕妤哭過, 一時也沒有說話, 就聽她低低哭泣著, 將一切罪責都往自己身上攬: “陛下,這一切都是臣妾鬼迷心竅,陛下懲罰臣妾一人就好,瑜兒和阿雅什么都不知道,他們都是無辜的,求陛下息怒!” 她哭的可憐,景帝面色微凝,瞧著她似一片慈母心腸,負在身后的手動了動,卻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容婕妤想要將溫王搶回來,畢竟一個公主怎么都不如皇子來得好,更何況那是她的親生孩子??!只見她怒視麗婕妤道:“麗婕妤,你好狠的心??!” “將臣妾同親生骨rou分開那么多年!你若真的愛護兩個孩子,當年瑜兒年幼時,你又怎會放任他不管!” 可能是在后宮久了,女子的把戲見得多了,麗婕妤這一步以退為進并沒有騙到她,她眼里的淚水大粒大粒地掉,眼底刻著恨意: “臣妾就說,為何當年臣妾有了公主后,你怎么會突然拉攏臣妾?對臣妾的孩子,比對自己的孩子還好?” “原來那才是臣妾的孩子!你之所以疼愛慶雅,不過就是因為那才是你的親生骨rou!” 她哭得聲音越來越大:“你不對他好!為何要把他換走??!” “麗妃!麗婕妤!我恨你!” 昔日多敬她,此時就有多恨,容婕妤生孩子時傷了身子,家世也不出眾,自來沒有多大野心,剛生下孩子時,雖對麗妃的態度生疑,卻為了讓小公主日后有個靠山,歸靠了麗妃。 當年也可憐過五皇子,可是當時圣上還年輕,后宮亂,她就連自己的孩子都顧不及,又哪里有空閑去管旁人,可是!卻沒有想到,那才是她的孩子??! 這么多年來,她將害她同骨rou分離的兇手的孩子疼入心底,可那人卻只將她的親生孩子當成工具! 容婕妤一想到五皇子年幼時的處境,就覺得頭腦發昏,支撐不住身子地癱軟跪地,猛地使勁沖景帝磕頭:“圣上!臣妾入宮數十年,從未求過陛下什么,可是臣妾求陛下,將臣妾的孩子還給臣妾吧!臣妾求皇上了!” 麗婕妤被容婕妤一番質問的話,逼得臉色慘白,當年她還年輕,一時鬼迷心竅就將兩個調換,后來慶雅越來越大,越來越似一個雪團,尤其一雙眸子極像自己,讓她如何不疼? 而五皇子呢? 麗婕妤有些微愣,她當初覺得五皇子奪了她親生孩子的寵愛,心底就仿佛有根刺一般,越來越看不慣他,圣上皇子不少,后來發現五皇子并不受寵,她心底不止一次后悔,越后悔越疏離厭惡,直到五皇子不知為何像變了個樣子,突然得了宮中所有人、包括圣上的喜愛,她才恍然想起當年將兩個孩子調換的目的。 她對五皇子越來越好,不過就是為了那個位置,而她掌管后宮,自然也不會虧待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待日后瑜兒當真登基,她再給慶雅找個好夫婿,讓旁人都不得欺負她的慶雅。 她想得好好的,卻所有事情一朝敗露。 像是布置設計好的一般,當年那件事所有的證人都冒了出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大殿內在容婕妤說完后,就陷入一片死寂,宮人們死死地低著頭,圣上瞇著眼睛,明顯地有些猶豫不決,對于他來說,五皇子是誰所生,并不重要,反正都是他的孩子。 如今他大怒,不過是因為麗妃居然敢欺君。 容婕妤跪在景帝腳邊,麗婕妤也跪在臺階上,然而方瑾瑜則是低著頭跪在大殿中央,旁邊正是這件事的另一個主角慶雅公主。 不過此時的慶雅公主不復往日的活潑俏麗,傻愣愣地跪在那里,整個人似乎都有些茫然無措,她抬眸看向臺階上跪著那個女人,原來她才是自己的生母? 怪不得…… 怪不得她對自己那般好,好到讓她困惑,好到比母妃還好。 原來不過是因為愧疚! 慶雅臉色頓然慘白,景帝皇子不少,而公主卻只有慶雅一人,因此自幼便十分得寵,幾欲從未受過委屈,此時卻似人生開了個玩笑,原來她不過是生母不想要的孩子,她是被舍棄的…… 縱使后來補償再多,又如何? 當初還不是覺得她沒有用,就將她拋棄了嗎? 慶雅突然扯開嘴角笑,笑著笑著,眼里就全是淚,這些年來,麗妃待她如親生母女,圣上不止因此夸獎過她多少次。 什么恨不得當初生個女兒?女兒才像小棉襖?讓景帝覺得她與眾不同,也正是慶雅親近她,景帝覺得她待旁人子女都十分好,后來才將權力都放手于她。 慶雅哭得渾身都在打顫,又哭又笑,原來那個女人在當初拋棄她之后,自己還給她帶來了這么大好處! 不愧是后宮得意多年的麗妃娘娘,真是好算計??! 怪不得當初及笄之后,她會像父皇進言,要再留她兩年,原來都不過是愧疚! 慶雅突然捂臉痛哭,癱軟倒在一旁,泣不成聲。 兩個妃子哭了半天都沒有反應的景帝,瞬間臉色沉了下來,冰冷道:“都是死人嗎!還不將公主扶起來!” 景帝看著哭得渾身輕顫的慶雅,此時才真正得覺得震怒,景帝一生孩子眾多,就只有一個公主,可以說整個皇宮中,除了靖王方瑾凌,便是慶雅公主最為受寵,而靖王的寵愛有多少是對虞妃的補償也不得而知,只有慶雅公主才是真正得了他寵愛的。 慶雅揮開那些宮人,幾欲是跪著向景帝爬去,景帝狠狠一皺眉,從臺階走下來,慶雅瞬間抱住他的大腿,哭得泣不成聲,她只是哭著喊: “父皇,父皇……” 景帝一僵,生硬地彎下腰,撫了撫她發絲,冷沉道:“不管如何,阿雅都是大明朝最受寵的公主?!?/br> 慶雅哭聲一頓,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眸子仰頭去看景帝,就像年幼時,每次景帝到容婕妤宮中,她都是歡天喜地地撲到他身上,脆生生地喚他:“父皇!” 慶雅眼底全是濕意,哭聲越來越壓抑,她是大明朝最受寵的公主,卻在出生時,就被生母調包,只因為她不是男子! 她甚是迷茫無措,她應怨恨麗妃,可是麗妃這么多年來卻是當真對她好,明明是該恨的,可是這么多年的就似枷鎖般,將恨意緊緊束縛著,讓她心底又苦又澀,只能無助地痛哭著,迷茫地問景帝: “父皇,她為何不要我?” 她養母待她極好,卻是因為養母以為自己是她的親生女兒。 為何旁人都可以不在乎自己生的是女兒,而她的生母就這般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