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陪傅明灼收拾完屋子, 辦理完所有手續, 傅明灼的家人們該走了。 試問誰沒有向往過大學自由自在、不受家長老師約束的生活呢?傅明灼當然也是不例外的, 這是她盼了十八年的長大。 但是等家人們真的要去往機場把她一個人留在帝城的時候, 傅明灼還是慌了。 她從來沒有離開家人的照顧和庇護一個人生活過。 她抱著傅唯不肯撒手, 越想越舍不得,鼻子一陣陣地發酸。 傅唯摸摸她的腦袋:“你是大姑娘了, 要堅強一點?!?/br> “沒事的灼灼, 你想回來就隨時回來?!备敌写税参克? “而且我們可以每天都打視頻電話?!?/br> 宴隨:“喜歡什么就買,哥哥的副卡隨便刷?!?/br> 傅行此忍不住制止老婆:“宴隨你別教壞小孩——” 外婆先忍不住先哭為敬:“我可憐的寶貝,外婆就說讓你別到那么遠的地方來, 你非不聽, 這下好了吧, 一個人孤零零的,可憐死了?!?/br> 外公:“老婆子你能不能不火上澆油?” 傅晨陽:“小姑姑,你別難過了, 你等我兩年后也考來帝城, 到時候我就跟你一起住?!?/br> 大伯母點著孫女的頭:“那你要好好學習,不然你現在的成績翻兩倍都摸不著q大的門?!?/br> 傅晨陽糾正奶奶:“我又沒有說我也要考q大, 我只要考個附近的學校就能來陪小姑姑了?!?/br> 大家七嘴八舌地哄著傅明灼,傅明灼沒忍住, 噼里啪啦地開始掉眼淚。 傅行此一行人好不容易才穩住她的情緒,然后一千個不放心一步三回頭地坐上兩輛車離去了。 傅明灼紅著眼睛站在路邊,看著家人們乘坐的車輛消失在視野里, 回過神環顧陌生的城市,好一陣茫然。 目光轉到不遠處一座花壇時,她的目光停駐了。 倪名決戴了頂鴨舌帽,悠哉悠哉地坐在花壇邊上;袁一概則熱得滿臉通紅,拼命在臉旁扇動著胖手給自己打風。 兩人各牽了一條狗,王中王和蓋中蓋趴在樹蔭下,吐著舌頭散熱。 也不知道他們在這等了多久了。 人在親近的人面前最是容易感到委屈,一看到他們,傅明灼本來已經止住的眼淚又有奔騰的趨勢。 倪名決嘆了口氣,率先站起來朝她走了過來。 等走到她面前,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扣在她頭上:“戴上,別又曬黑了?!?/br> 傅唯回家以后,傅明灼也幾乎在家里待了一個多月,她皮膚恢復能力很強,沒養多久就又是白白嫩嫩一條好漢,臉上身上也長了圈rou,再不見陪在傅唯病床外頭時的黑瘦憔悴。 “你mama也走了嗎?”傅明灼反手抹一把眼淚,問道。 “早就走了?!?/br> 傅明灼嘴一撇:“我想家了?!?/br> 倪名決曲起手指在她頭上敲一下,試探著問:“那我請你吃冰淇淋?” “你以為我每次都會被冰淇淋哄好嗎?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备得髯破策^頭,回答得很硬氣。 十分鐘后。 傅明灼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唇,眼神渴望:“倪名決,我可以再吃一個冰淇淋嗎?” 沒錯,她傅明灼就是這么沒有骨氣。 倪名決斷言拒絕:“不可以?!?/br> 三人晚上去周邊溜達了一圈,又一起在一家生意異?;鸨臒緮傋聛沓粤祟D晚飯。 現在他們三個人有一個新群了,傅明灼給起名叫【蹦擦擦帝城支隊】。 雖然平常他們聊天都會在蹦擦擦總群聊,但她就喜歡弄些毫無意義的事情,自娛自樂。 他們和林朝陸沅打了視頻電話,五個人通過三個不同的鏡頭聚齊,傅明灼已經嘗過啤酒有多難喝,所以她自覺要了旺仔牛奶,和兩位男生還有屏幕另端的林朝陸沅碰了個杯:“干杯,敬我們的大學生涯!” 袁一概仰頭,骨碌碌把一杯瓶酒給喝了個底朝天,冰鎮的口感令他從口腔到胃一路都舒服異常,他滿足地長嘆一聲。 “我的目標?!痹桓乓贿吔o自己倒酒,一邊說,“就是混到畢業證,順便在大學期間找個女朋友,不然你們兩對,剩我一個孤家寡人,啊,原地自閉?!?/br> 聽到袁一概說“兩對”,傅明灼偷偷摸摸看了旁邊的倪名決一眼。 雖然倪名決跟她告白過,但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了,而且倪名決從來都沒有問過她要不要當他女朋友。 在倪名決回視之前,傅明灼迅速裝作若無其事地撇開了頭,開啟多管閑事模式:“一概,那你得減肥?!?/br> 袁一概才不:“如果一個女生真的喜歡我,就該接受我的一切?!?/br> “包括你的肥rou嗎?”傅明灼天真地問。 “當然了?!痹桓藕軋远ǖ鼗卮?,堅信自己會找到不嫌棄他胖的真命天女。 傅明灼設身處地地想了想,覺得袁一概的目標有點難。因為倪名決要是胖成袁一概這樣,那她只能跟他做朋友了。 蹦擦擦帝城支隊在看不見星星的夜空下談天說地到很晚才結束飯局,兩個男生都喝了不少酒,已是微醺狀態。 袁一概的學校還要過幾天才報道,他純粹是為了陪倪名決才提前過來的,在袁一概開學之前,倪名決都不回學校住,跟袁一概一起住在酒店里。 傅明灼想著自己今晚得一個人孤零零住在新家里,倍感凄涼,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兩個男生在收銀臺前付錢的背影,計上心頭。 “你們去我家住好嗎?”她熱情邀請他們,“我不想一個人住,我有點害怕?!?/br> 兩個男生互看一眼,袁一概忍不住露出個壞壞的笑來,二話不說答應下來:“好啊?!?/br> 倪名決當然知道袁一概動的什么歪腦筋,他重重拍了袁一概厚厚的背一掌,袁一概的肥rou發出一聲敦實的反饋。 “你家有幾個房間?” 傅明灼說:“三個?!毕肓讼?,她改口,“但是其中一個是書房,我讓改成狗窩了,所以只有兩個?!?/br> 她在帝城的房子講究離學校近,上下課方便,不是什么豪宅,就是比較普通的高層住宅區,面積也不大。 只有兩個房間,倪名決不想跟袁一概一起睡,因為袁一概呼聲震天,誰也別想跟他共處一室還能酣然入睡。 傅明灼眨巴著眼睛,看出倪名決的抗拒來了,她生怕倪名決讓她一個人回家,所以馬上說:“我家客廳還有沙發!” 倪名決:“……” “沙發睡著多不舒服?!痹桓趴礋狒[不嫌事大,“明灼打呼嚕么?不打?那好辦?!?/br> 傅明灼:“不行,我哥哥知道了會打死倪名決的?!?/br> 哥哥走之前,非常嚴厲地警告她不許和男同學關系過密,不然就讓男同學好看。 倪名決:“……” 最終,兩個男生回酒店拿了行李和換洗衣物,跟著傅明灼一起回了家。 袁一概的體型,睡沙發肯定是夠嗆的,所以必然是倪名決睡的沙發。 沙發太軟,沒有著力點,倪名決翻來覆去一整夜,幾乎沒怎么睡著,一門之隔都能聽到袁一概房間里傳來的隱隱約約的轟鳴聲。 有好朋友們陪著,傅明灼在新家的第一夜不必再擔心受怕,不過對于全新未知的大學生活,她心里百感交集,也是難以入眠。 次日早上八點四十,傅明灼迷迷糊糊地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倪名決在外頭喊她:“傅明灼,傅明灼起床了?!?/br> 傅明灼臨近天亮才睡,正是困得六親不認的時候,她轉個身,就又繼續睡了。 又敲了兩次門,倪名決破門而入。 傅明灼的毯子只剩一個角還在床上,剩下的全堆在地上,她整個人趴著睡在床上,睡相不好,睡姿已經變成橫臥了,小腿懸在床外,褲腿一只卷在大腿,一只卷在膝蓋,不止是睡褲,衣服也上縮,一截腰背露在外頭,泛著瑩瑩光澤。 像只待rua的、毫無防備的貓。 大清早要命了真是。 少年的定力遭受嚴重打擊。 倆人掐著點趕到的開學大典,輔導員正在點到,剛好第三遍叫到傅明灼,已然有些不耐煩,眼見就要在點名簿記傅明灼一筆,傅明灼自來熟立刻上身,換上最純良無害的笑容湊了過去:“到,到,到,老師我在這呢?!?/br> 在這張老少通殺的笑臉面前,輔導員怔愣一會,火撒不出來了,只能佯裝嚴厲地說:“下次早點?!?/br> 而傅明灼到倪名決去了另一個班的方隊才知道,她和倪名決居然沒分到同一個班,前一天報道的時候她壓根沒想到這一層,想當然地,連分班信息表都沒查看。 看倪名決的表情,他大概早就知道了。 傅明灼簡直是晴天霹靂,開學大典全程靈魂出竅狀,連跟新同學打交道都顧不上。 倪名決發微信安慰她:很多課肯定是整個系一起上的 這并沒有讓傅明灼好受一點:那說明其它課還是要分開上的,我一個人上課,誰也不認識,肯定會很孤單的 “……”孤單她個頭,倪名決盡量忍住不去反駁她的睜眼說瞎話,跟傅明灼流利交流最好的辦法就是亂出主意:那怎么,現在打道回府復讀重考? 傅明灼說出目的來:那倒不至于,但你不上課的時候可以陪我上課嗎? 倪名決反問:那我上課你不上課的時候呢? 傅明灼就收起手機裝死了。 開學典禮過后,各班都有事情要交代,以班級為單位集合開會,競選班干部、創班級群、以及明天開始的軍訓要注意的事宜等等。 傅明灼在嘉藍當了三年班長,官癮已經饜足,再加上她還沉浸在倪名決不跟她一個班的噩耗里,更是沒心情管那些有的沒的。 他們班散會的時候倪名決他們班還沒散,傅明灼走到外頭等他,她在臺階上坐下來,惆悵地嘆了一口氣,然后開始發呆。 “同學?!庇腥嗽谒磉呁O聛?。 傅明灼奄巴巴地抬頭看去,是兩個不認識的男生,她問道:“干嘛?!?/br> “你是這屆新生吧?我是學生會的現任副主席,法律系大三學生,我叫孔興學,想問一下你有沒有興趣加入學生會?”其中一個男生熱情地發給她一本學生會宣傳冊和一張報名表。 “我沒有興趣?!备得髯茡u搖頭,不接,她現在心情可差了,沒有心情參與什么學生會不學生會的。 兩個男生互看一眼,繼續勸道:“再考慮一下吧,學生會很鍛煉能力哦,幾年下來一定可以給你額外的收獲的,還能拓展你的交際圈,我們進了大學不止是學習……” 傅明灼還是搖頭。 另一個男生見狀,馬上拿出另一張宣傳單來,夸得天花亂墜:“不去學生會的話,那你考慮加入宣傳部嗎?我們宣傳部就缺你這樣的顏值門面擔當?!?/br> 傅明灼聽得出來,人家在夸她漂亮,但是夸她漂亮也沒用,沒能跟倪名決進同一個班,她好絕望。 她還是搖頭。 兩個男生見她神色萎靡,態度堅決,料想美女大概是碰到了什么煩心事,不是拉人的好時機,學生會副主席見縫插針:“同學,我們是自愿原則,你實在不愿意我們也沒辦法,但還是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要不我們加個微信吧,你改變主意了可以跟我說?!?/br> 昨天是新生報名的日子,也是各大社團一年一度最隆重的擺攤招新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