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池一眼就認出來俞莉莉，小家伙攥緊了拳頭。

    但是下一秒，又無力地松開了。

    “mama……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怎么可能？”

    回過神來，言念搖了搖頭，甩去腦子里天馬行空的猜測，揉了揉兒子毛茸茸的腦袋。

    “這是工作，就好比，你每天要去幼兒園，幼兒園里面肯定有你不喜歡的小朋友，可是你必須要看見他們，這是不能避免的事情?！?/br>
    “哦?！?/br>
    江清池似懂非懂點點頭。

    “可是……如果爸爸真的不要我們怎么辦？”

    “不會滴，放心啦，就算天都塌了，恐龍都復活了，你爸爸也不會不要我們滴?！?/br>
    言念抱住了大池，下巴擱在兒子的腦袋殼蹭了蹭。

    “我們要相信爸爸呀，他是個很優秀很能干的男人，啊不對，他一點也不能干，他只是很優秀，對，就是很優秀?！?/br>
    “傻mama，你在胡言亂語什么呀？”

    江清池可聽不懂言念的嘀咕，一頭霧水了！

    言念笑著松開他，抬手刮了刮兒子的小鼻子，“反正呢，不管怎樣，相信你爸爸就對了！他這幾天很忙很忙，我們不要給他壓力，你少給他打電話煩他知道嗎？”

    “嗯，知道了?！?/br>
    “乖啦，來，跟mama拉鉤——”

    言念伸出小拇指，放到兒子面前。

    “拉鉤，一百年不許變，我們一起相信爸爸！”

    “切，mama真是太幼稚了?！?/br>
    小家伙嘴上傲嬌地嫌棄著，行動上還是和言念拉鉤了。

    兩個人都有著清澈的眼睛，有著純粹的眼神。

    因為有個男人把他們保護得很好，所以他們可以一直清澈純透地活下去。

    江清池抱住了言念的脖子。

    “mama，雖然你真的很不靠譜，也很沒腦子……”

    “但是呢？”

    言念微微瞇眼，臭小子，‘但是’要是說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是你的樂觀精神，真的讓我非常非常感動！”

    “你現在小還不懂，人吶，傻人有傻福，就是要吃好喝好，活在當下，每天開開心心地就行了！”

    言念覺得自己一直都挺樂觀主義的，不會去悲天憫人，不會跟個怨婦一樣天天唉聲嘆氣。

    江清池哼了哼。

    “可不是的嘛，下雨天mama在家呼呼睡大覺，爸爸就要去捉貓！”

    “什么？？”

    言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兒子的意思。

    “我說爸爸下雨捉貓??！”

    “額……”

    言念的腦子反應了好久、好久、好久。

    從太平洋到大西洋到印度洋，繞了八百多個圈，這才重新轉了回來。

    “兒子，不是下雨捉貓，你是不是想說未、雨、綢、繆??？”

    “差不多啦！都一樣！”

    言念：“……”

    第880章 暴風雨的前夜

    看了一會兒電視，兒子趴在她的腿上睡著了。

    言念掏出手機，害怕江北淵在忙，所以就給他發信息，只有四個字。

    “我相信你?！?/br>
    相信他能懂。

    她跟他，向來話不用多說，他就心領神會了。

    言念等了很長一會兒，都沒有等到江北淵的回復。

    ……

    一個小時之后，江北淵從手術室出來。

    “江醫生再見，好好休息?！?/br>
    同行的主刀醫生們紛紛離去，跟他告別。

    他漫不經心地靠在墻上，身姿筆挺玉立，微微垂著眸，長指劃開手機的屏幕，看到了最新的那條信息。

    “我相信你?！?/br>
    江北淵勾了勾嘴角。

    現在的傍晚，窗外下起了綿綿細雨，顯得走廊昏暗綿長。

    他的身前是長長的影子，燈光落在這個男人的肩頭，映亮了他的眸。

    想著給言念回復一句，手機卻在下一秒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江北淵眼底的溫柔在剎那間隱匿于無痕。

    “喂?！?/br>
    “合同書我已經過目了，沒有問題，七點半你來皇天酒店吧，我們把合同簽了?！?/br>
    “……恩?！?/br>
    江北淵特有的清冷寡淡的嗓音傳來，黑眸藏著諱莫如深的算計。

    俞莉莉能想象出此刻他的臉。

    那張絕世出塵的臉，此時一定染著令女人心碎的冰冷和厭惡。

    俞莉莉閉了閉眼，掛斷了電話。

    江北淵本也想掛斷電話，下一秒手機就被撞飛了。

    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嘿嘿笑著，撞到了江北淵手機，也不道歉，就一直在笑。

    “不好意思啊江醫生！”

    從身后跑過來的一個小護士一個勁沖江北淵彎腰道歉。

    “是從精神科跑出來的，我現在就帶他回去吃藥！”

    “沒事?！?/br>
    江北淵臉色微沉。

    因為那個人把他手機撞到旁邊清潔工阿姨的水桶里面了。

    拿出來，手機已經壞掉了，開機都不行了，只能去買個新的。

    “哎呀你別跑了！趕緊跟我回去吃藥吧！”

    小護士雙手叉腰，在后面一個勁地追著。

    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這么能跑。

    跑到了拐角處，老頭子不跑了，東瞅瞅西望望，見四下無人，忽然把小護士拉過來，覆在她耳邊，跟說秘密似的小聲道……

    “我偷偷跟你講，有個女人跟我說，只要撞掉剛剛那個人的手機，她就給我一百萬！”

    “王先生，您該吃藥了?！毙∽o士一臉無奈。

    “我說的是真的，那個女人很漂亮，波浪卷披肩頭，高跟鞋黑裙子?！?/br>
    “王先生，您真的該吃藥了！”

    小護士揉著額角，將她負責的病人帶了回去。

    ……

    言念從殯儀館回來，已經是六點半了。

    外面下著濛濛細雨，天色黑沉，如同一張黑色的蜘蛛網，將整個天幕都染成了濃墨的色彩。

    今天中午吃了午飯，馬雪燕說自己有點累，然后就去睡覺了。

    這一覺，再也沒有醒過來。

    言念發現她去世的時候，她安詳地平躺在床上，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小花襖，頭發是她昨天給她洗的，臉也很干凈。

    只是那張骨瘦如柴的臉，再也沒有了血色。

    言念趴在了床頭，哭了很久。

    告別一個人的感覺，總是錐心刺骨。

    第881章 江清池發燒

    下午，言念將江清池送到了隔壁鄰居大嬸那里，然后自己去殯儀館登記了馬雪燕的姓名、年齡、家庭住址，確定了火化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