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濤睡著了，江煙從他平緩而有節奏的呼吸聲判斷出來。

    這會兒，是她眼睛亮晶晶。

    大概是下午睡太久了。身體疲憊，精神卻亢奮著。

    江煙低下頭看崔明濤。他的側顏真的很精致。她作為女人都忍不住贊嘆。

    江煙把他一點一點描摹在心間那塊畫板上。

    他們即將結束，她只能在夢里見他。

    哦不，還有心里。

    江煙入睡不久，崔明濤醒了，帶著三分醉意。

    他眼睛睜開一下，又閉上了。

    崔明濤身體往上挪，把江煙納入自己的胸膛。

    江煙迷迷糊糊覺得前面暖乎乎的，攀了上去。

    崔明濤知道是江煙。他當然知道。

    他攬緊她，嘴里呢喃著什么。

    「我愛你?！?/br>
    「江煙我愛你……」

    崔明濤的枕頭上染開了水暈。

    ……

    第十九章

    第二天起床。

    崔明濤宿醉緩解了不少。但頭還是有點暈。

    他想著去廚房給自己倒杯水喝。經過客廳發現江煙坐在沙發上發呆。

    桌面有杯水，是他的杯。那是江煙之前在超市買的情侶款。

    他老嫌杯子的圖案幼稚，可每次取放杯子比誰都小心。

    江煙看他洗漱完出來，給他使了個眼色。她說：「喝杯水?！?/br>
    崔明濤喝了口：「甜的，蜂蜜水？」

    他習慣性問一句。

    江煙調侃：「你不是愛喝嗎？說這水和我一樣甜?！?/br>
    崔明濤挨著江煙坐下，腿貼著腿。

    他忘了自己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也沒細思。

    他壞笑道：「哪有一樣甜。明明你的水比這甜多了?！?/br>
    江煙睨了他一眼，真sao話連篇。

    崔明濤捏玩江煙耳垂：「今天那么早起床？平時不是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嗎？」

    江煙不服氣，又睨他：「我想醒就醒。我樂意?！?/br>
    崔明濤真是愛死了江煙張牙舞爪的樣子。覺得看一輩子都不夠。

    崔明濤頭枕在江煙腿上，臉埋向她的肚子，聲音好悶沉：「我明天要回去了?！?/br>
    江煙摸向他頭發的手一僵，放回原處。

    她像往常一樣回答：「好?！?/br>
    他身體蜷縮起來。

    他在醞釀。醞釀一場既定的風暴。

    好一會兒。

    崔明濤才說：「我要結婚了?！?/br>
    江煙忽然不會呼吸，聲音卻毫無波瀾：「好?！?/br>
    崔明濤盯著她的臉，祈求她能有任何一絲表情波動。

    可她好完美。她怎么能。

    崔明濤失控的彈起，雙手掐著她的肩膀搖晃，雙眼赤紅：「哪里好了？江煙

    你告訴我哪里好了？」

    江煙被晃得一陣頭暈。她掙扎著擺脫他的桎梏。

    可她怎么抵抗得過崔明濤？不過幾秒，她的手就無力的垂下。

    她能說什么？她根本沒有立場。

    她是個小三。是她自己最痛恨的小三。

    江煙無聲地流著淚。

    崔明濤察覺到江煙的異樣，如夢初醒般放開她的肩膀，雙手顫抖著為她擦拭

    眼淚。

    他聲音梗咽著：「對不起……對不起……江煙對不起……」

    江煙吸了下鼻子：「我們好聚好散吧?！?/br>
    崔明濤像沒聽到，繼續給她抹眼淚。

    她的眼淚他怎么就擦不干呢。

    江煙重復：「崔明濤，我們好聚好散?！?/br>
    崔明濤抱緊江煙，用揉進骨血的力氣。

    江煙撫上他的背，似是安慰：「我們說好的，不談感情?！?/br>
    崔明濤閉上了眼。

    兩人就維持著這個姿勢好久。

    江煙沒哭了。她假裝輕松：「你今天不是還要去簽合同嗎？趕緊收拾收拾，

    遲到可就不好了?！?/br>
    崔明濤松開江煙，捏了捏鼻根，聲音夾著疲憊：「對，差點給我整忘了?！?/br>
    兩人默契的緘口不提那事兒。

    崔明濤出門時，江煙喊住他，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句：「我等你回來?！?/br>
    崔明濤愣了一下，點點頭：「辦完事就回?！?/br>
    老總親自帶著崔明濤參觀生產車間，一套流程下來，花了將近兩個小時。

    中午時分。老總邀請崔明濤一同在員工飯堂進餐。

    公事放一邊。他們談股票、政治、經濟政策，兩人的見解一拍即合，可把老

    總高興壞了。

    老總：「要是我有女兒，我都想讓你做我女婿了哈哈……」

    崔明濤當然沒把這話當真，只回了些謙虛的客套話。

    老總：「也沒問你結婚了沒，你也到結婚的年齡了吧?！?/br>
    崔明濤：「明年開春就結婚了?！?/br>
    老總：「和女朋友談多久戀愛了？」

    崔明濤：「十年了?！?/br>
    老總有點驚訝：「沒想到啊，你還是個癡情種?！?/br>
    崔明濤嘴

    角噙著笑，不作回應。

    老總拍了拍他肩膀，「這年頭，像你這樣的男人少見了?！?/br>
    崔明濤表面滴水不漏，但內里已經崩塌。

    他慚愧，他內疚，他心有不安。

    他不是個好男人。他對不起許千渺，也對不起江煙。

    是他的錯，他要彌補。但他只能二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