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
但這注定就是一條血路。 偏偏有人就想取代,這種事發生在曾經、現在,甚至將來。 ** 后來陸老爺子還是叫了陸東深和蔣璃回老宅吃飯。 秦蘇走后,陸宅空了很多,陸家的孩子沒有跟父母生活在一起的習慣,像是陸東深和陸南深,成年之后就被陸老爺子趕了出去,即使回陸家住也不會住太長時間。 陸東深曾經也擔心過陸振楊,提出搬回老宅,陸振楊聽著心煩,跟他們說自己是挺喜歡熱鬧的,但終究還是個安靜慣了的人,人多了時間一長也嫌吵。陸東深和蔣璃會經常來老宅,雖說曾經一度陸振楊和陸東深的關系看上去一言難盡,但陸東深還會時不時跟陸振楊匯報公司情況,后來陸振楊說,公司現在是你在管理, 你從來都是最有主意,所以沒必要再跟我講了。想必陸東深,蔣璃更受陸振楊的喜歡。陸振楊雖說上了年齡,但也不是個老小孩,對于一個廝殺大半輩子的人,許是到死也沒辦法回歸到小孩子的心性,他喜歡跟蔣璃討 論氣味上的話題,更多時候也會研究個花花草草。 但有件事陸振楊是著急的。 抱孫子。 陸振楊不是個磨嘰的人,做事向來干脆利落,可就是抱孫子這件事他沒少跟陸東深兩口子抱怨。 今天飯桌上,陸振楊一張口就是孫子的事,當然,老謀深算了一輩子,在磨嘰這件事上也是講究策略的。重點提了陸北辰和顧初,說人家兩口子活得明白,什么年齡就做什么事,其實主要就是提及顧初懷孕,說到了年齡就該去做父母了,又道前陣子顧初去做孕檢,孩子很健 康。 又說那孩子旺父親,這不北辰醒了,身體恢復得還不錯?!靶〕醵亲永锏氖莻€男孩,當然了,男孩女孩的都無所謂,都是陸家的孩子?!标懻駰罾鹆思页?,“有兒有女最好,整個陸門算上你們這一輩的女兒也都少,全都是男孩子 也沒什么意思?!笆Y璃一直悶頭啃排骨,耳朵聽得卻真切的,這是要她多生啊……她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陸東深,卻見他始終憋著笑,許是感受到蔣璃的眼神,他放下筷子跟陸振楊說,”北 辰結婚比我們早,有了孩子也正常,囡囡這才回來沒多久——” “我也不是逼著你們,只是今天你們回來了我說了一嘴,我是急著抱孫子的人嗎,再說了,我已經有孫子了?!标懻駰畲驍嚓憱|深的話。 陸東深“哦”了一聲,沒再多說什么。自小陸家就有餐桌禮儀,像是陸振楊更是秉承用餐時不說話的傳統,但現在一提到孫子的話題,他就打開了話匣子,然后還堂而皇之地跟他們說,我是急著抱孫子的人嗎 ?見陸東深不搭茬,陸振楊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道,“也不知道他們兩口子以后能不能再給我生個孫女,陸家咱們這一支孩子太少了,你們也就抓緊吧,趁著現如今也沒什么 大事了?!?/br> 這話說的。 “南深那個小兔崽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指望上?!?/br> 蔣璃清清嗓子,“南深一心撲在音樂上也不急著結婚,他挺受小姑娘喜歡的,別挑花眼了就行?!?/br> 不提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陸振楊就沒心思吃東西了,“他哪是一門心思在音樂上?知子莫過父,他什么樣我能不知道?” “爸,南深挺好的?!标憱|深維護弟弟。 陸振楊微微皺眉,筷子在盤子上點了點,“天天跟姓年的那家孩子混在一起,交什么人學什么人,你弟弟以前多聽話?現在呢?凈瞎折騰!” 姓年的那家孩子? “年柏彥的弟弟?”陸東深問。 陸振楊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陸東深笑了,“年柏彥現在的處境是尷尬了些,但不能說姓年的一家就被一竿子打死,年柏彥做事識大局,他弟弟不會差的?!薄按蚣芏窔愜?,這叫不會差?我看就是不務正業,連帶著你弟弟也不學好?!标懻駰钫f到這壓了壓不悅,又道,“年柏彥那個人我也聽說過,年家的事也是略知一二,只是 南深跟他們家混在一起……” 陸東深抬眼看著陸振楊。 陸振楊頓了頓,重重嘆了口氣,“終究不是門當戶對啊?!?/br> 話音剛落蔣璃一口湯沒送穩嗆得直咳嗽,她強忍著笑,門當戶對這個詞,用得可謂是高深啊。 蔣璃的反應陸振楊不是沒看在眼里,也知道這個詞用得不妥,清清嗓子,一拍桌子,“總之,你們就別等著南深了,自己抓緊?!?/br> 陸東深馬上表態,“好,這件事不用您催,我抓緊?!?/br> 蔣璃心說,給你能耐的,生孩子這種事我不松口的話你以為你就能搞定了?不過轉念又一想……其實有個孩子也不錯啊,小小小深應該長得會很像小小深吧。陸振楊得到陸東深斬釘截鐵的保證后倒是沒那么塌下心,因為他是了解蔣璃的,他這兒子再強硬到了蔣璃跟前也成了一灘水,萬事都依著蔣璃,如果她不想要的話……她太 有本事做到能讓陸東深一個人瞎忙活了。 蔣璃察覺陸振楊的眼神,放下筷子,終于表態,“您放心吧?!?/br> 這一聲才讓陸振楊徹底塌下心來。 陸東深何嘗看不出這里頭的“風云變幻”?苦笑,什么世道?生孩子這種事她還得騎他脖子上?不就是直接摁倒了事嗎?以前那都是他縱著她心疼她…… 得到了雙保險后,陸振楊也就止住了孫子的話頭,開始轉向陸東深的身體狀況,關于這件事,哪怕現如今已經不成威脅了,但談及起來也只是在家里。陸東深說已經沒什么了,但蔣璃更有發言權,要陸振楊放心,陸振楊這才放心??上男∈种?,陸振楊每次見著她也是心疼,蔣璃笑著說,“斷了也好,讓東深覺著欠我 一輩子,這人情債就得還一輩子,多好?!?/br> 陸振楊佯裝呵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陸東深在她耳畔低語,“喜歡上你的時候就已經欠一輩子了?!?/br> 蔣璃一手拄著臉面向他,笑得不陰不陽外加曖昧的,喜歡上你…… 這話說得太昏。 夫妻同心,陸東深看出她眼里笑得詭異,輕聲補了句,“也是這個意思?!?/br> 蔣璃在心中啐:果然流氓。 陸振楊并沒聽見兩人的你來我往,話題一轉就到了陸振名身上,但也沒過多提,甚至也沒去細論陸振名指派殺手的細枝末節,他只是在說陸振名活著的時候。 “自家弟弟,現如今這樣,我也是有責任?!标懻駰钣行鋈粋?。 蔣璃最怕就是陸振楊傷心,陸振名離世后陸振楊雖看著沒大氣大悲,可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說不傷心難過是假的,更何況他要害的可是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 對親人最大的悲痛莫過于此吧? 她出言安慰,要他萬事都注意身體,陸振楊聞言心有愧疚,跟蔣璃說,“讓你受委屈了?!?/br> 蔣璃倒是不覺得,這種事她遇多了,有陸東深在身邊就沒感到委屈了。 陸東深不像剛剛似的面色輕松,相反,在這個話題起步的時候眼里的笑容就沒了。陸振楊不是沒看見他的情緒變化,都是在家里,就沒必要裝得那么若無其事。 “東深,你二叔他——” “爸,葬禮上我已經讓他走得很風光了?!标憱|深很難得打斷了陸振楊的話,語氣很淡。 蔣璃在旁聽著這話,心尖不經意痙攣了一下。 陸振楊看著他,少許后嘆了口氣,什么都沒說。陸東深再開口時語氣已經轉緩,又像剛剛似的,他起身給陸振楊盛了一碗湯,放到他跟前,“今晚這湯不錯,您多喝點?!?/br> 第671章 只有她心情好的時候 徐董事成了網中鳥甕中鱉。 當蔣璃出現在見面會的那時候起,他就前無去路后無退路了。而這一天,集團就徐董事作為股東身份損害集團利益一事進行了最終商決。 早在幾天前徐董事就接到了集團董事會的相關決定書,他沒表態,事實上也沒什么好表態的,一切都明朗地擱那擺著,而且是經過靳嚴的手親自查出來的。 兩點“罪證”。 其一,泄露集團高層機密,尤其是集團未來發展規劃商業機密; 其二,貪污集團款項,利用集團資金與商業對手暗自達成不可告人的合作目的。 算是重責了,更別提收買股東、承諾利益以及cao縱媒體、暗自培養心腹借以更換集團中層職權的野心。 可在陸東深眼睛里,比這更嚴重的沙子是,徐董事暗自跟陸振名也有往來。 為什么當日在大漠里殺手要等到見到泫石才動手殺人?無非就是想要一箭雙雕,可陸振名已經坐牢了,射下另一雕只是為了解恨? 不,陸振名沒那么無聊。 另一雕他是打算給徐董事。徐董事是只老狐貍,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陸東深并不喜歡他,甚至很多時候也都不滿意他的做法,所以當陸東深坐上交椅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不多了,陸東深一 上任就大刀闊斧,有著絲毫不念舊情的狠辣,他自然要為以后做打算。 他不算是陸振名的人,但既然面對的是同一對手那自然就有了共同話題。私下挪用公款入資對手公司,先能得到一紙配方最好,一來打擊了陸東深,二來為自己省了事。換言之,他早就有了異心,并為此做了兩手準備,要么陸東深被搞垮,生生被拖下交椅,他送一個傀儡重新上位;要么事跡敗露的苗頭他提前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 千算萬算沒算到他被陸東深放進棋局里,一招到底就死得透透的。陸東深在董事會上宣布了對徐董事的處理決定,罷免其股東身份及職權,收回其身下股權及所屬公司財產,股東人員進行變更,與此同時,警方也第一時間帶走了徐董事 。 蔣璃沒參會。 她不喜歡開會。 人人都知陸門長媳金貴,所以董事會開始之前還是陸東深最得力的特助來請她,當時蔣璃正在做氣味配比譜,頭也沒抬,說,“我就不去了,浪費時間還容易困?!?/br> 這話聽得特助都肝顫,怎么跟上頭交代? 蔣璃倒是給他支了招,“你就大大方方的跟陸東深說,他不會怪你的?!?/br> 不會?才怪。 這次董事會非比尋常,而且其中還牽扯股東變更一事,陸董可是特別強調要陸夫人參加的。 結果…… 陸夫人沒搭理他,拿著氣味譜一扭臉進了實驗室。 特助血祭一顆上墳的心同陸東深回了這話,沒曾想陸東深聞言后點了點頭,叮囑他同秘書處交代一聲,給夫人準備的下午茶里添些水梨,最近她嗓子不大舒服。 特助瞬間覺得……夫人簡直就是神人。 蔣璃是結結實實地吃了頓水梨才晃悠到會議室的,總覺得無聊困倦是小事,人家這么關心你了,你去參個會給他鼓個掌有什么啊。 結果等她到了會議層,里面如火如荼的,就想著不進去也罷,只從會議室最后邊的門縫里窺視陸東深。 陸東深正襟危坐在主席位,也不知是西裝襯得他貴氣非常,還是他的貴氣襯得西裝筆挺,總之看在蔣璃的眼里那就是:我老公可真帥啊…… ** 陸東深散會后直接回了辦公室,蔣璃早就在里面候著了。 但別指望她能溫柔如水賢良淑德地在那靜坐,又或者小鳥依人般撲到他懷里,撒嬌說她來辦公室是想他了。 膩歪人的話他喜歡聽,也自認為聽不膩,然而,蔣璃能粘人撒嬌的時候,只能說明她心情好。 蔣璃在澆花。 那盆老樁玉蝶白梅。 看見陸東深進來后,她只是拿眼睛瞥了他一下,手拿著噴壺沒停澆水的動作,懶洋洋說,“開完會了,坐下歇會?!?/br> 說得就跟在自己辦公室似的。 陸東深將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放,將胸前扣子解開了兩顆,紓緩了開會的勞累和嚴肅。他走上前從身后輕輕環住她,輕笑,“你是被慣的無法無天了?!?/br> “被誰慣的?”蔣璃微微偏頭,故意問。 陸東深順勢低頭輕咬了她嘴唇,蔣璃笑著伸手推他。 沒推開,他仍摟著她,但沒繼續耍流氓。 “我以為這棵白梅在你回來的時候能發芽,結果很不爭氣?!标憱|深瞅著花盆里光禿禿的花桿被噴得水光溜化的,很是感慨說了句。 蔣璃靠在他身上,大半副身子骨的重量都傾著他,笑說,“它又不是白梅成精了,哪有那么跟我心有靈犀啊?!?/br> “它這算是活著呢還是死了?”陸東深始終糾結這個問題。 蔣璃歪著頭,左看看右看看的,眉頭皺了又松的,最后得出結論,“半死不活吧?!?/br> 陸東深啞然失笑,還以為能得出什么高深的結論,不是個中高手嗎? 這棵老樁他是花費了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