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

    姜妙想起來，以前在納什的時候，賀炎也說過，到時候他也會上戰場。

    等戰爭到來的時候，真的會嗎？

    時間過得飛快，賀炎那個考察團回國后大約半年左右，納什和吉塔放開了“墻”。雖然也沒全面放開，沒有達到兩邊的隨便什么人都能自由通訊的程度，但像賀炎和姜妙這樣有需求的人，至少可以在申請通過之后，與對方通話了。

    賀炎每周都要打一次電話過來。

    雖然隔著屏幕，但是能一個能聊天的爸爸，可比一個只能在全息投影相座上看到的爸爸鮮活多了。

    姜妙坐在姜睿旁邊看父子倆聊天溝通感情，能感覺得到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日漸親密。

    這是她愿意見到的。

    這幾年其實吉塔共和國的社會輿論也在悄悄地發生變化。

    先是那些引導價值觀，將家庭、婚姻和生育三件事強行割裂的內容變少、消失了。然后是那些從前發了就消失了的關于父母和孩子之間的親密關系的內容開始增多。

    導火索則是某一天網絡上忽然爆出了心理咨詢行業的內部數據。

    【我去，竟然有這么多的人會有過度依戀？】

    【這可比我以為的多得多了，我還以為就我好朋友是這樣呢。他也是悄悄去看醫生了?！?/br>
    【看到竟然有這么多人，忽然心里輕松了。其實，我也是，一直都不敢告訴別人，很怕會被別人嘲笑看不起?，F在才知道，原來我這樣的，并不是少數啊?！?/br>
    隨著吉塔和納什之間的交流，民眾也開始逐漸了解這個從前只有刻板印象的的國家，對他們的社會感到好奇和意外。

    【那邊居然普通人也會結婚哎？不是大富豪那種，是和我們一樣的普通人?！?/br>
    【他們結婚會用激光把戒指刻在手指上，再用貴金屬甚至寶石屑澆鑄，寓意“永遠”。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好心動哦?！?/br>
    【孩子可以同時跟爸爸和mama一起生活，看起來也蠻好的啊。我跟我爸爸就沒什么共同語言，跟我mama倒是還挺談得來?？晌襪ama只是輔助者，一年就見個幾次而已?！?/br>
    【這個就是‘家庭’吧，其實啊，在黑暗時代之前，大家都是這么生活的。傳統家庭模式被顛覆，是從黑暗時代女性被作為國家生育資源開始的?！?/br>
    【樓上是學歷史的嗎？】

    開始有成年人在網絡上坦然地曬自己和撫養人的合影：【我們倆每個月都要見一面，一起吃個下午茶什么的。怎么啦，在我沒成年的時候她把我照顧得那么好，憑什么我成年了就不能來陪陪她了？】

    【你好有勇氣啊。我還記得剛工作那兩年，遇到很多挫折，覺得特別孤獨，特別想給我的撫養人打電話。后來我沒打，強迫自己去參加各種派對，努力融入?？善鋵嵨夷菚r候真的不快樂，特別希望能想從前那樣聽到爸爸對我的鼓勵。我和他已經好多年沒聯系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該給他打個電話問候一下?！?/br>
    【還是我，我打了電話了！我居然哭了！我可已經四十六歲了??！剛才電話里看到他好蒼老啊，他怎么老了這么多？明明三十年前他還很年輕的！我現在心里好難受，我決定買張船票請假去看他！我決定了，我一定要去！】

    姜妙聽張雅說心理咨詢業的內部數據曝光后，就一直關注網絡上的情況，她隱約猜到，主腦在撥亂反正，一點點從網絡上消除“李萍腦”留下的影響。

    她跟賀炎在電話里也談過這個事，他們用“她”和“李”來指代主腦和李萍腦。

    “她當時對我說，她尊重我們自己的選擇，不會像李那樣強硬地干涉和引導?！辟R炎說。

    “所以現在這些都是些真正屬于我們的聲音咯？”姜妙問。

    賀炎想了想，說：“我不覺得她會說謊，這對她也沒有意義?！?/br>
    “下個禮拜我要出發了?！辟R炎忽然切換了話題。

    “哎？”姜妙微怔，“什么？”

    “納什駐吉塔外交武官?！辟R炎含笑，“定下來了?！?/br>
    納什方面已經逆復原了曲速引擎技術，雖然速度上比吉塔這邊稍遜一籌，但也比過去強多了。星系間的航程，不再動輒幾個月幾個月的。

    吉塔方面也開始放寬了對民用曲速引擎的限制，就在今年，幾大航天公司紛紛給自己的主航線飛船升級引擎，大幅提高了航速。

    旅游業、商業、物流、制造業都受此影響有了不同程度的利好。張雅都借著這股東風，離開了任職多年的公司，開始自己創業。

    一個月后，納什新任駐吉塔外交武官賀炎中校抵達了吉塔首都星。

    姜妙和田中已經回到首都星各自購置了新的房產。

    他們倆本來就算是首都星人，都是在首都星圈讀的大學并直接在那里就業的，對首都星圈很有感情。之前會去百合星，不過是為了壓縮成本而已。

    再回到首都星，已經跨入了富人的行列，不再住在幾百層高的大樓里，而是買了腳踩土地，有庭院花園的洋房。

    帶著使館標志的車子降落在庭院的停車臺上，穿著納什軍服的賀炎一步跨出，陽光下俊秀挺拔得令人炫目。

    姜睿大叫著撲了過去，被賀炎舉得高高地轉圈，大聲地笑。

    姜妙用手遮著陽光，笑看這畫面。

    風姿俊秀的男人看向她，忽地抱著孩子大步走過來。

    姜妙放下手，陽光打在她臉上，美麗的面龐瑩瑩發光。

    賀炎放下姜睿，低頭吻住。

    姜睿被爸爸mama夾在中間，胖臉都擠癟了。

    他無奈地伸出手指頂住自己的鼻尖往上一掀，給了那兩個人一個豬鼻子。

    爸爸卻忽然放開了mama和他，后退了一步。

    姜睿莫名轉頭，看到爸爸單膝跪下，從口袋里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打開。

    陽光下寶石閃爍著璀璨的光澤。

    mama完全呆住了。

    姜睿聽到爸爸說：“妙妙，請你做我的妻子，好嗎？”

    咦，這是什么儀式嗎？

    第116章 求婚

    賀炎曾經求過一次婚, 那一次沒有戒指。求婚戒指這個東西已經湮滅在漫長的人類歷史中了。

    但那時姜妙給他科普了, 沒想到他放在了心上。

    這是一次真正的、符合姜妙期望的求婚。

    姜妙慌了。

    嗯, 就是慌了。

    對婚姻這個東西, 單身久了還是有點恐慌的。尤其是六千年前大家都結婚甚至逼婚, 她決定不婚不育，六千年后大家都不結婚了，她先生孩子后結婚？

    總覺得……

    好吧，這些其實都是借口，其實就是心底期盼已久的東西終于捧到面前了，姜妙恐慌了。

    “這個……”她吞了口口水, 說, “其實結婚也并不是一定必要的……”

    “當然不是?！辟R炎, “但是我夢想你能做我的妻子?！?/br>
    咦，夢想嗎？

    賀炎站起來, 牽住姜妙的手，歉意地說：“但是眼下還結不了婚，吉塔這邊婚姻法不承認國際婚姻。而我的任期是五年, 或者我們也可以等我休假的時候先回納什把婚禮辦了……”

    喔！不是立刻就結??！

    姜妙的恐慌瞬間被治愈了, 嘴里說著：“不著急，五年挺好的。你們那邊承認國際婚姻？”

    “是呀?！辟R炎說, “我們跟吉塔不一樣, 吉塔以前閉關鎖國啊，我們一直都承認國際婚姻的?！?/br>
    一邊眉眼帶笑地說著，一邊手下也沒停。等姜妙反應過來, 戒指已經套在手指上了。

    姜妙：“……”她剛才答應了嗎？

    戒指挺好看的……算了，就當是答應了吧。

    姜妙眉開眼笑，舉起手指對著陽光細看那戒指。

    “這是什么？鉆石嗎？”她問。

    “怎么可能?！辟R炎說，“是格蘭石?！?/br>
    鉆石也就是金剛石，一般用于工業應用，很容易人工合成，不值錢的。

    格蘭石含有稀有元素，只在少數一些星球上存在，極其珍貴。

    “咦？格蘭石？”姜睿捉住姜妙的手，驚喜地說，“可以給我制作激光發生器嗎？用格蘭石的話，據說功率能達到……”

    “不可以！”姜妙和賀炎異口同聲地說。

    “……”姜睿驚喜的表情rou眼可見地變成了失望。

    賀炎姜妙：“……”噫！

    “別擔心，爸爸再給你弄一顆。但這顆不行，這顆是mama的?！辟R炎立刻說。

    姜睿沒精打采：“但是格蘭石好難搞到手的?！?/br>
    格蘭石產量非常小，每上一批貨，都被搶光。

    “沒關系，爸爸有路子?！辟R炎許諾。

    “真的？”姜睿眼睛亮起來。

    “真的，但是你要保證，不可以動mama這顆?！辟R炎說。

    姜睿答應了。

    后來姜睿問姜妙：“mama，爸爸還會離開嗎？”

    姜妙問：“為什么問這個？”

    “我不想讓爸爸離開?！苯Ｕf，“我喜歡他跟我們在一起?！?/br>
    但他又唉聲嘆氣起來：“但是他的任期只有五年，五年之后還是會離開的吧？”

    小朋友托著腮幫，憂郁了起來。

    已經有了“未婚妻”身份的姜妙抬手欣賞了一下格蘭石的戒指，微笑說：“那沒關系?！?/br>
    “哎？”

    “我們可以去納什啊?！苯钫f。

    姜睿又驚又喜：“咦，可以嗎？”

    姜妙點頭：“不管是吉塔也好，納什也好，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哪里都行啊。國際航線也馬上要開通了，都是曲速的，往返很快的。從納什首都星到吉塔首都星，才兩個月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