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今日歇業,木桓能來此地,定是姜煜喊來的。 果然,那木桓站直之后向姜煜作揖道歉,“對不住了姜大哥,我見你路過,急急忙忙從湯池里出來, 這才失了禮。不知姜大哥何時與我一道入池?” “???”寧姒眨眨眼,快步走過去, 看向木桓,“木公子來此, 是有正事要與阿煜哥哥說?” 木桓見了寧姒,笑道,“正是,姜大哥約我來的?!?/br> 姜煜拉過寧姒的手, 溫聲問,“怎得不與小姐妹一起嬉戲玩耍?” 敢情他是算好了寧姒要與蘭央謝林晚泡溫泉,便在這個時間里約見木桓。說起來, 姜煜事情繁多,好不容易得了個休沐日,又整日耗在她這里,想要對空閑時間加以利用再正常不過了。 但寧姒總有些不得勁,尤其這木公子看姜煜的眼神那樣仰慕,等會兒他們倆還要一起泡溫泉? “你們說正事,要在池子里說?” 姜煜還未答,木桓便連連點頭,在他嶺南,哥倆一起泡溫泉是常有的事,能和姜煜一起泡溫泉,還可以增進二人感情,再好不過。 “姜大哥約我來此地,自然是要泡溫泉的?!?/br> 寧姒上前一步,將姜煜擋了半邊,“可是他要和我一起泡啊?!?/br> “???”木桓愣住,看看姜煜又看寧姒,臉漸漸紅透了,“你們……要在一個池子里?” 寧姒覺得,她大抵是在席間把果酒當果汁一般喝了不少,這才一時腦子發熱說了方才那句,可現在騎虎難下,只好硬著頭皮點頭,“對,他打算在屋里與你說完了正事,就與我一起泡溫泉的!” 這時姜煜忍著笑點頭,“對,所以木公子,我們還是進屋里說話吧?!?/br> 姜煜抬袖一邀,另一只手則牽著寧姒不放。 而木桓呢,則紅著臉埋頭走進屋。 他在家中排行最末,還未經人事,可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年紀,如今聽寧姒說的話,腦子里開始胡思亂想寧姒與姜煜泡溫泉的情形。 ……真是羞死他了。 木桓坐在姜煜寧姒的對面,提及正事,他面上的紅霞也淺了些,“前幾日我收到家父來信,可那信封上的臘封有裂開的痕跡,我覺得這信可能被人拆看過?!?/br> 他在包袱里翻找,取出信件來,遞給姜煜,“姜大哥你看吧,父親在信中說嶺南與南疆已經有些沖突摩擦,現在只是小打小鬧,不久之后戰火便要燃起。家父勸我在京城安分度日,莫要惹惱了皇上?!?/br> 木桓苦惱地揉著額角,“可我懷疑這信已然被皇上看過,若當真如此,今后寫信當萬分注意,不該寫的一個字也不能寫了?!?/br> 比如謀劃公主和親一事。 “姜大哥,你說的那件事我想告訴家父,讓他幫忙拿主意,可我如今怎敢把這事寫在信上?” 姜煜將信上內容掃完,神情卻不見凝重,“姜家有從北向南的商路,不能給皇上看的信可以從商路送往嶺南?!?/br> 木桓怔了怔,“當真?” 姜煜笑著推了一杯茶過去,“姜家與木家素無往來,旁人怎么想得到你的信會經由姜家送往嶺南?對了,路上可有小心行事?” 木桓點頭,“我聽你說的,從酒樓的暗道來的此地……”木桓吐出一口氣來,“我躲在酒窖底下時,還能聽見上頭有人問店家可有瞧見一名十六歲左右的少年,我這才曉得自己一直被人監視著?!?/br> 寧姒聽得神情怔愣。 木桓揉了揉臉頰,苦惱道,“皇上當真這般防備我么?” 姜煜笑了笑,“我小時候也曾被人這樣密切監視,只因我的父親帶了二十萬大軍離京。父親征戰時,我便如人質。說來好笑,這些監視我的人,還幫我攔了幾次截殺我的歹人?!?/br> 寧姒喉間一梗,目光酸澀地看向姜煜。 “習慣就好,你瞧我現在不也全須全尾地坐在你面前么?!苯弦娔净競}皇苦惱,安撫道,“只要不生出二心,皇上也沒有理由動手?!?/br> 木桓神色稍緩,可也知道皇上對木家的防備,比對姜大將軍只多不少。 抬眼看著微笑安撫他的姜煜,木桓又是感激又是信服,從包袱里拿出另一封信來,“姜大哥,這是我還未來得及寄出去的信。我想詢問家父,設計公主和親一事是否可行?!?/br> 姜煜接過信,“如若他肯答應,勸他在信中訴苦,就說嶺南軍餉不足,希望朝廷能給予援助?!?/br> 木桓睜大了眼,“皇上這般防備我們,難道還會送來糧餉?” “自然是不愿送來的,但不可不施壓?!苯系?,“如今我身處戶部,深知如今國庫并不充裕,能支撐家父北征已算不錯了,實在不會有閑錢送往嶺南?!?/br> 說到這里,姜煜嘴角露出一個諷笑來,“不捉襟見肘,皇上怎么可能將他寶貴的公主送去和親?” 公主和親,平息了南疆戰事,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嶺南木家,因而姜煜很有把握,木家家主不可能不答應。 木桓離去之后,寧姒心里酸酸軟軟,實在沒想到姜煜的童年竟是在朝廷的監視、歹人的截殺以及母親的偏心之下走過來的,“嗚”地一聲伸手抱住姜煜,臉頰往他肩頭蹭。 姜煜溫柔地抱住寧姒。 “阿煜哥哥……那現在還有人監視你么?” 姜煜答道,“如今好多了,這么多年下來,皇上已經對父親由防備轉為信任。姒兒meimei你想想,幾年前我們一道遠赴邊疆,可有受到什么阻礙?” 自然是沒有的,順利極了。 “既無阻礙,說明那時候皇上便已經對父親放心了?!?/br> 寧姒仍舊抱著他不撒手,仿佛這樣才能稍稍緩解她的心疼。 姜煜的手從寧姒的后背撫上去,按在她的后腦處,“姒兒meimei不是說,談完了正事要與我泡溫泉么?” 寧姒聞言一呆。 姜煜笑著親了親她的臉頰,輕柔的吐息拂過她耳邊,“嗯?要食言么?” 食言不是個好詞,寧姒立馬反駁,“不,我說到做到!” 姜煜滿足地彎眸笑,“姒兒meimei真乖?!?/br> 寧姒站起身來,面對姜煜專注又含情的目光,只覺得渾身燒起來,穿得整整齊齊的衣服被他這么瞧著,仿佛她沒穿一樣。 “我……我去屏風后頭?!睂庢τ中哂志?,抱著手臂往屏風后鉆。 姜煜在這邊瞧著,屋外的日光柔柔地灑進來,帶著春日的芬芳,灑在屏風上,映出屏風后少女裊娜的身影。 她本是背對著姜煜的,只可看見流暢優美的肩頸線條,可她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側過身來在一旁的木柜里翻找。玉白光潔的小臂從屏風后探出,從里頭取出一面寬大潔白的毛巾來。 因側對著姜煜,那修長脖頸,起伏的胸口展露無疑。 姜煜眼眸暗了暗,目光卻肆無忌憚地落在屏風上。 看她將毛巾裹在身子上,而后遠離了屏風,朝著屋外的私湯走去。 一陣入水聲響起,寧姒出聲喊他,“阿煜哥哥,我好了!”梓 大概有些害怕,她又補充了一句,“你可別脫光了??!差不多就行了?!?/br> 寧姒在水里不安地等待,熱意裹著水汽往她臉上撲,將她臉蛋也蒸紅了。 她不住地往屏風那頭看去,卻什么也見不著,為免自己跟個望夫石似的一副癡癡模樣,寧姒干脆背過身去,再也不瞧那面屏風了。 不久,一道輕微水聲在背后響起,寧姒剛要回頭來瞧,卻被姜煜從后一把擁住。 他的身子熱熱的,光潔的胸膛貼上她的后背。 寧姒心里撲通撲通狂跳,一時覺得他們這般行徑委實越線了,一時又覺得心里羞澀且快活。 她偏過頭來瞧他,卻被他低頭親來,唇瓣落在臉頰上,而后沿著鬢邊一路往下,酥酥麻麻的感覺連成了一道線。 “姒兒meimei?!苯陷p笑了聲,“你這印子還在呢?!?/br> 寧姒垂眸一瞧,她的左肩上還留有上午笄禮時被他吻下的紅印子。 這胭脂色的紅印本就令人羞于多看,眼下還被他提起來,寧姒懊惱地躬身頂了頂他,“你還笑!” 不料身后之人卻悶哼一聲,仿佛被她碰到了痛處。 寧姒慌忙詢問,“怎么了?你哪里受傷了?” 說著又要轉身來瞧,手也不住地往后撥。 姜煜立馬將她擁得更緊,不讓她轉身也不讓她亂動,“沒有受傷……不用擔心?!?/br> “那是怎么了?” 寧姒沒有瞧見,身后的姜煜悄然紅了臉。 又是溫泉,又被他這樣緊緊抱著,寧姒覺得有些熱,微微掙了掙,“阿煜哥哥,我想看看你,你總不會害羞吧?” 聞言,姜煜默默松了手。 寧姒得以轉過身來。 只見姜煜迎著光面向她,玉白的膚色帶著水光,被暖黃的天光照得耀眼奪目。寧姒這才發現姜煜的發色并非純然的墨黑,在日光下是泛著暖光的棕,此時正順滑地搭在胸前,將他羞于見人之處恰好遮住。 而那張俊俏的臉,早已染上緋紅,淺棕的眸子水光氤氳地看著她,唇瓣紅得帶著甜味兒,當真是美不勝收。 寧姒目光往下落,見他腰腹之下圍著毛巾,了然地笑了笑,“阿煜哥哥,好像真的有點害羞?” 撥開他的長發,玉手覆在他的胸口,笑容狡黠道,“你不是說女子與男子不一樣,女子的胸口不能叫人瞧,可男子就沒關系嘛。你遮什么?” ☆、尾隨太子 姜煜右側的長發被寧姒撥到了身后, 在肩上彎出柔韌的弧度。 他的肩頸線條精致流暢, 墨發如綢, 配上那張俊俏的臉,十足的美男子。但此時的姜煜嘴角微勾,眼神深黯,目光灼灼地看著寧姒, 周身的清雅氣質褪去了,反倒昳麗又危險。 寧姒并未和姜煜對視,目光落在他的胸口,細細的指尖還不安分地撓了撓他,嘴里嬌嬌地輕哼一聲,“再說了,又不是沒看過?!?/br> 下一瞬, 寧姒陡然被姜煜抱離了池底。 寧姒驚呼一聲,慌忙抱住姜煜的脖頸, “阿煜哥哥!” 姜煜顛了顛她,“知道怕了?” 此刻的寧姒比姜煜還高了一個頭, 垂眸看著姜煜近在咫尺的臉,怔了怔。 日光下,他淺棕的眸子里有一條條細細的褶皺,像一張線條擴散的網。寧姒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曾看到過這樣的眸子,也是在暖光之下,她比那人高出了一個頭。 還未等她想明白, 便覺得胸口一松。 寧姒低頭一瞧,原本裹得嚴嚴實實的大毛巾此時被姜煜這番動作給折騰得松散了。 仿佛再輕輕一扯,便要落下來。 “阿煜哥哥,快放我下來!”寧姒一只手捉著毛巾,另一只手按在姜煜肩上。 向來頗有君子風度的姜煜此時卻哼笑一聲,“遮什么,又不是沒看過?!?/br> “轟”的一聲,寧姒只覺得全身的血都往頭上沖,又羞又氣地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