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二伯母聽著，暗地里翻了個白眼。

    你親孫子出事兒了蹲監獄，你沒點兒事，這莫琉瑰出事兒了你就活不了了，這心偏到沒邊了。

    再說這抑郁癥真的假的......嘁，還不一定呢。

    “我真的不想告訴你們的，是那個主持人他突然提到以前，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說出來了?！蹦鸸逖劬餃I光閃爍，咬了下嘴唇，“可能是我一直不能原諒自己吧，不能原諒自己忽視了小第，才導致他和大家產生了那么多的矛盾和誤會，讓我們家現在......現在變成這個樣子?！?/br>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莫琉瑰說著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對不起，如果我沒有忽視小第，他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爸爸和三哥四哥也不會出事，對不起......”

    莫大伯母臉皮扯了一下，沒有說話。

    莫老爺子幾個人頓時都心疼得不行，阮清丹抱著莫琉瑰也開始跟著哭。

    “不怪你啊，我的好女兒，這真的不怪你啊，你都生病了，還管那么多干什么，都是他太自私，又陰損，還不孝，和家里人起了那么多嫌隙，一門心思害你和咱們莫家，這和你不夠關心他沒有關系啊，何況你還不關心他么，你對他多好，多好??！”

    “就算真的有錯，那也是我的錯，我當初就不該生他，生了也該掐死他?！比钋宓ひ哺崛崛跞醯乜?，簡直就是一個中年版的莫琉瑰，“應該怪mama，怪mama......”

    “當初老三說這個小畜生從小就搶你營養，看樣子天生就是個壞的，要把那個小畜生送走，我沒同意，沒想到養了這么一個禍害，要怪，也該怪爺爺?！?/br>
    莫老爺子嘆氣，“小瑰啊，你千萬別自責，這完全不是你的錯，你要是因為自責......才抑郁的，那就是爺爺的罪過了！”

    “就是啊小瑰，你都生病了，還一心關心著那個莫第干什么?！蹦楹饺讨?，砸了下沙發。

    他最近過得很不順，也很煩躁，心里一直憋著一股火，他簽的那個公司是鐵定要雪藏他了，這兩個月一個工作都不給他安排，他一去找人，要經紀人和上層領導給他個公道，經紀人就理直氣壯說他違約在先，嚴重影響了名聲，公司現在沒法用他這種名聲太差的藝人，還說他現在鼻梁歪掉，顏值已經毀了，甲方也不會愿意用他！

    他現在看到他自己現在這張臉，就忍不住想發火，忍不住怨氣，有時候也不自主會想起他這張臉都是在保護小瑰、為了小瑰出氣時才一而再再而三摔歪鼻梁，弄成這副樣子，以至于有一小部分怨氣......順勢就爬到了他最愛的meimei身上，讓他感到特別地罪惡，特別自責，他居然會對他最美好最善良的meimei產生這種怨怒！

    可是他一看到他自己這副樣子，再想到他灰暗的前途，有時候又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深處隱隱涌出的想法，這樣來來回回涌出再壓抑，折騰得他特別煩躁怨恨，整個人就是一個炸藥桶，這些天心里的火就沒滅掉過。

    “那個小畜生就是個禍害，早該弄死了，弄死后也要燒成灰，再把骨灰全都扔進垃圾桶！那個牧天衡也該弄死！都什么垃圾玩意兒，還有那些網上的賤民，都是一群該死的下賤貨！”

    莫伍航罵起來，心里就暢快多了，這些天擠壓的怨氣怒火仿佛找到了一個傾瀉口，罵個不停。

    “網上那群人居然還質疑小瑰的抑郁癥是假的，都是一群該死的貨色，就是一群黑心的底層low民！平民！賤民！就該送去電擊，好好治治他們的腦子?。?！”

    莫伍航罵著，猛地把手上的茶杯砸到了地上，透明的玻璃渣碎了一地。

    “嘩——”

    “小航？！”莫伍航的樣子有點歇斯底里，讓莫二伯母有些嚇到了，“你沒事兒吧小航？你別嚇mama??！”

    “......我，我有什么事兒?！?/br>
    莫伍航罵了一通，心里有些舒爽了，回過神也發覺他剛剛的表現有一點過了，臉色不太好地道：“我就是太生氣了，小瑰那么善良，在得了抑郁癥的時候還一心關心那個小畜生，網上的人居然還在懷疑小瑰是假裝抑郁癥，甚至說小瑰故意想污蔑那個小畜生，我就是氣不過！”

    “五哥......你也別太生氣了，我沒事，我真的沒事?！?/br>
    莫琉瑰哽咽地說著，抬手擦了下泛著水光的眼角。

    一道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莫琉瑰的手機。

    莫琉瑰看了看，卻紅著眼沒有接。

    阮清丹也探頭看了一眼，說：“小瑰，怎么不接亦盛的電話？亦盛是個好孩子，對你也好，你們吵架了？”

    “沒有，我們沒有吵架，只是...只是我現在不想接，我不知道該怎么說?！蹦鸸逵行┻煅?，“亦盛肯定也看到了網上那些話吧，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因為我也沒有什么抑郁癥醫療證明，我當時沒想那么多，又害怕你們發現后會擔心，病歷都放在學校柜子里，在后來病好了后，更是直接扔掉了，萬一亦盛也覺得我......”

    “怎么會，傻女兒，亦盛那孩子那么喜歡你，那么寵你，他怎么可能不信任你?！比钋宓つ闷鹉鸸宓氖謾C，“接了吧?！?/br>
    “我不想接，我不知道怎么說，也不想把亦盛扯進這件事?！蹦鸸迳焓謴娜钋宓な掷锬檬謾C，結果卻蹭到了接通鍵，手機一下子接通了。

    “小瑰?！鼻匾嗍⒌穆曇袅⒖虃髁诉^來。

    莫琉瑰頓時一怔，似是有些無措，頓了頓突然站起身，紅著眼睛跑出了客廳。

    “小瑰，小瑰？??！”阮清丹看著她的寶貝女兒跑遠，喊也喊不過來，只好拿著手機，應了一聲，“亦盛啊，小瑰她出去了?！?/br>
    “伯母？”秦亦盛的聲音變了變，“小瑰她怎么了，不愿意接我的電話嗎？”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小瑰她啊......”阮清丹忍不住嘆了口氣，“小瑰她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這孩子，就是太單純臉皮也太薄，不會說話，你看到網上那些對她的污蔑了吧......”

    “看到了?！鼻匾嗍⒙曇衾溆?，明顯在壓抑著怒火和戾氣。

    “哎，小瑰她就是只知道為別人考慮，太善良了，一心為了那個莫第還有我們這些家人著想，生病了也不肯說，病歷什么的都不帶回家，病情好轉后，怕我們擔心，就更是直接扔掉了，一心為我們，一心想關心莫第那個白眼狼，結果就只能這么白白被網上污蔑?！?/br>
    阮清丹說著說著也哽咽了，“小瑰她啊，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些事兒，她就跑了，亦盛啊，你別怪她，她就是太單純太心善，嘴巴笨臉皮薄，遇到這樣的污蔑，就不知所措了，我這個媽，看在眼里，心疼啊......”

    “伯母，我怎么可能會怪她，小瑰她是什么樣的性格，我還能不清楚嗎，網上那些污蔑，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我會想辦法解決，那些污蔑小瑰甚至是謾罵傷害小瑰的人......從莫第道那些平民，我都不會放過?！?/br>
    “哎，那就好，有你幫忙，我就放心了，小瑰她臉皮薄，又太寬容，肯定不會愿意去反擊的，我看她啊......怕是想自己忍下來，默認這個黑鍋?！比钋宓ど陨运闪丝跉?，“她還說不想把你扯進這件事的?！?/br>
    “伯母，以后小瑰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鼻匾嗍⒙曇舴褐幚?，“小瑰她太善良，不愿意傷害那群渣滓，那就我來教訓?！?/br>
    “......”

    網上輿論議論紛紛，莫第簡單瀏覽了一會兒，就關機睡覺了。

    第二天，莫第按照任務規劃繼續碼代碼，在中午休息的時候，抽出一部分時間潛入了暗網。

    ——這也是昨天他和牧天衡商量好的，他們一起查秦亦盛和莫琉瑰的馬腳，效率會更高一些。

    莫第先查秦亦盛身邊的心腹，尤其是上輩子他所了解的幾個秦家信任的家庭醫生。

    其中有三個大概是過幾年才被挖到秦家做家庭醫生的，但是現在他們和秦家的關系應該就已經比較密切了。

    ——當然，只是暗地里的密切。

    秦亦盛要想幫莫琉瑰做假證明，第一要事肯定就是找個合適的醫生，而比較知根底并且能夠控制的醫生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但是他們又不能從秦家現在的家庭醫生里找人，那樣被挖出來的可能性很大，也會被質疑造假。

    所以暫時不在秦家工作，但又和秦家關系不錯還很好控制的幾個醫生——就是最佳人選。

    上輩子后來他被關進精神病院，主要出面證明他的確有神經病的人除了莫爾謙這個行內大佬，還有兩個醫生，一個叫楊齊全，一個叫孫成行。

    根據今天的調查，楊齊全和孫成行目前都不在秦家工作，一個在京城第三醫院，一個在和諧醫院，這兩個人會被安排動手腳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莫第將查到的這兩個人的信息全都發給牧天衡，不過他只說是他查到這兩個人和秦家在暗地里有聯系，所以起了懷疑。

    牧天衡派人去監視，并且也讓李成等人去查一下楊齊全孫成行在網上留下的各種痕跡。

    就這樣才過了一天，牧天衡就收到了派出去監視楊齊全的下屬所發來的重要線索。

    ——秦家派人親自去接觸了楊齊全，而且楊齊全還在網上一個匿名論壇里發了帖子，炫耀說剛貸款兩年的四室二廳房子就要還清貸款了。

    第91章

    楊齊全這個人, 在社會里浸.yin多年，養成了八面玲瓏的性子不說，還唯利是圖。

    他完全符合個別公眾號以及段子手喜歡倡導宣揚的極端式“精致利已”主義，座右銘就是“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當然, 他完全不覺得他極端。

    楊齊全認為他自己人品還挺好的，只是比較精致利己一點罷了, 至少他還沒有當漢.jian, 也沒有為了錢財直接殺人，他在網上都看到有些人幫忙洗白當小三當漢.jian甚至是某些犯人了，說他們只是更在乎個人利益, 又沒有錯, 說指責他們的人都是在道德綁架, 都是圣母表。

    他這種行為，自然更加沒什么問題。

    不過是通過造假醫療證明來換取一點個人利益, 有什么錯呢？

    就算有人因為他造假醫療證明而遭遇人禍, 過得不好, 或者死了，那也不關他的事嘛,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啊。

    對于這種事, 他真心理直氣壯，可惜這世界上就是正義衛士多，一個個的就會道德綁架，所以楊齊全平時也不敢說出他的這些觀點，怕被噴, 只敢在網暗搓搓上響應一下同樣觀點的人，罵罵那些讓他礙眼的觀點，平時再多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合作罷了。

    比如這次來聯系他造假抑郁癥證明的人，就很和他志同道合。

    楊齊全想起那個人許諾的好處，就忍不住心花怒放，他這種普通醫師想要在京城買房，還是很困難的，雖然工資不低，加上各種回扣，病人給的紅包，他和他的護士長老婆攢了十幾年，也才攢了四百多萬存款而已。

    加上兩邊父母所盡力贊助的所有錢，好不容易才湊齊了六百萬的首付，買了個位置還不錯的四室二廳學區房。

    畢竟兩個孩子就要上小學了，房子不能買太小，不然住著不舒服，也不能買太普通的學區房，不然學校教學質量不好。

    可是要想把這剩下的一千多萬貸款還完，沒個二三十年，是不可能了，加上利息，一共要還接近兩千萬，他再怎么吃回扣，再怎么隱晦地向病人要錢，也不太可能在他六十歲前還完。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不過是造假一個醫療證明，那人就許諾會幫他還清貸款，簡直美滋滋！

    不過......

    他聽那人的意思貌似不止是造假抑郁癥證明，還要把他挖走，一年后會讓他去做家庭醫生，并且提前簽合同。

    提前簽合同嘛，他完全能接受，能在這么大方又志同道合的“大腿”手下工作，他求之不得，就算不挖他，他也想套套近乎。

    ......

    莫琉瑰的抑郁癥造假事件在網上鬧騰了足足兩天。

    從一開始霸占前三的“爆”，變成十幾名的“沸”，再到最后四十多名的“熱”，可以說是刷足了存在感，輿論從頭吵到尾，就沒消停過。

    不過站莫琉瑰的人之所以一直沒少，和水軍的大量進場也不無關系。

    總體而言，莫琉瑰的路人緣是又崩了一次。

    可這卻不是結束。

    在初六這天一早，莫琉瑰的新熱搜就再次空降了排行榜，并牢牢霸占了第一第二。

    【莫琉瑰重度抑郁癥為真】

    【大眾欠莫琉瑰一個道歉！】

    眾多營銷號紛紛上崗，開始發布各種“文案”，先是心疼一下莫琉瑰所受的冤屈，對莫琉瑰表示真切的喜愛，再對前兩天大眾輿論進行痛心疾首的指責，最后再紛紛感慨一聲世風日下，狂吹一波莫琉瑰的柔軟美好善良嬌美......

    并配上必不可少的圖——

    莫琉瑰的重度抑郁癥醫療證明。

    這突如其來的反轉讓網友們頓時懵了。

    輿論浪潮一下子又被反掀了回去。

    水軍粉絲還有之前堅持站抑郁癥大旗的網友們頓時開啟了狂歡，在各個相關的熱搜標簽和微博下開始了肆意狂舞。

    “果然我之前說的是對的，抑郁癥怎么可能說造假就造假?。?！”

    “啊，心疼莫琉瑰，莫琉瑰好可憐啊，居然真的得過重度抑郁?！?/br>
    “心疼死我了，他媽的黑小玫瑰的人都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這么美好善良又懂事的女孩子，你們也下的手去黑，都是酸雞，就知道嫉妒針對我們美好漂亮又出身豪門的小玫瑰?。?！”

    “得了吧樓上，就莫家那樣的豪門還吹呢，一群勞改犯和腦回路清奇思維惡心的奇葩極品，有什么可吹的？吹他們人品夠爛？”

    “哎喲，酸雞來了，你再酸人家莫家也有錢呢，氣死你氣死你嘻嘻嘻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