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同意夏晝,那就等于拉上所有人跟著一同冒險,如果不同意,那唯一可選的就是季菲的方案,至少保險不會出錯。 而陸東深即將的決定,也意味著誰最終對新品具有主控權。 決定一人生,一人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會議室里死一般安靜。陸東深朝椅背上一靠,摸過桌上的煙盒,拎出支煙叼在嘴里,打火機的火苗微微竄起時,映亮了他瞳仁的深沉,可光亮又像是瞬間被這深沉吞噬,吸入無邊無際的幽暗之中。 他吞吐了一口煙霧,模糊了英俊的臉。 景濘坐在陸東深的斜對面,就那么吊著口氣看著陸東深。其實她是有種預感的,她跟在他身邊做事這么多年,太清楚她的頂頭上司的野性。 不是他有多愛冒險,這世上如果風調雨順,沒人會喜歡用生死大落來懲罰自己。 但她心里還有一些小期待,希望這次他能夠選用一種最保險的方式,哪怕真的損了h品牌的質量也無妨,只要,事情不會朝著更壞的方向去…… 念頭剛落,就聽陸東深低語,“景濘?!?/br> 景濘心里一咯噔,忙收拾好雜念看向陸東深。 大半根煙還沒有抽完,陸東深就將其摁滅在煙灰缸里,也就是說,他只用了小半根煙的工夫就做出了決定。 他慢慢地捻著煙頭,道,“通知下去,新品發布會如期舉行,讓市場部、公關部、品牌部都做好準備,其他部門配合一切照舊?!?/br> 景濘只覺得頭一忽悠,陸東深這是同意夏晝的方案了。 全場面面相覷。 季菲無法冷靜,倏地起身,“陸總,你的決定太冒險了,總部那邊也不會同意的,萬一——” “我會親自跟總部溝通,沒有萬一,真要是有了萬一,我一力承擔?!标憱|深打斷了季菲的話,直截了當告知。 然后轉頭看著夏晝,目光沉穩,“所以,盡你全力去做?!?/br> 夏晝心頭洶涌澎湃,陸東深今天的給予又讓她想到了在滄陵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給了她時間,是放手一搏,更是將信任托付她手。 她道,“是?!?/br> 這一次,又是將他和她推到風口浪尖,與時間賽跑。 夏晝轉臉過來,盯著對面臉色難看的季菲,“還有什么問題嗎?” 季菲咬了咬牙,沒說什么。 夏晝見狀起了身,“陳瑜,別耽誤時間了,走吧?!?/br> 現在就開啟了倒計時模式,時間對她們來說彌足珍貴。她要拿十天的時間跟季菲的幾年研發抗衡,所以,每分每秒她都要掰開來用。 走到會議室門口的時候,夏晝又返了回來。 來到季菲身旁,手一控椅背,將她坐的椅子整個轉了過來。 季菲沒料到她會有著舉動,驚喘一聲。 緊跟著夏晝俯身下來,雙手往旁邊扶手左右一搭,將季菲困在椅子和她身體之間。 季菲警覺地看著她,后背僵硬地緊貼著椅背。夏晝嘴角一挑,那張可攻可受的臉就邪氣得很了,她壓臉下來,幾乎對上季菲的臉,一字一句警告,“想從我手里奪管理權,死了心吧。多說一句,我不管這次新品信息泄露的事跟你有沒有關系,這十天里,如果我和我的新品出任何問題,責任都會算你頭上。陸總為證?!?/br> 陸東深雖沒太多表情,可眼眸深處似有隱笑,似縱容,又似無奈。 季菲驚喝,“憑什么?”夏晝的臉又壓低了點,紅唇微啟,“憑我高興?!?/br> 第311章 你幸虧不是個男的 等出了會議室,團隊的其他參會調香師都圍著夏晝前后走,嘰嘰喳喳的,有興奮的也有擔憂的。 陳瑜快走了兩步跟上夏晝的步伐,壓著胸口說,“你幸虧不是個男的?!?/br> “是男的怎樣?”夏晝按了電梯,很快,電梯門就開了。 陳瑜道,“你要是個男的我絕對愛上你了。剛才,我還以為你能親季菲呢?!?/br> 夏晝進了電梯,她團隊的人緊跟其后,聞言后都笑了。 “閑的我,親她還不如親你們,接下來的10天沒休息啊,都集中到氣味實驗室去加班?!毕臅兊?。 幾人沒意見,也都知道時間緊任務重的。 陳瑜問了一嘴,“就只有10天的時間,你有多大把握?” “不知道,聽天由命吧?!彪娞蓍T開了,夏晝扔了這么一句輕飄飄的話抬腳就出了電梯。 團隊的幾人聞言驚愕,當場愣住,等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時候有人才反應過來,趕忙按了一下,電梯門重開,幾人追了出去。 陳瑜欲哭無淚,夏晝的話像是炸彈似的炸得她體無完膚,想死的心都有。 心里不斷抓狂:夏晝!你弄啥嘞弄啥嘞弄啥嘞??! ** 阮琦燙了一壺酒,屋子里的氣流都沁著酒香。 饒尊敲開門的時候,她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搭在門邊,穿得隨意,枯玫瑰色的袍子,近乎垂腰的長發散著。 見到她后,饒尊的臉色稍稍有了緩色,但語氣沒柔和下來,“你還知道回來?” 阮琦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回了屋。 饒尊一看她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早知道她是個白眼狼他才懶得管她的閑事。 生怕她被邰家人欺負,他破天荒地插手別人家遺囑的事,生生給她奪回了屬于她的遺產甚至她老爹的骨灰,結果呢? 他還等著她感激涕零對他三叩九拜呢,可一扭臉,這姑娘就跑沒影了,來老宅找不到人,手機形同虛設,更是沒回他那。 就算她對遺產不感興趣吧,但至少想邰國強的骨灰是他弄回來的,也算是幫她完成了心愿,就這么玩消失太不厚道了。 饒尊直接進屋。 老宅并不老,只是邰家人習慣這么叫。雖說買的早,邰家人又常年在國外生活,但這里一直有人打理。 只是東西基本上都被清空了,顯得就異常的空曠。 阮琦靠在落地窗前的大靠墊上。 陽光尚好。 落地窗外連著花園,一眼瞧出去綠意成蔭,爽秋的光亮被樹葉過濾了一遍,鋪滿了客廳的木地板上,金亮得很。 阮琦就那么懶靠著,右胳膊支起拄著頭,左手的手指勾著酒壺,一口酒下去,臉上的紅暈有多了幾分。 人在風景中,堪比風景要動人。 只是,近看,她眼里的幾分落寞和寂寥就讓人心疼了。 饒尊一肚子的不滿頓時就無蹤無影了,低嘆了一聲,蹲身下來,問她,“這兩天你去哪了?” 阮琦看著窗外的風景,眼珠子都不帶移動一下的,慵懶微醺,“合葬啊?!?/br> “葬哪了?” “大江大河?!比铉p嘆,“我說過的,我媽不喜歡被牽絆,讓她看遍祖國山河挺好的一件事?!?/br> 饒尊的確聽她提及過,但沒當真,畢竟人死之后入土為安,更何況她是抱著她母親的骨灰來的親王府,那勢必是要走墓葬的,誰知道她說的竟是真的。 想了想,問她,“那你以后怎么祭拜?” “生辰忌日,祭天祭地祭江河?!比铉趾攘艘豢诰?,對著窗外笑了笑,“其實我們都知道,人死如燈滅?!?/br> 饒尊見狀,心底有隱隱的疼惜,道,“既然不喜歡這,干嘛還回來?怎么不回家?” “家?”阮琦眼珠子終于動彈了,轉到他臉上,眼里有迷茫、有困惑,似無主魂魄,喃喃,“我現在哪還有家啊……” 這話聽得饒尊又疼又氣,蹭地起身,居高臨下朝著她低喝,“你的意思是,我那就不是家對吧?” 阮琦怔了一下。 目光漸漸有了聚焦,出神地看了饒尊好一會兒,那眼里的光似星辰似銀河,藏著深邃的情感??稍僖粫?,那萬丈銀河的光亮就匿去了。 她轉過頭坐起身,面朝著窗外沒說話。 只留了個背影給饒尊。 孤獨,寂寞,如在沙漠中擱淺了千年的枯舟。 饒尊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些,又見她這般無助的模樣,心里就又開始不落忍了。 想了想,干脆在她身旁坐下,抬手松了松領帶,寬松了喘氣。 阮琦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舉起酒壺。 饒尊伸手壓住了她的手,順勢奪過酒壺。 “搶我酒干什么?還我!” 阮琦說著就來搶,饒尊眼疾手酒壺一舉,阮琦就撲了個空,反手再去奪,饒尊一個騰手,酒壺換了位置,阮琦的撲勁沒收回來,一下子就撲他懷里了。 急了,抬頭怒懟他,“你喝酒礙著你什么事兒了?” “你是我保的人,喝得醉醺醺的像什么話?”饒尊眉心一皺,喝道。 阮琦不說話了,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這般距離,只覺得他真是英挺非常,臉削有型,眉深鼻挺,她一直覺得單眼皮男人的眼都小,可饒尊不是,他眼斜長有神,微瞇眼時三分威嚴四分風流十分邪魅。 狂得很拽得很,偶爾還有孩子的脾氣。 她看著他,像是望進了他眼睛深處,那是一片不著邊際的浩瀚宇宙,有黑洞的力量正在一點點將她吸進去。 她看著他的臉頰越來越近,然后,就是他的眼睛…… 唇近乎相貼時,窗外忽而一只鳥撲騰著翅膀飛過,驚擾了彼此相吸的兩個人。 阮琦驀地清醒,一把推開饒尊。 饒尊也似大夢初醒,被她推這一下子重心不穩,一手撐在地板上支撐著身體,盯著阮琦,呼吸略有急促。 “還我?!比铉煌茐?,一把從他手里奪回,不再看他,只是喝酒時耳根子更紅了。 饒尊還保持著身體栽楞的姿勢,也冷不丁想起那晚醉酒后支離破碎的片段,頓覺尷尬。 許久后坐直身體,清清嗓子,說,“那個,以后你就住我那吧,我會對你負責的,我管你?!比铉D頭驚愕地盯著他,一口酒沒咽穩,盡數噴他襯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