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飯后他們去了茶室,比起昨晚少了許多人而顯得有些冷清,蔣安怡便被蔣弼之點了名:“安怡,去給大家彈首鋼琴曲?!?/br> 蔣安怡十分不情愿地蹭到鋼琴前,慢吞吞地掀開蓋子。她愛的是畫畫,鋼琴彈得非常一般,那首人人聽過的《童年的回憶》彈錯了好幾個音。 蔣安怡彈完最后一個音,悶悶不樂地低下頭。 陳星不知什么時候站到她身后,夸贊道:“安怡小姐真厲害,又會畫畫又會彈琴?!?/br> 蔣安怡抿了抿嘴,“我彈錯好幾個地方,他們肯定都聽出來了?!彼幌耜愋菍κY弼之的這些朋友這么感興趣,之前一直被迫聽這些大自己二三十歲的成年人們聊天就已經很心煩了,這會兒忍不住同陳星抱怨道:“我彈得這么差勁,哥哥還老是讓我在客人面前彈琴,我都不知道是為什么……鐘管家都比我彈得好?!?/br> 陳星問她:“蔣先生會樂器嗎?” 蔣安怡搖頭。 “那我知道了?!标愋切Φ?,“我們這種不會樂器的看見你們會樂器的都覺得特別厲害。安怡小姐,你覺得你彈得不好是因為你對自己要求高,在蔣先生眼里肯定已經特別好了?!?/br> 蔣安怡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陳星往蔣弼之那邊看了一眼,見他正跟林先生他們聊天,便放心地同蔣安怡說道:“安怡小姐,你有沒有發現蔣先生有時候挺愛顯擺的?” “???”蔣安怡失笑搖頭,“沒有吧?!?/br> 陳星樂了,壓低了聲音說道:“他自己是低調,但是我發現他有個毛病,他喜歡顯擺身邊的人。你要是不信的話,一會兒問問蔣先生要不要當場給大家畫幅畫,他一定高興?!?/br> 上午打牌的時候他還只是隱約有些察覺,下午打保齡的時候就全明白了。蔣弼之性情沉穩,連自己的勝負欲都能很好的克制,卻喜歡看陳星在自己朋友面前出風頭,恨不能把身邊這人的優點一個不落地展示給別人看。 “安怡小姐,蔣先生不是不善解人意讓你出丑,他是真為你驕傲才讓你在自己朋友面前表現一下的。他覺得這是很值得夸贊的技能,所以想不到你其實不愿意在大家面前彈琴。蔣先生不是不關心人,他是太忙了,好多事可能就注意不到。你要是不喜歡做的話,直接跟蔣先生說就行,他不會逼你的?!?/br> “陳管家,你是怎么看出來的?真厲害?!笔Y安怡由衷地說道。 陳星微微一笑,沒說什么。其實他也是今天才偶然明白的,也順便想明白了之前在檀闕和蔣弼之吃的最后一頓飯。 那時候蔣弼之用和剛才吩咐蔣安怡時一樣語氣同他說道: “小陳,你去?!弊屗ラ_紅酒。 當時的他同今天的安怡小姐一樣,完全誤解了他的意思,心里憋著一團火拿過酒和啟瓶器,簡直是把啟瓶器當成蔣弼之身上的一塊rou,咬牙切齒地擰著,覺得自己受到侮辱。 如今心平氣和地一想,原來他只是覺得自己開瓶的手法嫻熟優雅,想讓自己在別人面前顯擺一下而已啊。 過了一會兒,蔣安怡興高采烈地來找他:“陳管家,我不用彈琴了,我去拿本子給你們畫畫,你也過去坐啊?!?/br> 陳星坐回蔣弼之身邊,林先生再度拿出他的新寶貝,那根像笛子一樣的篪,一邊擺弄樂器一邊說道:“我之前說的那個樂器大師馬上就到了?!?/br> 蔣懷中當即像被扎了屁股一樣“噌”地站起來,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我——”蔣懷中焦慮地舔了下嘴唇,又坐了回去,臉色晦暗不明地喝了一大口酒。 沒過多久,鐘喬領了兩個人進來。 陳星同那位梁老有過一面之緣,更令他驚喜的是跟在梁老身后的那個因為眼神沉默而顯得酷酷的年輕人——“宋城!” 梁老自己也帶了支篪,他先給大家獨奏了一曲,氣息悠長,音色也更豐富,確實比林先生吹得要好。 林先生大贊梁老是中國玩樂器第一人,尤其是一些早就失傳的古樂器,梁老一直很有研究。 梁老說他最近正在嘗試把吉他和中國古樂器融合在一起。 林先生一聽就很感興趣地追問。梁老像是早等他問似的,再次向眾人介紹了一次宋城,“宋城吉他彈得非常棒,對音樂也很有想法,我最近編的這段篪和吉他合奏,他就幫了我很多忙?!?/br> 蔣安怡竟然認出宋城,驚喜地問道:“請問你是不是參加過《唱想舞臺》?” 宋城微笑著點頭,“是的?!?/br> 有客人問那是什么,蔣安怡便興沖沖地給大家解釋,還說自己好多同學都特別喜歡宋城,她也看過宋城的比賽,沒想到在臺上那么酷的搖滾歌手私下里這么好相處,又問宋城怎么后來在網上就看不到他消息了。 宋城溫言道:“比賽結束后我主要在弄自己的樂隊,再就是跟梁老師學習編曲?!?/br> 蔣懷中陰陽怪氣地嗤了一聲,“是過氣了沒演出機會吧?!?/br> 此前一直氣氛融洽,使得他這一聲極為突兀。蔣弼之皺了下眉,礙于外人在場沒說什么,只用眼神警告了一下。 蔣懷中窩回沙發里悶頭喝酒,不再發一言。 梁老有心向這些有錢人推薦自己的學生,和宋城合奏了一曲后就讓他自己彈。 宋城默不作聲地撥弄一下琴弦,彈起經典的古典吉他曲,與這茶室的氛圍很合宜,很快就成為既不顯無聊又不喧賓奪主的恰到好處的背景樂。 蔣弼之他們又開始聊起天,梁老也加入其中。陳星聽他們說著話,心里卻總放心不下在他們圈子外彈著吉他的宋城。 宋城接連彈了幾首才停下,習慣性地搓了下指腹,陳星立刻問道:“手疼嗎?” 蔣懷中抬頭看過來。 宋城手上微微一僵,隨即微笑道:“沒有,彈這么一會兒沒事?!?/br> 他和陳星之間的友誼有些奇妙,他們見過很多次,每次都是唱歌喝酒,十分快樂,但實際上又并沒有說過幾句話。而且那個時候,宋城是客人,陳星是服務生,而此時似乎全都反過來。 宋城感知著蔣懷中執拗的視線,如針芒在背,微微側了下/身,問這房子的主人:“蔣先生有什么想聽的曲子嗎?” 蔣弼之轉頭問陳星:“想聽什么?” 陳星還真有想聽的,有些靦腆地笑起來,“我能點《despacito》嗎?” 宋城點點頭,“當然,正好我扒過這首?!?/br> “扒過?” “哦,就是扒譜……”宋城同他解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