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西北的狂風很野,深夜呼嘯而過,發出怪獸般的嚶嗚。 何辰被他們盯得頭皮發麻,拿起一瓶水,哄著野人喝下。 等了幾秒,幾分鐘……沒有任何反應。 野人從未敢這樣對她笑:“辰辰,回家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br> 不好!何辰咬著牙,又不敢吼出來,怕一個不小心,又惹惱了他?,F在對她來說,這些人就是定時炸|彈。 何辰余光里,看見范景有身邊,有個保溫杯放得端端正正。是她先前隨手喝過的水,她記起范景有伸手接過,然后仔仔細細擰緊的樣子。 一定是它! 何辰探手去拿,然而有一只手比她更快。范景有搖晃手中的水瓶,問:“這好像是我的,你要?” 何辰點點頭,范景有沒說話,她只好開口:“要?!?/br> 范景有將水杯遞給她,在她正要接過時,忽然收回手,斜睨著她笑:“親我一下,就給你?!?/br> 就在拍賣師最后一槌定價時,第一排正中間有人舉牌。 “九百萬?!蹦腥怂粏〉穆曇粽f道。 現場安靜了幾秒。 待看清舉牌的人是誰后,四周陷入了沸騰。 “這不是安縵先生嗎,難得見一次??!” “cao,九百萬????!至于嗎,不就一件衣服?這是多喜歡今苒苒???!” “太奇怪了,安縵先生不是摯愛亡妻嗎,作風也不奢靡,怎么會為一個明星花這么多錢?” 盛影也懵了,拉著今苒苒連番問了好幾個問題。 “安縵先生在杭市的名頭可不小,你什么時候認識他的,竟然不介紹給我,實在太不夠意思了?!?/br> 第34章 提到安縵先生,誰都會想到他的妻子。 據說安縵退伍后,憑借其冷血鐵腕和經商的才能,將安家從百名之外,一路攀爬至了數一數二的高度。 在其事業最輝煌時,跟隨他五年的女人意外去世了。 安縵終于停下腳步,彌補般娶了這個死去的女人。 他還建造了清幽秀麗的法云安縵,長居此地,圓了這位女人生前最大的夢想。 今苒苒聽完安縵的故事后,感到有絲熟悉。 拍賣會散場后,她婉拒了不少人的搭訕,想去找安縵,卻被拒之門外。 ??? 花這么多錢買她穿過的衣服,卻不想見她本人? 今苒苒佛了,找了借口和盛影在酒店門口分別,自己打車回了橫店。 盛影看著今苒苒離去的背影,眼底的疑惑之色越發濃厚。 今苒苒是不是練了什么妖術,如今在網上洗白了不說,竟然還有這么牛的大佬花重金買下她穿過的戲服?! 盛影接受不了,昔日混在一起不學無術的“好友”,怎能拋棄她在康莊大道上一路狂奔呢? 她面上露出清晰的嫉妒來,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當晚拍賣的一些八卦,很快被搬到了網上。 許多熟知安縵先生為人的網友聽罷,對這則消息表示費解,并在安縵先生的微博底下質疑他對亡妻的感情。 安縵先生難得出面回應了。 【@安縵a法云:不接受惡意揣測,只是幫好友一個忙?!?/br> 何辰明白,現在大家都不正常,她自然也不能當真。就算范景有堅持,她也只能潔身自好當個柳下惠,“沒問題,我們下次再親?!?/br> 她說完,怎么覺得這話有點熟悉? 范景有只是笑了笑,他將蓋子打開,在何辰面前故意晃了晃,聽聲音似乎只有半瓶。這兒總共有五位患者,何辰感到身上的責任巨大,于是好聲好氣與他打商量。 溫度似乎又降了一點,眾人在火堆旁,都感到了一絲寒冷。賀躍不知從哪掏出一副撲克來,將還在生氣的易桐拉過去,小清新和野人兩人對視一眼,也撲了上去。三個男人的大戰,又拉開了序幕。 幸好沒有再動手,何辰剛松了口氣,便見范景有盯著水杯,作勢要去喝,看那架勢還是一口悶。何辰心里一緊,連忙傾身去搶。 范景有一手攬住她,一手握住水杯喝了一口,還問她:“這么想喝?” 何辰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欺身而來,強制性地嘴對嘴將水喂給了她。 何辰:…… 誰他媽眼瞎,說他是個冷冷清清的頑固分子來著! 何辰是個很遵從內心的人,她覺得自己不喜歡范景有,純粹只是色|欲熏心而已。所以她撩得,但他不能反過來強迫她。親吻就算了,算是她占了便宜,可是嘴對嘴喂東西,親昵如熱戀中的男女才會去做的事情,她實在沒法接受。 她眼里滿是倔犟,張嘴重重咬下去。 范景有吃痛松開她,待她退開后,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她,用拇指抹掉唇上的血,一手將水杯抬高至她的視線里,而后當著她的面,緩緩將水倒掉。 “你瘋了!”何辰一氣之下,沒控制好脾氣,甩了他一巴掌。 當然,兩人距離和身高的原因,她的那巴掌只落到了范景有的脖子上。 遠處玩牌的幾人,似乎到了最后關頭。這一聲清響,對他們根本造不成影響。 野人:“三個二帶八!” 易桐:“哇,二和a全下來了!” 賀躍:“臥槽,你怎么這么多三個?!?/br> 小清新:“別急,野人你等著——王炸!” 何辰內心很清楚,他們與范景有三人,就是臨時組的隊,表面做些功夫就行了,沒必要深交。沒想到野人和小清新,剛剛還和賀躍打得不可開交,現在又狼狽為jian混成一團。 她這次是真的有點崩潰了。 何辰用了很大的力氣,還是對范景有起了些作用,他似乎被她打懵了,皺著眉凝視著地面。過了一會,他眼里的神思恍了恍,驀然伸手拿起不遠處的刀子,毫不遲疑往自己手上一劃,深紅的血液流淌而下。 何辰大驚失色,根本來不及阻止他,“你!” 范景有仍低垂著頭,周身一片寒冷,生人勿近的氣息要將她定住。但這他媽究竟是什么毒啊,竟然變幻到要自殘了嗎?下一步,是不是要開始互相殘殺了。何辰越想越嚴重,膽戰心驚地撿起地上那根木頭,朝著他的腦袋,揮手就是一棍子。 范景有回頭看她,神情一片清醒,眼里還帶著一絲冷意。 何辰退后兩步,試探著喊他一聲,“你……還好吧?” 范景有站起身,何辰又是退了一大步,“你……別過來!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是為你好知道不?” 打牌的幾個人,終于聽到了動靜,拿著牌噓聲道:“小聲點,公共場合注意素質!” 易桐望著范景有,眼里滿是愛慕:“景有,你也來玩啊?!?/br> 剛剛六親不認說話的是小清新,何辰咬牙低聲罵道:“叛徒,素你媽——” 她還沒說完,范景有便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冷靜道:“把他們綁起來?!?/br> 臥槽,真的開始自相殘殺了。何辰不寒而栗,腦子里的劇情停不下來。范景有越過她走出去,過了會回來,手上的傷口隨意綁了個布袋,還拿了幾捆單繩。何辰明智地退到角落,不打算硬碰硬。 范景有停住腳步,看她一眼:“再過兩個小時,他們可能會精神亢奮到接吻、困覺、裸奔,你確定不幫忙?” ??? 何辰聽得不知所云,又立刻回過神,提心吊膽地跟上去。 四個成年人,有三個大男人,要在不打暈的情況下綁起來,實屬不易。好在范景有力氣大,且不知道是心無旁騖,一心為大家好,還是真心狠手辣,出手那叫一個穩準狠。根本用不上何辰幫忙,他已經將幾人接二連三綁了起來。 考慮到夜晚的溫度,火堆起不了多大作用,何辰便同范景有將幾人挪到了車上。當然,基本都是范景有出力。 那幾個人精神異常興奮,被綁后自然不安分,撒潑打滾,哭喊嘶吼全來了一遍,聽得何辰耳朵疼:“行了,再吵把你們扔外面喂狼啊?!?/br> 小清新瞪著她,慢慢紅了眼眶:“辰哥,你腦子不清醒,竟然跟這個野男人一起欺負我們!” 何辰懶得理他,隨手扔了件外套過去,剛從車門退出去,就看見范景有扶住車身,盯著車內問:“想出來?” 小清新忙不迭點頭,范景有輕輕呵了一聲,拿手指點了下頭,“我看你也沒怎么長個,應該力氣都用來長腦子了,想出來也很簡單,動動你的腦子?!?/br> 小清新回了什么,何辰沒聽見,范景有將車門關上,唇邊冷冷牽了絲弧度。 何辰的心又提起來了,這個毒舌又計較的人,真的太怪異了,“你——真清醒了?” 范景有將車鑰匙遞給何辰,“剛剛腦子不太清醒,很多事情不記得了,只覺得很亂,像是和人打了幾架?!?/br> 這么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可太多了,何辰都不知道他說的哪件,打架的話,對象也只有她呀,那可不算,頂多是動手動腳。她只穿了件外套,再披了個坎肩,被風吹得一哆嗦。 何辰撓了撓頭,“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仿佛她問得很幼稚一樣,他看她一眼,“你想做什么?!?/br> 折騰了一夜,她真累了,什么心思都沒有,連忙擺手,像喊標語一樣,“別誤會,大家平平安安才是真,你好我好才是真的好?!?/br> “就算要做什么,也等出去再說?!彼\心還沒死透,又補了一句。 “???” 今苒苒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后,一時不知該回什么。 殷時渡這次卻十分坦蕩,“我的確在吃醋?!?/br> 今苒苒:“……?” 殷時渡語調平緩地補充:“上次你問我的問題,我這次一并回答你?!?/br> 這次一并回答,意思是今天在吃牛君凡的醋,上次在吃安縵先生的醋? 今苒苒想到這里,內心有股說不出的悵然。 殷時渡他果然……把對母親的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啊。 她斟酌道:“殷時渡,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