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將她唇上粘著的發絲撥開，直勾勾地看著她，“姒兒meimei，喜不喜歡阿煜哥哥??？”

    哪怕自認猜得叭九不離十，但姜煜還是想確認一下。

    他悄然屏息。

    寧姒拱了拱身子，拽著他的胳膊稍稍坐直了些，歪著腦袋看了他好一陣，隨即將頭撞過去，重重親了下姜煜的唇角，“喜歡??！”

    姜煜被她撞得疼，卻不及這一吻帶給他的沖擊。

    這是他頭一回眼睜睜看著寧姒親他。

    雖然快如閃電，又親得粗糙。

    而酒醉后的寧姒不知害羞為何物，直直地看著他，那雙眼干凈純粹，兩頰粉撲撲。

    姜煜的心跳開始作亂。

    克制住上揚的嘴角，姜煜又問，“那姒兒meimei有沒有冷落阿煜哥哥？”

    寧姒就著他的問題苦思冥想，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姜煜換了個說法，“姒兒meimei這幾天怎么不找阿煜哥哥玩耍？”

    說到這個，好像觸到了寧姒的痛處，她的音調高起來，激動地回，“我好煩躁，好難受……”

    “為什么？”

    “因為阿煜哥哥好像在可憐我啊……”寧姒的神情一瞬間仿若清醒，她拽著姜煜的胳膊，“阿煜哥哥你說，阿煜哥哥是不是知道我喜歡他啦？所以，所以可憐我？對我好？”

    姜煜驚愣。

    他知道寧姒對情緒有著敏銳的直覺。他近段時日的變化，寧姒應當有所察覺。

    他以為寧姒能感受到他的心意，此后二人兩情相悅。沒想到寧姒是這樣想的。

    一時間，姜煜甚至能體會到寧姒心中的酸澀。

    姜煜抬起寧姒的下巴，直視她，一字一頓地告訴她，“阿煜哥哥喜歡你?！?/br>
    寧姒怔怔地看著姜煜，好一會兒，竟搖頭，將他的手掙脫了，“不，他不喜歡我……這么多年都不喜歡我，不會喜歡我了……”說到后頭聲音越發小了，仿若自言自語。

    醉意將她心底最脆弱卑微的情緒勾了出來。

    哪怕她一直沒有放棄喜歡姜煜，可心底總覺得得到姜煜的希望渺茫。

    寧姒眼睫輕顫，眼底漸漸蓄了淚水，“就算他喜歡我。我喜歡他十分，他只喜歡我一分。我也會好難受。以后的每一天都在追逐那剩下的九分。如果他不肯給我，我又有什么辦法呢？”

    一眨，淚珠順著臉頰滾落。

    “阿煜哥哥，我是不是好不知足？”

    姜煜唇角一顫。

    寧姒的心意沉甸甸，沉得他無暇體會被愛的幸福，而是心疼這個淚眼朦朧的小姑娘。

    也只有醉酒之后，她才會這般直白地剖明心意，平時卻嘻嘻哈哈、撒嬌賣乖，仿佛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

    姜煜伸手捧住寧姒的臉頰，為她拭去淚水，認真地看著她，“我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若非喜歡姒兒meimei，定會斬釘截鐵地拒絕你。我之所以選擇靠近你，是因為喜歡，沒有第二個理由?！?/br>
    他的視線落在寧姒耳下不住搖晃的魚形耳墜，“姒兒meimei，你知道這對耳墜的含義嗎？是阿煜哥哥心甘情愿咬上你的魚鉤?！?/br>
    魚音近煜，諧音如此明顯，且魚形本就有示愛之意，寧姒卻不往這邊想，大概是真的不敢想吧。

    寧姒嗚嗚輕咽，“阿煜哥哥，別哄我了……你喜歡我什么啊，我比不上十七八歲的大姑娘，我還沒有胸，我……嗝，還任性不懂事，總是與你賭氣……”

    姜煜眼神溫柔，“姒兒meimei會長大的?！?/br>
    他湊到寧姒耳邊，輕聲說，“長大之后，阿煜哥哥娶你?！?/br>
    這話一出，醉得暈頭轉向的寧姒好似激靈了一下，愣愣地問姜煜，“真的？真的娶我？喜歡我？”

    姜煜眨了眨眼，笑容惑人，“嗯，所以姒兒meimei要快快長大?！?/br>
    她大概不知道，她笑起來有多好看，哭起來有多惹人愛，對一個人好的時候有多傻，她想要俘獲一個人的心，又是多么輕而易舉。

    寧姒的視線越發模糊，仿佛下一刻就要暈過去，可她強撐著，不肯結束這個美夢。

    “阿煜哥哥，你要能明白暗戀的滋味就好了。有時酸，有時甜，所有情緒全系在你一個人身上?！彼銖姶蚱鹁裾f話，聲音卻越發弱下去，姜煜附耳過去才勉強聽清，“難受……有時候甚至不想喜歡你了?？晌易霾坏健易霾坏健l來教教我……嗚嗚……”

    姜煜垂眸，“那以后換阿煜哥哥暗戀你?！?/br>
    “你耍賴，你都知道我喜歡你了，這不叫暗戀嘛?！睂庢夂吆叩卮妨讼陆系匦乜?。

    “那阿煜哥哥要怎么做，你才會開心點兒？”

    “你就……你能不能多喜歡我一會兒，多喜歡我一點兒？”寧姒滿是期盼地看著他，眼底清晰地映著他，“我想要那剩下的九分，你給我，不許小氣?！?/br>
    姜煜被這一眼看得心尖一顫，“好，都給你?！?/br>
    ☆、姜煜受傷

    寧姒雙眼一瞇, 靠在姜煜胸前睡過去。

    姜煜一只手正攬著她的背, 另一只手從她膝下繞過去, 橫抱著寧姒站起身。

    寧姒在他臂彎中起伏，半夢半醒間問他，“我們去哪兒？”

    “去廂房?！?/br>
    寧姒點點頭，又沒動靜了。

    姜煜將寧姒輕放在廂房的床榻上, 為她凈面松發，寧姒一直閉著眼任他折騰。

    直到小廝端著一盆熱水進來。

    “放在門口就行?！苯系_口。

    那小廝本想送到里間的，聽見這話便罷了。

    姜煜將熱水端過來，放在榻前，“姒兒meimei，洗腳?！?/br>
    寧姒慢吞吞垂下一只腳來。

    “另一只呢？”

    寧姒咕噥，“不見了, 另一只它不見了?！闭f完仿佛受了大委屈，帶著哭腔喊, “阿煜哥哥，它不見了, 怎么不見啦……”

    姜煜笑得胸膛直顫，將寧姒另一只腳捉住，輕輕晃了晃，“別哭了, 還在呢?！?/br>
    給她褪了鞋襪，置于熱水之中。

    寧姒伸腳撩了撩水，水花直濺到姜煜面上, 姜煜下意識蹙眉避開。

    “哼，才說喜歡我呢，就黑臉給我看！”

    姜煜：“……”

    寧姒不打算放過他，在姜煜將她的腳擦拭干凈之后又開口，“還嫌棄我的洗腳水，嫌棄我的洗腳水就是嫌棄我的腳，嫌棄我的腳，就是嫌棄我這個人……”

    姜煜見她越說越離譜，伸手握住她的足，俯身在玉白的足背上落下一吻。

    寧姒一瞬間嚇得酒醒。

    “你看阿煜哥哥嫌棄你嗎？”

    寧姒愣愣地看著他。

    “睡吧，再鬧騰下去，明日該頭疼了?！苯险酒鹕?，幫寧姒掀開被子。

    寧姒變得乖巧至極，鉆進被子里，閉上眼就睡著了。

    姜煜松了一口氣。

    又覺得好笑。這個小姑娘，怎么閉上眼的時候乖巧可愛得不像話，像集萃了所有美好的事物，一睜開眼，便如此折騰人？

    ……

    翌日，寧姒從房里探出頭來，見姜煜正從長廊上走過來，驚得立馬縮回來。

    姜煜推開門，笑著問，“為什么一見阿煜哥哥就躲??？”

    “那不是……因為我還披散著頭發嘛?！?/br>
    “嗯，所以阿煜哥哥來給你梳?！?/br>
    寧姒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姜煜，“我可不要雙角髻?！?/br>
    “阿煜哥哥還學了別的?！?/br>
    寧姒撲哧一笑，“阿煜哥哥，你學女子的發式做什么呀？”

    姜煜湊近她，笑，“誰叫姒兒meimei不會呢?！?/br>
    寧姒眼神躲閃，強作鎮定。

    姜煜一邊給她順發，一邊試探著問，“姒兒meimei可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了？”

    寧姒點點頭，“知道啊，昨晚頭好暈?！?/br>
    姜煜放輕了聲音，“那醉酒之后的事，記得嗎？”

    寧姒眨眨眼，不解地看著銅鏡里頭的姜煜，“醉了之后，不就睡著了嘛?！?/br>
    姜煜無言，回視寧姒。

    “難道我做了什么？”寧姒斟酌著問，“我不記得了……你告訴我吧？”

    姜煜看了她好一會兒，最終笑答，“你喝醉之后啊……”

    寧姒緊張地看著他。

    “一直喊我爹?！?/br>
    “?。?！”寧姒睜圓了眼，被他的無恥震驚，“你騙人！”

    “嗯？”姜煜笑著哼一聲，“姒兒meimei怎知道我騙人？你不是說，不記得么？”

    寧姒用力爭辯，“我是不記得！但我肯定，沒有喊你爹！”

    “為何如此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