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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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看過去,不禁深蹙下了眉頭,看來今日關太傅是有備而來,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嗎。 關太傅頓了頓,也朝楚修微微一笑:“什么時候射完,世子什么時候下課?!?/br> 說完,關太傅凝視一眼楚修,似乎在說量你也不敢跑,便負手離去,背影如此的冷漠無情。 楚修看了眼身旁為他默哀的楚川,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回身拾了羽箭,拉著箭弦。 “你說你越學越回去了,到底是你給我伴讀,還是我給你伴讀呀?!背ㄊ樟耸种械墓?。 楚修瞥了一眼他,說道:“怎么說都行,我是朽木不可雕也,能交差就行?!?/br> 楚川揚了下眉稍,走到幾袋羽箭旁,拍拍箭,說道:“你就是這樣交差的?” 楚修輕睨他一眼,抽動下嘴角,“這是意外?!?/br> 說罷,他手一松,飛箭入靶,又是外環。 “你可真行?!背粗羌姓f道。 楚修沉默了一下,又提了一支箭,轉開話題,“昨日你去瞧婉婉,她好些了嗎?!?/br> 楚川目光回到他身上,勾起唇角道:“額頭還淤青著呢,我還擔心她傻了呢,不過還好,沒傻?!?/br> 楚修垂下了手中的弓箭,輕蹙了眉頭,轉身看向他,神色略顯緊張,忙問道:“那我讓你送的東西,送過去了沒?!?/br> “指定送了,我辦事你放心哈?!背ㄐΦ?,頓了下后,又道:“你擔憂人家,自己去瞧啊,問我有什么用?!?/br> 楚修抿了抿唇,眸色微凝,“婉婉她不喜見我?!?/br> 楚川擺了擺手,半靠在cao練場的護欄上,“這五歲小孩說的話啊,不能信,跟風似的,說過就沒了?!?/br> 楚修默著,回過身重新舉起弓箭,對準了靶心,神色專注。 憶起孟婉那日看他的眼神,如同前世那般決絕與淡然。 她的一顰一笑,眼眸里的光與黯淡,他記了一輩子…… 箭弦一松,‘唰’地一聲出去,箭入靶中。 楚修垂下手中弓,眸色微微深沉,“我知道她是認真的?!?/br> 楚川望著他的眼眸,微愣,側首看了眼楚修那正中靶心的羽箭…… 心道:咋這么死心眼呢。 第15章 十五 小太子送來的化瘀露著實好用,擦過兩次,孟婉額頭上的淤青漸漸消了不少,宋氏見了也滿心歡喜。 宮里頭那位皇后娘娘還念著孟婉額頭的上,是聽了小太子楚川說,婉婉這回差點破相,腦子都險些不靈光。 燕容皇后得知后,可是驚得不行,這好好的小姑娘可不能破了相呀,本著就喜歡孟婉這小女孩,便一連幾天宮里送了好些美容養顏的佳品還有補腦子的補品。 為了澄清自己沒有破相也沒有腦子不靈光,孟婉一早就起來讓宋氏給梳個漂漂亮亮的頭,要前去探望燕容皇后。 宋氏想的也是,難得皇后如此掛念婉婉,多少也是要進宮去拜會一面的。 孟婉扯著自己的小衣裙整理了下,抬起桃木梳子梳著小劉海,小女孩嘛,總是愛漂亮的,更何況她身體里住的還是個大女孩呢。 雖然變小了,美還是要的。 宋氏笑了笑她那模樣,待孟婉整好,便牽著她出了府,這回宋氏病已痊愈,自然不會再容婉婉一人前去。 府前下人們已備好了馬車,車身前后都有家丁圍守,宋氏將小孟婉抱入懷中踩過馬扎便上了車。 馬車徐徐向著皇宮行去,路上的行人紛紛開道。 直到皇宮門外,娘倆下了馬車,由宮里的太監領著前去延春宮。 聽著孟侯家的小孟婉要來,臥在床上本沒精氣神的燕容皇后轉眼間來了興致,忙著讓婢女翠兒給她梳妝,換了件顯氣色的衣裳。 本就腿腳不便,愣是撐著身子起來,給人扶到了外殿的貴妃榻上,眼見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待孟侯夫人帶著孟婉來了,讓人將娘倆引了進來,免了禮后,便賜了座,還特意上宮女準備了些小孩愛吃的零嘴。 燕容望著宋氏柔雅的面容,臨城孟家與許家出了這么大的事,算是見到這孟侯夫人了。 今日有些氣悶,燕容撐著身子,明明興致滿滿,卻倦意顯起,話還沒說上一句,燕容皇后就扶起額頭輕揉著。 宋氏見了,略顯擔憂,忙問道:“皇后娘娘,可是有些身子不適?” 初次見孟侯夫人,燕容不想話都沒說上幾句,就讓人走了,她抬頭朝宋氏一笑,道:“剛睡醒來,還有些倦而已,喝杯清茶就好了?!?/br> 說著,拾起一旁的清茶抿了兩口。 宋氏只好遲疑地頜首,“沒事兒便好?!?/br> 雖是如此說,宋氏心里卻直打鼓,聽聞燕容皇后寒毒侵身,一直以來也無法根治,平日是如何不知,但她總覺得皇后今日的臉色過于蒼白了些,唇上毫無血色。 燕容笑著放下茶杯,向著孟婉招手,“過來讓我瞧瞧,這額頭傷成什么樣了?!?/br> 宋氏微笑著,將孟婉從身旁攬過來,“去吧?!?/br> 孟婉扯了下衣擺,邁著小步跑到皇后的面前,揚了笑。 燕容撩開她額上的小劉海,看這傷好了許多的,想起太子跟她描繪時的模樣,她輕聲笑,道:“還好沒破相,怕是再過些天就好了?!?/br> “已經好很多了,皇后娘娘不必為婉婉擔心?!泵贤翊嗌鼗卮?,什么破相,都是太子胡編的。 燕容見她甚是喜愛,便從桌上拿桃酥餅給她,“特意讓御膳房做的蘇州桃酥餅?!?/br> 孟婉眸子微閃,捧著手接過。 燕容笑了笑,抬眸看向宋氏,“聽聞因為婉婉,侯爺夫人還和許國公之女打了一架是嗎?!?/br> 宋氏尷尬一笑,點頭,“不過是急了,便動了手?!?/br> “打贏沒?!毖嗳葸B忙問道。 “額……”宋氏有些不知如何回應。 燕容將手撐在榻高上,托著小臉,倦意再次緩緩襲來,她仍舊緩緩說道:“想當年我可是打遍大滄首城無敵手,武藝超群,可沒哪家達官公子敢惹本宮?!?/br> 孟婉啃著桃酥餅,圓眸子望著皇后忽眨的睫毛,有句話叫好漢不提當年勇,怕不是在吹牛喲。 “現在不行,武功都廢……”話到一半停了下來。 燕容垂眸,胸口微微犯疼起來,她輕蹙起眉頭。 宋氏見皇后臉色微變,連忙問道:“皇后娘娘,您沒事吧?!?/br> 燕容抬首望向她,牽強一笑,“沒事……” 忽然胸口猛地陣陣絞疼,燕容臉色一僵,她下意識按住胸口,險些摔下貴妃榻。 宮女翠兒連忙上前扶住她,“娘娘您怎么了?” 孟婉與宋氏皆是一驚,未等二人反應過來。 燕容全身已蜷縮在榻上,額頭上起了細汗,手腳冰涼刺骨,如同落入冰窖,胸口絞疼至極,一如十一年前那般疼痛,使她喘不上氣來。 “我…我……” 一切都突如其來,讓人措不及防。 宋氏見此,連忙站起了身,跑了出去,嘴里喊著,“快!快請御醫!” 殿內所有人慌張起來,再回頭看時,榻上的人已經昏厥過去。 …… 金鑾殿那邊,皇帝放下手中公務快步趕去延春宮,一時之間,整個皇宮慌忙著。 宋氏拉緊了孟婉的手,床榻之上是昏厥過去的燕容皇后,她氣息微弱。 不過片刻,大遼皇朝的盛世明君入門而來,他神色焦急,步伐急促,見著他,宋氏帶著孟婉忙后退了一步。 皇帝忙坐在床邊,望著燕容蒼白如雪的面容,他心頭一抖,眸色凌厲地掃了一眼在場所有人,氣壓低沉著,“怎么回事?!?/br> 宋氏顫著身子忙上前福身,皇帝這威嚴著實嚇人,聲音微抖:“今日妾身前來與皇后娘娘作伴,話過幾句,娘娘便疼痛不已,昏厥過去?!?/br> 宮女翠兒哭紅了眼,忙對皇帝道:“娘娘怕是…怕是毒發了……” 皇帝面容越發冷峻,“御醫呢!” 翠兒抽噎了一下,“還在趕來的路上?!?/br> “還不快去催!若是皇后出了什么事,你們就等著人頭落地?!被实劾鋮柕?。 在場人嚇得身子一抖,翠兒連忙退出房趕去。 孟婉連忙將腦袋買進宋氏衣擺里,緊緊抓住她的衣袖。 此時宋氏也是被嚇出一身冷汗,她哪里見過這場面呀,連忙牽著孟婉出了房間。 離了那令人壓抑的寢臥,宋氏腿都軟了靠在外室的紅柱上。 孟婉小臉蛋上也慌亂著,皇后毒發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對于往后的日子可是不好過了。 她小小的身子躲在宋氏的身旁,宋氏見此將她抱起。 孟婉瞧了眼娘親額上的冷汗,一雙眸子都給嚇得犯起水氣來了,只因皇帝那句皇后若出事,等著人頭落地。 握著娘親的手,都能感覺到她的顫意,孟婉算是知道自己的膽小,是和誰學的了。 正在此時,御醫也匆匆趕到,太監宮女擁簇著忙將人領進屋去。 娘倆慫得一批,抱在一起坐在椅上,再也不敢進那屋里去,只敢待在外室,盼著里面傳來好消息。 十一年前,皇后本是大滄公主,名為段燕容,出了名的野蠻跋扈,使得一手好鞭子。 因遼滄兩國之戰,大滄公主和親趕往大遼,期間遭jian人暗算,身負重傷,也得了這寒毒之癥。 落得一身的病,皇上對她寵愛有加,偌大一個后宮,就獨獨只有一位皇后娘娘,便可見得這是多大恩寵。 再加上孟婉前世可是親眼見識這位皇帝性情大變后的殘暴,說不怕是假的。 寢臥中,御醫忙給燕容皇后診脈,連忙從醫箱里找出那玉瓶,倒了兩粒藥丸出來,喂進皇后的口中,這是當年老御醫去逝前給皇后留下的一劑藥,興許能頂上一陣子。 “皇上,娘娘身上的毒拖不得了,再找不到解藥……怕是皇后娘娘就要駕西而去……” 說完,只見皇帝眼色一凌,如同淬了毒,冰涼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