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她轉頭看了看他,見他平視著屋頂,似乎在考慮著什么,便沒有打擾他。 她沒有問他以后有什么計劃,這一次如此兇險都能逃出升天,可見他早有準備,既如此,信他便是,還有什么可問的? 她合上了眼,并未睡著,過了一會,感覺臉上輕輕的一下,他在她臉上吻了一下,洛梨臉都紅了,還是沒有睜開眼。 接下來,便沒有動靜了。 洛梨偷偷睜眼,轉頭看他,見他正側著身子望著自己,一雙眼睛仿佛黑夜里的繁星閃閃發光。 “睡不著嗎?”她問。 男人將她摟入懷中。 “有一點?!?/br> “那你要做什么?” “那就做點別的事……” 洛梨忍不住輕笑起來,拿著拳頭打他…… 七月中旬,天氣燥熱,同他一翻糾纏之后,又出了一層薄汗,洛梨感覺到全身都黏糊糊的,打算起來找水擦一擦。男人阻住了她,道:“我來?!?/br> 他手腳十分利落的起來打水,將自己隨手擦了擦,然后才換了干凈的水到她跟前,細細的替她擦拭。 清涼襲來,洛梨坐了起來,嗔笑道:“倒像是我沒手了,擦個身還要你來?” 沈胤淡笑不語:“不可置疑,這于我也是一個福利?!?/br> 洛梨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從他手里搶過帕子自己擦,擦了一回隨手扔回給他,拿薄被將自己裹起來,好半天,臉都是熱的。 男人回到床上,隔著薄被抱著她,下巴挨著她的臉道:“才擦的身子,又裹起來,少不得還要出汗?!?/br> “你管我?!彼阶?。 他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才道:“好好睡吧,未來,你放心?!?/br> 她一怔,品味著這句話里的含義,他這是在寬慰她吧。 臉頰靠在他胸前挨了挨,她伸出小手撓了撓他的腰,低聲道;“反正我信你就是?!?/br> “嗯?!?/br> 聽到他低低應了一聲,洛梨安心的合上了眼,進入了夢鄉。夢中一片安穩。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周末要出門照例單更。下周一來了再雙更。 開了個新預收:【重回少女時代】她和那個來自人馬星座的少年…… 古言預收:【首輔大人追妻日?!渴纵o大人追妻火葬場的那些悲慘往事…… 有興趣希望可以幫忙收藏一個,多謝多謝! 第76章 陽謀 第二日一早,她是被軍士晨練的聲音吵醒的,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大約出去辦什么事。 她換上了陌生的男裝,幸好包裹里帶著一套十分全面的化妝品,她涂涂抹抹半天,終于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俊俏小廝的樣子。之前逃難時她常學男孩,現在又撿回來了。 開了門,她探頭向外看去,不遠處空曠的校場上,一排排齊齊整整的軍士拿著刀槍劍戟正在cao練,喊聲震天,她想不醒都難。 兩個人拎著食盒向她走過來,都穿著軍中兵士的服裝。 “少夫……”明月才開口就知道錯了,改口道:“校尉讓小的送食物過來給……” 他看著洛梨,躊躇著該怎么叫才好。 “小劉,你們就叫我小劉吧?!甭謇嫘Φ?。她那時逃難也是化名小劉。 明月和清風兩人點頭,將食盒交給了她:“好的,小劉?!?/br> “校尉大人在做什么?” 明月回答:“成王爺過來了,正同成王爺還有世子議事?!?/br> 這畢竟事關軍事機密,她也不好多問,便點了頭,接了食盒,回到營帳中吃早餐。 吃了飯便見沈胤進來,今日果然換了深青色軍服,青銅色的面具,如此一來,還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沈胤看到她化妝成小廝的樣子,忍不住唇角露出一絲笑意:“倒是很像?!?/br> “像什么?” “像個少年?!?/br> 洛梨戲弄的睨他:“你昨日同一個少年睡了,感覺如何?” 沈胤怔了片刻,無語的走過來,伸出手指在她額上輕輕敲了一下:“調皮!” 洛梨“噗嗤”笑了:“想必滋味不錯,可是還在回味?” 沈胤抿了抿唇,氣惱的不想看她。 他從懷中摸出一個金色令牌交到洛梨的手中,叮囑道:“這是只有將軍以上軍銜才能擁有的令牌,既有進出軍營的作用,又可命令低階軍士效命。你在營中行走,就拿這個牌子?!?/br> 洛梨笑著接過,喜滋滋道:“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成了女將軍?!?/br> 沈胤聽她這話,又是在皮。 洛梨在軍營中,依舊是幫沈胤打理打理內務,另外叫人拿了一個小爐灶過來,有時燉燉湯給沈胤補身體。偶爾會在營中四處走一走,但并不會真的出去。 沒幾日,凌波便過來看她,軍營照例女子是不能入的,凌波喬裝打扮跟著凌慕遠過來,姐妹兩人算是見了一面。凌波告訴她,她去了沈家一趟,雖然沈胤出了沈家便給追捕,但是沈家倒是平安無事,姑母和阿元在家中都好。 畢竟洛漣漪是沈曦的二嬸,又是成王府的親家母,不會有人動她。阿元在青華苑住著亦是平安,只是開頭兩天一直吵著要jiejie,后來洛漣漪同他講了道理,說jiejie過些日子就來接他,這才讓他安穩下來。 洛梨想起阿元,心中一陣發疼,雖然才離開幾天,她也的確很想阿元。但事實證明,沒有帶阿元是正確的,她不想阿元陷入這場混戰。 “要說沈曦,倒是真的得了好處了?!绷璨ǖ?,“三皇子凌泰手下的軍隊,哦,不,說起來那原來也是沈家的,他將旗下的白虎營撥給了沈曦,那只隊伍大約有兩萬來人,算來也不少了?!?/br> 洛梨想不到短短幾日便發生了這么多事,她在軍中倒是像只過了片刻一般。 她嘲諷一笑:“不過兩萬軍隊而已,說起來,三皇子可真是夠吝嗇的。想當初,那十幾萬人馬難道不是沈家的嗎?” 凌波嗤笑:“到了手的熟鴨子,誰還能讓它再飛了?我想著,便是這白虎營的兩萬人馬,他也未必心甘情愿給沈家呢。如今這樣,不過是為了穩住沈曦罷了?!?/br> 洛梨聽她這語氣,倒像是對朝廷很是不滿,而她如今是凌慕遠的世子妃,而成王又收留了她和沈胤,難道成王是想…… 她的腦海中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試探的問凌波:“成王該不是想……” 凌波性子耿直,倘若知道什么,一定不會瞞著自己。 凌波搖頭:“其實我也不曉得,這些話都是聽慕遠說的。他們男人們的事情,我一個女子也不好摻和的?!?/br> 洛梨想想也是,不過,她心中可以肯定的是,相公同成王在一起,恐怕絕不會只是隱忍這么簡單。 成王手握十來萬軍隊,這里西屯營是五萬,據說在百里之外的岐城,還有五萬。十萬軍隊,足以同三皇子凌泰抗衡。 若她沒猜錯,相公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罷了。 ** 七月二十,皇祖忌日。 太子凌顯一襲素衣,在東宮寢殿焚香靜坐。 寢殿外一陣喧嘩,宮人們阻止道:“太子靜坐,任何人不得打擾的!” “本殿下是任何人嗎?” 凌顯睜開了眼,這是三皇子凌泰的聲音。 他起身,白衣拂地,寬袖木屐風度翩翩,清秀的臉上膚色白皙,少了幾分血色。 他咳嗽了一下,徑直向門口走去。 “太子殿下,三皇子他要闖進去……” 凌顯擺了擺手:“下去吧?!?/br> 宮人退下,凌顯看向面前的男子,皇祖父的忌日,他卻身著金絲蟒袍,腰纏玉帶,眼底帶著血絲,隱約噴著幾許酒氣。 他蹙眉道:“皇祖忌日,你為何如此?” 凌泰輕笑,“是啊,我應該像你這樣,只可惜我不樂意,無趣,著實的太無趣!我從外頭帶來了酒席,不如趁著這好月色,咱們兄弟倆好生的喝一杯,如何?” “你這不是胡鬧嗎?”凌顯耐著性子道,他看向他身后四五個太監,果然人人的手里都拎著食盒。 “大哥!”凌泰笑著拉著太子的手,“何必這么死板?做人應當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說罷,他一揮手,叫太監們把酒食都送了進去,擺在了一個紫檀木幾上。 太監出去,輕輕的關上了門,守在了外頭。 凌泰拉著太子一起對面坐下,舉杯道:“大哥若是給我面子,便喝了這杯,如何?” 看他賴皮的樣子,凌顯惱火又無奈,皇祖忌日,他居然強行將酒席端進來。但是凌顯素來是個好性子,為人又十分寬容。 他勸道:“我勸皇弟行事不要如此荒誕,若是給父皇知道,他必定是不高興的?!?/br> 凌泰哈哈大笑:“父皇腿腳不利于行,他就是知道,也沒法子現在走到這兒來阻止咱們啊。你喝了這杯酒,我便走,好不好?兄弟一場,給個面子如何?” 凌顯無奈的搖搖頭:“真拿你沒辦法。如此,我喝了這杯,你便將這酒席撤走,回去好好的呆著吧?!?/br> 凌泰用力點頭。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凌顯的手中,只見他一口飲下,酒中碧綠的酒液便干凈了。 “行了吧?” 凌泰嘴角揚起笑容,拍手道:“好!大哥好酒量!是我荒唐了,這就走!” 他還真的帶著太監拎著酒菜撤出了東宮。直到他走了,凌顯才松了一口氣。 半夜,一聲接一聲的咳嗽從東宮傳出來,一整夜,就沒停歇過。 太子咳嗽本是常事,宮人們先還沒注意,后來發現開始嘔血,等到凌晨報到皇帝凌玄那兒時,最后一波從東宮過來的太監稟告道:“陛下……太子……太子沒了……” 凌玄當時一陣頭暈目眩如同五雷轟頂,癱軟在龍椅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去東宮!”皇帝雙腿不能行走,只能用皇輦抬著往東宮去。直接到了東宮寢殿前頭,卻見太子一襲白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 周遭太醫院的太醫們跪的整整齊齊,垂著頭個個戰戰兢兢。 屋子里安靜極了,皇帝下了皇輦,換了木輪椅,一直被推到床前,太子的臉是白的、唇是白的、衣服也是白的,除卻唇角嘔出的一絲血色,他幾乎如同一個雪人一般。 凌玄望著兒子,半晌腦子中都是空白的,他的唇和胡子都在微微顫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徹骨的痛苦和絕望。雖然病弱,但依舊是太子,這是他最疼愛的嫡長子啊。他呵護半生,卻落得如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