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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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默默軟了下,她唇角忍不住輕輕翹起。 關于對他虛偽世故的指責其實都是玩笑話,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確變了許多,和過去那個周時憶不一樣了。 過去的周時憶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從不會主動與外界建立聯系,從不會主動示好, 更不屑運用那些現實社會的社交規則。 比如說討好,比如說善意的謊言, 比如說為了氣氛和諧的尬聊。 好在他足夠優秀, 足夠閃光,不需要與世界做出妥協,也能吸引到旁人的目光,得到羨艷與示好。 所以她曾經以為周時憶一輩子都會是這樣, 寡言冷漠,恃才傲物。 今天看到他在她爸媽面前的表現,看到他也會主動為陌生的長輩買禮物,說好話哄長輩開心,為了維護她的形象和她可笑的爭寵心替她炒菜,主動給長輩敬茶,說著客套又真誠的感謝,她才發現周時憶真的變了。 變得……能夠在必要的時刻得心應手地運用成人社會中的人情世故與禮貌謙遜,變得更加包容成熟。 然而這樣的改變并沒有削減他曾經的少年銳氣和光芒,而是襯托得他更加淡然從容。 挺好的。 陳陳真心覺得這樣挺好的。 她以前一直覺得他活得太孤獨太清冷,所以也才會一次次地黏著他,鬧著他。 午餐氛圍良好,周時憶雖然話依舊不多,但對于陳建國和陳美芽拋出的話題都會接上,不會讓他們冷場,對于自己專業方面的問題也都會用最簡明的方式認真給出解答,陳陳完全不用刻意說話帶動氛圍。 早上陳建國提出要她帶周時憶回來吃飯時她還很擔心會出現冷場的尷尬情境。 現在看來完全是她想的太多了。 相談甚歡,陳建國想起一件事:“聽陳陳說你表哥就是‘以愛之名’基金會的負責人,基金會和你們醫院的合作是你牽頭的?” 周時憶點頭:“對?!?/br> “嗯,不錯,都是青年才俊,看來父母把你們教的很好啊?!?/br> “謝謝叔叔?!?/br> 陳建國又問:“你爸爸mama是做什么工作的?退休了沒?” 周時憶頓了下,說:“我爸爸以前和朋友合伙做一些小生意,現在退休在家養老了?!?/br> “辛苦了一輩子也該歇歇了,”陳建國隨口道:“那你mama也……” “爸!”陳陳突然出聲打斷陳建國的話,在桌子下踩住陳建國的腳,臉上維持著笑意,夾了個蝦放他碗里:“快嘗嘗這個蝦?!?/br> 陳建國一臉莫名,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陳陳又踩了下他的腳,捏著嗓子催促道:“快吃吧?!?/br> “陳陳?!敝軙r憶低聲叫她,偏頭看過來。 他低斂著眉眼,唇角舒展開,“別這樣,沒關系的?!?/br> 陳陳皺眉看她。 “沒關系的?!彼终f,語氣低緩,帶著安撫的意味。 而后,他轉頭,看向陳建國,緩聲答:“我mama如果還健在的話,應該也退休了?!?/br> “啊,哦?!标惤▏笾笥X,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啊,叔叔不知道?!?/br> “沒關系叔叔,”周時憶解釋:“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彼p嘆了下:“都過去了?!?/br> 都過去了嗎? 陳陳低頭眨了眨眼,松了一口氣。 ****** 午餐后,周時憶陪陳建國和陳美芽又坐了會,起身告辭。 陳陳奉命送他出去。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電梯,周時憶隨手按了一樓,而后便低下了頭,眼睛盯著地面,視線好像又不在那里,臉上沒多余情緒。 陳陳偷偷盯著他的手背,小聲問:“你的手,要不要擦點藥?” 周時憶聞言,不甚在意地抬手瞥一眼,看向她的眸光里就有了光:“小燙傷,沒關系?!?/br> 陳陳咬了咬唇,心底里泛著絲暖暖的感動:“失憶,謝謝你啊?!?/br> “謝我什么?” 被他漂亮的雙眸直勾勾望著,陳陳莫名就有些不自在。她舔了舔唇,開始瞎掰:“當然是謝你英雄救美啦,如果不是你及時出現,這油星可就燙到我臉上了,萬一我破了相,萬一我被燙了眼睛,我這下半輩子可不就完了嗎?” 周時憶輕呵了聲:“這樣一想,是挺麻煩……萬一破相,你就嫁不出去了?!?/br> “……” “到時候你就會死乞白賴纏著我對你負責?!?/br> “……” 你可做你的春秋大夢吧!陳陳一句氣急敗壞的“你放屁”滾在舌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身側男人輕輕嘆了口氣,氣息悠悠,意味深長,讓她莫名聽出絲無奈繾綣的意味來。 “我心一軟,也許就免為其難地從了?!?/br> 陳陳耳根一熱,皮膚微微泛起點紅,不知是氣的還是怎么,心底一亂,罵人的話就再說不出來。 明明他說的也不是什么好話,可她不知怎的,就從他的眼底看到一抹似是而非的深情來。 長得好看的人即使一句話不說都有蠱惑人心的能力。好半晌,陳陳才憤憤地冷哼一聲。 妖孽。 電梯里一時陷入沉靜,片刻后,周時憶抬起眼尾,眸底有光閃過。 “陳陳,”他低聲問:“你以前,是不是覺得我很麻煩?” “……” 要說真話還是假話。 陳陳偷偷觀察著他的臉色,他眼睫低垂著,讓她看不透情緒。 于是她決定真假摻半著說。 “你那時候剛從江城轉學過來,在a市人生地不熟的,我是你同桌,當然要對你好一點?!?/br> 言外之意是,是挺麻煩的,但誰讓我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呢。 周時憶輕笑下,語調散漫:“看來我的小同桌長大了,已經懂得說話的藝術了?!?/br> 他眼尾微挑,一瞬不瞬看著她:“剛才為什么不讓你爸問我的家事?怕我傷心?” 陳陳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么說。 聽到陳建國問他mama的事,也不知道怎么了,下意識就想岔開話題。其實等回過神來確實有些尷尬,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作了。 他已經27歲了,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敏感孤僻的少年了,可她一時沒轉換過來角色,竟下意識還想護著他。 電梯到達一樓,門開了。周時憶按著開門鍵,等陳陳出去了,才往外走。 想到些過去的事,他眼睫輕顫,好笑道:“你剛才,不會想打你爸爸吧?像當初打紀康那樣?!?/br> 這是句玩笑話,陳陳回頭瞪他一眼,也笑了。 笑完,又語氣夸張地點點頭:“可不是嘛,也就是我爸,換別人我就動手了。犯我同桌者雖遠必誅?!?/br> 周時憶一怔,輕撫額頭,低頭彎了彎唇角。 半晌,他抬頭,漂亮的手指從陳陳面前移過,輕輕落在她頭頂,拍了拍。 “小同桌,一直都沒機會跟你說聲謝謝?!彼寄渴嬲归_,低頭緩聲:“謝謝你,當年那么維護我?!?/br> 目光灼灼的,落到陳陳臉上。 陳陳視線一閃,揚了揚下巴,語氣很驕傲:“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你以前臉臭又不好相處,偏偏成績還一騎絕塵,不知道多少人恨你恨得牙癢癢呢,要不是有我罩著,他們早把你打成豬頭了?!?/br> 是嗎? 周時憶睨她一眼,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溫柔仿佛是陳陳的一個幻覺,他收回手,順勢敲了下她腦門,“別的不行,蹬鼻子上臉你倒是很在行?!?/br> 說話間,兩人走到一樓大廳玻璃門前。 周時憶拉開門走出去,懶懶朝身后擺了下手:“走了,別送了?!?/br> 他邁著長腿脊背挺直,很快消失在烈日驕陽下。 陳陳摸了摸鼻子,嘟囔著:“本來也沒打算再送啊?!?/br> 手心一震,她收到周時憶發來的微信。 失憶:【謝謝?!?/br> 陳陳盯著微信看了半晌,想到他手背上的水泡,唇角揚起來,突然發覺被人默默護住的感覺那么好。那當年被她默默護住的周時憶應該也很感動吧,否則他又怎么會將那件事記了這么多年? 那是她這與人為善的小半輩子里做過的最沖動的一件事,是為了他。 高中時期的周時憶其實真的不太討喜,他不會主動和人接觸,又不愛笑,遠遠看上去,像一座會移動的冰山。 只有陳陳是他這冰山一隅的安寧小船,也只有她了解他這座沉默冰山的孤獨過往。 她那時生活圓滿,幸福安逸,心思柔軟又同情心泛濫,冷不丁遇上個周時憶這樣初中喪母常年獨居經濟又不是特別富裕的同桌,心里滿滿的只有一個念頭—— 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 所以,當聽到同班同學紀康因為班級里唯一一個競賽名額被周時憶拿去而嫉恨地在班里散布謠言,嘴臉丑惡地到處傳播周時憶是沒媽的孩子,是冷臉冷心的天煞克星時,一向笑臉迎人的陳陳第一次變了臉色,大聲指責了他。 當著前后幾個同學的面被一個小姑娘呵斥,紀康感覺面子受損,不甘示弱回復道:“我說的是事實,周時憶就是沒媽的孩子!” 他說著,臉上露出譏諷的嘲笑,身后一個男生也跟著小聲笑起來。 陳陳第一次見識到人心的丑惡,氣得一張臉漲紅:“你分明就是嫉妒,你嫉妒周時憶比你學習好,比你優秀,你如果不服就用實力來證明自己,在背后議論人私事算什么本事!” 紀康掩藏在嬉皮笑臉下的真心被她一下子戳穿,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再掛不住了,拍著桌子站起來,指著陳陳鼻子大罵:“我說周時憶呢和你有什么關系,你是他什么人,你是他馬子還是他媽?” 接下來,便是幾句讓人面紅耳赤的羞辱。 陳陳咬唇,惡狠狠瞪著他,聽著那些污言穢語從他嘴巴里說出來,胸口不住地起伏。 在紀康第三次說到周時憶的名字時,她抬手,將面前桌子上的一整杯水潑到他臉上,而后,將杯子狠狠砸上他額頭。 紀康的額頭當場見了紅。 正是午飯剛結束的時間,班級里人不多,事情也沒有鬧特別大,周圍幾個同學見狀忙將兩人拉開,陳陳躲得及時,就是手腕被他狠狠攥了幾下,沒吃什么虧。 等到周時憶從外面回來,紀康已經去了醫務室,繼而找了個借口請假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