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沒什么逼逼賴賴,見面就直接互啄了一番。 司徒器毫不意外的贏了,代王不僅沒生氣,還佩服得五體投地,認了這個小他不少的兄弟。也不能說是兄弟吧,就是酒rou朋友,彼此沒什么特別深的感情,但好歹能玩到一塊,誰也不笑話誰,出門玩樂找不到人的時候,對方就喊對方來湊個人頭的那種關系。 代王今非昔比,是已經能夠參加議政王選拔的大佬了,但他依舊沒有忘了司徒器這個好兄弟。 “嘿呀,當什么勞什子的執金吾,還特么是個副的,一個月能有幾個錢?走走走,喝點去,咱們好好計劃計劃,兄弟出錢出人,給你找個新出路,保證是肥缺!”代王是個愛吹牛的,卻也是個大方的,只對他認準的人。 司徒器拒絕不了代王,就跟著去了酒樓。只是他希望能在酒桌上和代王說清楚,他不需要什么來錢快又事兒少、好聽的清貴職位。他挺喜歡現在這個的。 “我知道,可以天天看見美人嘛。怎么樣,公子和是不是和傳說中的一樣好看?” 代王這個人最大的毛病是好色。 特別好色。 天下美人他都想收入囊中,在代地擁有一個號稱“賽后宮”的妻妾團,里面養的美人超越了大啟所有天子后宮的歷史巔峰。 但司徒器是不能允許代王用這樣的口氣說祁和的:“他是我大哥喜歡的人!” 提起司徒品,哪怕是代王也得尊一聲英雄,嘆一句不公,這樣的戰神總是有豁免權的,代王這個人總有一套奇奇怪怪的準則,他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去侮辱一個英雄和他喜歡的人。 只是被曾經一起胡鬧的司徒器這么教訓,讓代王有點面子上過不去。 他撇撇嘴,不說就不說咯:“看你這個緊張的樣子,怎么,真愛???” 司徒器當下就否認了,真愛什么真愛,這是他……他……莫名地,司徒器怎么都說不出那一句“嫂子”。他掙扎許久,還是放棄了,并安慰自己,他哥和祁和還沒成呢,哪怕如今看上去他們是兩情相悅,但畢竟沒有在一起,能晚叫一天就晚一天吧。 代王看司徒器支支吾吾,更加懂了:“沒在一起,但喜歡,又不敢靠近,覺得自己大哥都追不上,自己就更不配了,對吧?大情圣啊?!?/br> “……”莫名地,全中。 “唉,我以前也曾有過這樣一份真摯的感情,就擺在我面前?!贝踉跊]有成為花心大蘿卜之前,也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珍惜現在,這是你這輩子感覺自己最特么純潔的一段日子了,真的,失去了,你就只能躺倒享受了哈哈哈哈哈哈?!?/br> 當然,代王變成花心大蘿卜,有些時候和這段刻骨銘心也沒啥關系,他自己沒有被傷害的多深,只是頓悟了自己其實也并沒有那么喜歡對方。 他喜歡的是喜歡對方時的那種義無反顧的感覺。 在這段堅持里,他誰也沒感動,只感動了自己。 代王將之稱為一種病,是病就早晚有痊愈的一天,他期待司徒器被治愈的那一天,不過也在規勸他要珍惜現在。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得了人只可能傻逼這么一回,如此拼命地想要燃燒自己去成全對方。 “偷偷喜歡一個人是美妙的,不想承認就不承認,一旦面紗被捅破,也許那種夢幻效果就沒了?!贝鹾芏亟ㄗh司徒器享受當下,別去犯傻。 司徒器整個人都茫然了,因為他腦子里只剩下了一句:我,喜歡,祁和? 不不不,這不可能! 祁和和他大哥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對啊,他如今突然殺出來又算什么呢?他對祁和只是比較欣賞,是對嫂子的欽佩、喜愛,只可能是這樣。 如果有其他的,那他還是人嗎?! 酒過三巡,司徒器有點上頭,別無傾訴,他突然有了個想法,面對代王道:“唉,你給我分析分析,事情吧,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 代王也喝得稀里糊涂,開始了酒后掏心掏肺的階段,他抬手打斷了司徒器:“讓、讓你的朋友先等等。我有個朋友,他必須要說話。我這個朋友啊,慘,實在是太慘了,老爹早早地死了,姑母是當今天子卻已經被自己老爹得罪了個死死的。我朋友覺得,他得和弟弟相依為命,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 誰承想,這弟弟不是個好弟弟啊。 設套給他仙人跳,先是讓他遇到了一輩子的真愛,然后等他和愛人表白了,愛人卻馬上說,她是弟弟的未婚妻。 “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個搶奪弟媳的帽子,我,我是說,我的朋友太難了,你說對不對?” 一夜之間,名聲、愛情,都沒了。 司徒器木著一張臉,看著代王,默默打消了無中生友的想法。全世界都知道,“我有一個朋友”的開頭,往往意味著,我就是這個朋友。 “你是真的慘啊?!彼就狡魍榈嘏牧伺拇醯募?。 “我說的是我的朋友!” “好的。你朋友是真的慘啊?!彼就狡骱芘浜系母牧丝?,并在心里表示,我才意識到我有可能喜歡上了自己大嫂,但在你“朋友”的故事面前,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慘了。 第33章 花式作死第三十三式: 司徒器和代王喝酒的消息, 在當晚他們還沒有各自回家的時候,就已經像是長了看不見的小翅膀,飛快傳遍了城東區的大街小巷。 城東是大啟頂級權貴扎堆居住的地方, 房價已經不是居住在城東區最大的門檻兒,而是有沒有權勢與地位。祁家, 司徒家, 乃至是太宰王賢的家都在這里。有大大小小百余戶,組成了大啟的權力結構。各路藩王、諸侯雖然長期居住在封地, 但他們在京中也有院子, 大多都被女天子賞賜在這附近。 在這里, 很多對外不會公開的秘密,根本就不是個秘密。祁和住的已經算是比較外圍的,鄰居里還能稍微看到一些普通老百姓的影子,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每天要接收海量的“秘密”。 但司徒器與代王喝酒的這件事,并沒有局限于城東區。 第二天消息便已經不脛而走, 仿佛整個雍畿城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大家很樂意在茶余飯后談一談, 哪怕他們也不知道這事有什么好談的。 這個小小的八卦, 能傳播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廣, 既不是因為司徒器有多受歡迎,也不是因為代王手上的權力有多大,而是他們這一行為被人腦補出來的架構變遷——司徒家也要加入“議政王大臣”大戰了?如果司徒老將軍和代王聯盟,那么王太宰是不是也必須擁有姓名? 本來司徒老將軍是被司徒器這個不孝兒子又一次給氣到了的, 但是很快,隨著大家好像已經默認了他即將進入“議政王大臣”, 司徒老將軍詭異地保持了沉默。 因為和王賢不同,司徒老將軍確實有意在“議政王大臣”中分一杯羹。 他是說,誰規定了就必須得是藩王諸侯才能參與其中呢?同樣是為這個國家盡心盡力,甘當平民的奴仆,不是嗎? 從目前的輿論來看,這個走向對司徒老將軍的未來發展反而很有利,他也就忍了,他甚至不介意老對頭王賢也加入其中。兩人的仇怨,可以等他們都成為議政王大臣之后再清算,在當下最重要的還是必須得到這張彌足珍貴的入場券。 司徒器從他哥那里聽說了他爹的腦回路后,做夢都能給笑醒了,因為他知道王賢一定不會讓他爹如愿的。司徒器現在和他爹的狀態就是“只要聽說你不開心我也就放心了”。 父子之間是一點挽回的機會都沒有了。 而司徒器只有在想著讓他后槽牙都疼的爹時,才不會去想到被酒后的代王捅破了的那份不容于世的感情。 讓司徒器對自己最為不齒的是,他明知道這樣不好,但他還是不愿意去拒絕承認他對祁和的感情。對于要不要再去見祁和,司徒器是掙扎過的;而對于要不要繼續喜歡祁和或者說是對祁和好,司徒器的回答只有不假思索的一個——那肯定是要的啊,對祁和好就像是喝水呼吸一樣,是一件必須存在又自然而然的事情。 只是考慮到大哥與祁和之間的兩情相悅,司徒器在意識到自己喜歡祁和、并為此有那么一點點雀躍后,他就火速親自動手,想要將這份感情永遠地埋葬在自己心里了。 他不會去表白,不會去添堵,更不會去破壞祁和與他大哥的感情。 但,他也不會停止去喜歡。 哪怕只是單單意識到這份感情,都足夠司徒器暗暗開心很多天,他是如此歡呼雀躍,因為代王說的對,愛上一個人,本身就已經是一件足夠開心的事情了。 至于對方知不知道,會不會回應,都不在當下司徒器能夠考慮的范圍。 司徒器只知道,當他推開小院房間的門,看到祁和已經等在那里,或寫字,或品茗,但總會對他微笑著說一句“你來啦”時,就已經會讓他高興得忘乎所以,再想不起其他。 這一日上午,不只是司徒器來找了祁和,謝望也帶著搞事的氣息來了。 謝望這天穿了身較為正式的圓領官服,他是下了朝直接來見的祁和,與一身金吾衛戎裝的司徒器正巧撞在了一起。那是大紅絳袍與黑金飛魚的碰撞,一個腳踏青云靴,一個手持斷水刀,兩人的臉上都帶著意氣風發。他們代表了百年的官場,但面容卻又如此年輕,一如這個正在經歷重大變革、不知道哪天便可以破繭重生的古老帝國。 “謝大人?!彼就狡飨乳_口。 從官位上來說,還是謝望的地位比較高的。司徒器已經今非昔比,再不是那個只會盲目招惹麻煩、不懂禮貌客氣為何物的少將軍。 “少將軍?!敝x望對司徒器點頭致意。 雖然大家都知道司徒器如今已是執金吾副手,但大部分人還是會選擇叫他一聲“少將軍”,因為“少將軍”這個爵位明顯更值錢,至少現在是如此。 “來看祁和?”司徒器又問,雖然他不會破壞祁和與他大哥的感情,但那也代表著他絕不會允許別人插足破壞。 雖然祁和堅信他師兄就只是他師兄,司徒器的直覺卻敏感意識到了謝望的心思沒那么簡單。 謝望本來是想稱是的,但就在電光石火之間,他看著司徒器,有了一個更好的主意,于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不,我是來找少將軍的,我知道只有在這里才最有可能看到您?!?/br> 司徒器挑眉,但還是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移步把謝望帶到了別處,四下無人,正適合談話。 “不知道謝大人找我何事?” “我聽說您和代王殿下交情不淺?”謝望并沒有直說昨晚的那場酒,哪怕全世界都知道了,司徒器這個京城著名紈绔自從步入仕途后,就只和代王喝了這么一場酒。怎么看都不可能只是因為他倆交情好,司徒器才會去赴宴。 司徒器為此已經應付了整整一個早上,從一開始的“一定要和對方說清楚,我確實就是因為交情才答應的”,到現在的“隨意吧,你們愛怎么想就怎么想,那是你們的事,我也攔不住你們當個傻逼”。乍一聽謝望也開始這么說,司徒器徹底絕望了,只能給出最后的奮力一搏,道了句:“代王之事,與祁和無關?!?/br> “我知道?!敝x望還是那副笑瞇瞇、算無遺策的模樣,“我單獨找您,也是因為這事與祁和無關。能不把他卷入其中,我肯定是不想讓他參與的?!?/br> 如果祁和一直到最后都不知道,那就最好了。 “什么事?”司徒器還是挑著眉,表達著挑剔的態度。 雖然司徒器和代王只是酒rou朋友,但經過昨晚那一番“我有一個朋友”的交淺言深,司徒器還是覺得他有必要對代王稍微講那么一點點義氣的,只要代王保證以后不會再在言語上對祁和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冒犯。 “就想請您代為對代王殿下轉達一句話,他朋友想不想報復一下他的弟弟和負心之人?” “?。?!你們連我們昨晚的對話內容都知道?”司徒器感覺到了一陣背脊發涼與毛骨悚然。 雍畿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大,藏在雍畿背后的秘密可以是個秘密也可以天下皆知。 謝望笑得還是那么溫潤漂亮:“哪里來的‘你們’呢?別人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對您保證,我的渠道只有我知道?!?/br> 司徒器卻是一刻也沒有辦法再在這里站著,他心里只剩下了無盡的后怕。 幸好昨晚他的朋友等了一下代王的朋友,代王哭完之后就直接睡了過去,否則今天……不行,絕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的心思,否則以后祁和肯定不想再看到他了! 哪怕是司徒器,也敏感地感覺到了祁和在感情問題上的抵觸。祁和就像是一個重度感情潔癖癥患者,小心翼翼地維持著他獨特的情感世界,不允許任何一丁點的意外來打擾。一旦被祁和知道了深藏的感情,那就會直接成為祁和的拒絕來往戶。 一點機會都不會給有的那種。 嚴防死守得甚至到了已經有點過分的地步。 司徒器并不打算對祁和做什么,他只是想就這么看著、憧憬著,卑微到了極點。但也因為他只有這些了,所以完全沒有辦法接受再被剝奪。 一定不能讓祁和知道! 在司徒器的努力下,他和祁和這一天的相處都維持在了正常的水平與狀態。他們大多聊的不是祁和的書,就是祁和的狗,又應付了一下隔壁不死心來追問女天子與太子之事的王姬聞岄,天色就黑了下來。 “最近的日子過的可真快啊?!逼詈碗S意感慨了一句,冬天的夜晚總會來的比較快。 “是、是嘛?!彼就狡鲄s恨不能每一天的離別都能來的慢一點,再慢一點。他看著雅人深致的祁和,垂頭微微一笑,莫名想起了一句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話,積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離開小院后,司徒器甚至產生了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著那里激烈到仿佛隨時要跳出來的心臟,越來越覺得自己就是個畜生了。 也因此,司徒器終于有余地去思考謝望拜托他的事,他只能借由這些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把謝望的話轉達給代王,對于司徒器來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但他卻有點猶豫,想不好到底應不應該幫謝望一把。主要是他搞不懂謝望要做什么。 與此同時,初來京城沒兩天的田王,也在思考著相同的問題,對方幫他,是為什么? 田王今天通過門客得到了一條對付自己哥哥的建議。不得不說,田王對于這個建議喜歡得不得了。他一直對于他哥的封地有野心,最重要的是,他哥當年對于他妻子的調戲讓他耿耿于懷,這輩子大概都沒有辦法過去。 一樣的故事,在不同的人眼中,會有著完全不同的一面。 至少在田王看來,他哥和他王妃之間的故事是這樣的:王妃在嫁給他之前,在代地的朋友家做客,遇到了上門的大哥,大哥極不講究,當下就想把他的王妃占為己有。 這特么還是親兄弟呢?虧父親去的時候,大哥說得那么好聽! 他才不是他大哥,他就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