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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女配馴夫記(穿書)在線閱讀 - 第49節

第49節

    傅家寶覺得有些不公平,他雖然下定決心要考科舉了,骨子里那股懶勁兒也在娘子的打磨下消去了七分,但到底還有三分在,他偶爾也會想著出去玩一圈兒,或是結交幾個新友,或是給自家娘子買些新奇的玩意兒,一整天不是讀書就是寫文章,擱久了是真的十分枯燥無味。他還是很想偷懶的。

    為此他特意去問了郝大人。

    而面對這樣的問詢,郝大人當時第一句話就是:“你的那些師兄們能將《詩》《書》《禮》《易》《春秋》等等倒背如流,你能嗎?”

    傅家寶僵住了。

    郝大人第二句話,“你的那些師兄們再不濟也有個秀才功名,其中最出色的還是院試的前十名,你有嗎?”

    傅家寶:……

    他不但沒有,他連個童生都不是。

    見傅家寶啞口無言,郝大人生怕這有錢學生太受打擊,于是溫言安撫道:“但你也不必沮喪,在我看來,你的資質并不遜色于你的那些師兄,只要你按照我教你好好學,保管你明年能考上秀才?!?/br>
    聞言,傅家寶眼睛一亮,“真的?”

    “那是自然?!焙麓笕宋⑽⑼ζ鹆诵靥?。曾經跟他同窗的那些人有好多還只是秀才,而他卻能在三十出頭的年紀當上五品官,自然是有真才實學的,傅家寶基礎差,他沒法在短短時日內將他拉拔到舉人的位置,但區區一個童生試,要帶著這學生過去自然是輕而易舉;且他收了這學生那么多束脩,要是不盡心盡力,怎么對得起那三百兩白花花的銀子?

    在郝大人篤定的態度下,傅家寶拾起了信心,他想,老師畢竟是五品官,既然他說他能通過童生試,那肯定就能,只要按照老師的方法去做他就能成功!

    于是傅家寶拿起了筆,開始認認真真聽郝大人講解他那偏詩賦的錯漏之處。

    傅家寶也是開始讀書才知道,原來科考還分兩種,一是明經,二是進士。前者簡單些,只要將四書五經等書背全了就成,因為明經考的就是對古文的熟識,換句話說,只要肯下苦功夫加上記憶力好,想要通過考試并不難。后者卻難得多,除了要考詩賦,還要寫論議文章和對策,以及經義。

    要按傅家寶原本的想法,那自然是考明經??!多簡單多快捷,但是后來他得知傅周考的是進士,也卯這股勁兒想要跟傅周爭上一爭。

    老師不是說了么,考試除了要實力,還要運氣,萬一他運氣好,考上了呢?看娘子以后還憑什么說傅周比他厲害!

    想象著將來等他考上舉人,娘子對他敬仰傾慕的樣子,傅家寶不禁笑出聲來。

    “笑什么笑!”郝大人嚴厲地拿戒尺拍了下他的桌案。

    傅家寶立刻回神,專心聽講。

    一個上午就這么過去,等郝大人布置完功課離開后,傅家寶就開始收拾書案上的東西,打算先去吃頓包飯,再來看書。

    這時候,守在外頭的阿麥見郝大人離開了,立刻抱著手里的包袱沖了進來,“少爺少爺,少奶奶的信來了!”

    “娘子回信了!”傅家寶驚喜地回過頭。

    他連午飯都顧不上去吃了,直接就在這學館里打開娘子托人送過來的包袱。

    這包袱十分厚實,除了那封信外還有一件大氅,傅家寶匆忙打開了信。

    厚厚一沓信件里寫了家中不少事,更重要的是,每兩頁信的末尾,都會寫上一句想念傅家寶的話。

    傅家寶看得如癡如醉,見阿麥站在一旁守著,忍不住抬高了手臂,好叫阿麥能看清那信上寫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見阿麥毫無反應,傅家寶又在“甚是想念”那一行字上摩挲了一下,見阿麥還是沒有動靜,他忍不住不滿地瞟了他一眼,見阿麥一臉茫然,這才想起來這家丁不識字。

    傅家寶沒地方炫耀,卻又忍不住。

    吃過午飯后特意在學館里待到了申時,幾乎要把厚厚一沓信背下來了。

    等到那些個師兄陸陸續續走近,傅家寶立刻咳了咳,揚聲道:“阿麥啊,你知曉我娘子這封家書里寫了什么嗎?”

    阿麥一臉茫然,卻很識趣地附和道:“少爺,少奶奶寫了什么?”

    傅家寶幾乎迫不及待道:“她在信里寫到多日不見,在家中十分掛念我,恨不得能親自來青林縣陪伴我?!闭f著就嘆了口氣,“哎,我這娘子啊,就是太過擔心我,還親手做了這么件大氅送過來,她身子那般嬌弱,我早就說過不要給我做衣裳,可她偏不聽,偏要給我做?!?/br>
    阿麥又是疑惑又是吃驚,心想少爺是做夢了吧?少奶奶什么時候給少爺做過衣裳?且這大氅他眼熟得很,分明是少爺去年買的,什么時候成了少奶奶給做的?

    清楚真相的阿麥無法張口,那群師兄們這會兒卻已經聽到這話,得知傅家寶家中的娘子給他送了那么厚一封家書,還送了一件親手縫制的大氅過來,紛紛表達了羨慕。

    有一個同傅家寶差不多年紀的道:“要是我將來的娘子也有這般賢惠就好了,傅兄,你家娘子對你可真好?!?/br>
    傅家寶擺擺手,一臉不以為然,“她身子嬌弱,我早就同她說過不要太為我cao勞,可她偏不聽。在家中時就一刻也離不得我,恨不得粘在我身上,這次我遠赴青林縣求學,她還抱著我不讓我走?!备导覍殦u搖頭,語氣似乎恨鐵不成鋼,“是我覺得她也到了該當母親的年紀了,不能這般,才狠心舍下她來了青林縣?!?/br>
    阿麥目瞪口呆,心想怎么有少爺這般顛倒黑白的?

    第73章

    傅家寶在學館吹了一天,第二日就穿了那件大氅。

    青林縣的天兒雖比樂平縣冷得多,但也還沒到用得著穿大氅的時候,因此當傅家寶穿著一件厚厚大氅走出家門時,一路引起了不少人的矚目。

    等到了郝府學館,就連郝大人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他見這學生穿著大氅坐在屋里,熱得滿頭是汗,不由道:“這大氅……”

    話未說完,傅家寶立刻眼神亮晶晶地看了過去,說道:“我娘子給我送的?!?/br>
    郝大人一愣,隨即恍然道:“哦?!?/br>
    傅家寶繼續唉聲嘆氣,“哎,我家中那娘子,生性柔弱,做什么都要找我拿主意,偏偏在照顧我這事兒上固執己見。我都同她說了,讓她不要給我做大氅,她偏要,也不知做了幾天……”

    一提到娘子,傅家寶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似的,叭叭叭說個沒完,郝大人一開始還有興致聽兩句,可聽到后來,見傅家寶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忍不住道:“既然你那娘子生性柔弱,又是怎么開起那么大一間胭脂鋪子的?”

    傅家寶前些天就跟他提過,說他家娘子本事大,擅經營,將一家大胭脂鋪子經營得紅紅火火??珊麓笕私袢章牳导覍氝@番話,卻又覺得不對勁。

    傅家寶聞言,頓了一頓,繼續道:“她雖身子柔弱,但心性堅韌,做事有始有終,做胭脂的本事又厲害,所以才能將胭脂鋪子開得那般好?!?/br>
    郝大人又疑惑了,“可她既然心性堅韌,又怎會粘著你不放?還抱著你不讓你來青林縣讀書?”

    傅家寶卡殼了,眼睛轉來轉去著急地想圓過去。

    郝大人見狀搖搖頭,看來他這學生口中的娘子未必是真的。哎,如今的年輕人吶,就是好面子,尚未娶親沒有娘子算什么,又不是什么傷天害理之事,至于編一個出來嗎?

    郝大人翻開書本,說道:“今個兒,我給你講講如何寫‘對策’……”

    傅家寶見狀,還以為郝大人是不追究這事兒了,松了口氣,心下卻定了決心,看來回去之后,得把娘子的事兒給寫全了,省得以后圓不上。

    而此時,遠在樂平縣的林善舞剛剛走出東院,就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她不知是有人在念叨自己,還以為是這幾日著涼了,尋思著自己買副藥熬了吃掉。

    露華軒的生意已經上了正軌,店里又添了幾個人,如今倒是不必她親自過去看著了,只每日對一下賬便好。她現在只需時不時去看顧一番花田,然后剩余時間便全拿來練武和研制新的產品。

    如今的日子對她而言平淡又安寧,有時候犯懶了,甚至可以坐在躺椅上對著院子里的書看上大半天,而不需擔心下一頓的吃食以及夜晚的住處。簡直是上輩子顛沛流離時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只是這樣的日子就這么過了一兩個月,林善舞便有些無聊起來,她也不知為何如此,明明之前在傅家待了好幾個月都沒有這種索然無味的感覺。

    直到有一天她拉開抽屜,瞧見了許久沒有拿出來的搟面杖,怔了一下,才恍然明白過來。

    啊,原來是東院太安靜了,少了一個總是變著法子惹她去追打的傅家寶,這座原先還覺得熱鬧的院子,便似乎突然空了。

    林善舞對著那根搟面杖看了良久,取出紙筆,開始給傅家寶寫信,只是剛剛研好墨,她對著這一頁空白的信紙,卻又茫然了,該寫些什么?她每日的生活都是重復而單調的,在上一封寄給傅家寶的信里已經寫盡了,若是再寫,傅家寶會不會誤以為她在敷衍?

    想到傅家寶回來后痛斥她“不公平”,林善舞有些煩惱地拿筆桿戳了戳額頭,片刻后,她目光微微一凝,眼中一點靈光閃過,筆下迅速游過一行字。

    既然傅家寶那么愛看武俠話本,她就用自己的經歷,給傅家寶寫上幾本書。這樣,傅家寶不至于看得乏味,她也不至于無從下筆。

    上輩子她過得雖然不如意,但也不是沒有過快活的日子,這些東西可以寫出來的素材。

    這一封信一直寫到了黃昏時候,阿紅跑進了院子里,手里抓著一張告示跑了進來。

    “少奶奶您快看,這畫上女子同您像不像?”

    林善舞將手下稿子的最后一句話寫完,才抬頭去看。就見阿紅興奮地將手中告示展開了立在她面前。

    林善舞抬眼見到那告示上的畫像,目光不由頓住了。

    畫上是一片靜謐的山林,月光灑落,照出一個站在林間側身望過來的倩影。那是一個身著藍衣,頭戴白色帷帽的年輕女子,她右手持劍,左手輕輕撩開帷帽下的白紗,露出一張眉目如畫的臉龐,畫師有意將她的身形和衣裳描繪得如同輕云般朦朧縹緲,卻將這女子黛眉下的雙眼勾出幾分凜冽之氣,然而這樣矛盾的特性融為一體,卻令那畫上女子顯出一種驚人的魅力。

    莫說別人,便是林善舞這會兒瞧了,也有些怔住。

    阿紅還在催促她,“少奶奶您說嘛,跟您像不像?我倒覺得極像?!?/br>
    林善舞搖搖頭,“除了衣著,你倒是說說哪里像了?”

    她很肯定這畫師畫的就是她,不過這畫像遠遠比她本人漂亮,眉更黑,膚更白,眼睛的形狀也被勾勒得更為優美,唇形也比她本人漂亮,簡直就跟開了美顏相機拍出的照片一樣。說像吧,是有一兩分相似,但要說是那個人,卻又不是。如今想想,她是否該感謝這個時代的畫像并不像西方國家那般寫實?

    阿紅撓撓頭,她第一眼看的時候,就覺得這畫像上的人跟少奶奶很像,但是被少奶奶這么一說,仔細一看,卻又覺得不是。

    林善舞伸手接過那副畫像,就見下面還寫了句話,大意是這畫上女子是其救命恩人,若是替他尋到,能得一千兩賞銀,若是提供其下落,能得百兩賞銀,請得知消息的去衙門。

    林善舞這下肯定發出這告示的就是那天夜里她救下的書生了。她問阿紅,“這告示是在哪里拿的?”

    阿紅微微低頭回憶了一下,“就在鋪子左拐不遠處,那里有衙役將告示貼在墻上,說是京中一高官在找救命恩人,好多人圍上去看,那衙役還到鋪子里給了我兩張,說是貼在鋪子里,幫他們尋人?!?/br>
    林善舞眉心微微一蹙,高官?看來她那一夜的謹慎是做對了。自從救了人又回來以后,林善舞再也沒有穿過藍色的衣裳,就連往日里習慣的發髻都換成了別的。她原先見縣里頭沒有動靜,還以為對方沒有追查到樂平縣來,沒想到那書生竟然能讓官府的人幫著尋人,且看這畫像色彩絢麗、線條流暢,必是專請了畫師畫的,而不是刻了版后印出來的……看來那書生非但背景深厚,家中還是非同一般的富裕。

    不過她這些日子也沒少在外走動,有時候會戴冪籬,有時候忘了,但這么多天都沒什么事,還需要靠著畫像來尋人,看來那書生并不在樂平縣內。

    想想也是,除非那書生親自走到她跟前,或是她換上那一身藍衣,再拿個刀劍露出殺意來,否則光憑這張并不算寫實的畫像,誰能找到她頭上來?

    林善舞見阿紅還在糾結,笑道:“你是見我穿過相似的藍衣,才會覺得像。信不信你自個兒找件藍衣裳套上,也能像個七八分。嗯……最好做出氣勢洶洶的模樣?!?/br>
    聽少奶奶這么說,阿紅微微紅了臉頰,說道:“少奶奶又拿我說笑,不過我要真是那畫上的人就好了,自個兒上衙門領賞銀去?!币磺砂?,夠買下一個露華軒了!

    林善舞聞言,不置可否。

    她將那畫像放下,而這時候信紙上的墨跡也晾干了,她將信紙一頁頁疊起收好,就聽阿紅猶猶豫豫道:“少奶奶,我今個兒在外頭聽說了一件事?!?/br>
    林善舞露出幾分好奇來,“什么事?”

    阿紅見少奶奶愿意聽,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將今個兒在鋪子里聽到的事兒說了。如今露華軒換了大鋪面,那些夫人小姐也愿意到鋪子里來走動了,甚至有一些人將露華軒當做了聊天喝茶的地兒,一邊挑胭脂一邊說些家?,嵤?。阿紅在招待兩位富戶家的夫人,就聽見他們聊起男人出遠門做生意的事兒。

    阿紅道:“我聽她們說,男人在外頭大多耐不住寂寞,出去一兩個月就能帶回來一個小妾,就算不帶回來,也會養在外頭。少奶奶……你說少爺他會不會……”阿紅今個兒聽了那些話后心里頭著急啊,恨不得立刻跑去永州府幫少奶奶看著少爺,生怕少爺忍不住寂寞在外頭偷吃,那少奶奶都吃虧??!

    可聽了這話,林善舞卻是微微一笑,“旁人會不會偷吃我不敢肯定,不過傅家寶肯定不會?!?/br>
    *****

    “阿嚏!”穿著大氅的傅家寶打了個噴嚏。匆匆跑進了屋里取暖。

    阿麥趕忙幫他關上屋門,說道:“這青林縣可真冷,少爺,您那些鞋子都不能穿了,我已經讓袖紅給您做了雙貂皮鞋,穿上肯定暖和?!?/br>
    說到暖和,傅家寶不知怎的想起娘子給他編織的草鞋,雖然只是一雙草鞋,但那可是他的第一雙草鞋??!還是娘子給他織的,就那么一雙,竟然還叫一個丫鬟給扔了,現如今想想還是可氣。

    不過入了十一月后,這青林縣一下子又冷了許多,每日出門就跟走在冰窟里似的,傅家寶聽人說再過段時日還會下雪。他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布鞋,心想的確是該換了,要不然都都要凍腳了。

    主仆兩個說這話,那叫袖紅的丫鬟就捧著一雙貂皮鞋進來了,傅家寶原本沒有丫鬟,是師母給送的,傅家寶也就收了下來。

    青林縣的人每年過冬都會穿這種厚厚的鞋子,窮些的人就往布鞋里頭塞點兔毛、羊毛啥的,稍稍有錢的就會花錢買些柔軟的獸皮做成鞋子,傅家寶還是第一次穿這種鞋,站起身時都有些不會走路了。

    他在屋里試探地走了幾步,又想到娘子,當下便有一股遺憾抑制不住地從心口涌起,哎,傅家寶心想:如果這鞋子是娘子給他做的就好了,他一定天天穿,天天擦洗,可惜娘子自從做了那雙草鞋后,再也沒有給他做過別的東西。

    等等,傅家寶忽然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娘子一直不給他做,是不是覺得不公平?畢竟娘子都給他做過草鞋了,他可從沒親手給娘子做過什么,要不,他親手給娘子做件衣裳?這樣娘子一高興,沒準也樂意給他做衣裳了呢?

    傅家寶不知道,他身量比那丫鬟高許多,又對著袖紅的方向,垂眼思量時,在那袖紅看來,卻是在專注地盯著她。

    袖紅只抬頭瞥了一眼少爺俊俏的模樣,便不敢再多看,只是俏臉緋紅,滿腹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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