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第17章 汪嗚 … 顧昭行回來的時候是一個人, 蘇鯉往他身后望了一眼。 他的臉色看上去好像更差了。 一分鐘后,殷蔓蔓回來。 她走過的時候要先經過顧昭行休息的地方, 不知道去了洗手間一趟經歷什么,她經過的時候步子明顯加快,低著頭招呼也不敢打似的, 狼狽地快步回到自己的休息區,然后轉了個方向去找飾演寧霄的演員對戲。 顧昭行低頭琢磨劇本,也不知道有沒有感覺剛剛有個人從自己身邊走過去。 蘇鯉覺得他肯定知道。 那脂粉味兒,她都被嗆得打了個噴嚏。 顧昭行聽見聲音, 看過來:“身體不舒服?” “嗆的?!碧K鯉不在乎地擺擺手, 對上他淡淡的黑眸,忽然一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哎, 顧老板, 有沒有什么八卦可以說來聽聽的?!?/br> 顧昭行放下劇本:“你想聽什么?” “隨便啊,”蘇鯉伸了個懶腰,“你們藝人之間應該挺多秘密的吧,你可以挑點兒能說的說說看?!?/br> 男人緩緩收回目光,重新放回劇本上:“如果能說, 那就不是秘密了?!?/br> “唔, 那倒也是,”她靠在椅背上往后仰著,手臂垂著晃了兩下。 “啪?!?/br> 很輕的紙張合上的聲音。 顧昭行轉頭看她。 女人懶散地靠在椅子里, 相機掛在脖子上,修長的雙腿翹起二郎腿意興闌珊地晃,看上去懶洋洋的雙眸不知道望著天空哪個地方。 他忽然開口:“我倒是知道一個秘密?!?/br> “哦?什么?”蘇鯉半躺的身子坐起來,倚在扶手上好奇地瞅他。 顧昭行歪了下頭,像是有點兒苦惱地淡淡蹙眉,“之前說的那張,蘇小姐在晚宴上抓拍的照片,不止一張?!?/br> 蘇鯉眨眨眼,沒太明白:“什么意思?” 他說:“還有一張,說是一樣,又不太一樣?!?/br> 她有點兒沒耐心:“能別打啞謎嗎,顧老師?” 顧昭行點點頭,緩聲道:“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同一張照片,另一張我的臉卻被打了馬賽克——有點兒像上過法制節目的……”他頓了下,仿佛在找一個合適的措辭,“犯罪嫌疑人?!?/br> 蘇鯉:“……” 哎cao了。 那是她隨手處理后也隨手存進相同文件夾的,當時發到工作室群里的照片。 這時休息時間到,劉導舉著喇叭開始喊人。 顧昭行站起身,把劇本放在椅子上,垂下眸看了蘇鯉一眼。 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就好像飽受冤枉的人在被抓走前露出的“清者自清”般的豁達,還有點兒說不上來的委屈。 蘇鯉急中生智,靈光一閃,認真地反駁他:“也不是?!蹦沁厔б呀浛催^來,她加快語速正直地篤定道,“還有目擊證人呢,不也這么打馬賽克嗎?!?/br> 想了想,她又補充一句:“當然你要覺得自己像犯罪嫌疑人,我也沒意見?!?/br> 顧昭行:“……” 調整了五分鐘,劉導開拍前下了最后通牒:“我話就放這兒了,這是最后一遍,這一遍要是再過不了,我就叫能過的人來演?!?/br> 最后一句話顯然是對著殷蔓蔓說的。 殷蔓蔓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導演?!?/br> 各就各位。 劉導:“a!” 場景在寧霄的書房內,書房門關著,寧霄背對寧常安而立,不惑之年的臉上陰云密布,像在壓著火。 寧常安皺眉思索道:“爹,女兒依然認為這么做不妥。上次的殺手只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我們連對方是什么來路,實力如何,一概不知,您這么做,與其說引蛇出洞,女兒認為更像是打草驚蛇!” 寧霄揮袖轉身,低聲呵道:“你懂什么!若不這么做,整個寧家莊處勢被動,受人牽制。對方有心同我們耗,就說明以他們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與我們抗衡?!彼鶗狼白吡藘刹?,“你以為,他們一次又一次放來的殺手,目的真是為了劍譜?不過也是在打探為父的虛實罷了?!?/br> 他冷笑一聲:“何況這次前來的各門各派,武功皆是不凡,若對方真有所動作,他們也能給寧家莊充當一枚盾牌?!?/br> 寧常安驚愕地睜大眼:“爹……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 看著寧霄滿眼的冷酷,她急切地往前靠近了一步:“爹,自從您得到劍譜,氣性變化越來越大,您究竟在擔心什么?那本劍譜到底有什么秘密?您從前不是這樣的!” 寧霄像是被戳中某個xue位,轉身怒道:“夠了!常安,劍譜的事情你無需多管,爹爹自然會護你周全!現在回房,馬上!” 寧常安咬著唇,不甘地看著寧霄,抓緊了掛在腰間的佩劍,須臾,她猛地轉身,忿然推門離去。 劉導:“卡!” 劉導臉色稍霽:“行,這條過了,下一條。昭行,準備好?!?/br> 不僅殷蔓蔓松了口氣,蘇鯉能聽見周圍的工作人員也跟著松了口氣。 何全腦袋歪過來小聲說了句:“蘇鯉,你說這殷蔓蔓怎么想的,非要下最后通牒才演得好?!?/br> 蘇鯉看著場內殷蔓蔓帶著點兒小心翼翼去瞅顧昭行的樣子,沉思道:“也不是不能理解?!?/br> “怎么說?” 蘇鯉聳聳肩:“你要知道,世上人口那么多,總有些人——” 何全和范宇昌都側頭看她。 蘇鯉:“欠得慌?!?/br> 時間耽誤了很多,劉導沒有再給休息的時間,攝像、打光與收音迅速調整完畢后,演員就位,下一場立馬開拍。 緊接著的一場就是殷蔓蔓和顧昭行的對手戲。 寧常安從寧霄書房出來后,走出書房院落,遇上了早已等候多時的清越。 清越低首而立,恭敬作揖:“小姐?!?/br> 寧常安緊抓著佩劍的手松開,看見他的那一刻臉上的不甘與忿然轉變為委屈與沮喪。她快步走下臺階,站在清越面前:“清越,你抬起頭?!?/br> 清越維持著作揖的姿勢,不語。 寧常安有點兒惱,拔高聲音,語氣間帶上幾分命令的味道:“清越,我叫你抬頭!” 清越微躬著身,柔軟的束帶垂落至臉頰邊。 他道:“清越,不愿抬頭?!?/br> 寧常安微愣,隨即秀眉蹙起,對他的話越不理解,就越是惱怒:“本小姐很丑嗎?現下連讓你看一眼都不行了?” 在書房中的怒氣,像是借題發揮似的撒在了他身上。 清越垂首,搖了搖頭。 白衣的文弱書生似是嘆息了一聲,輕聲道:“常安自是好看的。只是清越……不愿見常安不高興的模樣?!彼㈩D,嗓音低下去,“清越無能,除了心揪,不知如何才能逗得常安一笑?!?/br> 寧常安怔愣地看著他,忽然,抿了抿唇,身子往前一撲,撲進清越懷里,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場外,蘇鯉“哇哦”了一聲:“這是劇本里有的?” 何全撓了下頭:“不清楚,這一部分的劇本我沒看。不過導演他們沒喊停,那應該是有的?”他忙不迭解釋,生怕蘇鯉誤會什么事的,“你別在意,這也是沒辦法的,都是戲,都是戲。演員嘛,難免的?!?/br> 蘇鯉奇怪地看他一眼:“我知道啊,我在意這個干什么?” 何全沉默一秒:“……沒事?!?/br> 場內,顧昭行在殷蔓蔓抱上來的瞬間,沒做出任何意外舉動,配合地垂下眼簾,半斂去眼底的冰冷。 他能感受到女人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收緊。 劇本里,不是這樣的。 這是殷蔓蔓的臨場發揮。 可劉導沒有喊卡。 沉默了幾秒,顧昭行抬手,抓住殷蔓蔓的肩,使了點兒力道,將她從自己懷里拉開。 后退兩步,再次恭敬作揖,口吻里含著萬分的克制與隱忍的痛苦:“方才……是清越逾越了?!?/br> 是寧常安主動抱上去的。 可清越沒有給出回應,還說是自己逾越了。 當中表達出來的意思,十分耐人尋味。 殷蔓蔓臉色一白,手在兩側握成拳,微微顫抖。 她像是想說什么,唇瓣張了張,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埋頭離開。 劉導朝攝像打了個手勢,攝像將鏡頭給到顧昭行。 畫面中,清越慢慢直起身,望向寧常安離開的方向,臉上的溫潤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夾雜著殺意的冰冷。 劉導喊了卡。 他陰沉了一下午的臉上終于露出幾分笑意;“剛剛的臨場發揮很不錯!你們之前商量過嗎?” 殷蔓蔓靦腆地笑了笑:“沒有……這是我突發奇想的,覺得這樣是不是更能凸顯寧常安對清越越陷越深的復雜感情。是顧老師接得好,不然剛剛那段可能就毀了……” 顧昭行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沒說話。 劉導對殷蔓蔓的謙遜很滿意:“昭行的臨場反應一直都很棒,沒讓我失望過。好了!今天就到這里,收工!” 戲收工了,但顧昭行還沒收工。 他得留下補個妝,然后把定妝照給拍了。 定妝照要去回去影棚拍,他雖然帶了專屬攝影師——蘇鯉過來,但劇組的攝影師也得留下,得和蘇鯉交接一下定妝照的角度和光影之類的要求。 顧昭行回來的時候,身上明顯帶著低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