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他摟住她的手臂一頓,這下真的被傷到了,他扳著她的肩,將她壓下去,逼問道:“我滾了,公主想叫誰來?” 步長悠有些惱,一邊掙,一邊道:“別碰我?!?/br> 他一聽這個,不松,反而壓得更緊了一些,逼問道:“公主是不是早就厭倦我了,現在終于揪住我的小辮子了,就趕緊把我踢了?”又冷笑,“別瞞我,我知道他來過了,公主一直喜歡他是不是?” 步長悠抬腿真踢他,還沒踢著,腿腳就被他別住了,她咬著槽牙道:“你沒完沒了,是不是?” 他將她壓牢了,死死的,不讓她動彈:“對,我是沒完沒了,我就沒完沒了,我告訴你,要是敢趁著我出去的這段時間跟別的野男人不清不楚,看我回來怎么收拾你們?!?/br> 步長悠冷笑一聲,算是回答了他。 相城被她激得上了頭,簡直都想掐死她。掐死她就好了,他余生都解脫了。 不,不能掐死她,掐死了她,他怎么辦? 但總有別的法子折騰她,他俯身咬下去,咬得步長悠眼淚都出來了,她死命摁住那只在自己身上亂竄的手,道:“你還要這樣是嗎?” 他埋頭干事,邊干邊道:“對,我還要這樣,反正你從頭到尾也沒看上過我,我還裝什么翩翩君子?!?/br> 他既然這么說,步長悠也沒再阻止,反正他想做事兒,她怎么阻攔也無用。 中間的時候,他絮絮叨叨威脅她,說他八歲那年從樹上掉下來,是真的摔到了腦子,腦子不正常,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叫她別胡來,否則跟她同歸于盡。還說他對她太好,慣得她不知珍惜,以后再也不對她那么好了。又罵裴炎特能裝,現在賣相好,是因為還年輕,再在官場上混兩年,身上的雞賊勁兒就會出來…… 步長悠沒從他身上聞到酒味,卻覺得他醉了。 完事后,他將她摟在懷里,睡了過去。 步長悠想起來找一把刀,捅死他,可又覺得深更半夜沒大夫,所以決定天亮了再捅。 她沒睡多大一會兒,天就亮了,外頭灰蒙蒙的一片。 她看了看身邊的這個人,作jian犯科,他還能睡得如此香,臉皮簡直比城墻還厚。 她起床穿了衣裳,理了理頭發,然后打開門出去了。 外頭秋霧重,風里有濕漉漉的草木清香。 步長悠下了臺階,跨過木橋,去廂房敲門。 青檀披了衣裳開門,揉著眼睛問她怎么起這么早。 步長悠搖搖頭,問她們房間有沒有匕首一類的東西。 青檀回身給她拿了出來,問她做什么。 步長悠讓她接著睡,自己回去了。 回去時看到廊下的幾盆菊花開得正好,她彎腰去瞧。 八月菊香冷,她彎腰挑了一朵墨菊折下來。黑中透著紅,比血的色兒重。她聞了聞,香也濃郁。 她把花簪在自己鬢邊,進了房間。 相城此刻正垂著頭坐在腳踏上發愣,聽到動靜,抬眼來看。 隔間的帳子被挽起,美人長身立在珠簾后頭,正在審視他。 良久,他站了起來,向她走過去。 隔著一道簾子看公主。 有淡淡的菊香。 他想說,公主,咱們一塊過日子吧。 就在她走掉的那一會兒中,他坐在她床邊,什么都沒想,只是覺得累。 他不想折騰,只想跟她好好過日子,他怕再這么折騰下去,他們都不能善終。 他伸手慢慢撥開簾子。 鬢邊有花,開出顏若的姿態。 步長悠拔開手中的匕首,刀鞘被扔在地上,刀尖冷光一閃,朝他肩頭扎了過去。 他悶哼一聲,猛地拽住簾子。簾子斷掉,珠子呼啦啦的蹦了一地。 步長悠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相城,你有你的借口,我有我的理由,既然咱們都無法體諒彼此,婚事就算了吧,好聚好散,痛快點?!?/br> 步長悠正要松手,他猛地握住她的手往前一頂,刀子進得更深了,他臉色蒼白,卻笑了起來:“你勾引我的時候,怎么不說痛快點?你在我耳邊發|浪的時候怎么不說痛快點?你騎在我身上的時候怎么不說痛快點?現在叫我痛快?你壓根就不是為我沒告訴你太子的事,你是知道裴炎身邊現在沒人了,你看見了機會,找個借口踢開我罷了?!彼训蹲訌募缟习蜗聛頁ピ诘厣?,“別跟我來這一套,我不吃?!?/br> 這人真會攀東扯西顛倒黑白,步長悠怒從中來,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嘴:“有完沒完?我是背著你跟他偷情了,還是被你捉jian在床了,你什么事都往人身上扯?你還有臉說我,我看你才是。一不高興就親這個摟那個,就你能耐,我都不稀罕說你,你還來勁了?!?/br> “對?!彼麗汉莺莸溃骸澳憬o我氣受的時候,你不搭理我的時候,我就愛去找別的女人。她們溫柔又體貼,哪個不比你強?你除了比她們會發|浪,還會干什么?我告訴你,我跟鐘離清可不止摟摟抱抱,我們能做得事情多了去。她還說要給我生孩子,三年抱倆夠不夠?還說做妾也沒關系,只要我疼她,這么善解人意的人,我為什么不疼,當然應該好好疼著。你當真以為我沒了你不行?” 步長悠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卻覺得解氣,又解氣又解恨,公主原來也會吃醋,看來也不是完全不在乎。 房間里突然靜了下來,步長悠指著門,道:“滾?!?/br> 第99章 孩子 肩頭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血, 但他完全不在乎,只道:“別想著嫁給裴炎, 即便真嫁了他, 我也有辦法叫你們過不下去,所以別逼我,我不想在我心愛的女人背后插一刀?!?/br> 步長悠看著他:“相城, 你最好一刀捅死我, 捅不死我,死的就是你自己?!?/br> “這是你說的?!彼焓謥砻哪?。 她嫌惡的躲開了。 他也不在意,撥開簾子走出去。 走了兩步, 想起什么,道:“那天晚上你醉了, 問我之前跟多少女人這么搞過,我說一個沒有, 公主是頭一個。剛才我算了一下, 六個,你之前有六個,你后面還有兩個?!?/br> 他走出了房間, 走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后卻再也邁不開步子了。他明明是來跟她好好道別的,叫她等他回來,怎么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在槐樹下坐下,清晨的空氣有些涼,街道上還沒什么人。 他忽然很傷心,傷心的捂住臉。 青檀看著相城出去后, 急忙進了房間。 地上到處都是珠子,還看到了那把帶血的匕首。 她連忙將步長悠渾身上下都摸了一遍。 身上沒有傷,她松了口氣。 可轉念想到傷的可能是相三公子,心里也不好受。 吵架歸吵架,怎么每次都要動刀子? 她趕緊找藥箱,從里頭拿了金瘡藥。 步長悠一把奪過來:“甭管他?!?/br> 青檀又搶過來,道:“之前替裴美人擋了一劍,后來又自己捅了一刀,估計還沒好利索,又來一刀,要死了?!?/br> 說著追了出去。 追出去,瞧見人在門口的槐樹下,正一只手捂著臉,似乎在哭呢。 青檀嘆了口氣。 他聽到動靜了,忙抹了一把臉,扭了身子,背對著她。 青檀拔開瓶塞,蹲下去看他的傷。 倒不是很深,她拿起藥瓶往傷口上倒,邊倒邊道:“公子年紀輕輕的,怎么一點不懂愛惜自己,以后可怎么辦?” 他一聽這話,更委屈了,扭過身來,一把抱住她,把臉埋在她頸里,傷心極了:“還有以后么,再也沒有以后了,她根本不喜歡我,從頭到尾都不喜歡我,都是我逼她的,是我逼她喜歡我的,是不是?” 青檀被這么突然一抱,有些局促,可看他傷心的像個小孩,又忍不住憐愛,柔聲道:“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喜歡公子,不過過去肯定是喜歡的。以前老喝避子湯來著,公子生辰后回來,給她熬了好幾回,她沒說不喝,可卻都沒喝,全悄悄倒花盆里了?!?/br> 他茫然起來,茫然中,竟就不傷心了,腦子也清醒了,他松開青檀,看著她:“真的嗎?” 青檀把金瘡藥塞到他手中:“我騙公子做什么?”說著回去了。 他握著那瓶金瘡藥,突然開心起來,原來公主是愛他的,好早之前就愛他,他其實也有感覺的,個別時候還覺得公主非常愛他??煽倳X得是自己的錯覺,原來不是錯覺,公主是真的愛他,都想悄悄給他生孩子了。不告訴他,大約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吧。原來他說得話,她都記在了心里。 現在好了,他終于弄清楚了。 他立刻又回去了,要道歉,一定要道歉,什么尊嚴通通不要了。 步長悠這會兒被氣得腦仁疼,正趴在床上傷心呢。 青檀見他進來,就自動退了出去。 相城進到房間后,不敢靠得太近,怕再激怒她,就站在簾子外頭。 竹綠的水晶簾子斷了幾根,他站在缺口處,看著俯在床上的公主,心里邊頓時涌上一陣酸澀。公主發現自己愛了一個混球,一定傷心死了,他忍下酸楚,輕聲道:“公主,剛才那些都是氣話,自從認識公主后,我就再沒挨過其他女人了。我讓鐘離清親我,也是因為太生氣了!公主都沒畫過我,卻畫了那么多裴炎,還藏他的扇子,叫他去救你。我覺得公主就是得不到他,才退而求次的。我一想到公主壓根不愛我,也永遠不會愛我,就氣得心口疼,我想忘了公主,跟別人過,才沒推開她。公主以前公主也冷言冷語,對我愛答不理,還好幾個月不見人影,我也沒找別的女人,怎么我就成了一不高興,就摟別人親別人了?” 步長悠沒搭理他。 他又道:“我瞞了你,無論出于什么考量,都是我不對??晌液軕c幸,夫人不是因為我的隱瞞才出的的意外。倘若真那樣,我也沒臉來找公主。只是公主不原諒我,我也能理解。我愿意接受懲罰,多久都好。但公主的孝期馬上就過去了,婚事估計也很快就會被提起,公主能不能別動搖,咱們先成親。成親后,我一定會想辦法外放出去,離琮安遠遠的。倘若公主真打算一輩子不原諒我,我就悄悄給公主一紙休書,天地廣闊,公主愛去哪去哪。倘若偶爾遇到大事,需要回都中,公主配合一下就成了?!币娝€沒動靜,就小聲告辭,“公主,我真的要走了,估計得一個多月才回來,我會想公主的?!?/br> 步長悠聽見簾子聲響動,以為他走了,就坐了起來,結果發現人不但沒走,竟在就在跟前,她唬了一跳。 他見她起來了,像餓虎撲食一樣將她撲到,尋到她的嘴唇,一通亂親,而后迅速放開她,走掉了。 步長悠捂住臉,忽然哭了起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怎么遇上這號人。 青檀聽到哭聲,趕緊過來安撫。 步長悠哭著哭著就累了,加上昨晚沒睡好,就睡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發現院子里多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黑衣女子。 女子手里拿著一枚玉佩,步長悠接過來一看,正是她母親送給裴炎的那塊。 女子說裴公子讓她過來教騎馬的。 步長悠訝異壞了,沒想到裴炎辦事這么快,但隨即想到他曾是鄢王護衛,有這種素養很正常。 黑衣女子說她叫杜蘅,可以叫她蘅娘。 杜蘅沉默寡言,話比裴炎還少,臉比裴炎更冷,很符合步長悠想象中的沉默內斂的絕頂高手形象,而且還是個年輕的女高手。 步長悠一看到她就非常喜歡,但與此同時,步長悠覺得讓這樣的女高手來教她騎馬是否有些大材小用。 杜蘅說,教騎馬是順便,主要是貼身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