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動，在哪，我過去接你?！蹦枭畹男囊矐移饋?。

    奚嘉：“不用，不用。我已經想起來，我現在終于體會到每次寫劇本，寫腦子一片空白，到底是什么樣的?！?/br>
    她的記憶點，在那個瞬間，像進入了盲區。

    奚嘉擔心的是：“會不會以后這種情況會持續的時間更長？”這次是幾分鐘，下回有沒有可能是一個小時，或許，一天？

    莫予深寬慰她：“不會那么久?，F在你一直用藥，在修復階段，出現這種情況正常?！?/br>
    他再次給她打心里預防針，“接下來，你還有可能出現記憶錯位。就是，你的記憶，也許就是隨機的?！?/br>
    奚嘉：“怎么個隨機法？”

    莫予深也不知道。

    第八十九章

    奚嘉跟莫予深聊了會兒，收線。

    她不知道今天還會不會再次出現, 記憶空白的情況, 不敢再開車到處逛, 直接回家。

    上午她修改劇本, 飯后歇了會兒，刷手機。

    今天熱搜都是跟《余生》有關。

    《余生》劇組的主創之前做客某娛樂節目，昨晚那期播出, 驚喜和彩蛋連連。

    奚嘉打開電腦，從頭看起。

    余安也在看重播，昨晚播出時她在電視上看了一遍, 沒過癮，今天在辦公室閑著無事，又刷了一遍。

    今天，星藍高層會議，會議結束就宣布放假。

    辦公室門推開，余安聽到動靜轉身, 是周明謙。她沒辦公室，到公司就待在周明謙這邊。

    “周導，開完會了？”

    “嗯?！?/br>
    余安關了視頻，給周明謙倒茶。

    還有三天過年, 周明謙應該今天回家吧，之前聽周明謙業務助理提過一句，周明謙父母現在在悉尼的爺爺奶奶家。

    周明謙今天要回家的話，她也就放假了。

    “周導, 給您訂什么時候的機票？”

    周明謙沒應聲，“再說?！?/br>
    正好有電話進來，是母親。他拿上手機出去接聽。

    周母今天才看到周明謙參加的娛樂節目，打電話過來是表揚兒子，終于開竅，還知道給自己珠寶做廣告。

    表揚完，周母問：“什么時候過來？你再不來，除夕就過去了?！?/br>
    周明謙沒吱聲，他沒打算回。

    周母：“你別告訴我，你要趕進度拍戲，我已經給小余打過電話，你們今天開過會就沒什么事，也沒新劇開機?！?/br>
    周明謙：“媽，您知不知道余安是孤兒？”

    周母一愣。她上回來探班兒子，見過余安一次，性格不錯，氣質也行，沒想過是那樣的身世。

    周明謙點了支煙，“除夕是她生日。她在北京也沒朋友?！?/br>
    周母：“你什么意思？”

    周明謙：“沒什么意思。換成您跟我爸年輕那會兒，也肯定會像我這么做?！?/br>
    周母明白了，周明謙不回家過年，留在北京陪這個助理。她試探著，“你對這個余安……”

    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明謙打斷，“媽，您想多了。我不喜歡她那樣的?！?/br>
    周母‘呵呵’兩聲，“但愿是我想多了?！?/br>
    周明謙：“年后我回去看您跟我爸。新春快樂?！?/br>
    “新春快樂?！?/br>
    周明謙掐斷電話，把煙也滅了，回辦公室。

    余安把他辦公桌上整理好，又問：“周導……”訂哪天的票。

    周明謙直接將手機扔桌上?！椤宦?，刺耳。

    余安猝不及防，嚇得不由哆嗦。剛才他接的是他mama的電話，她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稱呼。

    看來，他跟他mama又吵架了。

    真好，有個可以吵架的家人。

    過不了多久，那個跟他吵架的人，還是無微不至去探班。

    余安裝作不知，“周導，怎么了？”

    周明謙：“票不用訂，我不回去。跟家里鬧翻了?！鳖D了幾秒：“還要辛苦你一下，給我準備點泡面放冰箱，我過年吃?！?/br>
    把自己說的慘兮兮。

    余安于心不忍，“假期我不去旅游，就在北京，到時我給你做幾道菜。不要加班費?！?/br>
    就這么輕而易舉把事情搞定，周明謙點頭，很疲倦的樣子，示意她可以回去了，今天正式放假，元宵節后開工。

    余安晚上去逛了超市，準備一些年貨。食材都拿了兩份，給周明謙一份。從超市出來，接到了奚葉嵐電話。

    余安驚喜不已，電話接通，余安跟奚葉嵐聊了聊近況，又關心了一下奚嘉最近的病情。

    奚葉嵐這才奔主題：“嘉嘉去年叮囑我，以后每年都要給你過生日。除夕的時候來我家吃飯，人多熱鬧?！?/br>
    余安感動地說不出話。上次掉眼淚，是去年除夕，奚嘉給她過生日。

    一年這么快就過去。她的生日愿望卻沒實現。

    余安吸吸鼻子，“謝謝阿姨?！彼幌虢o季家添麻煩，奚嘉的病已經讓他們焦頭爛額。

    她編了謊：“我們周導還有好幾個同事今年都不回家，說好了給我過生日。我就不去您那里了，謝謝您還一直惦記著我的生日?！?/br>
    “不哭，不哭。你這孩子，哭什么呀?！鞭扇~嵐，“真有人給你過生日？可不許騙阿姨?！?/br>
    余安：“不騙您。周導和幾個同事其實也是特意留下來陪我，我只能假裝不知道?！?/br>
    奚葉嵐讓余安把地址發給她，她給余安準備了不少生日禮物。

    這通電話打了好長時間，收線后，余安鼻子凍的發紅。

    就在剛才，她恍惚了一瞬。周明謙不回家，是真的跟家里吵翻了，還是怕她一個人過年很可憐？

    也許，是她想太多。

    不管怎樣，過年，有個人跟她一塊吃飯。

    現在的一切，是曾經，她做夢都不敢奢望的。

    ——

    離春節還有兩天，莫予深也放假。后天休市，他跟莫濂之間的廝殺，也因為假期暫停。

    一早，才六點，莫予深就被奚嘉搖醒，“老公，趕緊起來?！?/br>
    莫予深嚇一跳，立刻清醒，“怎么了？”

    奚嘉掀被子下床，找衣服，“我今天要去畫畫，再不起就遲到了?！?/br>
    莫予深一頭霧水，“你報了培訓班？”

    奚嘉搖頭，誰給她報的班，她記不得，不過今天有課，“你再給我買點巧克力，我分給同學吃。每次都是我吃她的?！?/br>
    莫予深覺得哪里不對，她就算報了班，也沒去上過一次，怎么吃同學巧克力了？猛然，他后知后覺。

    她記憶錯亂。

    她以前說過四五歲上美術興趣班，老是跟鄰桌那個小姑娘偷吃巧克力。

    這記憶怎么錯位到了她小時候？

    “奚嘉，你今天沒課。那是你小時候的記憶?！?/br>
    奚嘉正在穿裙子，手一滯，“你說什么？”

    莫予深：“你看看你手機備忘錄?！彼阉謾C遞給她。

    奚嘉疑疑惑惑的，打開備忘錄，昨天，她記憶出現斷片，那一瞬，腦袋空白。莫予深還提醒她，有可能，記憶錯位。

    “可我今天真有課?！?/br>
    莫予深雙手握著她肩頭，“別著急，跟我說說，你現在在想什么？怎么就非要去上課？”

    奚嘉：“沒別的，就是八點半要上課。對了，上節課，老師留的作業我還沒完成呢，我早點去，讓同學幫我補上。要多帶幾塊巧克力給她?！?/br>
    “現在腦海里就是這些？”莫予深問。

    奚嘉點頭。

    莫予深：“上課地點，你幾歲，誰送你去？”

    奚嘉：“在哪上課我不知道，每次都是司機把我送去。我二十七歲呀，你不是知道我多大嗎？”

    莫予深一手摟著她，一手拿自己的手機給向教授打電話，把奚嘉情況詳細說給向教授。

    向教授：“這種情況我以前遇到過一例，不過不是她這種病，是一位阿爾茨海默病患者，她記憶就在小時候?；颊咭仓垃F在是哪一年，可她做的那些事，都是她小時候才會做的。這是她大腦發出的指令，她自己沒法控制?！?/br>
    莫予深：“那奚嘉這種情況？”

    向教授：“我看了她的醫療團隊給我發來的，病情追蹤記錄，恢復的比我想象中要好，腦神經方面沒再出現病變，還有好轉跡象。她這種行為應該是短期的。就是要辛苦你了?！?/br>
    莫予深松口氣，“這沒什么?！?/br>
    向教授：“她想做什么你就陪著她，開心最重要?！?/br>
    他以最通俗的例子說給莫予深，奚嘉現在的心理狀態，“就以為我例子，我剛起來，想著a藥品的研發，因為奚嘉病情加劇，她聽不見了，我得跟時間賽跑。其實呢，a藥品奚嘉已經服用過，現在她聽力基本正常?？蓪ξ襾碚f，我腦海里的指令就是：‘我今天要去實驗室，奚嘉還等著這藥救命?！退銊e人告訴我，奚嘉已經恢復聽力，已經吃了a藥品。但我心里就是沒發接受。你懂這種感覺嗎？大腦發出了這樣的指令，它是錯誤的，但我以為是對的。即便旁人告訴我，那是過去的事兒，我心里還是扭不過來，沒法相信?！?/br>
    莫予深：“我明白了?！备暗挠洃浽趦赡昵安畈欢?，那時記憶連續，現在不連續，隨機了以前的一個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