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康寶研的頭發垂著,唇色略顯蒼白,“姐,沒事了,我吃了糖,已經好很多了?!?/br> “你今天沒吃早飯么?” “今天起得有點晚,就沒來得及吃?!?/br> 康寶研的命運說起來也是造化弄人,本來她家境很好的,誰知道有一年,她的暴發戶爸爸做了件不作不會死的事情,康大海想在過年的時候買點煙火向全鎮炫耀一下,一買就是好幾萬元的煙花,兩千年的物價,幾萬都可以買樓了,她爸用來放煙花,想告訴全鎮,他康大海發大財了。 幾萬元的煙花太多了,地兒不夠放,不知道是哪個腦殘的親戚提議他放在頂樓陽臺,康大海也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就把好幾萬的煙花全堆在七樓的陽臺上,想等著除夕夜拿下來讓全鎮過過眼癮。 除夕夜那晚,他們先是拿了一堆下來放,誰知道煙花噴上天,落下來還帶著小小的煙火,掉進陽臺里,直接引燃了那幾萬元的煙花,當場爆炸。 不僅他們的樓炸了,附近挨在一起一排樓也跟著全炸了,還炸死了十二個人,康寶研的父母也在死亡人數其中。 事情還上了新聞,死了十二個人是大事,康大海生前賺的錢全用來賠人家炸掉的樓跟人命了,剩下的錢不多,都被親戚幾個瓜分了,自己家里的樓也被炸成了斷壁殘垣,無法住人。 后來,康寶研被帶到她叔叔康億輝那里,成了康億輝的養女。 康億輝收養她,是有條件的,她爸剩下的那些錢,誰拿大頭誰就收養康寶研,康億輝接錢的時候答應得好好的,把康寶研接回去,結果沒幾年就露出真面目了,康億輝不是個好貨,好吃懶做,還愛賭錢,每天一睡醒就出去賭,家里其他事都不管,康嬸嬸自個有兩個孩子,見康億輝這樣,心里怨得不行,對康寶研自然就沒什么好臉色。 康寶研的學費都是靠貧困獎學金支持的,額外的生活費靠自己晚上放學后去工廠里打零工攢。 吳知枝去食堂給康寶研買早餐,他們幾個都知道她的情況,蔣南山跟蔣青弈家境好,但從沒看不起她們。 高一時,他們四人就是前后桌,早養出了一種深厚的前后桌友誼。 買完早餐,上課鈴就打了,吳知枝把湯面袋子打開,放在康寶研跟前,讓她吃。 康寶研習慣性道謝:“謝謝姐?!?/br> “客氣個屁?!?/br> “她就那性格,估計別人揍她一頓她還會說謝謝?!笔Y南山說:“這有我就行了,青弈,你跟知知先回去上課吧?!?/br> “你一個人可以嗎?”吳知枝問他。 “廢話,她是我女兒,我能照顧不好她嗎?”在蔣南山眼里,康寶研就跟個小孩似的,原因是她長得瘦小,惹人憐惜。以前蔣南山見康寶研喊吳知枝jiejie,就想做她哥,死皮賴臉地喊寶研meimei,可是康寶研死也不答應,脾氣很好逆來順受的她就是不愿意喊蔣南山哥哥。 蔣南山最后沒轍,就開始一廂情愿‘女兒’‘女兒’的喊她。 雖然康寶研還是不搭理,但他單方面強制執行,一直叫康寶研女兒,時間久了康寶研就懶得回回反駁了,大家也都習慣了。 “行,那我們先回去了?!笔Y青弈瞟了康寶研一眼,那模樣,他是有些心疼的。 “姐!”康寶研忽然喊吳知枝。 吳知枝回頭,“怎么?” “那個……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嗎?” * 放學時,陸焉識依然無視了那些外班女生投來的崇拜目光,獨來獨往的走了。 從橫街經過吳記,陸焉識的腳步不覺頓了一下。 翻臉兩天,他也想念了吳知枝的廚藝兩天,早知道翻臉后要虐待自己的胃,代價這么慘重,他當時就……算了。 回想起昨天吳知枝看他的那個眼神,驚震,憤怒,卻什么都沒說,大概是覺得跟他沒什么好說的了。 脾氣發完,他沒有宣泄后的快感,情緒比之前更加惶然郁燥。 陸焉識嘆了一口氣,回了茶莊。 晚飯時間,外頭在下雨,然后他發現,自己的作曲本忘在學校了。 外頭的雨下得很大。 但,什么東西都可以丟,獨獨那本作曲本,不能丟。 他隨便抓了把傘,也不管外頭是怎樣的疾風驟雨,身影沖進夜幕里…… 學校的高三生晚上是要上晚自習,因此校門晚上沒有關。 陸焉識從風雨里趕來,隨手收了傘,大跨步上了四樓。 高二年級的走道上一片黑暗寂靜,只有競技一班的班級在萬千黑暗中亮著一盞白熾燈。 陸焉識皺眉。 競技班怎么還亮著燈?難道這時間還有同學在寫作業沒回去? 心里有疑惑,他卻沒有過去看一眼,因為一班和二班中間被隔開了,學校的設計是女廁所,男廁所,競技一班,老師辦公室,樓道,然后才到二班,中間隔著一條樓梯跟老師的辦公室。 陸焉識對誰留在學校自習沒興趣窺探,摸黑進了二班,剛想去找自己的作曲本,就被桌上的東西給嚇到了! ------題外話------ 猜猜陸焉識是被什么給嚇到了?答對的評論一人獎勵10幣幣,歡迎大家踴躍回答! a他自己的作曲本b有鬼c吳知枝的頭發d康寶妍 ☆、033 她竟是這樣的美麗 一頭幽黑的頭發擱在課桌上…… ??! 饒是陸焉識見多識廣,也被這頭在黑暗中無緣無故出現的頭發嚇得不輕。 驚叫過后,他的臉很快冷下來。 因為他終于看出了這頭頭發,是頭爆炸頭。 如果真是女鬼,會這么潮流?這很明顯,是他同桌吳知枝的頭發。 陸焉識走過去,摸了那團頭發幾下,真是吳知枝的頭發,只不過濕漉漉的,像是淋過雨。 可她的頭發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而且還是一頂被淋濕了的假發? 難道她現在在學校里? 懷著疑惑,他思索了片刻,忽然,腦中有根弦像是被觸動了一下,他把那頭假發扔回桌上,轉身出了教室。 一班的燈還亮著。 隱隱的,還聽到周杰倫的歌曲《爸,我回來了》。 “為什么看到我的爸爸一直打我mama,就因為喝醉酒,他就能拿我媽出氣,我真的看不下去,以為我較細漢,從小到大只有mama的溫暖,為什么我爸爸,那么兇……” “從小到大你叫我學習你把你當榜樣,好多的假像mama常說乖,聽你爸的話,你叫我怎么跟你像,不要再這樣打我mama,我說的話你甘會聽,不要再這樣打我mama……” 細細微微的歌曲在雷鳴閃電中,飄進他耳朵里。 陸焉識下意識停下腳步。 微微垂下眸,透過半開的窗,看到一班的后黑板前面站著一個人。 那人站在一張凳子上,像是在畫海報,手里拿著根白色粉筆,一頭長到腰間的黑發,隨夜風輕輕飄蕩。 要不是教室開著燈,他真會以為見到鬼了。 大半夜的,在這畫黑板報,病的不輕。 黑板上逐漸被粉筆堆砌起來的人物,是當下一個正在熱播的漫畫人物,火影忍者里面的‘佐助’。 手中的粉筆正在填他的頭發,她畫的是佐助的側臉,一雙狹長的粉色(沒紅色粉筆用粉色代替)寫輪眼,高高在上地睥睨天下眾生。 黑板報的右邊已經完成了,寫著‘青春頌’三個大字,然后是各種漂亮的黑板字,鋪滿整版黑板。 他的視線落在這個女生的后腦勺上。 不得不說,敢在競技班的黑板報上作這妖,膽子不小。 不過,畫得真好看。 佐助的臉和發絲都畫得栩栩如生,一點都不僵硬。 而且,她身上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 我cao! 好像是吳知枝? 身上那條破了幾個洞的牛仔褲,她幾乎天天都穿,他不會認錯。 可吳知枝為什么跑來禍害競技班的黑板報? 這跟她有什么關系? 抿了下唇,他繼續看著她畫。 外頭是疾風驟雨。 屋內,吳知枝認真地畫,看得出來,她的功底很深厚,畫出來的人物跟寫出來的字,都有種渾然天成的豪邁漂亮。 她畫著畫著,好像是感覺自己畫得不好,便收回了拿著粉筆的手,擱在自己下巴上,默默看著頭頂上的佐助,觀察他的整體線條。 然后,她像是發現問題了,轉身去拿講臺上的黑板擦。 陸焉識在教室外的暗處看她。 視線落在她臉上的瞬間,腦子里似有什么東西炸掉了,轟然一聲,讓他震在原地。 這個人是吳知枝? 長長略濕的黑發隨著她的動作垂在右肩,臉上一點妝容都沒有,或者,應該說是卸掉了,皮膚如象牙一般皎白,唇抿著,弧度清淺好看。 睫毛濃密纖長,微微向上翹著,給這張臉平添了幾許明艷的嫵媚。 陸焉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吳知枝的真容……竟然長得這般美艷…… 甚至比他見過的絕大部分漂亮女孩都要更漂亮,可既然這么美,又為什么要打扮成這幅妖魔鬼怪的樣子你? 到底是審美太感人? 還是故意遮掩自己的美? 而且這張臉,給他一種很奇怪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見過? 他低頭思索,片刻后,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