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凌霍她根本得罪不起,無論是他的地位、人脈,還是他數千萬計的粉絲。 現場再次忙碌而亂中有序地運作起來,副導逮到空閑將郁導拉到一邊說話:“老郁,你不是真打算把韓可佳撤了吧?這可不行啊?!?/br> 郁導冷冷道:“我還沒問你,前段時間的片子你拍的是什么東西?韓可佳那是在演戲嗎?按我的標準全部都得重拍!” 副導臉色訕訕:“這星辰的趙總交代了,我也沒辦法啊。你要是把她撤了,趙總那邊真沒法交代?!?/br> 娛樂圈的游戲規則就是這樣,資本說話,哪邊都不是能輕易得罪的。 郁導早有意見,語氣不善道:“先放著再說?!?/br> —— 姜沅的戲份被臨時提前,拍完幾條休息,小唐抓緊時間幫她補妝。 已經換下戲服的韓可佳經過,冷冷瞪了兩人一眼。 小唐縮著脖子不敢吱聲,姜沅撐開眼睛瞄了下,叫住正要離開的韓可佳:“師姐?!?/br> “你又想干嘛?”韓可佳沒好氣。 姜沅搓搓手指示意。 韓可佳拉著臉說:“沒有現金,過幾天再說?!?/br> “愿賭服輸?!毙√茙徒溲a好散粉,她起身,吹著小風扇走到韓可佳面前,“你知道現代社會的新四大發明是什么嗎?” “高鐵、共享單車、網購、還有,”姜沅停頓了一下,微微笑,“支付寶?!?/br> “……” 韓可佳鼻子都快氣歪了,回頭罵助理:“還不趕緊把手機拿出來,給她轉賬。沒一點眼力見兒?!?/br> 助理趕忙拿出手機,姜沅說:“我沒帶手機,先轉給小唐吧?!?/br> 小唐看韓可佳氣壞的樣子暗暗覺得解氣,代收了轉賬。 下午的戲拍完收工,姜沅換好衣服卸了妝,小唐一直在外面等她:“姜沅姐,你支付寶賬號多少,我把錢轉給你?!?/br> 姜沅笑著彈了她腦袋一下:“你收了就歸你啦?!?/br> “那怎么行,這是你贏的,我不能收?!?/br> “那五五分吧?!苯洳灰詾橐?,“見者有份。你留一半,給你爸媽和弟弟買禮物,剩下的明天請大家喝水?!?/br> 小唐聽到這兒就明白了,姜沅是變著法兒要把錢給她,頓時眼眶都紅了:“謝謝姜沅姐?!?/br> “客氣什么?!苯湟荒槆烂C,“反正花別人的錢不心疼?!?/br> 小唐噗嗤一聲笑了:“要是讓可佳姐聽到,肯定要氣死了?!?/br> —— 韓可佳的戲被停了幾天,這幾天里,大部分都是姜沅跟凌霍的對手戲。 小胖rou眼可見地誤會了她跟凌霍的關系,之前雪梨水還是偷偷給,現在做什么消暑的糖水,都會妥帖地送一份到姜沅房間。 白天在片場則表現得十分客氣疏離,對姜沅與對劇組其他演員同樣態度。 在公眾人物身邊做助理,尤其是凌霍這種任何風吹草動都被千萬雙眼睛盯著的大明星,必須細枝末節都要警惕,該避諱的一定要避諱。 沒夜戲的晚上,姜沅經常去找凌霍對戲。大影帝天天給她開小灶,她漸入佳境,表現得越來越好。 這天排到一場需要入水的戲,取景地是一處山間清潭,炎熱的天氣,清涼的潭水反而是種享受。 不過有點羞恥的是,姜沅需要半裸。 南歌和沉瀾在一座水城追查水鬼吃人事件,將在河中作亂的水妖合力斬殺,南歌被河妖爆體時的粘液沾染一身,遂到一處山泉清洗,意外引來水妖隱藏的同伙,她將水妖二號斬殺,卻被它拖入水底纏住腳腕無法掙脫。沉瀾守在外面察覺異樣,入水將南歌救出。 南歌是在洗澡的過程中發現水妖二號的,因此姜沅需要拍幾個裸肩的鏡頭,水下部分有遮擋,不會走光,但…… 這場并沒有戲份的沉瀾本人,就站在郁導身邊,存在感不容忽視。 齊歡在旁邊拿著手機拍的起勁,笑嘻嘻問:“甜甜姐,水里涼快嗎?” 姜沅里面穿了一件裸色抹胸的防走光內襯,外面披著一件薄外衣,站在水位淺的泉水邊靠著石頭,在等攝影機就位。她沒說話,直接撩水彈到齊歡臉上。 “感覺到涼快了嗎?” “哇??!”齊歡哇哇大叫著,開始往回潑她。 兩人嘻嘻哈哈鬧了幾下,齊歡仿佛雞被捏住喉嚨,叫聲戛然而止。 姜沅也停下,回頭時臉上還帶著笑。 一雙皁靴映入眼簾,整個鞋面都被浸濕,往上是白色長袍,衣擺的顏色明顯深了一塊。 齊歡馬上說:“對不起梁老師,都是甜甜姐潑的!” 姜沅:“……” 她站在水里地勢太低,把頭仰高才看到凌霍的臉。 他居高臨下站在她身后的路邊,垂眸,掃過不帶情緒的一眼。 姜沅最近跟他熟了點,不怕他,笑瞇瞇說:“涼快嗎,凌老師?!?/br> “沒姜老師涼快?!绷杌艨粗唤浶牡?。 姜沅立刻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過于清涼的衣服,默默往水下縮了縮。 旁邊攝影師正跟凌霍溝通待會兒入水后怎么拍,聞言有些詫異地看了姜沅一眼,驚訝于凌霍竟然會跟女演員說這種閑聊的話。 不過也只有那一句,凌霍說完便已收回視線,恢復冰山模樣。 —— 準備就緒,正式開拍,姜沅摘掉外衣拍洗澡的鏡頭。 凌霍依然站在水邊,姜沅背對著他,卻好似能感覺到他灼灼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發現水妖后她立刻披上外衣將其斬殺,接著便要入水了。 凌霍下水就位,姜沅慢慢往中間較深的地方走,一直走到攝影師指定的定位點,等人將纏在她腳腕上的道具拉入水底。 “《南歌》第四十四場三鏡一次,a!” 姜沅深吸一口氣,往下沉。 她其實不會游泳,小時候被淹過,有點怕水。 這個山澗水位不算高,最深處兩米,旁邊還有攝影師和時刻盯著的工作人員,不會讓她出事。 但姜沅入水后睜開眼,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陣慌張和不安。 她努力壓下,秉著呼吸做劇烈掙扎的動作,揮劍試圖去斬腳腕上“水妖的觸手”。 道具被綁在某處,掙扎間不時繃緊,真的讓姜沅產生了一種被纏在水底出不去的恐懼。這種恐懼在視線因為劇烈攪動的水而變成一片花,看不到攝影機和人時,到達了頂峰。 姜沅甚至分不清自己的“掙扎”是在演戲還是真的求生欲,慌亂之下她謹記著下水前攝影師的囑咐,腳用力往下踩——這里地水深一米四,只要站起來頭就會露出水面。 聽起來簡單的cao作做起來才發覺難,她瞎撲騰了好一陣,腳始終沒踩到實物,手也開始胡亂地抓。 “唔!”她開始慌了,情急之下嗆了一口水。 就在這時,驟然一股大力攬上她的腰,將她從水下拖了出來。 離開水面回到空氣中,姜沅猛地咳了幾聲,抹掉臉上的水,這才發覺自己被凌霍抱在懷里。 凌霍的雙手從她腋下和腿彎穿過,穩穩地將她抱在懷中。 他的衣服已經全濕,低頭看了她一眼,英俊面容被水打濕,一雙深眸是灼灼的黑。 夏天的戲服做得很輕薄,盡管平時熱起來依舊覺得太悶太厚,濕水后緊緊貼在身上,才顯出“薄如蟬翼”來。 姜沅就更不必說了,她今天的戲服只有兩層布料,濕了水……約等于沒有。 她感覺到了從凌霍胸膛傳來的源源熱意,濕透的衣服貼著他的肌rou。 凌霍抱著她涉水走向岸邊,姜沅圈著他的脖子,隨著他走動的步伐,額頭不時輕輕擦過他的側臉和耳垂。 她抬頭看凌霍,看著他臉上的泉水滑下來,在下頜匯集成一顆透明的水珠,滴落。 原本泡了遍水很涼快,此刻突然覺得熱了。 兩人上岸,郁導喊了聲卡。 現場立刻忙碌起來,接攝影師,拉設備,拿毛巾。 凌霍低頭,看向懷里的人。 姜沅也看著他,濕透的兩人無聲對視。 周遭的空氣因為渾身的水顯出涼意,彼此的身體卻溫熱著,從相貼的地方傳遞而來的,不知是熱意,還是別的什么。 拿毛巾過來的小胖踟躇地站在一旁,張了張嘴又沒出聲。 周圍的工作人員看一眼,又看一眼,有點納悶,但沒人敢多嘴。 幾秒后,凌霍開口:“姜老師?!?/br> 姜沅:“嗯?” “抱得舒服嗎?”他幽幽問道。 姜沅一個激靈,忙不迭從他身上跳下來,咳了一聲。 凌霍接過小胖的毛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臉上的水。 搬著東西的場務經過又走遠,片場的嘈雜隔著一層透明的膜,姜沅披著毛巾擦頭發,心不在焉。 這時,檢查錄像的郁導旁邊,有人抬頭看了眼姜沅:“你剛才忘說臺詞了?!?/br> 姜沅這才記起來,她被救起后,應該有一句臺詞:“沉瀾……” 她竟然連臺詞都忘記了。 “這個沒事兒。這句臺詞不說就不說了,不影響?!庇魧Э吹贸鰜砗軡M意,“這條的狀態不錯,這個曖昧的感覺,眼神對接和閃爍,很好?!?/br> “謝導演?!苯浒衙碚郫B起來,笑瞇瞇地接受夸獎。 她剛才根本不記得表演。 曖昧是她的,不是南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