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石姣姣提著裙子,滿頭珠翠搖曳,笑容燦若春花,唇紅齒白豐姿冶麗。 趙平慈被晃了下眼,接著“噗通”跪在地上,叩首謝罪。 “嬌娘娘恕罪!” 直視后妃,對于他們來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莫說是直視,深宮高院歲月寂寥,帝王恩寵稀薄至極,后宮太監和后妃廝混的也不在少數。 可是對于帝王寵妃來說,就算是個公貓多蹭兩下,都是死罪。 石姣姣到底是沒攔住趙平慈給她下跪,無奈的努嘴,接著看了看四周,沉聲道,“你們都下去吧?!?/br> 眾人聞聲迅速起身,趙平慈心中驚疑不定,心道嬌妃不悅了,他事情還沒說,這就讓他出去…… 他動了動嘴唇,接著認命的閉眼,作勢要起身,卻被石姣姣纖纖玉指輕輕壓住了肩頭。 “你不是求見本宮,話還沒說,急什么?!笔降资菍戇@個的,入戲極快,只在趙平慈的肩頭輕按了下,就很快抬手攏了下衣袖。 婢女無聲的給石姣姣穿好了鞋子,又無聲的退出去,方才那個聲音尖細的太監,也跟著退出去,可是在門口臨轉身的時候,抬起了頭,朝著屋子里一站一跪的兩人飛快的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不明情緒。 趙平慈被石姣姣按了一下肩膀之后,整個人僵成了一根木頭樁子,怨不得他心里驚疑,實在是石姣姣這接二連三的舉動,太過于理不合。 趙平慈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嬌妃到底是什么目的,只有在奴極其受寵信的時候,主子又性情溫和,才會輕輕觸碰下屬,表示親近。 可是他和面前的這個女人,絕對不是這種關系,那么這嬌妃這種做法,會是因為什么? 難不成她敏銳的察覺了自己已經入了太子一黨,有心拉攏? 皇帝子嗣實在稀薄,太醫診斷的結果,雖然從來三緘其口,可是這種事情,怎么可能捂得住,皇帝的體質不利于生育,得子嗣實在費力。 嬌妃盛寵幾年也未有所出,皇帝一年大過一年,歲月無情,怕是真的想要誕下皇嗣并不容易。 那么嬌妃拉攏他,是否是有意透過他接觸太子? 趙平慈就這轉瞬的功夫,已經在心中把石姣姣剛才那攔著他不讓走的劇情,分尸肢解一樣細細的拆分揣摩。 可是他就算是把腦袋想炸了,也決計想不出,石姣姣的舉動,就僅僅是因為見了小冤家,下意識控制不住想要上手。 屋子里所有人都退出去,石姣姣定定的盯著趙平慈看。 這一世的小冤家看上去二十左右,模樣和前幾個世界一樣,都只是些微改變,眉目依舊是那眉目,只是氣質十分的內斂。 斂到什么程度的,就是給人無聲無息的感覺,好像他的呼吸都是訓練過的,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保持在不引人注目的那個“圈子里”。 石姣姣不吭聲,趙平慈收起心中的紛亂思緒,率先開口。 他把身子又低了一些,卑微的姿態做足,也不墨跡廢話,就單刀直入道,“奴懇請娘娘從輕發落三錢所的內侍們,他們都還年紀尚小,于宮中走動經驗不足,今日也是臨時被派遣護送娘娘,出了這樣的岔子奴回去一定會……娘……娘娘?” 趙平慈原本說的邏輯分明,順便還把鍋甩給了今天臨時派遣三錢所護送的人。 三錢所并不擔任護送職責,平日里在各宮之中,管的僅僅只是花草擺方而已。 今日出了這樣的岔子,分明就是有人刻意為之,想要折他的“兵馬”,趙平慈早就在心中篩過了,并且在剛剛見了這嬌妃院中的掌事太監于辛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 事情是于辛搞出來的錯不了,就是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他心存私欲還是嬌妃授意。 只不過這些縝密的如同蛛網一樣的思緒,都被石姣姣一個動作一手扯亂扯斷。 她直接不由分說,蹲下抓著趙平慈的衣領,一把扯開了。 沒有系統,再度夢中穿越,石姣姣手上的戒指失而復得。她只需要再確認一件事就能夠解了所有的疑慮。 不過她這種舉動,實在是太過突兀了,趙平慈反應極快,也沒能第一時間抓住石姣姣的手,等他抓住的時候,他衣襟已經被扯亂。 “娘娘!”趙平慈顧不得直視不直視的事情,更不敢去觸碰石姣姣,直視揪住自己的領子膝行后退。 石姣姣還沒等看仔細,趙平慈已經躲出老遠,并且一手抓住領子,一手按在地上叩首。 “給我看看?!笔渤皟刹?,正欲再伸手,趙平慈卻已經匍匐在地,根本不給石姣姣伸手的機會。 聲音提高了一些,“娘娘!” 石姣姣蹲在他旁邊,對于他這么大的反應有些哭笑不得。 她就是想要看看她的戒指回來了,小冤家脖子上的玉佩,是不是也還在。 不過見到趙平慈這個震驚的樣子,石姣姣忍不住想笑,特別想要逗逗他。 于是她也不動手了,而是緩慢的起身,趙平慈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領,心里像滾油中被潑了冷水,滋滋啦啦的徹底亂了。 她這是干什么?! 她到底什么意思! 趙平慈整理好了衣服就跪在地上,腦子徹底攪和成了一鍋粥,臉色雖然看上去沒什么變化,但是石姣姣就覺得他要是有毛,現在一定炸成了一個圓溜溜的球了。 有點可愛。 石姣姣興趣一下就起來了,沒了系統的束縛,她還能在夢中回到小說世界,看到小冤家,石姣姣的心情其實一直在直線上升。 現在見到了小冤家,她回到現實世界之后的那種莫名無法安定下來的情緒,也漸漸的穩定下來。 石姣姣悠哉悠哉地在地上轉了兩圈,開口道,“不來給那些小內侍求情的么?” 石姣姣聲音恢復符合人設的懶洋洋,“怎么也沒得半點誠意,看一眼都不給么?!?/br> 趙平慈猛的抬頭看向石姣姣,石姣姣嘴角帶著笑意,一雙桃花眼,盈盈水波的看著他,讓他一眼就確認了,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趙平慈感覺自己腦袋被九天神雷給劈成兩半,他思緒再怎么繁雜,可也萬萬不敢朝著那個方向去想…… 這嬌妃瘋了嗎?! 趙平慈此刻外焦里嫩,是被雷劈的,后宮之中確實是有很多的腌臜事,可是那都是不受寵的,再也無望翻身的,甚至自暴自棄的妃子,才會把根本不算男人的太監看在眼里。 嬌妃現在盛寵蓋過皇后,就算懷上龍嗣也指日可待,怎么會…… 趙平慈自認模樣也不是什么出類拔萃,進入這后宮之中,為了不有礙觀瞻,哪怕只是粗實的下人,樣貌端正是基本,就算嬌妃偏偏要作死,水蔥嫩豆腐一抓一大把,怎么也輪不上他??! 趙平慈抖著嘴唇,張了好幾次嘴,也不知道現下這種情況,他能說什么,又能做什么反應! 石姣姣見他臉色變來變去的,忍不住輕笑出聲,“瞧把你嚇的,本宮看上去難不成像個吃人的野獸嗎?” 趙平慈以頭抵地,看上去甚至快要趴地上,石姣姣耐心很足,等著看他的反應。 趙平慈心里驚天動地,腦子高速轉動,思考著現在這種情況,他要怎么辦。 如果嬌妃真的要作死,趙平慈沒理由陪著她,無論是因為什么,無論是誰先開始,到最后一丁點的風吹草動,死的都是他們這些奴而已。 況且趙平慈心中恨極了嬌妃,連看她一眼都會想起自己是如何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又怎么可能跟她有什么茍且關系? 可他只是個奴而已,即便是坐到了三錢所首領太監的位置,在同皇后協理后宮的嬌妃面前,也不過是螻蟻罷了。 這不是一個火坑而是萬丈深淵,莫說是跳進去,就是靠近都會萬劫不復。 可誰能幫他?太子? 他雖然入了太子陣營,可到如今也未曾為太子做過什么大事,太子手下人無數,又怎么會在意他一個閹人是死是活…… 況且這種腌臜事,若是入了太子的耳朵,恐怕先死的人是他! 趙平慈一時心中凄惶,更是恨嬌妃恨的牙癢。 正當兩個人都較勁著沉默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皇上駕到——” 趙平慈和石姣姣具是渾身一抖。 第84章 這個瘋女人! 趙平慈這一震,是心中竊喜,皇帝來了就代表這件事能夠揭過去。 石姣姣一震,是因為被嚇了一跳。 眼見著外面人已經到了門口,門要被打開,石姣姣想起自己現在還是妃子的身份,而且在沒有系統的情況下,就沒有金手指,古代皇帝掌握生殺大權,不能一巴掌拍成傀儡,忽悠需要時間,石姣姣就算不怕也不能惹。 其實兩人這樣一站一跪著,趙平慈是個太監,而且看太監服就知道,是個有品階的太監,就算皇帝進來看到了,也只當石姣姣是在訓斥他,畢竟嬌妃是有協理后宮的權利的,隨便找個什么理由就搪塞過去了。 可是姣姣想的卻不一樣,在她的眼里趙平慈不是一個太監,而是一個男人,還是她的男人。 在她正和自己的男人單獨相處的時候,被名義上的丈夫堵在屋子里,多么經典的捉jian現場!怎么可能不慌呢?! 趙平慈和石姣姣對視一眼,這一瞬間都以為彼此讀懂了對方的意思,畢竟這種情況之下,石姣姣只要在皇帝進來的時候開口呵斥趙平慈,趙平慈叩首謝罪,再退下就可以了。 可是石姣姣卻快步走向趙平慈,抓著他的胳膊生拉硬拽的把他扯起來。 趙平慈震驚到不知道作何反應,一時間竟然跟著石姣姣的腳步,被她扯著滿屋子亂竄。 石姣姣像一個爬墻被抓包的小妻子,“丈夫”就在門外,她扯著“jian夫”的胳膊滿屋子的看,快速尋找著能把人藏在哪里! 怎奈何實在這屋子里頭藏無可藏,只有一扇屏風隔住外間和里間,石姣姣才拽著趙平慈跑到屏風后面,門也正好被推開了。 趙平慈反應過來石姣姣拉著他干了什么蠢事,簡直瞠目欲裂,現在想要掙脫開石姣姣已經來不及了。 兩人剛才在屋子里一站一跪是能夠隨便敷衍過去的,但是現如今這種情況確實萬萬都說不過去了。 一個后妃和一個太監,大白天的躲在里間拉拉扯扯,這要是被皇帝給堵住了,兩個人的腦袋都保不住。 不過石姣姣到底還是石姣姣,門被推開的那一刻,她就開始劇烈的咳嗽,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 皇帝一進門聽到這聲音,腳步略微遲疑了一下,石姣姣稍稍停頓一些,嗓子竟然這片刻的功夫就讓她給咳的有點啞,“陛下止步!” 石姣姣說的急切,聲音中又帶了一些無奈,“臣妾偶感風寒,還沒來得及派人通知陛下,陛下快快躲遠一些……咳咳咳咳……陛下千金貴體,可莫要讓臣妾給……咳咳咳咳咳……” 本來站在門口的婢女們,包括先前退出去的那個太監于辛,全都是面色慘白。 剛才石姣姣的動作他們看在眼中,這些人在宮中行走,個個都是玲瓏心肝,石姣姣把下人都遣出來,只留了趙平慈一個人說話,這本就不合理。 加上先前那兩個曖昧不清的動作,也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范圍。 剛才于辛報“皇上駕到”的時候,故意喊的很大聲,試圖上前阻攔圣駕,卻被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按住了肩膀。 門打開的時候這些人都心如死灰,生怕皇帝看到什么不應該看的畫面,然后他們這一整個院子的人都要給嬌妃陪葬。 這會兒終于微微松了一口氣,于辛趕緊上前,跪在皇帝的腳邊,行大禮,而后說到,“稟陛下,嬌娘娘午后偶感不適,方才已經差人去請太醫,還未來得及通報內侍監……” 于辛說這句話的時候,靠著最門口位置的一個婢女,悄悄地順著門口溜了,快步的朝著太醫院瘋跑,欺君是死罪,他們都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他們無論任何人說出的話,都必須“是真的”。 石姣姣還在盡心盡力的表演,“咳咳咳……請陛下恕臣妾不能迎駕之罪……” 只不過石姣姣嘴上說著話,屏風后面卻不太老實,現在這種時候,屋子里燭火通明,為了不在屏風上映出兩個人影,石姣姣站在屏風處,趙平慈是跪在石姣姣身前的。 好在她裙擺寬大,完全遮住趙平慈的身形。 不過這么好的機會,在這種趙平慈絕對不會掙扎的狀態下,石姣姣怎么可能放過,她一邊咳的欲生欲死,說著勸慰皇帝的話,語氣凄凄切切還帶著一點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