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走不到的太陽系邊緣。

    漆黑的、安靜到絕望死寂的無垠宇宙里。

    被放逐的嚴寒軌道上。

    潮汐鎖定的伴星，永遠不會停止循環的旅程，彼此相對鎖定的雙星系統。

    起名的時候還不能告訴林間，等事情解決以后，他就沒想過要再特意瞞住，但也不是一定特別要對方知道。

    畢竟他本來就從沒打算過要走。

    不論林間知道或者不知道，他們都會一直綁定在一塊兒，一起走很久或者更久的旅途，一起看更多更廣袤的風景。

    林間聽著心跳，收緊手臂。

    男孩子稍微踮起來一點兒腳，回抱住他：“pluto?！?/br>
    時亦：“我在?！?/br>
    第129章

    在charon的激勵下, 林間同學第二天就以積極的態度一頭扎進了針對期末考試的特訓。

    “不能想?！?/br>
    梁見蹲在教室角落里，跟期末等死小組壓低聲音討論：“間哥這個月還會再回到現實世界嗎？”

    “期末考試還沒到月末?！焙镒铀懔怂?，“考完了就回來了吧?！?/br>
    吳濤很愁, 對著靠窗那兩個人遠目：“考完了間哥還活著嗎？”

    上個寒假的特訓是為了補基礎，復習進度再強也沒有多明顯的緊迫感。這次是突擊期末，壓力一下子就翻了好幾倍。

    時老師給的安排很嚴格, 完全按照艾賓浩斯記憶曲線和林間同學自身表現出的潛力，參考萬老師幫忙給的高三實驗班總復習日程安排，把時間跟體力都壓榨到了極致。

    吳濤實在忍不住好奇, 跟間哥軟磨硬泡借過來一周時間表看了一眼, 做了一宿的噩夢。

    但林間甚至還接受得格外順暢。

    不光順暢, 甚至還有精力在寫完一套卷子的時候跟同桌聊聊天, 放學人走光了, 還能在走廊追逐打鬧一會兒。

    甚至還有閑心發朋友圈。

    “說真的?！?/br>
    猴子翻了翻手機，看著那一溜一看就心情非常陽光的亂七八糟的照片：“間哥發朋友圈的頻率是以前的一百倍嗎？”

    “差不多了，畢竟往前翻只有集贊參觀打折跟轉發廣告?！?/br>
    梁見常年出沒朋友圈, 很有把握：“現在一天能發三條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br>
    “我愛學習，學習使我不快樂?！眳菨Τ? “再這樣我要屏蔽間哥了?！?/br>
    “想開點?！绷阂娕呐乃募绨? “想想老師們畫的重點, 難道你對間哥定期發在朋友圈的期末重點集錦不心動嗎？”

    ……

    吳濤看著一本書除了插圖和分章幾乎都被熒光筆畫滿的痕跡，沒骨氣地拿起手機，把間哥從黑名單里又拖了出來。

    下節課是老董的課，預備鈴剛響了兩聲, 一群人就矯健地四散回了座位，拿出課本飛快坐好。

    林間被同桌碰了碰胳膊，從課間放松的小題狂練里抬頭：“什么課？”

    “語文?！睍r亦說，“休息一下?！?/br>
    林間揉揉手腕，甚至有點意猶未盡：“其實上課的時間好像也能利用，老師講得實在有點兒慢……”

    時亦沒忍住笑了：“勞逸結合?！?/br>
    時老師說得算。

    林間的筆挺瀟灑地在指間來回轉了幾圈，穩穩收住，咔噠一聲落在桌上。

    梁見正好回頭想問他倆閱讀題答案，猝不及防被帥了一臉，抬手捂住胸口：“我靠?！?/br>
    林間抬頭看他。

    梁見緩了兩秒鐘，扣誒扣著學他比劃了下，把話說完：“我靠這個能學嗎簡直了巨他大爺的帥啊……”

    林間揚了下眉，拿胳膊碰了碰同桌。

    時老師還挺有包袱，嘴角抬了下，坐得端端正正搖頭。

    林間又碰了碰。

    時老師還挺堅定地搖頭。

    梁見：“……”

    “間哥?！绷阂妰芍皇值氖持冈谀X袋頂上立起來，“你猜這是什么?！?/br>
    林間抬頭看他：“什么？”

    “這是我試圖探測你們倆用什么聊天的天線?！?/br>
    梁見挺鄭重：“你們倆用一些特殊方式交流得超開心、并且我還因為有事找你們所以必須看著你們超開心的時候，能稍微幫我翻譯一下嗎？”

    林間樂得有點兒容易被進門查作業的老董發現，枕著胳膊趴下，側頭給時老師打手勢。

    時亦抬了下嘴角，從他放下的中性筆上拆了個筆帽，扣在自己的筆上。

    梁見：“？？？”

    時亦抬頭看了看他，指間稍微一錯，讓那支筆在手上眼花繚亂地飛起來。

    ……

    “都把作業本打開！等著我一個一個翻給你們印小紅花嗎！”

    老董的雷霆天降從門口震到窗戶邊：“放到桌角，利索點兒！又忘帶了？怎么不把你自己忘家里，后頭站五分鐘……窗戶邊上干什么呢！”

    梁見手里笨拙緩慢轉動的筆一個哆嗦啪嗒掉在桌上，沒等撿起來，已經被老董一把沒收：“不好好學習，天天搞些花里胡哨！”

    梁見沒追上被搶走的筆，手忙腳亂回頭，看著瞬間放下筆端端正正坐好的大當家二當家：“……”

    班里前十都可以自己選擇作業內容，老董已經習慣了不檢查這兩個小同學的作業，用力拍了拍林間的肩膀，帶著暴風雷霆繼續席卷到了后頭的兩排。

    期末考試越來越近，不光是老師們喝胖大海嗑金嗓子喉寶的頻率顯著提升，平時嘻嘻哈哈鬧的學生也都開始知道了學習。

    上課的態度越來越端正不說，辦公室來來往往的人也多了不少。

    林間放松的時間主要在上課，老師們的教學進度要照顧大部分同學，課上的節奏哪怕已經比以前瘋狂提速，進度也依然快不起來多少。

    他本來想把上課時間也利用上，刷一刷題做做練習冊。但時老師雖然自己從沒聽過課，在這種事上對他的要求倒是很高，始終沒允許他上課不聽講，說是哪怕自學再有用，也不能把課上接受知識的渠道扔下。

    林間同學對時老師的安排沒有異議，日常上黑板做完了題下來，順便從同桌口袋里摸了兩顆講題掙來的糖。

    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準備期末考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期末考的前三天。

    “太拼了?！?/br>
    程航看著都有點兒不忍心，探頭看了看帶著降噪耳機在咖啡店角落里專心做題的林間：“一天都該學十二個小時了，好歹歇歇吧？”

    時亦給他倒了杯咖啡，又把于老師跟靳老師面前的紅茶續上。

    于笙剛帶出去一個高三班，最近還在高考完的假期里，挺輕松，喝了口茶笑了笑。

    “……”

    程航看向最后的希望，“琨神，就算我是我們中間唯一一個毫無尊嚴的保送生，你們也不能每個人都這么對暗號不理我?！?/br>
    靳林琨看了看家屬，端著茶杯笑出來。

    程航挺想跟這群有家有室并且走高考升學的混蛋打一架。

    靳林琨話比另外兩個大朋友和小朋友多一些，好心在毫無尊嚴的保送生擼袖子磨刀之前解釋：“他需要這個?！?/br>
    程航愣了下。

    “他以前的努力幾乎沒得到過結果?！?/br>
    于笙撥了下茶杯，細膩的白瓷杯咔噠一聲扣在杯托上：“被推翻，滑下去，回到原點?！?/br>
    “你們好學生不懂?！?/br>
    于老師抬頭，給保送生補課：“期末能進前一百名，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明確的，對于他努力的完全切實的肯定?！?/br>
    這個肯定非常重要，重要到幾乎可以決定以后林間在學習上全部的信心和熱情。

    程航被他一點就反應過來，咬著個夏威夷果不服氣地磨了磨牙：“什么叫我們好學生，你不是咱們省當年的文科狀元嗎？”

    于笙揚眉，看了一眼邊上的靳林琨，笑了一聲。

    時亦剛開完了一盤夏威夷果，嘴角抬起來，把盤子給林間同學端過去補腦。

    林間同學察覺到動靜抬頭，拿了個果仁先喂進男朋友嘴里，眼底漾出來點兒能完美混進陽光里的笑影。

    “……”

    程航看了一圈，站起來往外走。

    “干什么？”于笙問。

    程航回頭鯊魚牙陰森森笑：“相親?！?/br>
    沒參加過高考的孤獨的單身狗倔強地舔舐傷口，直到期末考試前都沒再聯系這群沒良心的混蛋。

    期末當天，時老師拎著書包把林間同學送到了考場門口。

    “沒事兒，小考試?！?/br>
    林間同學看起來挺瀟灑，笑著揉時老師的頭發：“不緊張不緊張不緊張……”

    時老師攥著頂帽子，忍著沒捂腦袋，跟著他點點頭：“嗯?！?/br>
    “……不緊張不緊張不緊張不緊張?！?/br>
    林間深呼深吸深呼，自我暗示完，給男朋友攥拳比了個加油：“林間同學要進考場了?！?/br>
    時亦看了他一會兒，嘴角抬起來，拽著他進了邊上的空教室。

    林間同學完全不想進考場，被他一扯就跟著跑：“時老師還有要囑咐的嗎？我背了一遍了，先寫名字學號，不著急答題，先整體看一遍卷子估算好時間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