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著下面的劇烈震蕩，那塊封堵的石頭早就被震落，所以聲音也就沿著這個孔洞里傳了出來。

    瘟魔的厲嘯，卡拉法的怒罵，以及深淵里山呼海嘯般的風聲，再加上被這狹窄漫長的孔洞產生了一些變音的效果，導致在外面聽起來很怪異。

    “下面有人戰斗！”希丁克驚訝著說，同時趴伏身體看了看這個孔洞所指的方向，“而且看這個位置的下，應該是……深淵？”

    布勞恩也愣住了：“戰斗，那就至少兩人、兩個陣營，除了秦堯還有誰？”

    就算他們這一方存在幸存者，也沒有能和秦堯勢均力敵的對手啊，所以搞不懂是誰在打架。

    而身為曾經的紅衣樞機主教的希丁克卻忽然由深淵而聯想到了一些曾經的秘聞，頓時臉色驟變。

    “布勞恩大人，恐怕要發生大亂子了！下面是深淵，神教秘聞說這里封印了數百年前的超級惡魔?，F在動靜這么大，會不會是惡魔解開了封??？”

    你當著魔族說什么惡魔，這樣合適嗎。

    布勞恩也聽說過這個秘聞，只是沒想到會在自己手中變成現實。事實上以前不管是誰聽到這種傳聞，基本上就當做一個小故事，難以當真。每一個傳承久遠的大勢力都會存在這樣那樣的故事傳聞，有時候甚至只是為了給自己的宗派增加神秘感和神圣感，故意編造出來的故事，又或者是有一說十的故意夸大。

    所以不到真正發生的一刻，很多故事也只是一個談資罷了。

    但現在布勞恩顯然有些相信深淵里這尊大魔的威武霸氣了：“這尊封印的大魔很強嗎？”

    希丁克臉色都有點變了，將當初教皇帶領十三樞機主教大戰瘟魔的故事說了說，簡直就是傳說一般可怕。

    布勞恩：“那么，這尊大魔有沒有和我們合作的可能？”

    希丁克搖頭：“牠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魔族，數百年前牠不止是殺害人類，同時也殺魔族?！?/br>
    布勞恩只能沉默。

    ……

    地下，深淵。

    穹頂上那道光直射下來，讓秦堯所處的平臺更亮。不過現在也已經不需要陽光來照明，因為整個深淵之中都仿佛充斥著好似晨曦魚肚白一樣的光。

    強大的氣息越來越近，圣保羅雕像的長劍又一次爆發出了圣光，這次的威力應該更大，達到了極致。

    但是這次瘟魔卻沒有發出慘呼聲，反倒是一道灰蒙蒙的光反射了出來，將圣光直接吞沒！

    瘟魔發出的攻擊嗎？竟然將圣光完全壓制了。

    轟！

    灰蒙蒙的光投射在圣保羅雕像上，產生了劇烈的聲響。緊接著圣像托著書籍的左臂碎裂，身體各部也開始片片龜裂。一塊塊碎石倏倏落下，直墜入深不見底的深淵。包括持劍的右臂，也已經搖搖欲墜。

    連劍都掉下去的話，圣光也就無需再發出了。

    “哈哈哈，本王回來了！”忽然一道身影從深淵的灰蒙蒙氣息之中沖了出來，懸浮在了秦堯和卡拉法的面前。

    赫然是一個身材高挑、衣著簡陋的女人——這就是瘟魔！

    西方人的容貌身軀，體態豐腴修長，曲線起伏驚人，散發出了一種令人瘋狂的欲望氣息。皮膚非常白，西方人的那種白，像是煮熟了的雞蛋清。及腰的黑色長發飛舞飄揚，像極了一尊瘋狂的魔。

    至于年齡，看上去只有不到三十歲的容貌，不過成熟氣息濃郁。當然對于這種怪物不要以外貌判斷實際年齡，四五百年前就被鎮壓的存在，放在當世可以當祖奶奶了。

    若說和正常人還有區別，則是發紫的嘴唇，以及紫色的手腳指甲。若是走到大街上，估計會被視為特立獨行的殺馬特造型？也可能。

    她身上只有一條簡單隨意的獸皮裙，而且破爛不堪，僅僅可以包裹住最重要的幾個部位，但也無損她絕世強者的威勢。

    不過她這身打扮，倒是和對面卡拉法那破成一條條的骯臟教袍相映成趣。這哪是什么強者對決，簡直就是男女叫花子打架！

    “好漫長的歲月啊……”瘟魔得意地晃了晃脖子，但眼神之中閃爍著復仇的火焰，秦堯一看就知道這種娘們兒不是省油的燈，“被鎮壓了這么多年，我，似乎要討回一些利息了吧?！?/br>
    卡拉法一聲冷哼，渾身爆發出強大的氣勢。但無論秦堯還是白加黑，都覺得這氣勢似乎有些冰冷，而且死氣沉沉。難道說這老家伙在這里沉浸了太久，已經讓那種尸氣浸染太多了。

    更讓秦堯感到驚訝的是，對面圣保羅雕像那搖搖欲墜的右臂忽然炸裂，發出圣光的石頭長劍也自然裂開。但是長劍裂開了之后，里面卻出現了一個同造型、比例縮小很多倍的真正的劍！

    這把西式長劍的劍身微微散發出光芒，疾速飛向了卡拉法。雖然瘟魔試圖阻止一下，但這把劍卻還是穿破障礙落入了卡拉法的手中。

    在手掌緊緊握住劍柄的一剎那，卡拉法的氣質似乎都變了個樣兒，從死氣沉沉變得莊重威嚴，仿佛戰天使下凡。

    這一刻秦堯忽然回想到，當時看到對面圣保羅雕像面孔的時候，為什么覺得有點熟悉了?，F在仔細看的話，那雕像怎么竟好似跟卡拉法有點相似？

    而就在這時候，瘟魔則大笑道：“以為拿回圣劍，就可以跟我抗衡了嗎？教皇陛下，你在這里鎮壓了我四百六十年??！四百六十年來只有你我為伴，而你也已經成了現在這副可憐的模樣，何苦呢？”

    秦堯如遭雷擊，頓時明白了一切——圣保羅教皇！

    卡拉法竟然是四百多年前的那位教皇，對面的雕像也是他本人！

    四百多年前帶領十三位樞機主教鏖戰瘟魔，并且將瘟魔鎮壓封印之后，教皇圣保羅就消失了。神教對外聲稱教皇和瘟魔戰斗時候駕崩，但卻沒有找到尸體。只是沒想到，這老頭兒竟然親自鉆進了深淵里面，親自鎮壓監管瘟魔。

    傳奇??！

    但秦堯卻又根本無法理解，教皇身為一個人類，怎么能活這么久！

    圣保羅教皇的世俗名字就是卡拉法，繼位時候就已經是個老頭兒了。加之死的時間距離現在都已經四百六十年，那就意味著他到現在已經五百多歲了。

    這么長的時間，完全違背了自然規律。

    但是不管怎么說，有這個老家伙在這里鎮場子的話，秦堯才算是稍微有點放心。畢竟是曾經親手將瘟魔打進深淵的大佬，應該還有點希望繼續鎮壓這尊超級大魔吧。

    而且當卡拉法——或者說圣保羅教皇——抓起那柄圣劍之后，一身氣勢強大無匹，絕不亞于當初使用君子戒指時候的教尊，那可是上等血宗的強大境界。所以，秦堯覺得應該是有點希望的。

    要是再使用了荊棘冠……秦堯馬上吼道：“老爺子，這個你拿著！”

    說著就要將指環大小的荊棘冠送過去。

    但卡拉法卻搖了搖頭，示意不需要。

    瘟魔倒是給出了答案：“想不到荊棘冠在你這里，不過這對教皇陛下有什么用呢？荊棘冠需要抽取血氣才能奏效，但咱們的圣保羅教皇陛下，卻早就成了一具行尸走rou了，哈哈哈！”

    什么？秦堯怔住了。

    卡拉法無動于衷，無喜無憂。

    第509章 女魔頭

    瘟魔則嘖嘖嘆道：“教皇陛下，你說你值得嗎？將自己弄成了一具僵尸體質，原本還有幾十年的壽命倒是延長了十幾倍，但自己卻成了一具活著的尸體。甚至不得不依靠深淵里濃郁的尸氣，才能保持自己不消亡?！?/br>
    秦堯聽得似懂非懂，加上白加黑的半吊子翻譯，但也算是理解了這些對話的意思，終于明白了原因。

    原來圣保羅當初為了鎮壓瘟魔，不但讓人修建了對面的雕像，而且還把自己弄死了，仿佛一個擁有智慧的僵尸一樣，依靠吞吸這里的尸氣維持生存，并且隨時監管鎮壓，一直持續了四百六十年！

    而且他無法長時間出去，因為外面的世界對于他這種“行尸走rou”具有很強的殺傷力。只有在這尸氣彌漫的深淵里，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因此他不到最必要的時候，就盡量不會出去。就好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上次出去就已經八十多年前了吧，那時候遇到的克麗絲修女還是一個資質很不錯的小姑娘。

    是的，就算面對百歲老人克麗絲，卡拉法當然也會稱之為小姑娘，畢竟這老教皇可是五百多歲的老怪。

    甚至，他根本都不能見到陽光，因為他因死亡的尸氣而存活。所以那道陽光照射下來的時候，他當即將之堵住。但是現在堵住的石頭震落了，陽光終究還是無法阻擋的。

    不過這不妨礙老頭子的信心，握住圣劍的時候，他仿佛還是四百多年前那個屹立于西方世界最巔峰的男人。

    只不過一開口，卻還是那臟話連篇的老痞子模樣：“你這骯臟惡毒的婊`子在人間一年，就要害死活人幾萬幾十萬，能夠將你鎮壓在此四百多年，當然值得！”

    “哎，還是四百多年前那粗鄙的性格，哪怕這么多年的休養依舊無法磨平你性格的棱角呀?！?/br>
    “磨平你個鬼，你也被壓制了四百多年，難道磨平了心中的戾氣嗎？！”

    瘟魔似乎陷入了快速回憶，從四百多年前的屈辱戰敗，到這四百多年里的忍辱負重、茍且偷生，于是身體不住顫抖，最終厲聲怒喝：“我磨平你老媽！不想死就滾開，本王要殺回人世間！”

    好吧，這樣的老鬼一旦勾起了過往的恩怨，一個比一個脾氣大。

    卡拉法則一振長劍，身上的破爛衣服都碎裂了好多，一身的褶皺似乎開始平復，身體機能慢慢恢復了一些。在這個過程里，他的氣勢也越來越強。

    仿佛以他為核心形成了一個漩渦，巨大的氣旋繞著身體流動，才讓他的身體開始盈漲。

    這個過程仿佛遺族進階，但吸入的并非靈氣，而是海量的尸氣??！

    當然秦堯也知道，就算吸入靈氣也沒用。剛才說了，卡拉法現在就是一具行尸走rou，估計身體里面連血液都沒了吧，自然也就沒了血氣。血氣都沒了，還吸收靈氣做什么？反倒是這些尸氣，或許能給他帶來不少的作用。

    雖然不知道兩個大佬的具體境界，但秦堯還是意識到了兇險，不但將六能之源戒指和荊棘冠都戴在手上準備著，同時也隨時準備釋放咒法。有條件了就幫卡拉法一把，沒條件也至少做到自保。

    而這時候，瘟魔也似乎感覺到了秦堯的蠢蠢欲動，扭頭冷笑：“小家伙，你又是干什么的？你身上的氣息似乎是真龍血氣啊，從你出現在這平臺上的一刻，本王就注意到你了?！?/br>
    難怪說秦堯感覺到深淵在凝視自己，事實上就是因為自己的血氣驚動了這位大佬。而當初圣教叛逆凌空送龍胃囊去對面雕像上的時候，瘟魔壓根兒就懶得搭理。

    秦堯：“雖然我能勉強聽懂你說的什么，但請你還是盡量用華語跟我說，累……另外，是不是真龍血氣，關你什么事?！?/br>
    “嘖嘖……”瘟魔那雙好似涂了濃重眼影兒的媚眼盯緊了秦堯，甚至伸出長舌在自己唇邊舔了一圈兒，而且華語還挺流利。不愧是曾經禍害世界幾百年的主兒，估計東西方都混過?！耙驗槟愕恼纨堁獨?，可以助本王修為暴漲呀?！?/br>
    說著的時候甚至看了看秦堯小腹的位置，秦堯嚇得沒來由地微微一顫。媽了個蛋的，你為什么看這里？這是什么意思？

    這感覺就像是一個小姑娘走夜路的時候，被一個猥瑣的大漢給盯上了。

    卡拉法怒道：“死到臨頭還如此輕佻，真是不知死活的臭婊`子，看劍！”

    圣劍一道圣光爆發，其實也可以理解為東方高手那種劍氣，直刺瘟魔。

    瘟魔卻厲笑著輕松躲閃，身體輕盈如穿花蝴蝶，讓卡拉法每一劍都落了空。圣光噴射到對面的深淵石壁上，暴然刺出一道道深邃的坑洞。

    這每一劍的威力，幾乎都強于教皇宮上方的圣光了，那么卡拉法的實際戰斗力也太猛了。

    但瘟魔卻似乎更猛，連反擊都沒有：“老狗，你身體都已經成了銹鐵朽木，依靠尸氣強撐，又能支撐多久？”

    “撐到把你碎尸萬段為止！”

    “那你也要炸了??！自己身上都已經一堆干枯爛rou了，再強行發力，呵呵，等死啦?！?/br>
    “死也拉你墊背！”

    “算了吧，你要是有弄死本王的實力，早就下手了，還能等到這時候？”

    兩個大佬一邊激戰一邊唇槍舌劍，竟然還都挺精神的。

    而戰斗爆發的余波則鼓蕩著整個深淵，讓秦堯感到臉上都被勁風刮得生疼。深淵里面也還有一些黑暗的怪獸試圖飛升上來，卻又被這戰斗的余波給徹底壓制下去。有時候圣劍發出的圣光，直接將這些黑暗物種給斬落。

    兩頭老虎打架呢，一群小白兔少摻和。

    而秦堯呢，充其量算是一頭旁觀的狼。也不足以摻和其中，但卻總想著伺機咬一口。

    但是隨后他就沒有了這個興趣，因為連自保都成了問題——只見瘟魔一聲厲喝之后，一道漆黑的巨蛇從她身體里鉆了出來。其實不是真正的實體，而是——靈胎！

    不，是靈胎的升級——戰魂！

    這條巨蛇比剛才的螣蛇小很多，但是氣焰和威力卻仿佛大了不知多少倍，兩只血紅的大眼珠子死死盯著卡拉法，獠牙猙獰長舌噴吐。

    似乎接受了瘟魔的一道命令，于是這巨蛇戰魂轟然飛了出去，直奔對面的卡拉法。

    僅憑這個東西，就能和卡拉法對戰嗎？

    其實秦堯也聽說過，靈胎長大之后，能夠單獨離體戰斗的話，就成了“戰魂”。只是由于處在幼年“胎兒”狀態，才被稱之為靈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