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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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搖搖頭,對著窗口的銅鏡梳好頭,這才回眸笑看著父親,蒼白的面容上,那雙眼里滿是堅定:“爹,我決定了,去找蔣元,為我自己和婆婆,討一個說法!” 柳父一聽就急了:“那怎么行?先不說咱們離京城最少一個多月的路程,單單你這身子每天都得吃藥,這眼下都要入冬了,你這身子哪里能扛得???聽爹爹話閨女,別去了,不值當,就當他死了,咱們好好的在家養病吧……” 翠翠看著父親,她這一生雖然親娘死的早,可是羅氏進門后雖然小氣,也沒虐待過她,爹更是時常護著她,她活了這將近三十年,有這么好的爹,也該知足了。 可是……可是……她這守寡的十來年時光,她經歷的這一切,她不甘心!她要是得不到一個答案,她連死都是帶著怨氣,都死不瞑目! 她笑著,很是虛弱,目光卻堅定不移:“爹,別勸我了,否則我死也閉不上眼?!?/br> 柳父長長的嘆口氣,低下頭無力的擺手:“爹明白,明白……” 一天的時間,翠翠跟著柳父,去鎮上買了止咳的藥丸,找到了可以同行的商隊,回來收拾了行囊,將身上僅剩的六兩銀子帶上,和家人吃了臨行前的一頓團圓飯。 柳父看著滿面愁容,蒼老了很多,仔細的囑咐翠翠:“商隊只能送你到通州城,到了那邊商隊老板會給你介紹上京的商隊隨行,這一路上你要小心身體,小心賊人,銀子不要裝在包裹里,不然被人偷了包裹可就完了?!?/br> “嗯,知道了爹?!贝浯淇粗胰?,同樣囑咐兩個弟弟:“我這一走,不一定能活著回來,家里爹娘,你們兩個好照顧好,大姐不孝……以后,家里就靠你們了?!?/br> 兩個弟弟點頭:“大姐放心,家里有我們兩個,主要是你,路上一定要小心謹慎?!?/br> 翠翠笑著點點頭:“放心?!?/br> 說完,她看著羅氏笑:“娘,我回來這幾個月,給你添麻煩,讓你辛苦了,我以前有不懂事的地方,您別跟我一般見識?!?/br> 羅氏也難受了,到底是看著長大嫁出去的孩子,雖然不是打心眼里喜歡,可到底也是有感情的,嘆口氣抹抹眼淚:“別說了,我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咱們兩兩相抵了……” 翠翠笑,眼眶濕濕的,吃完飯回到屋里坐下,看著收拾好的包袱,拿出藥丸吃了幾粒,悵然的笑笑,低喃道:“就算死,也要撐到京城,見到他,再死……” 次日一早,天還不亮,翠翠就穿著薄襖,裹著頭巾,跟著父親往鎮上去,到了鎮上柳父給她買了一些干糧后,才去了商隊。 商隊是運棉花的,快到快到寒冬了,鄉下收了棉花就拉進城去賣,十來輛車排成長長的隊伍,每輛車上跟兩個要出遠門的人,目的地都不同。 柳父私下里給商隊的頭頭塞了錢,那頭頭給翠翠安排在了第一輛車上,離他比較近,也方便照看。 安排好了一切,翠翠坐上了棉花車,沖頭發白了不少的父親哭著擺手:“爹,你放心吧,回去吧?!?/br> 柳父眼淚流個不停,也沖她擺手:“到了那邊,先給我寫信回來?!?/br> 翠翠哭著點頭,坐在搖晃的車上,直到走了很遠,再回頭,父親還在那邊站著…… 爹,對不起,女兒這輩子,沒叫您省心……若有下輩子,一定好好孝敬您。 第11章 她低頭掩面哭,哭著哭著又咳嗽起來,咳嗽厲害的像是要將肺都咳出來,同車的那個婦人看著她嫌棄的轉過去,一副好想看見癆病鬼一樣的眼神,翠翠毫不在意,咳得實在受不了了,吃幾粒藥丸,才稍微好一些。 過了一會兒,那婦人見她不怎么咳了,才打量著開口問:“妹子,你這一趟是去哪兒???你咳這么厲害還出門,是不是去遠處尋名醫看病的?” 這個婦人話真多,但是和她坐一個車,總比跟男人坐一個車好一點,就笑笑說:“去通州城,找我家親戚?!?/br> 那婦人心想,就病的這個樣子,肯定是去找親戚尋好大夫看病的,還遮遮掩掩的,搞不好還真是什么見不得光的病癥……這么一想,這婦人就不想跟她說話了,中途休息的時候,干脆和別人擠車去了。 車上只剩翠翠一個人,她又咳的厲害,商隊的人都私下議論她是不是癆病,連吃飯都沒人跟她坐一塊兒,不過這樣也正好,她一個人坐在車上,反而還不擠。 商隊趕路不是很慢,這條路線他們走了很多年,每天走多少里,到什么地方吃飯休息,都是有計劃的,再加上路上也沒下雨,所以沒幾天就到了通州城。 到了通州城,她經過棉花商隊頭頭的介紹,找到了一個直達京城的商隊,交了二兩銀子路費,就跟上了車。 這一次商隊運的是布匹,也是十來輛車,但是布匹比棉花硬,坐在車上一路顛簸很是不舒服,再加上她身體本來就弱,就是在強撐,所以趕路沒幾天,她就再次開始咳血了。 一開始她出門前買的藥丸,大夫都告訴她了,這藥丸止咳很管用,就是傷心肺,本來她心肺就有舊疾,吃這種藥說實話就是嫌命長,可是她卻不怕,硬是買了好幾瓶,路上咳厲害了就吃。 她是沒打算活著回去的。 這個商隊的老板,是個中年彪形大漢,說話聲音如雷貫耳,渾厚的很,人還是挺好的,見翠翠咳的厲害,病成了這樣也要趕路,每次安排住處的時候,都會單獨給她安排,每天都會過來問她要不要去看大夫,估計也是怕她出意外死在他車隊里。 這一段路程要一個月之久,越往京城的方向走,天氣越冷,她每天坐在車上,穿了自己所有的棉襖,頭上臉上裹著厚厚的頭巾,只漏出一雙眼睛,就這樣也覺得冷。 也許是她病怏怏的總是咳血的樣子,惹人討厭,一路上沒人愿意靠近她半分,剩余不多的銀子也相對安全些。 距離京城還有半個月的時候,下雪了,天地間到處都是白雪飄飄灑灑,可即便如此,車隊能趕路的時候依舊趕路,她躺在搖晃的車頂,裹著擋雪的油布,手腳凍的麻木,額頭guntang渾渾噩噩,若不是老板有意照顧她,她怕是早就死了。 這一晚,到了客棧,老板飯都來不及吃一口,就帶她去找了大夫,她病的太重了,咳血,高燒,大夫將她留在了醫館醫治,一夜喝了三次藥,她的燒才勉強退下去。 可是窗外的雪停了,她生怕商隊老板丟下她跑了,就賣了退燒止咳的藥丸,急忙又跑回客棧去。 商隊老板的確打算將她扔下不管的,都準備走了,看著她又跑了回來,無奈的問:“妹子,我問你,是上京重要,還是命重要?” 她眼眶濕濕的看著他:“您放心,我不會死在路上給您添麻煩的,我就算死,也會撐到京城再死!” 或許是她執著不要命的態度,讓他心軟了,他擺擺手讓她上了車,額外還給了她一床棉被,有了棉被總算是不會冷的不停高燒,可是寒氣侵體太多,她咳嗽起來,就算是加倍的吃藥丸,也很難控制住了,更是每天咳血,大口大口…… 第三場大雪來臨的時候,京城終于到了。 她虛弱無力的躺在車上,裹著棉衣被子,依舊冷的瑟瑟發抖,看著高高的城門上,京城那兩個字,好久沒流淚的眼眶,又濕潤了。 她總算是,撐到了這里。 雪下的太大了,鵝毛大雪將城內城外的天地都染白了。 商隊停在了最后一個客棧,老板親自過來扶著她下了車,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和唇,搖頭說:“妹子,這就是京城了,我只能護你到這里了,接下來你要去哪兒,就靠你自己了?!?/br> 翠翠點點頭,捂著悶疼的胸口咳著,給他鞠躬拜謝,他急忙將她扶起來,“哎呀你可別來這些虛禮了,看你連站都站不住了,趕緊進去歇一歇吧……” 在客棧休息了一晚,一早她要了熱水,給自己洗了洗澡,洗了洗頭,梳洗利落后,看著鏡子里自己毫無血色的臉,她咳嗽著,扶了扶發髻:“該去找他了!” 身上幾乎沒有銀子了,只剩下不到一百個銅錢,她在街邊買了一張熱餅吃了一半咳的吐血再也吃不下,裝進了包袱里,據五叔信上說,他在京城的宅子,在京城南朱雀街后的青柳巷,大紅門口,種著兩棵高高的常青樹。 她一路走,一路打聽,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找到城南朱雀街,到了青柳巷口。 巷子里的雪被人清理過,白色的雪堆積在巷子兩側的墻根下,腳下一路都是冰冷刺骨的青石,她的棉鞋已經濕透了,雙腳都麻木了,一路上走過來,咳了五口血,全靠意志在撐著。 她踩著青石路走進巷子,一身落魄的打扮沒少惹人側目,她卻恍若未覺,直到看見一個高大富貴的宅院,看著那大紅門,門口的兩顆常青樹,她才緩緩停下腳步。 已然心如刀割。 五叔說,他親自上門相見,好幾次都進不去,反而被人打了一頓,翠翠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狽不堪,決定不過去白費力氣,就在這門外等他。于是就找了一塊兒石頭,放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坐在墻根下,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扇門。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坐了多久,總之她已經冷的沒知覺了,額頭guntang,咳的面前地上好多血了,鵝毛大雪一直下,她頭上肩上身上都是雪,她也不在意,只看著那扇門。 終于,那扇門開了,翠翠看著那個身穿華服的男人走出來,身上披著貴重的黑色大氅,面容和十年前他們成婚的時候,沒什么區別。 “蔣元……” 第12章 翠翠想站起來,想要張口喊他,卻因為起來的太猛,腿也凍僵麻木了,整個人眼前一黑,話還沒說出口,人就栽倒在地上,雙手中滿是冰涼的雪,更是劇烈的咳嗽起來。 她告訴自己要站起來,不能倒下,她感覺身子撐不了多久了,若是錯過了這一次,明天她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力氣睜開眼,就用盡全身力氣捂著心口扶著墻爬了起來,可一抬眼,就看見,一個穿著純白披風,面若桃花的女子,含笑站在他面前,伸手掃落他肩上的雪,跟他說著些什么…… 這一幕像是冰刀一樣刺進了她的眼中。 即便做好了準備面對這一切,即便到了這一步她只想要個答案要個公道,卻還是不免因為這一幕痛徹心扉。 五叔說他在天和二十三年娶了大將軍的女兒,而天和二十三年的時候,是他離家去戰場的第四個年頭。 他活著卻不回去,為什么不回去,她今日就能得到答案了。 將軍府門外,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趙瑩瑩看著丈夫走下臺階要上馬車,想說什么,可還來不及開口的時候,就聽見不遠處一聲凄涼的大喊:“蔣元!” 這一聲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不遠處墻根下,白雪中站立的女人是身上。 趙瑩瑩看著那個女人,一身的破舊棉襖,頭上裹著厚厚的丑陋頭巾,只漏出半張臉出來,她不停的咳嗽著,捂著心口的位置好像很是難受,唯獨那雙眼盡是復雜不明的情緒。 蔣元也看著翠翠,要踏上馬車的腳步停了下來,轉過了身子,隔著不遠的距離看著她慢吞吞的艱難走過來,他眼中盡是疑惑,思考了片刻發現腦子里并沒見過這個人,就開口問:“這位……你是在叫我嗎?” “咳咳……”翠翠咳的厲害,每一次咳嗽心肺都疼的厲害,眼前一陣陣的昏,走過來的速度很慢,可那雙眼卻緊緊的盯著蔣元,聽見他這一句問,捂著嘴咳了一口血后,諷刺的笑笑:“我是在叫你?!?/br> 蔣元看著眼前不認識的女人,到了面前慢慢的扯下圍著口鼻的頭巾,只見她的嘴上都是血跡,頓時心中一驚,急忙從袖子中掏出帕子遞給她:“你快用這個擦擦……” 趙瑩瑩也疑惑的擰著眉,從臺階上下來,身邊跟著的丫鬟打著好看的傘,生怕雪花落在她身上,沾濕了那貴重好看的衣裳。 翠翠虛弱的站在這里,沒有很多力氣,雙腿都在微微顫抖,看著眼前的男人遞過來的帕子,和那不明所以的目光,唇角勾起諷刺的笑容,雙眼含淚的看著他:“蔣元,咳咳……你認不出我了嗎?” 蔣元擰眉搖搖頭:“對不住,我沒見過你……你認識我嗎?” 熱淚一瞬間,就從翠翠的眼眶中落了下來,她心痛如刀絞的輕輕搖著頭,捂著劇痛的心口使勁的咳,看著蔣元那個好似真的不認識自己的樣子,用盡全力吼了一聲:“我是柳翠翠!你別假裝你不認識我!” “柳翠翠……”蔣元握著帕子的那只手,慢慢的收了回來,眼神糾結的低著頭想了許久,還是搖搖頭:“我真的想不起來,自從在戰場上頭受傷后,我很多事情都忘了……你說你是柳翠翠,你認識我,那你是我什么人?是我家人嗎?” “咳咳……”翠翠聽了他的話,心口忽然就絞痛起來,她一下子就痛苦的跌坐在了地上,捂著心口劇烈的咳,眼前一次次的黑,要不是手撐著地面,指甲死死的摳著冰雪,她此刻已經撐不住昏了過去。 眼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人病成這樣了,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蔣元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趙瑩瑩卻憑女人的直覺,發現事情不簡單,心頭微微顫抖,看著不??鹊酵卵呐?,急忙上前扶著蔣元的手臂,輕聲說:“相公,陛下宣召時辰不可誤,你還是先去宮中吧。至于這位……你放心,我來安排,我會問清楚她到底是誰的?!?/br> 翠翠聞言,抬頭看著蔣元和這個女人,想說什么卻咳的連話也說不出口,面前的雪地上,被她吐的血,染紅了一大片。 蔣元猶豫著,想了想還是蹲下來,看著翠翠,說:“此刻我有要事要進宮,不能與你細說,我妻子會好好照顧你的,等你歇一歇,我從宮中回來,我們再說話?!?/br> 他說著就站了起來,要轉身走,翠翠急忙喊住他,雙眼血紅:“你……咳咳,你當真……不記得我了?” 蔣元擰眉搖搖頭:“我是當真不記得?!闭f罷,他看著趙瑩瑩小聲交代:“你要好生照看她,給她請大夫看診,等我回來,我要好生同她問話,說不定她知道我老家在哪兒?!?/br> “別走……咳咳……”翠翠說著伸出手要去拽他的衣袍,趙瑩瑩卻急忙蹲下按住她的手,笑著說:“這位大姐,相公要進宮去耽誤不得,用不了三個時辰就會回來的,你先隨我去看大夫吧,你這著實病的厲害……” 蔣元看著妻子去照顧這個女人了,就放心的上了馬車,馬車離開的那一瞬間,翠翠咳出了一大口血:“蔣元……” 頭受傷……忘了?是真的嗎? 趙瑩瑩看著馬車走遠了,按著翠翠手臂的那只手立即拿了下來,嫌棄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這才目光幽深的看著翠翠,低聲問:“你到底是何人?” 翠翠虛弱昏沉的難受,撐著手臂看著眼前的好看的女子,諷刺的冷笑起來:“我是誰,關你何事?” 趙瑩瑩此刻更是確定這個女人的來歷不簡單,還有剛才和相公說話的時候,那語氣中的幽怨……她眼眸微微的瞇起來:“你告訴我,我就給你找大夫?!?/br> 翠翠一口血咳在趙瑩瑩好看的繡花鞋上,趙瑩瑩見此一聲尖叫,嫌棄的站起來退了好幾步,氣急敗壞的看著地上要死不活的女人,聲音也冷了:“我給你最后一個機會,說清楚你是誰!” 翠翠咳著,笑著,嘴里都是血,抬頭沖著她森然一笑:“你想知道咳咳……我偏不告訴你!” 趙瑩瑩聞言,眸光深邃幽暗,好看的薄唇緊抿著,不知道在想什么,許久后冷冷一笑高聲說:“阿寧,趕緊去備馬車去醫館,她好像快不行了,相公交代過要好好照看她的,可不能讓她出什么意外?!?/br> 第13章 翠翠看著面前的女人,眼神中的冰冷,就知道她絕對不懷好意,就艱難的撐起手臂要走,可是趙瑩瑩卻讓丫鬟上前拉住她,她沒有力氣掙扎不動,只能被丫鬟拽著上了馬車。 趙瑩瑩坐在馬車最里面,冷冷的看著不??鹊呐?,也不去問她到底從何而來,是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