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寧姒她也……”

    嘉明正要說寧姒還不是一樣喜歡他，卻被剛趕過來的謝林晚打斷。

    “表哥，衣裳備好了，還有你的，快去換了吧?！?/br>
    嘉明幽怨地看謝林晚一眼。

    姜煜將寧姒抱起來，“晚晚你也跟著?！?/br>
    沒叫嘉明，但嘉明仍舊綴了上去。

    尋了一間空廂房，侍女見了嘉明，出聲詢問也不曾，就向眾人行禮，隨即開門讓行。

    姜煜褪下濕透的衣衫，將謝林晚準備的那一套換上。而寧姒則在隔壁由謝林晚幫忙換衣。

    寧姒漸漸有了意識，睜眼見到謝林晚，開口問，“晚晚jiejie，是你救了我？”

    寧姒依稀記得閉上眼之前看見的是姜煜，如今看來是幻覺了。

    “不是，是表哥?！敝x林晚看她一眼，“我不會鳧水，看來是該學了，不然你再這樣我可真沒辦法?！?/br>
    寧姒長睫忽閃，可憐兮兮道，“我錯了，晚晚jiejie……”十分溫軟可愛，叫人說不出苛責的話來。

    “既然醒了，自己穿衣裳?！?/br>
    “嗷?！睂庢@才發現自己光著身子，怪叫一聲抱住自己，“晚晚jiejie你把我看光啦，不公平，我也想看你！”

    “一邊去?！?/br>
    寧姒笑著披上衣裳，側過臉來，邊穿邊解釋，“晚晚jiejie，我就是太在乎那串手珠了嘛，畢竟是阿煜哥哥送的，要是其他東西掉了我才不會這樣沖動。你就原諒我這一回？”

    謝林晚直看她，看得寧姒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么東西，這才聽謝林晚微微笑了笑，語調輕柔道，“忘了告訴你，表哥就在隔壁，一道墻的距離?！?/br>
    “?。?！”寧姒睜大了眼。

    謝林晚很壞心地喊了聲，“表哥？”

    寧姒便聽隔壁傳來一聲，“什么事?！?/br>
    “……”寧姒立馬羞得蜷成一團，衣裳也不好好穿了。

    “哦，姒兒她醒了?！?/br>
    姜煜“嗯”了聲，“我聽見動靜了?！?/br>
    寧姒小聲問謝林晚，“阿煜哥哥不會都聽見了吧！”

    謝林晚勾唇笑，不答她。

    這時姜煜發聲問，“姒兒meimei，你有沒有不舒服？”

    寧姒立馬放大了聲音，“沒有！謝謝阿煜哥哥?！?/br>
    門外等著的嘉明沒好氣地喊了聲，“你們能不能先出來再說話??！”

    ……

    衣裳穿好，寧姒出門看見了姜煜，他的長發濕潤，此時被他放下來，披散在背后，整個人比墨發齊整束著時顯柔和。

    “來，姒兒meimei當真沒有哪里不舒服？”姜煜伸手將寧姒招過去。

    寧姒乖乖走了幾步。

    “鼻子塞不塞？”

    寧姒搖頭。

    “胸口悶不悶？”

    寧姒又搖頭。

    謝林晚默默移開眼，小聲道，“表哥你又不是大夫?！?/br>
    姜煜問侍女取了一條干帕子，抽了寧姒的發簪，給她松了發，隨后力道輕柔地給她擦干頭發，還細心地擦了耳朵，“這里進水沒有？”

    寧姒抿抿唇，看了姜煜一眼，“沒有……”

    一旁的謝林晚忍不住笑出聲。

    嘉明則站在門口，不服氣地說，“明明可以叫我們給她擦頭發，偏要自己來，還說不是喜歡她！”

    寧姒愣愣地看姜煜，心里熱乎乎。

    他的神情不是被戳穿的尷尬局促，而是有些不耐和莫名，又很快壓下去。

    寧姒的心悄悄往下落了一截。

    她就說，阿煜哥哥怎么就喜歡她了。

    以前他就幫她擦過頭發，也梳過發髻，只是那時候她只有十歲出頭。

    他一定是習慣了，還將她當小時候呢。

    好煩，就不該給她希望。

    ……

    姜煜沒有留下來參加納涼宴。

    他已經很涼快了，泡了個玄湖澡。

    等頭發干爽，他便把長發束起來，又吩咐侍女給寧姒梳了飛仙髻。

    他只會扎兩個團子，這樣稍稍復雜一些的樣式只能假他人之手。

    他領著寧姒出了山莊，在城南找了家酒樓。

    點好了菜，姜煜問寧姒，“你的丫鬟呢，那兩個茶……”

    “是茶湯和茶蕊！高一些的那個是茶蕊，臉圓圓的是茶湯！”

    姜煜笑笑，“阿煜哥哥記不住。那她們怎么不跟著你？”

    寧姒兩只手乖乖擱在桌上，“上次去你家里哭了一場，她們就告訴了我爹娘。別提了，那就不是我的丫鬟，是我爹娘的！”

    姜煜覺得好笑，“你爹娘是關心你，不是監視，你不必這般反感?！?/br>
    寧姒一噎，怎好跟他說她不是反感被監視，而是害怕爹娘知道了她喜歡阿煜哥哥這件事。

    只好沉默地點頭。

    “以后還是要帶著人，不然就像今天，人落水里了還要四處找人相救?！?/br>
    “我帶了另外兩個丫鬟，見她們面相老實，應當不懂得告狀。叫她們在馬車里等著，也許現在還在馬車里呢?！?/br>
    姜煜便道，“吃飽了再和她們一道回去?！?/br>
    “嗯?！睂庢Υ怪?，輕輕撥弄著茶具。

    菜還沒上，姜煜又問，“為什么這么緊張這串珠子？”

    寧姒呼吸一窒，心道終于來了。

    ☆、來算個賬【三更】

    “阿煜哥哥, 你不是來救我了嘛……”寧姒弱聲開口。

    姜煜不為所動, “我不會每一次都到。說吧, 為什么為了一串手珠跳下水？”

    看來這個問題躲不掉了。

    “……因為我很喜歡它?！?/br>
    姜煜嘴角微扯，“喜歡還能再買?！?/br>
    寧姒深吸一口氣，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問題若是不答好，阿煜哥哥會生氣。

    “阿煜哥哥……我會鳧水的?！?/br>
    說到這個, 姜煜才真的氣笑了，“你會水，那怎么暈過去了？”

    “因為水草……”

    “水草纏著那串珠子，你解了多久？為什么不肯松手？一串珠子和你的命，哪個更重要？”

    寧姒張口，卻不知怎么說。

    她感受到姜煜確實有些生氣了。

    他或許一直憋著，就是想找個只有他們兩人的場合與她算賬。

    不管怎樣, 他總是給她留著顏面的。

    “阿煜哥哥，你看見我送給你的玉冠了嗎？”

    姜煜掃她一眼, “別轉移話題?！?/br>
    “不是，我是想說, 如果我送你的玉冠掉進了水里，你會下去撿嗎？”

    姜煜愣住，看了她好一會兒，輕聲道, “如果危及性命，我不會?！?/br>
    最后三個字說得緩慢且堅定，一個字一個字地刻進寧姒心里, 生疼。

    “不過是身外之物而已?！苯系哪抗饫潇o，語氣篤定。

    寧姒腦袋微微歪著，就這么看著他，“阿煜哥哥你看，我只是重視你送的東西而已，你何必這樣生氣？就因為你覺得不值得？”

    她認真地凝視他，直到眼里漸漸蓄起淚水。

    “我不要你這樣的重視，我要你平平安安，懂嗎？”姜煜從座椅上站起來，手臂撐著桌案，身子前傾。

    這是很有壓迫感的姿勢，他急切地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關心。

    他很少做這樣有失風度的動作。

    寧姒眨眨眼，將淚珠眨落了。

    “姒兒meimei你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一下，要是有人為了你送的禮物差點丟了性命，你是何心情？”

    寧姒就懂了，是愧疚和重如枷鎖的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