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傅明灼嚴重懷疑他是考了第一名所以才被徐忠亮叫去辦公室,她伸長了手臂,把手蓋到他桌上:“你告訴我了我就走?!?/br> “耍賴是吧?”倪名決抬眼笑了笑,不跟她扯皮,對付無賴的最好辦法就是比她更無賴,他直接埋下頭,側臉枕到了她手臂上,然后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少年瘦削的臉帶著一點溫熱的溫度,側邊短短的發茬扎在細嫩的皮膚上有點癢。 傅明灼怎么都沒想到他來這一招,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開始往回抽自己的手。 倪名決睜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男女力量的懸殊在這個時候完全體現出來,他毫不費力,傅明灼已經無法掙脫,他似笑非笑地開了口:“真不走?那就留著你給我當枕頭了?!?/br> 不知怎的,他明明用著開玩笑的口吻,但傅明灼就是覺得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在林昭墓前狠戾陰冷的他。 傅明灼幾個用力后漲紅了臉,情急之下隨便找了個借口:“你放開我,我要去上廁所了?!?/br> 倪名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這才緩緩松開她。 傅明灼唯恐他又偷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蹭”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扭頭就走。 白嫩手臂上留下了他的指痕,紅白交錯的一片。 背后,傳來他一聲帶了點嗤笑的淡嘲:“丫頭片子?!?/br> 說上廁所只是借口,傅明灼并沒有多少尿意,不過既然都走出教室了,還是順便去上個廁所打發一下時間好了。 廁所在走廊盡頭,徐忠亮所在的辦公室旁邊。 走到門口,傅明灼從里面水龍頭的放水聲中分辨出了一聲壓抑的哭聲。她停下腳步,豎起耳朵聽,很快,里面又發出一聲哭聲。 她悄悄探頭,望進去。 洗手池前面站了個身材高挑纖細的女人,穿了一身灰色的職業裝,手提包隨意擱在一邊,她兩手撐在洗手臺上,頭抵著,半長的頭發垂在兩側,遮住了她的臉。 大概是老師,不過開學一個多月了,傅明灼從來沒在學校見過她。 現在情況略尷尬,她決定還是不進去的為好,給別人一點隱私空間。 正這么想著,那女人卻扭頭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女人五官精致,保養得宜,但看得出來并不年輕了。她快速轉回頭,抬手擦拭自己的眼淚。 傅明灼走了進去,在走進內間的之前,她停下了腳步,然后往回走了幾步,停在女人身邊,遞了一張紙巾過去。 傅明灼對于mama輩的女人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因為她從來沒有親眼見過母親,只能通過照片、錄像,還有家人的描述去知曉母親的生平,從很小開始,她就喜歡透過差不多年紀的別人去想象母親如果還在會是什么樣子。 她的mama也瘦瘦的,個子高高的,長得很漂亮。 女人抬眼看向傅明灼,她眼眶通紅,剛勉強止住的淚又掉了下來。她撇過頭去,手指摁住了自己的眼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幾秒后,女人重新回頭接過紙巾,輕聲道謝:“謝謝你啊小朋友?!?/br> 很溫柔。 哥哥說mama也很溫柔。 傅明灼該走開了,可她就是很想跟這個很像mama的人說說話,她不知道這種時候該怎么安慰別人,最后干巴巴地擠出一句:“你別哭了,別難過了?!?/br> 女人面上的神情有些恍惚,抬手似是想摸摸傅明灼的臉,可能意識到不妥,又收了回去:“小朋友,你幾歲了?” “我15歲?!?/br> “我也有一個女兒,跟你差不多的年紀?!迸苏f著,眼睛里又起了一層水霧,她苦笑了一下,拎過手提包,“謝謝你安慰阿姨,再見?!?/br> 傅明灼揮揮手:“再見?!?/br> 女人這次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平安健康長大?!?/br> 半下午,有消息靈通的學生在班里說:“月考成績出來了,教務系統上可以查?!?/br> 聞言,十幾個人一窩蜂擁到了講臺旁,湊在電腦屏幕前,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緊張又期待的表情。 第一次登教務系統,流程不太熟悉,十幾個人七嘴八舌研究了好一會才把高一年級的成績表格下載到本地。 默認頁是年級總榜。 傅明灼的名字赫然位列榜首。 “明灼第一!” “厲害??!” “媽呀,數學和物理都是滿分,太牛了?!?/br> …… 傅明灼在人群最外圍擠不進去,一聽,高興是高興,但還是想親眼看看才放心:“讓我看看!” 她好不容易擠到電腦前,確認自己確實超越倪名決考了第一,然后她開始找倪名決的名字,看看他考得怎么樣。 第二不是他,第三不是他,她往下看了十幾個名字,都不是他。 退步的這么厲害?傅明灼疑惑地看了看教室角落的倪名決,他事不關己,正趴在課桌上玩手機。 “明灼,點班級分表?!眲e的同學也想看看自己的成績,畢竟在年級前列的是鳳毛麟角,還是看班級表格比較直觀。 傅明灼依然照辦。 倪名決的學號是1,班級分表里排在最前面。 傅明灼眼神落到他的分數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的總分是0。 八門科目,全部是鴨蛋。 作者有話要說: 倪名:跟你說了考得不怎么樣,還不相信?,F在信了吧 第22章 傅明灼確認了好幾遍。 倪名決的成績真的是0分。 難道他交了白卷嗎? 不可能??! 她關注了他每一場考試的進度, 他每一門科目都答了題, 不可能是白卷。 不止是傅明灼發現了不對勁, 旁邊同學也都發現了一號的異常, 議論聲此起彼伏。 “倪名決怎么是零分?” “真的誒, 什么情況?他明明參加了考試啊?!?/br> “他肯定參加了,我跟他同一個考場的, 而且他答題了, 寫滿的那種?!闭f話的是王博學, 人如其名,學號是2號,并且在本次考試中穩固了地位, 仍然是第二名, 他長了一雙小小的眼睛, 戴了一副厚的能看見圈圈的眼鏡,“根據我的分析,他要么是忘寫名字, 但是八場考試全部忘寫名字的概率可以說是0, 那么……” 王博學推一推眼鏡,眼睛里聚起柯南般睿智的光芒:“只有一個可能, 他是故意考的0分。這是項技術活呀,全部寫滿的情況下, 考0分一點也不比考滿分容易?!?/br> 聽分析的眾人們安靜兩秒,王博學已經準備接受贊揚了,結果大家發出了不屑的質疑聲。 “怎么可能, 誰會故意考零分?” “就是啊,他有什么理由這么做?” 王博學漲紅了臉,據理力爭。 傅明灼卻是贊同王博學的觀點的,別人不敢當面問倪名決只能在背后暗戳戳猜測,可她敢啊,她擠開人群,徑直走到教室角落,趴到了倪名決桌前。 倪名決很警惕,第一時間把手機往自己身前回扣了扣,然后抬眼看她。 不知道她是因為沒有發育還是怎么的,性別意識似乎非常薄弱,又湊得他這么近,隱隱約約的奶香味撲面而來。 她眼睛里的求知欲都快溢出來了。 “干嘛?”倪名決問。 傅明灼:“你干嘛考0分?” “你不是很想考第一么,考到了不高興嗎?”倪名決敷衍著回答了。 “我才不稀罕白撿的第一名?!备得髯普f。 倪名決真誠建議:“那你申請一下,問老徐能不能給你把名次改成第二?” 傅明灼:“……” 倪名決:“……” 詭異的兩秒鐘后,傅明灼突然動作敏捷地往他的方向湊了夠來,后腦勺“砰”一聲磕在他下巴尖上。 倪名決防不勝防,發出一聲悶哼。他原本微啟著嘴唇,下巴讓她撞得往上一抬,上牙磕到了嘴唇內側,一陣劇痛。 嘴里很快彌漫起了濃重的血腥味。 他下巴尖,傅明灼后腦勺也挺疼,但她暫時沒空理會,因為她的目標是他的手機,她注意到了,一看到她他就藏手機,一定有秘密。 倪名決在看玄幻小說,好巧不巧,她過來的時候,男主正進行到男女雙修增加功力的環節,這會子屏幕還沒暗下去。 他沒有鎖屏,一動不動,任由傅明灼轉了轉腦袋,后腦勺抵著他的下巴和脖子,以一種非常奇特的姿勢把那一頁少兒不宜看了個一字不落。 傅明灼看完,抬起了頭。 這下離得更近了。 傅明灼的表情可以說是一言難盡,倪名決甚至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語重心長和痛心疾首:“倪名決,你怎么能看黃色小說呢?” “……”倪名決的傷口和太陽xue同時一跳,他“啪”地把手機倒扣在桌上,然后一手拉住她的辮子把她拽遠些,一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果不其然,一手指被唾液稀釋的血。 “傅明灼,你家人要是沒告訴過你的話,我給你上一課?!蹦呙麤Q舌尖舔舐過傷痕,刺痛之余,濃重的猩甜占據他的味蕾,他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被她折騰到沒脾氣,“男女授受不親,別仗著自己還是個小孩就隨隨便便離男的這么近,你知不知道有些變態就好你這一款?” 傅明灼讓他說得懵了一小會。 社會上孩童受到侵害的新聞層出不窮,傅行此無數次跟傅明灼強調不可以隨便相信別人,尤其是異性。傅明灼很聽話,從小就很警惕,自來熟歸自來熟,性別意識還是有的,讓倪名決這么一說,她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面對他的時候確實沒有什么戒備心,總是很自然地就湊過去了,毫無緣由的放心,就像放心傅行此一樣。 但是,讓倪名決這么說出來她覺得有點沒面子,不甘示弱地反擊:“既然男女授受不親,那你為什么拉我辮子?難道女孩子的頭發可以隨便拉嗎?!” 倪名決:“……”松手。 “我辮子都被你拉松了?!备得髯茪鈩輿皼暗剞D過身去,幾秒前親口說的男女授受不親又不算數了,“你給我負責把頭發梳好!” 倪名決:“……” 一條過道之外的林朝目睹了全程,笑到肚痛捶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