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回到劇組后,拍攝按進度照常進行。 有這么件大事鬧出來,蘇鯉能感覺到劇組許多人看她的眼神有了微妙的變化,好奇有之,探究有之,質疑有之,諷刺與不屑亦有之。 她都當看不見。 再聽到于芮的消息,是于鶯的電話,于鶯說,于芮就要準備開始接受植皮手術,她傷得面積大,手術要分好幾次才能完成。 這個周期比較長,劇組該給的賠償一分不少,但因為她長期無法回組,商議過后,劇組決定將劇本稍作改動,將她的戲份提前結束。好在原本就沒剩多少,這么閹割之下,她的戲份損失并不多。 在于芮治療的這段時間,《塵?!愤@部電影的拍攝也逐漸到了尾聲。 電影是二月中旬開機的,進度比顧昭行預想的順利。 他預估的起碼要到五月中旬,但事實上,四月中旬就已經開始收尾。 但在拍最后的劇情前,劇組又休息了一周。 這一周屬于不可抗力——ink時裝周如期舉辦。 劇組里有顧昭行和江遠超兩尊大佛,這兩尊大佛自然是被時裝周作為嘉賓邀請過去,而女主角蘇鯉,作為時裝周代言人,相關的活動都不能缺席。 她比顧昭行和江遠超還早兩天去y市準備。 將近一個半月的時間,于芮的手術也完成了。 可惜的是,這次時裝周她趕不上了。 爆炸造成的除了表皮的傷害,還有機體器官的損傷,于芮還需要靜養康復一段時間,但能好好說話的時候,她立即讓陶芳雅聯系了正規媒體,對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的關于她和蘇鯉的新聞做出了回應。 蘇鯉是在下了飛機,被時裝周主辦方接到酒店下榻之后,看見這則回應的。 視頻里,臉色蒼白,不復以往艷麗妝容的于芮靠在病床床頭坐著,手上還正輸著液。 不知是不是經歷過生死一線,又或是身體還沒恢復,她整個人的氣質變得很不一樣,像是淡然了許多。說話時嘴角始終掛著云淡風輕的淡淡微笑。 主持人問:“那段錄音您是否聽過呢?” 于芮:“當時我還在昏迷中,雖然沒聽過,但經紀人轉述給我了?!?/br> “對于錄音中所說的事情,您持什么樣的態度?蘇鯉對您來說究竟是女兒,還是侄女?” 隨著眾音娛樂爆出消息,于芮是蘇鯉小姨的這件事,也被挖了出來。 兩相既矛盾,又說得通。 于芮落落大方地看向鏡頭:“世上沒有血緣關系卻長得想像的人有許多,更何況我和蘇鯉。她是我的侄女,是我jiejie的女兒,我和jiejie就長得相似,蘇鯉和我有相似之處,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撇開這層親緣關系,她是個很出色的后輩,至于‘小于芮’這個稱呼……說實話,對我造成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給當時的她帶去了很多困擾,這一直是我覺得很抱歉的事情?!?/br> “后來我曾委托她給我當過幾次攝影師,她完成得相當出色,聽說她回來當模特,我特別高興,也相信她潛力無限,一定能走出一條光明大道。作為前輩,我對她也是抱有一些期待的,作為小姨,我當然更想看見她成龍成鳳?!?/br> “但是僅僅因為這些,就斷定我和她的關系,只能說,我覺得無奈的同時,又感到有些好笑?!?/br> 她說完這番話,主持人又問:“既然你們之間只是純粹的姨侄關系,那錄音中所說的,您曾經意外懷孕,真實情況又是什么樣的呢?” 于芮沉默須臾,神色像是悵然若失,她摸了摸小腹的位置,嘴角笑容苦澀又傷懷:“這是真的。我曾經懷過一個孩子。那一年原本確實是為養胎準備的,但可惜的是,兩個月沒到,我因為一次不注意,孩子……流產了?!?/br> 她眼眶微紅,像是有點兒控制不住情緒:“當我想要好好對她的時候,她再也回不來了……” 這句話,帶著顫意,與悔悟,還有痛苦。 所有人都以為她在為了這次流產而傷心難過。 只有蘇鯉知道。 于芮這句話,是在對她說。 或許是這段視頻里,唯一沒有掩飾內心實情的一句話。 蘇鯉關掉了視頻。 看到這里,就夠了。 她和于芮,都得以解脫。 第77章 開心你就喵喵叫 … 蘇鯉跟著宣發跑了兩天, 時裝周正式開幕那天,工作量很多, 幾乎是天還沒亮她就起了。 顧昭行昨晚到達y市,同樣在主辦方的安排下住進了這家酒店,但是跟蘇鯉不在同一個樓層, 蘇鯉在七樓,他在十一樓。 兩人連幽會碰個面的時間都沒有,蘇鯉醒來收拾洗漱完,就趕去化妝了。 偌大的后臺化妝間里面人擠人, 四月的氣溫說高不高說低不低, 室內這么擠一擠,忙起來還有點兒熱。 蘇鯉穿的是代言海報里的那一身衣服。 衣服是一套復古小西裝,她身形高挑, 身體比例很好, 腰細腿長, 長發燙卷在腦后隨意地扎成一束,禮帽壓在頭頂,帽檐下一雙眸子懶懶地挑著萬種風情,褲子將一雙長腿的曲線勾勒完美,腳踝露出一截, 白皙骨感, 有種獨特的冷艷。 乍一看有些中性的風格,被她穿出了不一樣的慵懶性感。 化完妝后她沒在后臺多逗留,得去準備時裝周的開幕式。 離開時正好碰上來后臺查看情況的設計師衛捷, 他早些年在國外深造,聲名鵲起,回國后也迅速地在國內打下基礎,前年的ink時裝周,他便以唯一一件參展的設計得到了最多的關注,時裝周一年舉辦兩次,此后他一直作為特邀設計師被主辦方邀請參與,而非其他的一些設計師,需要帶著作品報名,再經過層層篩選。 近兩年他的備受關注,除了作品出色,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那張臉。 男人妖冶的臉一露面,頓時吸引了在場大部分人的注意,短暫的驚艷在他們臉上閃過,很快便又因為時間問題繼續忙起手里的事情。 蘇鯉也有許久沒見過衛捷了,他的模樣沒什么改變,頭發剪短了些,但仍在腦后懶趴趴地扎著一個小揪,桃花眼勾人,淚痣多情。 她打了個招呼,就見他身后冒出一個嬌小纖細的身影。 小姑娘睜著一雙水潤的杏眼,長發如瀑傾瀉在肩頭,長睫卷翹肌膚如雪,像個精致的瓷娃娃,沖她笑:“蘇理姐!” 嗓音也清清脆脆的。 這長得像個學生一樣的姑娘叫陽樰,按衛捷的說法,是他家的“小公主”。 蘇鯉當初聽他說這么膩歪,翻了個白眼。 就你高雅還整什么獨特稱呼,不就是你寶貝媳婦兒么。 吐槽歸吐槽,蘇鯉對他家這位小公主還是非常喜歡的。 試問漂亮meimei誰不喜歡? 她已經化完妝換了衣服,本來想撲上去給個熊抱的陽樰忍住了,真誠熱烈地吹了句彩虹屁:“蘇理姐,你就是今天全場最靚的仔!” 大庭廣眾之下,某狐貍精似的妖冶男人挑了挑眉,毫無羞恥心地圈著她的腰攬進自己懷里,食指撓了下懷里小姑娘的下巴,懶洋洋問:“我呢?” 陽樰皺了皺鼻子小聲一哼,才懶得理他,轉頭對蘇鯉說:“蘇理姐,祝你順利!” 一直跟著蘇鯉都快成透明人的向希提醒了一下時間,蘇鯉點點頭,沒跟陽樰客氣,伸手捏了捏她軟嫩的臉頰:“好久沒給你拍照了,等忙完這段時間,你隨時來找我,給你免一次單?!?/br> 小姑娘眸光亮晶晶的,小雞啄米似的點了兩下頭。 時裝周的開幕式十分盛大,蘇鯉作為代言人,和主辦方的幾位負責人,包括那位趙總,一塊兒剪了彩帶,隨著邀請的歌手在t臺旁開始演唱,盛裝的模特們一個接一個,開始了開幕式的走秀。 蘇鯉從側邊的樓梯走下臺,抬頭,就看見最前排坐著的顧昭行。 他今天穿了一身銀白色的西裝,領口一絲不茍地扣著,掛著領結,耀眼燈光下,他的黑眸都被這光染成淺淡的顏色,璀璨灼人。 蘇鯉不動聲色地朝他抬了抬眼簾,飛了個刻意為之的媚眼。 然后她就看見他嘴角一沉,神色變得嚴肅。 大概是感覺到自己耳朵紅了吧。 蘇鯉差點兒破功笑出來。 開幕式之后,進入正題,時裝展開始,各個品牌和設計師早就在主辦方安排好的場地內做好了準備,除了有模型展示,還有模特們的靜、動態展示。 時裝展規模盛大,國內國外的品牌方和設計師都有。 一天下來,蘇鯉同各方人士周旋得頭痛欲裂。 如果不是她身為代言人,代表的是ink的形象門面,她暴脾氣早就按捺不住了。 所以晚上回到房間卸完妝,她把自己往床上一撲,倒著就不想再起來。 腳跟又是發酸又是發脹,還疼。 腦子被疲憊糾纏得昏昏欲睡,手邊手機忽然一震,收到一條新消息。 顧昭行發來的:【我在門口?!?/br> 蘇鯉猛地一醒神,彈起身,去給他開了門。 顧昭行看著她的臉色:“累?” 她抱住他的腰身埋過去,短暫醒了一下的精神再次被睡意席卷,勉強拖著困倦的尾音回了一聲:“嗯……” 顧昭行沒動,就這么抱著她,像哄小孩兒入睡似的,手掌在她后背輕輕地拍著。 過了一會兒,撲灑在懷里的呼吸變得均勻平穩,女人的手臂從他腰間緩慢地松開往下滑,軟綿無力的身子全然依偎到他身上。 顧昭行動作輕柔地小心抱起她放到床上,剛松手,蘇鯉眼皮動了動,掙扎著掀起,拽住他,迷迷糊糊問:“要走了?” “有點事,但不著急?!鳖櫿研杏H親她的額頭,“先睡吧,今天辛苦了?!?/br> 蘇鯉搖搖頭,揉了下眼睛,往旁邊挪了挪,拍了兩下旁邊。 她倔強地撐著眼皮,用態度告訴他今日事今日畢。 顧昭行看了她幾秒,輕輕嘆了聲氣,脫掉外衣躺倒她身邊。 蘇鯉輕車熟路地鉆進他懷里趴著。 “什么事兒啊,”她把下巴擱在顧昭行胸膛,耷拉著眼皮,“說完咱們早點兒睡?!?/br> “眾音娛樂發的那段錄音,還記不記得?” “記得啊?!边@么大一件事兒,怎么會不記得。 她一直挺好奇的,錄音中被采訪的那個人,說的全是詳細實情,而且好像自己親眼見過全過程一樣。 當年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寥寥幾個人。于鶯和蘇青友、她和蘇筱不論,當初對著這件事知道得最清楚的,在蘇鯉的了解里,只有一個人。 顧昭行說:“錄音里被采訪的,是于芮當初的那個經紀人?!?/br>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