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東華茗帶著鮫皇來到了香樟崖,他們相依坐崖頭,觀日出東方戲白云,賞香樟,月下對飲情綿綿,可惜好景不長,有一天鮫皇在香樟崖下的香樟林里救了一位被仇家追殺的姑娘。 自此她的生活全亂了,與東華茗交合之時,情迷不慎被挖了妖丹,而千陽山虎頭崗就是東華茗為她選的棲身之地。韓穆薇看到這里不由得再次咒罵鮫皇活該,她是生活在深海的鮫人,東華茗不是不知,但依然帶著她來了千陽山,其心昭昭,只有長著魚腦子的鮫人才會看不清。 鮫皇被東華茗困在了千陽山虎頭崗下的暗流里,而暗流之上是以鮫皇妖丹為陣眼的雙諸庚水衡火養神陣,那地方也是東華茗渡飛升雷劫之地。 至于陳曼便是那個被鮫皇救下的女子,她跟東華茗應該本就是認識的,香樟城剛建不久,東、陳兩家就舉族搬了來。韓穆薇看著正在渡劫的東華茗,眼中盡是諷刺,鮫皇眼又恢復成了水流狀態。 今日還是同昨兒那般,寅時一到他們就出發了。次日晌午,韓穆薇一行人終于到了巖漿湖。滾滾的巖漿湖面上不時地迸發出一團火,就連湖面上的虛空都好似被燒融了。 韓穆薇一行人上了山頂,看向對面的巖壁,巖壁上密密麻麻都是拳頭大的洞眼,幾人均是皺起了眉頭。韓穆簫有些明白為什么很少人走這條道去虎頭崗了:“那些都是熾鳥的巢,還真不少?!?/br> “熾鳥身形雖小,但它們飛行速度不慢,”玄明掏出了一把荊棘刺藤的種子:“不過它們只啄食眼睛,所以一會你們當心點?!?/br> 韓穆琦放出了皎狐,讓它蹲坐在自己的肩上:“我們會小心的,需要幫忙嗎?”她也有木靈根,在宗里催生靈植的活可沒少做。 玄明看了她一眼,笑道:“不用了,”左手一拋,手里荊棘刺藤的種子一字排開,“阿彌陀佛,”左手一揮,“去吧?!?/br> 只見那些荊棘刺藤的種子瞬間破殼抽芽生藤,伸向了對面,只十息的工夫藤橋就搭成了。未名走向前去,駐足在玄明身邊:“你先來還是我先來?!?/br> “我先吧,”玄明閃身便踏上了藤橋,轉眼就到了橋中心,對面的熾鳥聞到了生人的味道,立馬飛出了巢xue,朝著玄明沖了過來。 未名看向韓穆琦:“你跟上,”玄明已經到了對面,前有玄明接引,后有他看著,這樣更穩妥。 韓穆琦沒退讓:“我在對面等你們,”說完便持劍踏上了藤橋,她明白未名這樣安排的緣由,不提小十三,小十四是金火靈根,渡巖漿湖比她把握更大,她也不會拖后腿的。 還未到橋中心,一群熾鳥似離弦之箭般攻了過來,韓穆琦不急不慢地向前走,右手中的劍不停地揮著,沒有絲毫懼意或是退縮,她要感謝自己這么多年來堅持煉體,不然下盤不會如此穩。 未名一眼不眨地盯著藤橋上的人,不到關鍵時刻他是不會出手的,對面的玄明也是一樣。蹲坐在韓穆琦肩上的皎狐動起爪子來一點都不比小九兒客氣,毛茸茸的尾巴甩起來若帶刺的鞭子一般,抵近它的熾鳥要么被它抓成幾塊,要么被抽得千瘡百孔。 熾鳥越來越多,但也沒能擋住韓穆琦的腳步,她一到對面,韓穆簫就跟著上了藤橋,他手底下工夫不比韓穆琦弱,走到橋中心,韓穆薇跟未名對視一眼也上了橋。 小九兒尾巴卷著韓穆薇脖子,黑亮亮的貓眼盯著那些熾鳥,兩前爪就沒閑著,韓穆薇耍著龍戰戟一掃就是十來只,血濺到了藤橋上,發出了嗤嗤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韓穆薇莫名地心一提,她抽空瞥了一眼藤橋,只見藤莖已經被熾鳥血腐蝕了大半,離她不到兩丈遠的地方還有簫簫,她也不敢大叫,右手一捻,龍戰戟槍頭朝后,揮著戟身依舊能掃開那些攔路的熾鳥。 腳下快了兩分,她慢慢靠近韓穆簫,就在離對面不到五丈遠的地方,小天菩忽叫:“動腳,”與此同時,韓穆薇一步上前,抬腿就將韓穆簫踹向對面,這一用力,藤橋支撐不住就啪的一聲攔中斷了。 “小十三……”,“胖胖……” 韓穆薇腳下一空,好在下盤穩,她立馬用左手抓住藤枝,撲向巖壁,右手一反就順勢將龍戰戟插入巖壁,抓住藤枝的左手難以避免地觸到了巖壁,瞬間就發出“嗤”的一聲。 此時她也顧不得疼,見靠近她的熾鳥都被山頂上的三位給解決了,輕呼了口氣,牙一咬腳下用力一蹬,右手一個借力,她便松了藤枝,騰空前翻上了山頂,后心念一動,龍戰戟又回到了手中,一時不得閑地滅殺那些追過來的熾鳥。 未名見藤橋斷了,雙目一凜立馬飛掠腳點巖漿湖直奔對面而去,當然他也吸引了不少熾鳥過去,讓山頂上的幾人輕松了幾分。 等未名上了山頂,五人便立馬飛掠離開巖漿湖。一個時辰后,見追在身后的熾鳥終于返巢了,他們才停了下來。 韓穆簫此刻還是有些心有余悸:“胖胖,你下次不要再這樣了,雖然四伯、四伯娘多生了個小二胖,但你依舊是他們的心頭rou,以后多顧著些自己?!睕r且他是金火兩靈根均修,就算掉進巖漿湖,也就受點罪而已,要不了他命。 “你想多了,”韓穆薇笑道:“你走我前面,我只是不想你踩我頭頂上?!碑敃r那樣做是最恰當的,她相信今日要是換作是她走在前面,簫簫也會跟她做同樣的事情。 韓穆琦取出一瓶青檸膏走過來:“我給你上藥?!?/br> “好,”韓穆薇伸出被灼傷的左手,韓穆琦先是凝了一個小水球,將她的傷口洗凈,才抹上青檸膏:“那巖壁已經被地火灼燒近百萬年,不抹點藥,你這傷難好?!?/br> 一抹上青檸膏,韓穆薇的左手立時就不怎么疼了:“清清涼涼的很舒服,”這青檸膏應該是用破云峰后山的萬年青檸果提煉出來的,效果是立竿見影。韓穆琦給她上好藥,封好玉盒,將其遞給韓穆薇:“拿著,下次你自己動手?!?/br> “謝謝六姐,”得了一盒青檸膏,韓穆薇高興得兩眼彎彎,一把抓過蹲在肩上的小九兒,將其抱在懷里,過了巖漿湖,離千陽山虎頭崗就還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玄明看著這一幕,心里有些羨慕,他是獨子,項城的那些兄弟姐妹不是入了萬劍宗就是進了百草門,自五歲開始修佛,他便只是一個人。 未名瞧著這相親相愛的三人,心突突的還未能從剛剛的驚嚇中平靜下來。韓穆薇要是在他眼面前出事,他都不敢想他師伯和親爹會怎么對付他?估計離以死謝罪也差不了多遠。長呼一口氣,未名平復了心緒:“咱們走吧?!?/br> 一路小打小鬧未有損傷,一行人趕在天黑之前到了虎頭崗下。玄明指著斷崖上的那塊狀似虎頭的花崗石說:“沒錯了,這里就是虎頭崗?!?/br> 韓穆琦想到了之前那塊巖漿石,細慮后提議:“趁著天還沒黑,我們先找找這里還有沒有比較特別的石塊?!?/br> 她這么一說,幾人就明白了,韓穆薇也覺得還是小心為上:“那咱們抓緊時間,一會天就黑了?!?/br> 虎頭崗到處都是類似的巖漿石,有大有小,但幾人不知道捏碎了多少塊巖漿石,可沒有一塊是異常的,找了足足一個時辰,直至天全黑,結果一無所獲。 “韓師弟,布陣,”未名吩咐道:“咱們先好好調息,等調息好了,咱們就破陣進去?!奔热煌饷鏇]有,那就進去看看。 “好” 韓穆薇引導著靈力在體內走了四個大周天,天竟下起了小雨,不過無人在意,幾人依舊盤坐著專心調息,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到巔峰狀態。 千陽山這片一年都下不了五場雨,今夜的雨卻越下越大,很快山里便起了一層縹緲的水霧,為其增了兩分仙氣。將近子時,韓穆薇一行人才撤了法陣,開始尋覓陣眼。 有韓穆簫在,韓穆薇也不打算暴露小九兒,不知為什么今夜的鮫皇眼沒再發生異變,她伸手拿起它瞧了瞧,也許是知道她已經來了吧? “這里,”韓穆簫站在崖上的虎頭旁,他五歲起就被他師父寶寧真君逼著學習陣法,要知他是懷抱著一顆劍修心入的百寶峰,在剛觸及到陣法門檻時,他就發誓此生只破陣不煉陣。 幾人聞聲便都上了崖,韓穆簫用符筆將虎頭腦門上的那個“王”字圈了起來:“二師兄,七成力就夠,”法陣雖有所該動,但他敢確定這陣法是源自上古叁絕陣。 想到叁絕陣,他心中便有了疑惑,叁絕陣是用來隔絕天地之氣的,按說一個修士洞府外面不應該布這類法陣,難道是仇家布的,或是有洞中洞? 未名剛準備動手,就被玄明一把拉住了,“還是我來吧,”這陣眼比較小,用他的拈花指更便當。未名看了他一眼便退后了兩步,玄明上前,右手兩指一動若拈花一樣,瞬間打向“王”。 韓穆薇只聞“咔”一聲,后兩眼一花,人就被吸進了法陣,腳下軟綿綿的,好在幾人還都在一塊。陰濕的山洞筆直通向深處,她試著向前挪動了半步:“我們進來了?!边@地方并不暗,但也不亮堂,腳下的泥沙像是吸飽了水,軟軟的,洞中有一股……腥臭味。 難得的玄明緊皺起雙眉,不知為什么一進入這里,被封印在他神府里的血蠱卵就開始蠢蠢欲動,試圖沖破封???這于他可不是好事,但東、陳兩家之事不弄清楚,他仙途難成,右手兩指微微一握,一串嫩綠色的琉璃珠出現在手中:“謹慎點,這里有點不對勁?!?/br> 韓穆薇耳邊再次響起動人的歌聲,她閉目細聽:“你們跟我走?!钡浆F在如果她還不明白這處元嬰遺府是怎么回事,那便是她蠢了。 未名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韓穆薇,自出了香樟城她便有些奇奇怪怪的,個人機緣他們也不好多問,現在看來她在香樟城應該有所得。 韓穆薇沿著山洞小心地往里走,看著地上的幾處水洼,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這里真的有活的鮫人,不然依著千陽山的氣候,這洞中是不可能會有水的。 一盞茶的工夫,他們就來到了拐彎口,沒有第二條路,只能拐彎繼續往前走。越往深處走,玄明的面色越差,他神府里的血蠱卵在不停地沖撞封印。 七轉八拐,一路上什么危險、考驗也沒遇到,韓穆薇眼中的墨色越來越濃,為自己開辟的路又怎么可能會布置陷阱?腥臭味也越來越濃烈,她知道很快就能見到東、陳兩家消失的那些人了,種孽因得孽果,一切勿要怪他人。 又走了半個時辰,他們來到了洞的盡頭,韓穆薇終于停下了腳步:“到了?!边@次不用未名出聲,玄明便自己動手了,他放開對血蠱卵的壓制,不費一點工夫就找到了陣眼,用力一擊,法陣被破,眼前的巖壁消失,露出了掩藏在巖壁后的真相。 白骨,七零八碎的白骨,幾乎沒有一根完整的骨頭,全部散落在一個直徑約百丈的巨坑周圍,韓穆薇在積福之地見過比這更恐怖的畫面,況且她心中早有猜測,所以并不覺害怕,抬腿先一步跨了進去,玄明緊隨其后。 踩著白骨來到巨坑邊上,這坑很深,足有千丈,韓穆簫一眼就認出了坑底的大陣,身子不禁一凜,沉聲說道:“上古雙諸庚水衡火養神陣,”后立馬看向陣眼,“那個水藍色的珠子,”不知想到什么,他又看向被胖胖掛在脖子上的東西,沒再吭聲。 “那是鮫人妖丹,”韓穆薇看著唯一沒被白骨掩蓋的那個大陣,心中起不了一點波瀾:“玄明前輩,種孽因食孽果,您說應該嗎?” 血蠱,東華茗應該早就被下了血蠱,而幫兇陳曼自然也會沾染上血蠱。鮫皇雖沒了妖丹,被困在這上古大陣之下,但她的神魂還在,催動血蠱母是輕而易舉。她也許控制不了東華茗,但有陳曼一個就夠了,東、陳兩家,無一人能逃脫。 “阿彌陀佛,”真的是這樣不堪,玄明早就想到了,之前韓穆薇問他有沒有見過鮫人,其實他有。 不單單是畫像,五歲那年就在這里他見到了一有著金色魚尾的鮫人躺在那陣眼中間,笑看著他說了句“你不懂”,后一個甩尾,他就暈過去了,再次醒來已在虎頭崗山腳下。 轟…… 就在幾人沉思不動之時,突然地底傳來一聲巨響,立時地動山搖,玄明一掌拍向自己的腦門,頓時就跪倒在地:“啊……,”他腦中的血蠱卵竟沖破了封印,瞬間破殼而出,撲向了他的神魂。 巨坑底開始涌動起伏,上古雙諸庚水衡火養神陣也崩裂了,一條火龍破土而出,瞬間巨坑就變成了火窟,將山洞里的陰濕一掃而光,剎那間整個空間變得灼熱非常。 “快出去,”韓穆薇神色大變,一把拉起玄明,就想往外逃離,可惜剛走兩步,就再也挪不動了,身后的吸力拖拽著幾人往巨坑里填。 “啊……,”韓穆琦手下的巖壁斷裂,人被吸力飛快地拽向巨坑,韓穆薇絲毫沒有猶豫放手玄明,返身一把拉住韓穆琦:“六姐……抓緊……” 吸力太大,即便有韓穆薇拉扯,姐妹二人依舊被拖拽向巨坑,韓穆薇喚出龍戰戟,抓住戟身,槍頭插入地中,可這里的地都是沙石,根本不牢靠,槍頭劃過,陷入沙石,被推抵出一條深深的溝。 他們不能都死在這,韓穆琦松手了:“小十三,你……放手……” “抓……緊,”韓穆薇怎么肯放手,她還記得那年他們初上天極山時,這雙柔軟的手耙過她的小卷毛,給她扎小啾啾的溫婉美人,她六姐掉入巨坑是必死無疑。 就在姐妹二人將要被拖入火窟時,一根荊棘刺藤環上了韓穆薇的腰,立時兩人就穩住了。韓穆薇一個用力,就將韓穆琦甩到了身后。 只是韓穆琦剛趴到地上,就聞“咔嚓”一聲,抬頭就見圈著小十三的那根荊棘刺藤斷了,撲起一抓住她離地較近的左腳,避免了她翻滾出去,瞬間二人又被拖向巨坑。一邊的玄明顧不得神魂之處傳來的疼痛,接連拋出幾把荊棘刺藤,但都被吸入巨坑,剛剛那一顆已是好運。 有著韓穆琦的拖拽,韓穆薇一把將龍戰戟插入巨坑巖壁,可就算這樣兩人還是被拖拽著往巨坑里填。韓穆簫依附在洞口處的一個凹槽中,見她們就要下去了,便想出凹槽,只是剛跨出腳就被未名呵斥住了,“不要添亂,我去?!?/br> “六姐……你……你松手,”此時韓穆薇雙目赤紅,黑色的眼球中是盤踞在巨坑里正肆意叫囂的那條火龍,雙手抵著龍戰戟一路向下,轉眼間大半個人身就已經下去了,炙熱的巖壁燙得她的雙手血rou模糊。 韓穆琦的腳深深地摳進泥里,身子拼了命地往后賴:“小……十……三……” 夠了,韓穆薇抽了抽鼻子,鼻尖火熱熱地疼,拼盡全力用空著的右腳使力一蹬,她不會死。 “不……要……,”韓穆琦被蹬離了巨坑,剛好落在玄明身邊,被他一抓拉住,與此同時未名逼出了一口精血,化作一道火光緊追韓穆薇而去。 韓穆薇跌落巨坑,右手握著龍戰戟,眼中浮現出了小二胖的身影,這次臨別時他嚴肅著一張rou臉對她說,“大胖,你要是走丟了,不要害怕,小二胖會去找你?!?/br> 未名緊追,但依舊只能看著她恢復本真模樣,穿著一身火紅被火龍吞噬:“呃……” 第98章 吞噬了韓穆薇后,火龍翻涌,一個神龍擺尾就將緊追來的那團火光拍離了火窟,后便消失不見了。 被吞噬的瞬間,韓穆薇立馬運起《純元訣》,撐起靈力罩,拿出了壓箱底的一塊防御性符寶。這還是當年拜師時,她師叔給的見面禮,一共兩塊,其中那塊攻擊類符寶給了她爹娘,這塊防御性的她一直留著沒舍得用,現在終于派上用場了。 輸入靈力,手中的符寶立馬以她為中心撐起一個等人身的空間,僅夠容納一人。她師叔是單火靈根,煉制的符寶也帶著火屬性,小空間內很是灼熱,但韓穆薇看著空間外的熊熊大火,卻腳底生寒。 就在這時,剛剛消失的歌聲再次響起,她雙目一縮,牙一咬:“干,”收起龍戰戟,一個翻身順著歌聲直掠向下。 越往下越灼熱,韓穆薇滿面通紅,人就好像從水里剛撈出來一般,看著越來越薄的防御罩,她不停地對自己說,快點再快一點,歌聲越來越清晰,她感覺很快……很快就要到了。 忽略防御罩,本能地擺動著雙手,又過了半個時辰,此時的韓穆薇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她只覺自己就快被熔化了,全身灼痛,就連神府里都好像著了火,這大概就是灰飛煙滅的感覺吧?還好死得不難看。 她真的已經到極限了,體內的靈力幾近枯竭,防御罩也快被消融了,那些藍得近乎透明的火離她越來越近,就好似在等著吞滅她一般。 就在她將要閉眼的時候,掛在脖子上的那顆鮫皇眼突然掙脫了碧綠色的絲線,飛了出去,慢慢變大。已經力竭了的韓穆薇感覺到了一絲清涼,她知道她就要死了。 一個金色泉眼闖入她將要閉合的雙目,這個她好像在哪見過?眼簾慢慢下落,突然已經耷拉下去的眼皮被拉了起來,露出了一雙充滿血絲的杏目。 韓穆薇一個醒神,見防御罩已經有了一個細孔,久候的火迫不及待地涌向那個小孔,爬上了她的腳和身,她顧不得那么多,抽盡丹田內最后一絲靈力飛沖進那個金色泉眼。 啪…… 一團火球從上空掉落,砸在了暗河邊一塊光滑的礁石上,一根碧綠色的菩藤立馬圈起火球撲進水里。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過去了,一個成人巴掌大的小人寸步不離地守著躺在湖邊菩藤床上的人。這會她正拿著一盒綠色汁液動作輕柔地給床上的人清洗傷口:“薇薇兒,你要趕快醒來,小九兒的口糧都快被我用光了?!?/br> 除了那幾朵不能用的錦樹盤金花,其他能用的基本都用了,火窟坑底的那些藍色透明的火堪比天火,厲害得很。小天菩小小的手控著藥汁滑過韓穆薇剛結痂的腳底,流云靴也被燒沒了,不過幸好有它,不然薇薇兒只怕要殘了。 躺在菩藤床上的人突然眼皮微顫,跟著放在身側的左手輕輕動了動,韓穆薇原還有些朦朦朧朧,腦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只是稍微一動立馬清醒,要不是這會身體不允許,她都能一蹦三丈高:“咝……,”好痛,錐心刺骨的痛。 “薇薇兒,你醒了?”小天菩端著個小玉盒奔了過來,見其被痛得五官扭曲,又心疼得不得了:“你不要亂動,身上好多地方都被燒傷了,”好在還有件韞溪石甲衣護著,不然估計人鐵定沒用了。 燒傷?韓穆薇立馬小心翼翼地動了動五官,有緊繃感還帶著絲疼痛,眼珠子來回轉沒問題,就是眼皮好像被縫上了,怎么睜都睜不開。 頓時心都死了,她有點不敢想,眼淚不自覺地就下來了:“菩菩,那……那我……的臉怎么樣了?”不會被燒平了吧,五官是不是已經糊在一起了? 小天菩仔細看了看韓穆薇的臉,知道她臭美,所以這半年對她這張長得一般的臉,它是盡心盡力:“還有一顆尋常珍珠大小的痂沒脫落,其它地方都已經好了?!?/br> 火是從腳底竄上來的,傷得最重的就是她的腳。只是小天菩還有一點沒敢說,默默地掃了一眼那剛長出寸許的頭發,繼續給她清洗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