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看了他一會兒，跟著他走到場邊。

    “是這樣?！?/br>
    程航看了他一眼，照著兩個人商量好的開口：“我不在河榆市，對時亦在這邊的生活不太清楚，想找他比較熟悉的人了解一下——”

    “程醫生?！绷珠g打斷他。

    程航剎?。骸霸趺戳?？”

    林間看著他：“你來找我，是因為現在我不能去找時亦嗎？”

    程航張了張嘴，沒立刻答話。

    林間看了他一會兒，沒再說話，轉身往外走。

    “等一下！”程航幾步過去攔住他，“林間，這是個特別好的機會，你不想他快點治好變回以前——”

    “我想他高興?！绷珠g說，“跟以前不以前沒關系?！?/br>
    “我知道?！背毯胶軋远?，牢牢拉著他，“你不一樣，所以他才愿意跟你做朋友?！?/br>
    林間蹙起眉峰。

    “其實他這么跟你在一塊兒久了，也會慢慢走出來?！背毯酱丝跉?，“只是需要的時間會很長?！?/br>
    “那就長?！绷珠g看著他，“我不著急?！?/br>
    “要是他自己著急呢？”程航問。

    林間停下腳步。

    “著急不是壞事?！?/br>
    程航好容易把人攔回來，耐心解釋：“有強烈的治療意愿，就是好轉的第一步?！?/br>
    “你們信他?！背毯礁裢庹J真，“他比誰都更想好好的?！?/br>
    ……

    不知道為什么，第二節 吹哨，幾個人都覺得他們間哥比之前打得更狠了不少。

    對面也已經徹底換了個風格，李磊的排兵布陣原則上其實沒錯，但還是低估了十班不要臉的程度。

    沒過兩個球，兩個班的人就在搶籃板的時候撞在了一塊兒。

    吳濤眼疾手快，把梁見扯著扔出去，被對面那個中鋒一胳膊肘掄在了腦袋上。

    他們班立刻吁聲一片，班長周成哲跳起來，跑到裁判位邊上。

    老萬也跟著站了起來。

    梁見急得眼圈發紅：“吳濤！”

    “沒事！”吳濤晃了晃腦袋，“回防！回防！”

    “cao?！焙镒右а?，掃了一眼場邊，“沒吹！”

    “都特么夢游來當裁判的?！崩罾诹R了一句，折返回去往籃下跑，沒沖出多遠，就被對面中鋒攔了個結實。

    姚戈第一節 被壓得狠了，眼里帶了點嘲諷的冷色，對他晃了下中指，帶球就往籃下撞。

    梁見離得近，追上去想攔，錯身的時候被對面拿肩膀輕輕松松撞得轉了大半圈。

    學生的籃球賽，這種沖撞裁判基本就沒吹過。梁見踉蹌著站穩，正要轉身換方向，忽然覺得身邊掃過陣勁風。

    “……間哥?！?/br>
    梁見眼睜睜看著林間手里的籃球，愣了愣，拔腿飛快追上去：“你現在打的是組織后衛……對吧？”

    “我，組織?！?/br>
    林間晃過兩個人，把球拋給直插過來的吳濤：“你們，后衛 ”

    梁見：“……”

    第一節 已經落后不少，姚戈臉上帶了點陰沉，轉身回折防守搶球。

    “間哥?！崩罾谶吪軇舆叺吐曊f話，“他們這才開始，咱們——”

    “姚戈我防?！绷珠g說，“剩下的你們應付?！?/br>
    李磊有點猶豫：“這樣你太拉仇恨了，姚戈盯著你一個人怎么辦？”

    “那就來?！绷珠g接住吳濤傳回來的球，“三節，給你們拉三十分。第四節 就算老萬替我站場上，你們輸了也別回來見我?！?/br>
    李磊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林間帶球起跳，姚戈眼里帶了點殺氣，飛撲上來蓋帽，手上的護腕已經直沖著他手腕砸下來。

    林間掃了眼那個明顯加了料的護腕，笑了一聲。

    電光石火的事，兩個人都在半空，姚戈還愣著沒反應過來他笑什么，林間已經收回了剛才的假動作，持球側身砸地傳給了李磊。

    姚戈撲了個空，手上的力道全交代給了緊貼林間身后布防的十班中鋒。

    李磊怒吼一聲，砸進兩分。

    九班已經從椅子上跳起來，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周成哲其實看不太懂，有點迷茫地回頭，被學委撲著掛到身上晃了好幾圈。

    “兩分?！?/br>
    姚戈叫了個暫停，跟李磊擦肩的時候呸了口唾沫：“不知道還以為你們贏了呢……”

    李磊進了這一個球，心里也有了底，沒被他再激起來：“這么玩兒不起，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殘了呢?！?/br>
    姚戈眼神徹底陰下來，停住腳步。

    李磊沒理他，回了自己場邊，接過猴子扔過來的水灌了兩口。

    “就快節奏對攻！”吳濤還在興奮的余韻里沒出來，激動得不行，“只要我們跑得足夠快，犯規就追不上咱們！”

    “出息?！焙镒訏吡怂谎?，給他扔過去一瓶水，“冰鎮的，鎮鎮腦子?！?/br>
    吳濤額頭這一會兒已經起了個包，沒在意，拿著礦泉水在額頭上滾了兩圈。

    “間哥，擦擦汗?！?/br>
    梁見滿心憂慮地照顧了吳濤半天，被幾個人合伙扔出來，又給林間遞了條毛巾：“學委拿冰塊鎮的，特涼快?！?/br>
    林間看了一眼：“哪兒來的？”

    “咱班男生拎的水，女生帶的毛巾?！绷阂娬f，“萬老師跟樓下小賣部商量，把他們冰箱借來了?！?/br>
    ……

    老萬每天找小同學談話還是有效果的。

    他們班好像不知不覺就結成了個挺神奇的生產合作小組。

    林間接過冰毛巾，把護腕拆開，在手腕上纏了兩圈：“萬老師呢，有事找他?！?/br>
    “二當家的事兒??？”梁見順嘴問。

    林間看了他一眼。

    梁見在嘴上比劃了個拉鎖，又拉回來，“我剛看了一圈，他今天狀態可能不好，你們吵架了？”

    林間覺得他的思路簡直匪夷所思：“我們為什么會吵架？”

    “……啊?！绷阂娔囊伙?，打了個嗝，“對，你們倆不吵架……老萬在裁判那兒呢?！?/br>
    林間皺眉：“在裁判那兒干什么？”

    “從德、智、體、對學生的長遠影響和思想建設角度?！绷阂姡骸坝懻搫偛拍莾蓚€犯規為什么不吹?！?/br>
    林間：“……”

    老萬嘮叨起來他見識過，至少半個小時內指望不上。那個心理醫生的態度堅決，估計也不會提前對時亦有干預。

    林間按著毛巾，用力攥了一把。

    道理都明白，醫生說的也沒錯。

    小書呆子看起來軟，其實比誰都較著勁，根本不是沉湎沉淪的脾氣。

    再不放心也得忍著。

    林間壓了壓腦海里沒完沒了冒出來的念頭，把注意力集中回場邊。

    “……他們不要臉，咱們也沒必要慣著?！?/br>
    對面實在太臟，猴子被壓得挺不爽，壓低聲音：“算著點兒次數，記得別過三次——”

    “不行?！绷珠g說。

    “……”猴子沒忍?。骸伴g哥！”

    “我們的臉比較貴?！绷珠g擰上水瓶，“我定的價，不允許討論?！?/br>
    猴子梗了一會兒，閉上嘴，沒再說話。

    “聽間哥的。好歹也是體育生，打球這種事不按規矩還有什么勁?！?/br>
    李磊沉聲說了一句，深吸口氣：“之前是我想的太樂觀了，不能這么打，還得再加快進攻節奏，防守也得跟上?！?/br>
    “我有個問題?！绷阂娕e手，“你們體育生體力都這么棒棒嗎？我感覺這么打我第四節 就跑不動了……”

    “沒事，那你就蹲在籃筐下?！眳菨呐乃哪X袋，“磊子打前鋒，我守中鋒，間哥猴子打控分組織后衛?！?/br>
    “我呢？”梁見問。

    吳濤：“吉祥物?！?/br>
    “……”

    林間笑了笑，看了一眼時間：“行了，準備上場吧?！?/br>
    “間哥，你手行嗎？”

    李磊走過他身邊，壓低聲音：“正好你家屬來了，要不一會兒中場讓他給你調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