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蔣弼之笑了,“我也聞到了。那我說一個……玫瑰……” 他剩下的話被陳星搶了先,“聞到啦!這太簡單啦,現在風里面就有玫瑰花的香氣啊?!标愋情]上眼睛聞了聞面前的風,“真好聞,安怡小姐真有想法,院子里就應該種玫瑰。該我啦……葡萄!” 蔣弼之被陳星勾出了好勝心,急著出聲,音量一下子上去了:“聞到了!”他忙又壓低聲音,“剛喝完葡萄酒就說葡萄,你這個也太簡單……該我了……橡木?!?/br> “聞到啦!” “我也聞到了。你聞到的是什么?” “紅酒塞啊,簡單!” 蔣弼之笑道:“那你錯了。紅酒塞里混了濃重的酒味,不能算?!?/br> “那你聞的是什么?” “我們客廳的茶幾、書架,還有地板都是橡木的,你不知道嗎?” “啊……不知道,都是橡木嗎?一會兒進了屋我得好好聞一下。再來再來,該我了!嗯,生冬瓜!” “……什么?” “我聞到了!生冬瓜啊,您不做飯,沒切過冬瓜吧?哈哈哈哈!” “陳星,今天才周一啊?!?/br> “嗯,怎么了?您要工作嗎?” 蔣弼之笑著搖搖頭,“今天不工作了?!?/br> 他是在想,才周一就這么快樂,那等到了周末還怎么得了啊。 —————— 請不要嫌我啰嗦,總是讓他們聊天。我是太喜歡他們了,想讓他們多說說話。下一章就開始劇情了,周五更新。 星崽其實一直都是個非常愛思考的小孩,59章那里,就是他第一次給老蔣端完盤子,和劉經理在消防通道說了會兒話,忍不住想了一些事,又強行中止。那時候他是很看輕自己的,還有點憤世嫉俗,覺得自己一個小服務生思考人生是可笑又可悲的。當時我就很想讓老蔣告訴他,你想不明白還努力去想的樣子特別可愛。 星崽想的這些東西其實就是我少女時代想的一些東西,那時候看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一邊覺得非常有共鳴,一邊又覺得似懂非懂,這種似懂非懂一直持續到寫這個故事,通過星崽和老蔣的經歷,我好像一下子就茅塞頓開了。非常神奇的經歷。提到《小幸運》這首歌,是因為在知乎看到一個講《追憶似水年華》的回答用《小幸運》來類比,真的是很共通的情感,非常奇妙。 139、 他們一直東聊西聊,直到陳星的肚子叫了一聲才想起還沒吃晚飯。 路過客廳的時候,陳星趴到木茶幾上,撅著屁股在桌面上東聞聞西嗅嗅,聞夠了還回頭問蔣弼之:“蔣先生,這就是橡木的味道嗎?” 蔣弼之走過去用手臂用力摟住他的腰,那細瘦的腰肢幾乎被他一條胳膊完全環過來,他有些沖動,一不留神就用力過猛將人抬得離了地。陳星揮胳膊蹬腿“哎哎”地喊:“蔣先生蔣先生干嘛?” 蔣弼之又添了一只胳膊,徹底將他抱起來,在他露在衣領外的皮膚上用力吻了一下,發出響亮的親吻的聲音,“小狗似的,真可愛!” 陳星不動了,被親的那片皮膚漸漸蔓延出害羞的粉色。蔣弼之盯著他紅得有些發亮的耳朵尖,心想,這臭小子真能要了自己命啊。 “還有樣東西是橡木的?!笔Y弼之想起什么,拉起陳星的手,“跟我上樓!” 他帶著陳星去了他的書房,這里平時都由鐘喬來打掃,陳星只進來過一次,還是急著為自己辯解,并沒有注意到墻上有什么。 蔣弼之撫摸著木板的邊緣,在陳星驚嘆的視線里說道:“這塊木板也是橡木的。上面的這些軟木塞,每一個都代表一件對我來說非比尋常的事,它們每一個都對我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這些,就是我曾經的全部?!?/br> 陳星看到一些年份,驚嘆地微微張開嘴。那些年份到來時,他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呢,那個時候,蔣弼之的人生已經開始好久啦。 他的心情有些激動,他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他沒能趕上的蔣弼之的前半生。 每一個軟木塞下面還有手寫的字,他得走近些才能看清蔣弼之寫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好像那些軟木塞正在沉睡,他連半點聲響都不敢發出,生怕驚擾了它們。 他看到了一些稱呼,“母親”“父親”“祖父”,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嘉宜”、“天盛”、“檀闕”……他小聲說道:“蔣先生,我知道了,這是您用來對抗時間的方法?!?/br> 蔣弼之受他影響,竟也情不自禁地放輕了聲音,“你看,陳星你看這里,這里有個星星,這是你?!?/br> “我?”陳星震撼地看過去,“這里有我?”他看到蔣弼之在軟木塞下標注的日期,看到他親手畫的一顆星星,他小心地探出手,想撫摸一下,卻又在將要碰到時收住手,難以置信地看著蔣弼之:“蔣先生,這是我?” “對,”蔣弼之用指尖碰了碰那枚軟木塞,“這就是那瓶——” “romanée ti!是不是?蔣先生我念得對不對?” 蔣弼之看見他眼里的潮濕,心口也有些發燙,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翹起,“對?!?nbsp;他沒想到無意間留下的一點痕跡,竟能讓陳星如此開心。 “蔣先生,您是不是也會經常想起我?”陳星期盼而喜悅地看著他,“您每次看到這個軟木塞,一定也會想起我對不對?” 蔣弼之心頭一慌,下意識看向那塊巨大的木板,那上面有上百枚軟木塞,數目太多,他又太忙,平時很少回顧。那里面有大喜也有大悲,有輝煌的成功也有慘痛的失敗,而那瓶羅曼尼康帝,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個…… 陳星撲進他懷里,兩手摟住他去找他的嘴唇,一邊與他接吻一邊哽咽道:“蔣先生,我好高興,我也想著您,您也想著我,其實我們沒有分開過,是不是?” 蔣弼之僵硬地承受著他的親吻,感受到從他眼里流到嘴角的咸澀的眼淚,意識到自己已經錯過最佳的解釋機會。 陳星羞臊地擦了擦臉,“我不是愛哭,我就是太高興了,高興的眼淚不能算哭?!?/br> 蔣弼之伸出手給他擦眼淚,為是否解釋而猶豫不決。 這時陳星的肚子又叫了一聲,他難為情地捂住肚子,“我去做飯?!庇瞩谄鹉_在他唇角親了一下,“蔣先生我愛你!”看向蔣弼之的眼里滿是愛意。 他轉過身,腳步輕盈地向外走去。 蔣弼之看著他歡快的背影,突然下了決心,就這樣吧,能讓陳星高興比什么都重要。 吃飯的時候,陳星看了眼手機,問蔣弼之:“蔣先生,您以前從我那里拿走過一條領帶您還記得嗎?” 蔣弼之沒有立刻開口,他低頭吃了口菜細細咀嚼著。 陳星在他面前已然成了話癆,見他張不開嘴便繼續說道:“就是之前您去我朋友家找我……茶葉胡同,您還記得嗎?我另一個朋友要去面試——大高個兒,帥帥的——借我的領帶用,您說我那條領帶太窄了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