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怎么會少爺?!?/br> “若不是因為厭惡我,那為何一直躲著我呢?娘還說云娘在乎我,我想她八成是哄我的?!?/br> 觀墨聽聞,疑惑地問道:“少爺,您昨晚是怎么跟少夫人說那檔子事的?” 呂元亮看了看他,道:“就是直說啊,因為心悅她想要同她生孩子?!?/br> 觀墨呆住,像是看著怪物似的盯著呂元亮。 “少爺,您這也太直白了吧?!闭f著便小聲嘟囔了一句,“也難怪少夫人會這般避著你?!?/br> 呂元亮微微一愣。 “您當少夫人是秦樓楚館的姑娘們啊。少夫人可是大家閨秀,您就算再怎么想同她做這檔子事,您也不能說的這般直白。再說了,少夫人對您以往做出的事還是心懷芥蒂的?!?/br> “她一個女兒家,從來沒有過這種經驗,對于這事可不得害怕嗎?您又說的這么直白,她可不得羞惱嗎?” 聽聞,呂元亮瞬間有如醍醐灌頂。陸云妝好歹也是官家千金,大家閨秀。自己這么直白地同她說這檔子事兒,她肯定會害羞啊。而且又是第一次,肯定會害怕,自然就想逃避。自己怎么這么蠢?這都沒看出來! 于是,他感嘆道:“原來她是害怕害羞了啊?!?/br> 就聽觀墨道:“這種時候咱們得采取迂回戰策,以退為進?!?/br> 呂元亮擰了擰眉,“什么意思?” 就見觀墨湊過去,在呂元亮耳旁一通低語。 呂元亮聽了挑了挑眉看向他,問:“有用?” “有沒有用,您試試再說啊?!本鸵娪^墨道:“我瞧著少夫人不像對您全然無情,只是這種事急不得?!?/br> “好!”呂元亮一拍巴掌道:“我知道了?!?/br> 第二日一早,呂元亮在得知陸云妝竟然沒有出府后,心中一陣狂喜,便忙去尋她。 繞過花木扶疏處,抬眼就見前頭的樹叢里隱著一座小涼亭。這涼亭他平日里也不大來,不過此地背陰,周遭樹木叢叢又臨著池水,夏季來這兒納涼倒是極為不錯的去處。 就見亭子外候著兩個丫鬟,定睛一瞧正是姚黃魏紫。見著二人,他便走了過去。 姚黃魏紫見狀急忙行禮。亭子里頭陸云妝似乎正在睡覺,姚黃想要轉身叫醒陸云妝卻被呂元亮搖頭攔下。他揮了揮手示意兩人下去,二人面面相覷糾結了一番終究乖乖退下。 呂元亮放輕腳步進了亭子。這亭子里頭涼風習習的,一點也不熱,就見里頭安置著一張美人榻,邊上還放了一張小幾,小幾上放著一壺茶還擺了幾盤點心水果。 只見陸云妝側躺在美人榻上正閉著眼睡得正熟。雙目微闔,羽睫輕顫,臉頰睡得有些泛紅,頰邊碎發凌亂。呂元亮站在邊上看了半晌,終究伸手替她理了理。剛收回手就見她驀的睜開了眼。 陸云妝貪涼本想在亭子里小睡一會兒,就讓姚黃魏紫二人在亭子外守著這才放心地睡去??烧l知一睜眼卻見到了呂元亮,差點沒把她嚇個半死。 她急忙坐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衫,佯裝鎮定地問道:“你怎么來了?” 呂元亮見她剛睡醒,臉頰仍舊帶著一抹瀲滟的紅暈不由彎了彎唇角。 “昨日一直沒見著你人,有些不放心便過來看看?!?/br> 因著前日晚上的事,陸云妝現在看著呂元亮就總覺得有些尷尬。她佯裝鎮定地問道:“找我什么事?” 呂元亮看著面前眼神飄忽的陸云妝,心中更加堅信陸云妝就是因為害羞所以才躲著他的。 想著,他便對陸云妝道:“云娘,那日是我不好。是我酒喝多了沖昏了腦子,你就把我的胡話當成一個屁放了吧?!闭f著又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咱們還跟從前一樣,不要再躲著我了,好嗎?” 第41章 提親 他竟然看出來了? 陸云妝沒想到他會如此單刀直入地將這件事捅破。一時面上有些過不去, 她矢口否認道:“我沒有躲著你?!?/br> “那你昨天為何不見我?” “我, 我昨天回來后忙著畫圖?!笨粗邝铟畹难劬?,陸云妝艱難地撒了個謊。 呂元亮沉默了片刻,驀的展顏一笑, “你沒有躲著我就好?!?/br> “我以為你討厭我, 所以才躲著我?!本吐犓曇舻蛦? 語氣中透露出一股落寞。 聽聞, 陸云妝愣了愣, 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兒。 就見呂元亮面上又露出一副悲戚之色, “我知道我過去是個混賬東西,縱使你原先對我有情只怕也磨滅完了。我先前那么過分,你怎么可能還會原諒我呢?是我想的太簡單了?!?/br> 他一邊說一邊握住她的手, “我也知道, 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墒侵皇遣恢獮楹?,我的心里就跟針扎了一樣難受……” 陸云妝本想抽回手,卻一眼瞥見他微紅的眼眶,一時間竟有些不忍,只得柔聲安慰道:“你別這樣,什么錯不錯過的,好端端的胡思亂想什么?!?/br> 呂元亮垂著腦袋偷眼看去, 見陸云妝非但沒甩開手,還一臉溫柔地安慰著自己,心中不由樂開了花。 觀墨說的果然沒錯,抓住機會好聲認錯, 再表現地可憐一些,云娘就肯定心軟了。沒想到他這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回去后定要給他漲漲月錢! 想著,呂元亮面上的表情更加沉痛,哀聲道:“我一想到云娘你要離開我了,我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這心里就跟堵了塊石頭一般……” 陸云妝心下一驚,雖然自己確實是要離開這里,可他怎么知道自己會離開? 她擰了擰眉,問道:“我什么時候說要離開了?” 呂元亮這本就是信口胡謅的一句話,聽她這么問差點就沒答上來。好在他腦瓜轉得快,立即哭嚎著道:“你不原諒我了,不再心悅我了,這跟離開了有什么分別?” 呂元亮原本只是為了搪塞陸云妝,但說著說著,腦海里仿佛真看到了陸云妝離他而去的那一幕,心里一陣難受竟真的濕了眼眶。 此時,她深刻地懷疑呂元亮是不是被人掉包了。不然怎么解釋不過短短一日不見,他就變得這么戲精呢? 可看他哭的這般傷心,她便只得好生哄道:“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了?!?/br> 一聽這話,呂元亮猛地抬頭,黑潤潤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她。就見他吸了吸鼻子,啞聲道:“真的嗎?”瞧著極像被遺棄了的雪橇犬。 見他這副模樣,陸云妝又是覺得好笑,又是覺得可憐可愛。 她不由彎了彎唇角道:“嗯?!?/br> 這廂,呂元亮極力忍住想要咧開的嘴角,小心翼翼的覷了她一眼,道:“云娘,既然你已經原諒我了,不生我的氣了,那你晚上還回屋睡嗎?” 陸云妝本想開口拒絕的,可見他一副眼巴巴的樣子,她又有些不忍心了。 她想了想,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左右不過同屋睡覺而已,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況且他也不敢對她動手動腳的,既然如此也沒什么好怕的。 于是便點了點頭。 聽聞,呂元亮的眼睛亮了亮,終于露了笑容。陸云妝見了不由想,如果他背后有尾巴的話,此時恐怕已經搖起來了吧。 就在呂元亮夫妻二人關系緩和的時候,那廂呂興昌和周氏卻遇到了一個頭大的問題。 這事啊,得倒退回一炷香前來說。 這日周氏正算著鋪子里的收支,就突見外頭一個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見了周氏便道:“夫人,不好了。外頭有人來提親了!” “提親?”呂興昌愣了愣,“提什么親?向二小姐提親?” 那丫鬟的表情有些古怪,“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老爺、夫人,你們還是趕緊去外頭看看吧?!?/br> 聽聞,兩人相視一眼便提步去了前廳。 呂興昌見大門口站著一位年輕的書生,容貌氣度均是不俗。就是這身上的衣衫雖然整潔但也看得出穿得有些年頭了,衣料漿洗的有些發白。怎么瞧都不像是富貴人家。 “這是怎么回事?”呂興昌看了他一眼復又看著這院子里放的幾樣聘禮,擰了擰眉問道:“公子是?” 那書生見了呂興昌和周氏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挺直著背道:“在下方文宣,家住江寧府東巷謝水街,家中有母一人,此次前來是想向貴府的阿香姑娘提親的?!?/br> 方文宣?這名字為何聽著這般耳熟呢。 還不等呂興昌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周氏問道:“阿香?” “對,就是貴府的家生子阿香姑娘?!敝宦牱轿男^續道:“阿香姑娘曾出手幫過方某一回,方某對她一見傾心,想要娶她為妻,還請呂老爺呂夫人成全?!?/br> 家生子?他們呂府什么時候多了一個叫阿香的家生子了。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阿香該不會是指元香吧? 想著,呂興昌便道:“我們呂府沒有叫阿香的家生子,公子怕是弄錯了?!?/br> 周氏忙在一旁幫著搭腔:“是啊,咱們府上確實沒有叫阿香的丫鬟?!?/br> “不可能的?!狈轿男钡溃骸鞍⑾阌H口跟我說她是呂府的家生子。她不可能騙我的!” “這江寧府姓呂的人家不止我們這一戶,或許是你弄錯了呢?”周氏在一旁勸慰道。 “不會的,阿香姑娘給我留了信,上面明明寫的就是西巷平康街呂府啊?!闭f著,那方文宣便急急忙忙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出來交給周氏。 周氏和呂興昌接過信件打開一瞧,眼睛不由得瞪大。這……明明就是元香的筆跡啊。 元香這個死丫頭,竟然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和人私定終身了? 笑話!呂興昌氣得咬了咬后槽牙。他呂家的姑娘從小就嬌養長大,他一個落魄書生光憑著一句一見傾心就想把他的寶貝女兒給娶走,做夢呢吧! 且不論這位姓方的公子是來求娶丫鬟阿香還是求娶他們呂家二小姐呂元香,這門親事絕不能答應! 就在呂興昌剛要開口準備回絕的時候,忽聽遠遠傳來一句:“爹,娘!”一抬頭恰見呂元亮同陸云妝二人一前一后自回廊走來。 見狀,周氏也顧不上這姓方的,忙迎了上去,道:“亮兒,云娘你們怎么來了?” 原是二人突聽魏紫這丫頭報告說有人來向元香提親了。一聽這話呂元亮便坐不住了,非要來看看是怎么回事。 眼下見到方文宣不由得愣了愣。他擰了擰眉,也顧不上午飯的事,看了看周氏,壓低聲音道:“我剛聽底下人說了,來提親的就是他?” 周氏看了那方文宣一眼,默不作聲就拉著呂元亮往邊上走。直到走得老遠才道:“就是他。這人你認識?” 就聽呂元亮道:“他不是山陽書院常年考第一的那位么?怎么好端端的跑咱們府上提親了?” 一聽這話,周氏不由得一滯,隨即將先前的事情簡單地同二人說了一遍。 說著,周氏不由得嘆了口氣:“我都不曉得元香這丫頭什么時候惹上的這桃花債?!?/br> 陸云妝此時道:“這方公子還提親的事元香可知道?” 周氏搖了搖頭,“不知道。這事我都是吩咐底下人瞞著的。若真讓元香那丫頭知道,可不得鬧起來啊?!闭f著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問道:“你先前可不就是在山陽書院讀書么,你可知道這方文宣的人品底細么?” 聽聞,呂元亮愣了愣,“娘,您打聽那姓方的底細做什么?難不成還真想把元香嫁給他???我可不同意!” 原先他不學無術也就罷了,同這書生也不是一路人??烧l能料到如今他也要走上這科舉道路,這方文宣可是山陽書院的魁首,若是他當了他妹夫,他爹絕對會以方文宣為榜樣來教育他,免不了又是一番比較,他才沒那么傻。 “說什么呢。你同不同意有用么?”周氏聽聞佯裝生氣地打了呂元亮一下。不要以為她看不出來,這小子就是在嫉妒。害怕被那方公子給比下去。她肚子里出來的,心里有幾個心眼她都一清二楚。 聽聞,呂元亮不滿地撇了撇嘴道:“我是她哥,怎么就沒用了?”見周氏瞪了他一眼,這才悻悻閉嘴。 周氏嘆了口氣:“我不過是擔心元香那丫頭罷了。我瞧著元香既然都肯把咱們家住址告訴人家了,說不準還真有意呢。俗話說得好,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若是那方文宣真是個端方君子,又待元香好,我倒也沒什么不同意的。反正咱們家也不差那么點錢?!?/br> “娘,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元香那丫頭向來是個沒定性的?,F在就說她對那方文宣有意也太早了吧?!?/br> “你懂什么……”周氏話還沒說完,呂元亮就見前頭不遠處呂元香正急急忙忙地趕向前院,也顧不上和周氏多話了,當即就要上前去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