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她踮起腳尖,怯生生地朝衛瞻伸出手。 衛瞻將銅板接過來,遞給霍瀾音。 霍瀾音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忽然想起來先前為了躲避刺客,她與衛瞻扮成夫妻住在王大娘家時,衛瞻隨口的那一句:“不要傷及百姓?!?/br> 霍瀾音忽然想到即使衛瞻再如何暴躁易怒,他也從來沒有真正傷及無辜百姓?;魹懸艉鋈晦D過頭,目光復雜地望著衛瞻,問:“殿下,你以前是不是真的……不藏鋒芒不失儒雅氣度非凡?” 衛瞻低著頭,正在將買來的那支絹布杜鵑的枝干折斷成小手指那么長,仔細插在霍瀾音的發間。他說:“錯,他們都夸我是無暇謫仙人?!?/br> 霍瀾音看著衛瞻的目光一言難盡。 ……真不要臉啊。 剛剛賣絹布花的小男孩跑到路邊母親身邊,開心地說:“阿娘,我剛剛賣出去了今天的第一支花!哇,那個夫人好好看,她好香香哦!” “噓,什么夫人,那個應該是宮里的妃子。說不定是太子妃哦!” 先前衛瞻藏匿行蹤,可這回在陽遙郡找霍瀾音的時候,他大張旗鼓帶著軍隊搜城,又拆了整條煙花街。搞出那么大的動靜,所以街市上很多人都把他認了出來。 霍瀾音又咬了一口糖葫蘆,慢悠悠地說:“好像沒聽說過殿下大婚,殿下是還沒立太子妃嗎?” “沒?!?/br> 霍瀾音將口中的糖葫蘆吃了,又說:“瞧著殿下好像很喜歡小孩子,是不是想家里的小殿下們了?” “什么?” 霍瀾音回頭看向他,裝作隨意地說:“離開東宮這么久,殿下應該會很想念兒女繞膝的日子吧?!?/br> “兒女繞膝?!毙l瞻重復了一遍,皺眉,“你以為孤年紀幾何?” “……而立之年?”霍瀾音不太確定。 她看向衛瞻高束的發式,懵了一瞬,問:“殿下還沒及冠嗎?” 衛瞻罵了句——“蠢貨?!?/br> 霍瀾音默默吃起糖葫蘆。也是,倘若衛瞻當真過了而立之年怎么可能沒立太子妃。一定是他過分陰沉的氣息才讓霍瀾音以為他年紀很大。 衛瞻忽然問:“你生辰是十一月份?” “十月二十?!?/br> 衛瞻再沒說話。 大年三十,一行人是和孫家人一起過的。孫家人又覺得榮幸,又覺得戰戰兢兢,生怕哪里招待不周。 前一日又來了京中催促的信,衛瞻一行人后日就要啟程。孫小瑜偷偷去飲酒歡笑的霍佑安,心事重重地托著下巴。 “哎,就要走了呢……”她沮喪地小聲念叨著。 “小瑜?!被魹懸舳酥坏恻c過來,“這是林嬤嬤親手做的,她不常下廚,很難得才能吃到?!?/br> 孫小瑜嘗了一口,驚喜地夸:“哇,好好吃!” 孫家人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小孩子也多,熱熱鬧鬧??墒菦]過多久,衛瞻就厭煩了這種熱鬧。煩躁地喊走霍瀾音。 孫家準備的煙花還沒放呢?;魹懸暨z憾地跟著衛瞻回了房。 可霍瀾音怎么也沒想到衛瞻會在大年夜發作。她的求救聲被煙花炮竹聲掩藏。 慌亂之下,霍瀾音想起林嬤嬤的話。一片漆黑中,握緊匕首朝衛瞻刺去。 第56章 衛瞻瞬間不動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霍瀾音什么都看不清,可是她聞到了鮮血的腥味兒,知道自己是真的刺傷了衛瞻。 “殿、殿下?”霍瀾音急忙喊他。伴著手中匕首跌落的悶重聲。 衛瞻沒有回應。 霍瀾音慌慌張張地坐起來,摸索著找到衛瞻的胳膊用力搖著他。她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有些發顫:“殿下你說句話啊殿下……你別嚇我??!對對……江太傅!我去找江太傅!” 霍瀾音趕忙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想要跑出去喊人??墒撬氖滞蠛鋈槐恍l瞻握住?;魹懸粢惑@,心里卻是一松。 “殿下你剛剛發作了,我是不得已……先不說這個……我去喊江太傅過來!” 霍瀾音想走,衛瞻握著她的手腕越發用力,牢牢握住了她,不讓她走。 “殿下?” “不用喊老頭兒過來?!毙l瞻的聲音很悶,帶著絲沙啞。 衛瞻松了手,霍瀾音趕忙起身點起床頭旁三角高桌上的蠟燭,想要去看看衛瞻的傷勢。 衛瞻趴在床上,他的面具早就被他在還沒發作之前就摘了下來,放在了一旁,隨著霍瀾音點燃了蠟燭,他好似嘆了口氣,也懶得去拿面具,隨手抓了件枕旁的衣服搭在頭臉上遮著臉。 “殿下,我剛剛刺傷你哪里了?”霍瀾音端著燭碗,彎下腰來。 看見刺破的布料地方,霍瀾音愣了一下。 她剛剛在慌亂中,想起林嬤嬤的話,記得要劃傷非命害之處。她想著劃破衛瞻的大腿,可是…… 好像刺歪了…… “我……屋子里太黑了,我看不見的……”霍瀾音有些尷尬地小聲解釋。 衛瞻聲音悶悶的:“那我是不是要夸夸你刺得好,沒一刀把我給捅死???” 霍瀾音有些心虛,端著燭碗直起身來,越發小聲地說:“我去請江太傅過來……” “我讓你別去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衛瞻忽然暴躁地大聲吼出來。 霍瀾音嚇了一跳。 默了默,衛瞻稍微放緩了語氣,說:“去拿些外傷藥過來?!?/br> 霍瀾音轉身急忙往外走,走了還沒幾步,聽見背后的衛瞻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地說:“小蠢貨,穿件衣服再出去?!?/br> 霍瀾音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只穿著件單薄的露背心衣,且一側的肩帶滑落。倘若她當真這個樣子跑出去,后果簡直不可想象。她是真的嚇著了,才整個人糊涂成這個樣子。 她回頭望向床榻,發現衛瞻隨意拿來搭在頭臉上的衣服正是她的外衣。 霍瀾音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也沒去拿回衛瞻臉上的衣服,迅速從柜子里翻出一件衣服穿好。她重新走向床榻,在床邊坐下。將自己的手背貼在衛瞻的褲子上。 “你又做什么?”衛瞻不耐煩地問。 “我去跟江太傅要外傷藥總要有理由的,我假裝弄傷了自己的手……” 衛瞻嘆了口氣,說:“我的血是黑的?!?/br> 霍瀾音一愣,因為屋內光線不甚明朗,她倒也沒注意到血的顏色。原本應當知道的,也給忘了。她看著粘在手背上的血跡,有些尷尬拿著帕子擦去。然后用帕子包在手上,裝出受傷的樣子來,也不管缺了血跡。 “你再不去,我這傷口就要愈合了!” 霍瀾音悄悄抬起眼睛去看衛瞻,又收回視線,小跑著出去拿外傷藥。 她很快回來,雙手捧著一盆熱水。她將熱水放在床邊,把袖子里的外傷藥也取出來。她出去了一趟,被夜里的涼風一吹,冷靜多了。 “殿下?”霍瀾音試探著喊了一聲。實在是衛瞻一動不動,還拿了件她的衣服蒙頭,她瞧不出他的神情來,不知道他是醒的還是昏的。 衛瞻暴躁道:“你是想等血跡干了才上藥?” “不是!” 霍瀾音坐得又往前挪了挪,更靠近些?;魹懸艨粗l瞻褲子上的血跡,心有余悸。她彎下腰,雙手搭在衛瞻的腰側,將他的褲子往下褪。 衛瞻“嘶”了一聲。 褲子褪到一半,霍瀾音的動作趕忙停下來,問:“疼嗎?可是我已經很注意沒讓布料蹭到你傷口了呀?!?/br> 衛瞻深吸一口氣,無奈道:“霍瀾音,你前面是平的,我不是。褲子不能連系帶都不解直接往下擼!” 霍瀾音怔住了,眼前立刻有了畫面。她有些尷尬地繼續給衛瞻脫褲子,這次可不敢再故意往上拎著布料。 褲子褪下去,露出雪白圓潤的屁股,還有屁股上的傷口和血跡。 霍瀾音只是掃了一眼,便迅速不太自然地收回視線。她拿起盆中的帕子,擰干上面的水,小心翼翼地沿著衛瞻屁股上傷口周圍仔細擦去血跡。 傷口有霍瀾音手指長,不過幸好傷口不深。 霍瀾音擦凈周圍的血漬,拿起外傷藥。她拔開瓶塞,一股濃郁的藥味兒迅速散開。這藥味兒可比口服的湯藥濃郁許多,還帶著一股不太好聞的怪味道。 瓶塞扯開,藥味兒散出來的那一刻,衛瞻的腦子差點炸開。 “艸?!彼R了句臟話,將臉完全埋進霍瀾音的外衣里用力嗅了嗅。 霍瀾音看他一眼,立刻將瓶子里褐色的藥粉倒在衛瞻屁股上的傷口上。 傷口碰到外傷藥,條件反射一般肌rou抽了抽。 看在霍瀾音的眼里,卻是衛瞻的屁股一顫一顫的。直接將霍瀾音看懵了。她很快反應過來,雙頰卻泛了紅。 她趕忙去拿紗布。 “你要做什么?”衛瞻從外衣縫隙看霍瀾音,聲音里帶著絲警惕。 “給殿下包扎呀?!被魹懸舻椭^認真整理手中的紗布,連頭也沒抬。 衛瞻本想罵一句“蠢貨”,讓她不要亂弄。卻忽然改了主意。他稍微調整了下趴在枕頭上的姿勢,連眼睛也閉上了,等著霍瀾音的照顧。 霍瀾音將紗布覆在衛瞻屁股上的傷口,捏著紗布的一端從衛瞻的腰下纏過去。然后,她的手不得不碰到某個不可明說的部位。 霍瀾音硬著頭皮只當自己的手碰到的只是衛瞻身上一個尋常器官罷了,比如說手,也比如說是腳。 一圈纏完,再同樣繞過衛瞻的腰去纏第二圈。 一圈又一圈。 不過是在纏第三圈的時候,霍瀾音意識到自己的手背每次碰到的某處部位越來越大。她每纏繞紗布經過一次,那東西仿佛又長大了一點。 霍瀾音的眉頭揪起來。 在纏最后一圈的時候,霍瀾音輕輕拍了一下,聲音說:“殿下受了傷,安分些比較好……” 衛瞻:…… 衛瞻聽見身后的霍瀾音在收拾東西,他終于再次開口:“熄了燈,上來?!?/br> 霍瀾音收拾完東西熄燈的時候還在想——大殿下屁股都傷成這樣了,應該腰臀動不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