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她頭次覺得除了同床共枕和那張結婚證之外,他們還是夫妻,真正的夫妻。 . 外面天氣溫暖和煦,正是出門的好氣節,可清明時節雨紛紛,歡生多帶了個心眼,往包里放了一把傘,然后才出門。 黑色的寶馬在樓下穩妥的停著,歡生理了理衣服,走到車子跟前時,車窗緩緩的降了下來。 近好幾天沒看見他了,歡生格外想念,她其實還蠻想去劇組里看望他的,可是歡生生性膽小,而且她不認為她去看他,他會感到開心,在這方面上歡生永遠沒有那么大的自信。 等他們的感情在多一點,傅之冬再多多了解她一點,等她有了那么一點點可以擁有的自信心后,她再去看他好了。 反正時間還早,來得及,來得及,一切都來得及。 . 他的頭發剪短了些,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干練很多,立體的五官猶如刀刻般俊美,據說他這次接的是古裝,片酬高的嚇人,可古代里的美男應該都是他那樣,狹長的眼睛、淡粉的薄唇、高挺的鼻梁。他是個戲路很寬的演員,不論什么題材,只要是他接下的,都能拍出劇中的那個效果,這樣的俊顏難怪導演會相中他。 他穿的就是普通的休閑裝,黑色的長袖t恤看起來溫和有親和力,袖子被他整齊的疊了上去,手搭在方向盤上,整個姿態顯得隨意輕松,但偏偏是他這樣毫不在意的坐姿更是散發著滿滿的禁欲系,男性的魅力油然而生。 歡生有些看呆了,傅之冬蹙了蹙眉,見人還不上來,于是他稍微歪著身子將副駕駛的車門打開。 “怎么了?還不上來?” 歡生一瞬間清醒過來,尷尬的訕笑,急忙坐上車,把門關上。 她冒冒失失的樣子讓傅之冬為她捏一把汗,他側著身子,猝不及防的俯向她,男性的氣息撲面而來,緊緊的包圍著歡生,他的碎發蹭在她的額頭上,引發她全身的緊繃和僵硬,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的。 安全帶給她扣上過后,他察覺到她全身的不放松,故意開玩笑的拖延時間,遲遲不從她身上離開,歡生都感覺自己快窒息了,傅之冬這才饒了她,湊近她的耳朵,哈了一口氣,引起她全身顫栗,他低沉的嗓音帶著戲謔說:“在想什么呢?” 他抽身離開自己的時候,歡生才感覺外面空氣真新鮮,她呼呼的大喘,臉紅的像只蝦子,支吾道:“沒,沒有?!?/br> 傅之冬勾起一抹微笑,發動了車子,踩下油門。 . 兩個人兩個星期沒見面,氣氛變得像一開始那樣沉默,車子在公路上平穩的行駛,傅之冬側頭看了她一眼,問了一句:“你剪頭發了?” 歡生抿著嘴,點了點頭。 . 導演:丈夫細心的指出頭發剪短了,心情有沒有什么變化? 歡生有些嬌羞:“我覺得他是真的有在關心我,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以及身上的變化,就感覺有種被人呵護和珍惜的感覺,感到很開心,其實女孩子就是這么容易滿足的動物,越是細小的關心和照顧,就越感動?!?/br> . 歡生:“你頭發也剪短了?!?/br> 傅之冬一手握著方向盤,聽到她這話,隨意的撓了撓頭:“嗯,角色需要,所以剪短了一些,看的出來嗎?” “嗯,還好?!?/br> 頭發被他撥的有些亂,歡生想伸手替他撫平,但卻感到害羞,又怕自己這個動作會很唐突,所以手有好幾次停在空中,然后又悄悄的放下去。 傅之冬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抬頭看了一眼后視鏡里的自己,霎時間就明白了她抬手的原因,然后主動的把頭偏過去一點,看著前方的道路,他裝作漫不經心的說:“能幫我把頭發弄一弄嗎?我兩只手沒有空?!?/br> 話畢,他就急忙把空出來的手一起搭在了方向盤上。 歡生驚訝的啊了一聲,然后傻愣著點頭,她動作輕柔的幫他把頭發一根根的撥整齊,他的頭發很軟,發質很好,黝黑干凈,這還是她第一次摸他的頭發,感覺離他更進一步了。 不知不覺就揚起了一抹笑容,傅之冬悄悄的通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眼角同樣漾出好看的弧度,車子里的氣氛不知不覺就變得和諧起來,伴隨著溫和的陽光,車子一路行駛,到達墓園。 事后導演訪談中,歡生才反應過來,他明明就能一只手開車,哪兒來的不方便! *** 和傅之冬來掃墓是第一次,來看爺爺也是第一次。 歡生覺得自己有些不孝,和傅之冬結婚這幾個月來,居然都沒時間去看看老人家,可是他們身為藝人,想出個門已經是不容易,哪兒還能光明正大的來掃墓。 倒是希望他老人家能理解,不要生氣了。 墓園平時就有傅之冬請人專門打掃過,所以墓碑前很干凈,除了才落下的幾片樹葉,傅之冬彎腰將其撿起來放進塑料袋里之外,整個墓碑,到沒有多少地方需要清理的。 墓碑上貼著爺爺的黑白遺照,從照片上看,老爺子精神矍鑠,頭上鮮少出現白發,整個面容看起來精氣神十足,還以為爺爺定是不茍言笑,嚴肅古板之人,沒想到照片上是咧開嘴微笑,看起來既和藹又慈善,非常有親和力。 這樣的反差讓歡生有些沒反應過來。 緊接著她突然意識了什么,懊惱的情緒接踵而來。 她居然完全沒有準備什么!就連一束普通的鮮花都忘記買了!天??!她到底在想什么??!這么不禮貌的舉動,老爺子怎么會不生氣! 第一次來見爺爺就準備的如此不充足,真是夠丟臉!歡生有些無顏去面對老人家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心想著現在去買,遲不遲? 傅之冬看了她一眼,見她整張小臉垮著像是要哭了的表情,不禁擔心道:“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歡生搖了搖頭,她貼近傅之冬,抬頭想要對他說什么,微微的踮起腳尖。 傅之冬為照顧她的身高,低下頭,然后伸手輕輕的按住她的肩膀,她不必主動,他來就行。 “你說,我聽著?!?/br> 第13章 首播 “你說,我聽著?!?/br> 歡生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墓碑,然后對著他的耳朵低聲道:“我能不能去買點東西?” 傅之冬蹙眉:“怎么了?” 歡生低著頭,小臉寫滿了歉意:“接到任務卡的時候我什么都沒來得及準備,這……第一次見爺爺也太失禮數了,所以……我能不能去那邊花店買束花,不遠的,你在這里等等,我馬上就回來?!?/br> 傅之冬急忙伸手拉住她:“等等?!?/br> 歡生轉過身愣了愣:“我很快的?!?/br> 拉著她手的力道輕輕一帶,歡生沒有防備的跌進他的懷里,他將她身子扶穩,然后說:“跟我來?!?/br> 他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往前走,歡生在后面誒誒幾聲,傅之冬沒有回應。 . 兩人重新回到車旁,傅之冬這才松開她的手,從后座上提下來一大包東西,黑色的塑料袋,完全看不清。 歡生湊近他,疑惑道:“這是什么?” 傅之冬右手提著塑料袋,左手自然的拉著她,指尖的相互摩挲,兩人十指相扣,他說:“你需要的?!?/br> 歡生不解,見他就這樣準備提著這包東西重新上山的時候,歡生使著全身的力氣,把他拉?。骸安皇且セǖ陠??” 傅之冬看了她一眼,揚了揚眉梢,然后重新走到她身邊,在車身上把塑料口袋解開,朝歡生招了招手:“過來看看?!?/br> 歡生帶著滿腹的疑惑靠近,看到口袋里的東西時,霎時間變得驚愕萬分。 傅之冬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有些寵溺:“我早就準備好了,一直放在車上?!?/br> 歡生只覺得目瞪口呆,袋子里均是掃墓要用到的東西,紙錢、蠟燭,應有盡有,他想的真是妥當,什么時候買的,她怎么不知道? 袋里還放著一個小型棕色口袋,歡生指了指那個:“可以拿出來嗎?” 傅之冬笑著點頭。 歡生將紙袋拿出,牛皮紙的質感顯得這個東西很特殊,袋上還印著小小的花紋,看起來別具一格,很顯然,在一堆掃墓的物品當中,這個紙袋張揚著屬于它的魅力色彩。 “這里面裝的是什么???” 傅之冬道:“你打開看看?!?/br> 她點點頭,小心翼翼的打開口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僅一秒鐘,清新淡雅的味道縈繞在鼻息,歡生看著袋中擁簇的馬蹄蓮,驚喜的叫出了聲。 “這……這個……”她緊張的將馬蹄蓮從紙袋里拿出來,傅之冬伸手幫她托住袋子。 “你什么時候買的??!”她的眼睛里像是綴滿了碎鉆,亮晶晶的,反應特別驚訝。 他艱難的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咳了一聲,只覺臉上微微發燙,他抱起東西自顧的走在前面,卻沒敢太大步,啞著聲音說:“該走了?!?/br> 歡生嘴角咧出傻笑,抱著馬蹄蓮跟了上去。 . 傅之冬先把所用到的紙錢蠟燭按照次序依次點燃燒好過后,再讓歡生前去獻花,她輕輕的走過去,將花束放在墓碑前,老爺子嘴角微笑,眼睛盯著她,那雙黝黑深沉的瞳孔像是能夠看穿她所有的心思,歡生有些緊張,下意識的抿了抿嘴。 自己事先沒有準備妥當,要不是傅之冬考慮周全,她定是在老人家面前丟盡了臉,傅之冬替她解了圍,老爺子應當是認為她懂事乖巧,可偏這次她是真的疏忽大意了,雖然是想在老爺子面前留個好印象,當個他滿意的孫媳婦,可是,他們不是假結婚,他們是真的夫妻,兩人是實質性的法律關系,坦誠相待、不做虛假,這可能都是老一輩的人所希望的。 歡生從小受到的教育是誠心相待、誠信做人,這是寧老爺子對所有后輩經常說的一句話。 歡生雖然在這個浮浮沉沉的娛樂圈里摸爬滾打了好幾年,在這個泥濘惡臭的臟水溝里,誠信、誠心這些東西,她是對外給了三分,可是面對家人,剩下的七分應當全權交出去,這是夫妻之間的信任,也是親人之間必須存在的品德。 老爺子在天之靈,這些個小把戲他怎會不知道,歡生不想讓他失望,更不想讓他覺得自己的兒媳婦是個會耍小聰明的人。 所以,她做了個決定。 “爺爺,這花……是之冬買的?!?/br> 傅之冬在旁邊一愣。 歡生九十度鞠躬:“實在是很抱歉,因為出來的匆忙,所以沒能給您準備什么東西,作為孫媳婦我感到很抱歉,等下次,下次來的時候我一定親自給您準備,這一次希望您能夠原諒我,真的非常對不起?!?/br> 話畢,天色比先前陰沉很多,緊接著淅瀝瀝的下雨猝不及防的從天而降,歡生訝異,連忙從包里拿出傘,撐起來。 她快速走到傅之冬身旁,腳尖還剛準備踮起,手上的傘就被他無聲的拿了過來,他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出現一些莫名的光點,聲音比之前更加柔和:“我來?!?/br> 歡生看著逐漸要被打濕的墓碑眉毛輕蹙,她心生一個念頭,對傅之冬說:“你身體怎么樣?” 傅之冬低頭看她,兩人視線交錯,他說:“你要試試么? 歡生臉一燙,也不知道是她誤會了,還是他誤會了,她咳嗽一聲,換了個方式說:“容易感冒嗎?” 傅之冬揚眉,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只是說道:“我是男人?!?/br> 歡生堅定的點了點頭,對他做了個ok的姿勢,傅之冬把傘給她,然后歡生拿著傘走過去,把傘罩在墓碑上,索性墓碑不是很大,剛剛恰當,歡生蹲下身把花往傘下移,整個墓碑像是籠罩在雨傘里,像是個小型的避風港,她抱著雙腿,傻笑道:“爺爺,這算是我給你的禮物,給你一個家?!?/br> 她像是忘記了還在下雨,就那么蹲在地上好幾秒,等反應過來了,這才發現,她頭頂上果真沒有雨點,而其他周圍卻還在下著針尖般的小雨絲,她猛地抬頭一看,只見傅之冬正拿著他的外套為她擋著雨,她此刻抬著頭,雙瞳如剪水,看起來有些呆呆的。 傅之冬一直在身后為她遮風擋雨,不擾她,不問她,眼睛里從頭到尾看著她的舉止,目光中充滿了寵溺和溫柔,見她抬起頭,只是問了她一句:“腿麻嗎?” 歡生連忙站起來,傅之冬扶著她,他的頭發已經變得濡濕,雙肩上的雨水痕跡尤其的明顯,歡生有些感動:“我們一起躲?!?/br> 傅之冬聽她的話,兩人一起躲在衣服下面,但衣服顯然往歡生那邊傾斜,彼此之間的距離相互緊貼,呼吸交纏,傅之冬笑著說:“能跑嗎?” 歡生把手掩在眼睛上,激動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