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我可真要懷疑這個女人是敵國派來的jian細,這就是一出美人計??!” “誒?那個女人是不是真的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美?要不然也不會傻了還能迷惑太子啊。這得美成什么樣子?長成天仙了不成?不可思議,不能理解!” “要我說,就算是敵國派了jian細對咱們太子殿下使美人計,也不至于派個傻子吧?” “如果不是敵國派來的jian細,我簡直要懷疑是上天要害咱們北衍!簡直不敢想象未來將江山交給這個好色的君王,咱們北衍日后會怎么樣??!” “這是陛下子嗣單薄,除了太子爺只剩下二皇子,聽說二皇子如今代理朝政處處都要詢問二王爺和丞相大人的意見,一點不能自己拿主意,實在是難當重任啊……” “……” 今日太子立妃,雖太子妃是個傻子,可這陣仗是一點不小。朝臣和家眷,皆會出席。因為人太多,人都堵在了宮門口,一個個接受了檢查盤問,才放進宮。 姚氏坐在馬車里,聽著這些官員的議論。稻時擔心姚氏聽了這些話心里不舒服再壞了身體,忙安慰:“夫人,這些人都是胡說,您別往心里去?!?/br> 姚氏含笑點點頭,道:“我曉得?!?/br> 她今日難得換上一身艷色的衣裳,臉上也一直掛著笑,面對那些旁人的閑言碎語,也很從容,不甚在意,并不往心里去。 同坐在馬車里的還有周家人。周玉清和宋氏作為霍瀾音的養母,必定是要來的。周荷珠也跟來了。至于趙氏母女,則是沒有來。 周玉清輕咳了一聲,說道:“按理說,咱們不應該等在這里排隊,應該有人來請咱們先進宮才對?!?/br> 宋氏有些心不在焉,沒接話。 周荷珠只好接話:“父親說的是?!?/br> 周玉清打量著周荷珠,心想今日達官顯貴云集,本該是給這個親女兒尋個好夫婿,為周家找個好靠山的機會。畢竟周自儀如今身在獄中,未來不可知。他總要為周家的未來多做考慮??墒撬屑毚蛄苛艘槐橹芎芍?,心里又覺得惋惜——這個女兒恐難入京中貴人們的眼。 這一年多,他已經為了栽培這個女兒花了很多心思,請了很多教導先生。只是可惜時間太短,周荷珠不僅天資平平,又在丫鬟堆那樣的氛圍中長大,到底是不能拔苗助長。 “哎——”周玉清重重嘆了口氣。 宋氏這才回過神來,說:“聽說宮里很忙,興許是忽略了。再說了,瞧著這陣仗,太子殿下是真的對音音好的。這比什么都好。旁枝末節不必在意了?!?/br> 周荷珠抬起眼睛,偷偷看了宋氏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抿抿唇。 “讓開——” 堵在宮處的喧囂頓歇,整齊腳步聲由遠及近。 第168章 這個清晨,很多人都在偷偷忙碌著。比如低調出門的二王爺,悄悄聯系了幾位朝中頗有話語權的大臣,密談想要二次廢掉衛瞻的太子之位。 比如皇后一清早就出了宮,直接往紀家去。 行過大禮,紀溫書起身,沒有多少面對女兒的喜悅,神經有些緊繃。他說:“今日宮中大禮,娘娘怎么有空回家?” 皇后在上首入座,扶了扶步搖,緩聲道:“下人都退下?!?/br> 退下的是紀家人,她帶來的人仍舊立在廳中。 紀溫書和長子紀鶴軒對視一眼。 “今日回家,是有一事想讓父兄幫忙?!?/br> “娘娘有什么交代直接吩咐便是!”紀溫書道。 皇后淺笑,頷首道:“今日不要讓霍平疆出現在宮中?!?/br> 紀溫書一驚,張了張嘴,遲疑開口:“娘娘,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你這是……” 紀鶴軒接話:“以霍將軍武藝,我和父親攜手也傷他不得。娘娘這是難為我們了?!?/br> “沒讓你們與他交手,更沒讓你們傷他。動動腦子,只要他今日不出現就足夠了?!被屎蟠鬼?,慢悠悠地轉著手腕上的鐲子。 紀溫書忍了又忍,終于開始忍不住,直接道:“敏兒,你究竟想做什么?太子繼位,你繼續做太后不好嗎?這是多少女人想要卻永遠得不到的尊榮地位!” “不好?!被屎髶]手,翠風端來一杯酒。 紀家父子兩個頓時變了臉色。 “你這是……” “毒酒?!被屎笃鹕?,緩步走向父兄。她眉眼間帶著笑,緩緩道:“看來父親對如今的榮華富貴很滿意。國丈雖好,可女兒稱帝,他日追封父親一個帝稱豈不是更妙?” 紀溫書身形一晃,駭得跪地,大呼:“不敢!不敢!敏兒,回頭是岸,莫要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古往今來哪里有女子稱帝的道理!” 皇后嗤笑。 “本宮不是來尋求意見的。做皇帝的父帝和毒酒一杯,父親可二選一?!?/br> “meimei!你怎么能這么逼迫父親!”紀鶴軒擋在父親和皇后兩個人中間,盯著皇后,“我不相信這是毒酒!” 他忽然抬手打翻那杯酒,酒水落地,忽地泛起白色沫子,伴著細碎的滋滋聲,地面鋪著的毯子頓時被燒黑了一大片。 紀鶴軒張了張嘴,面色慘白。 翠風轉身,又倒了一杯毒酒,雙手奉上。 “我是你父親!”紀溫書的聲音在發顫。 “是啊?!被屎鬁厝嵝χ?,親自將父親攙扶起來,“所以女兒稱帝之后絕對不會虧待父親,將父親的姓氏改為國姓。父親再也不用下跪做臣子,而是做帝王?!彼D了頓,“父親莫要辜負女兒的一片孝心?!?/br> 紀溫書看著這個女兒,身體仍舊在顫栗。這是他的女兒,那個從小心高氣傲不喜歡旁的女子女紅下廚等手藝的女兒。她從小喜歡讀書習武,讀史讀兵讀政,讀一切男子讀的書。 紀溫書最后嘗試勸一回:“敏兒,你身為皇后一樣可以為國效力……” “父親想多了,”皇后直接打斷他的話,“本宮要的,是權力!” “皇后、太后的權力還不夠大?你要那么大的權力究竟想做什……” 皇后拿過翠風手中的那杯毒酒,遞到紀溫書面前。她臉上的笑也沒了,已有些不耐煩。 她早就知道不必要跟男人解釋。反正在男人的眼中,只有男人才能追求權力,女人只能溫柔似水,暖床和生孩子。 說服紀家父子并沒有花費太多口舌?;屎笤缇土系搅?,甚至連父子兩個會說的話都早就猜到了,就連兄長會打翻那杯酒也都在意料之中。至于紀家父子若不答應,是不是要真的毒死他?皇后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她知道她父親會答應的。 “如此,便麻煩父親和哥哥了。起駕?!?/br> “敏兒!”紀鶴軒說,“有個人想見你?!?/br> 然后,皇后在一個僻靜的院落見到了那個小侍衛。 好半天,皇后才“哦”了一聲。原以為死了的人,多年后重新站在眼前,免不得回憶傾灑,唏噓悵然。 當年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如今毀了容貌滄桑疲態。他緩緩跪下來,眼中噙著淚,聲音沙啞哽咽:“娘娘……” 皇后心里有些發悶。 面前站著的這個人,大概是她少女時期最初的動心,最久的動心。 紀家父子守在院外,心里焦灼。 “這個人真的有用嗎?”紀溫書愁容滿面。 紀鶴軒皺眉道:“太重感情就是女人的弱點,永遠不會變!” 紀鶴軒話音剛落,皇后從屋里出來。一個人。 紀鶴軒沒看見那個小侍衛跟出來,眼看著皇后面無表情地往外走,他趕忙開口:“meimei!你做這些當真就不為敏之考慮?若是他的身份暴露……” “你在威脅本宮?”皇后停下腳步,冷眼看向他。 “不敢?!?/br> 皇后輕嗤一聲,悠悠轉笑,道:“敏之先前的十三年因為他的父親而尊貴,余下的幾十年會因為本宮而尊貴?!?/br> 皇后轉身,昂然離去。 父子兩個對視一眼,皆是重重嘆了口氣。紀鶴軒推開房門,看見那個小侍衛的尸體無力地躺在血泊里,他就算死了,臉上也是掛著笑的。 “是我猜錯了。原來這些年,meimei竟然是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后悔……” “罷了?!奔o溫書終于下定了決心,“敏兒若成功,對我們紀家也是光耀門楣的事情!只是做事要小心些,留下后路。必要時候,和娘娘劃清界限,大義滅親!” 父子兩個一方面心里癢癢,對于可能得到的崇高地位怎么會不想?另一方面卻又是不相信皇后會成功。 他們兩個也不再多說,匆匆離家,打算按照皇后的吩咐,阻攔霍平疆今日進宮。 皇后乘坐鳳鑾回宮時,宮門前正堵著許多朝臣和家眷接受檢查。 其實她沒打算這么早動手,可是衛瞻不管朝臣勸諫非要迎娶霍瀾音為太子妃,已經失了朝臣的支持,興許也失去了民心。這簡直是上天送給她的最好機會,她才決定把計劃提前,早日奪權。 因為皇后回宮,堵在宮門口的朝臣和家眷皆行禮避讓。周玉清直搖頭,不知道第幾次地抱怨:“太子怎么還沒有派人來迎接咱們!” 這一次,就連周荷珠也沒有貿然接話了。都已經這么久了,很顯然太子爺根本沒派人特意來迎接。 又等了很長一段時間,終于眼看著就要排到姚氏和周家人。七星從宮門出來,左顧右望,看見周家的馬車,小跑著趕過來。 周玉清立刻樂了:“太子終于派人接咱們了。我就說嘛,咱們的身份怎么可能和其他人一樣在外面排隊?!?/br> “太子爺說,姚氏身體不適,應當回霍府休息。今日不必進宮了?!逼咝切χf。 “什么?”周玉清愣住了。 旁人也是怔怔。 稻時看一眼姚氏的臉色,趕忙追問:“你確定這是太子爺親口說的話?沒有聽岔了?說的當真是姚氏?” 七星笑著撓頭,說:“奴哪敢傳錯太子爺的命令,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兒。還請姚氏這就回罷!” 宋氏憂心忡忡:“不是好好的嗎?怎么會這樣……難道音音惹得太子爺不高興了?音音現在這個傻傻的樣子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惹了太子殿下……” 周玉清連連搖頭,雖沒有說話,臉色卻是極差。 姚氏沉默了好一會兒,望著外面熱鬧的人群,她問:“是不是音音要跟著太子出宮祭祖?” “是?!钡緯r忙說,“我前幾天特意去打聽了封立太子妃的具體細節。是先要出宮去祭祖,然后再回宮舉行大婚儀式的。錯不了!” 周荷珠不咸不淡地小聲說了一句:“照這情形,今日的大婚會不會取消還說不準呢?!?/br> 姚氏多看了周荷珠一眼,想說什么,又想到她如今終究不是自己的女兒,管教她的事兒不該她來做,便不說了。 姚氏不急不緩地說:“不能進宮也沒什么,讓馬夫將馬車停在音音出宮必經的路上,能看一眼也好?!?/br> 周玉清xiele氣兒似的,也沒阻止,隨了姚氏。 和姚氏有著同樣打算的百姓倒是不少,姚氏坐在馬車里能夠清晰地聽見外面嘈雜的議論聲。這些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大多都對霍瀾音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他們都很想知道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禍國女人,會把曾經那個風光霽月的太子爺迷得神志不清。 有些議論可不算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