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羅照暖倒也穩住了情緒，信心滿滿地說：“姥姥，我沒準備紅包，但準備了禮物，一會兒吃了午飯，我請全家看電影！”

    姥姥聞言卻是一揮手：“我不看電影！那么貴，有錢燒的！”

    羅照暖沒想到姥姥是這樣的反應，被姥姥的話噎得上不去下不來，程懂懂倒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羅照暖更尷尬了，求助地看向錢向華，錢向華沒好氣地瞪了程懂懂一眼，去哄姥姥：“媽，這電影不一樣，是咱們照暖主演的，咱們去給你大外孫女兒捧個場！”

    姥姥：“照暖有免費票？”

    錢向華：“不是免費的，讓照暖請客，她也應該孝敬您！”

    姥姥最后雖然答應了，但還是不大愿意，念念叨叨地表示，現在的孩子掙了兩個錢就亂花，就是沒過過苦日子，根本不知道珍惜，那電影院也真是的，明明是照暖主演，都不說送兩張票，可真摳門兒！

    這也就罷了，偏偏程懂懂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就是就是，有點錢就知道亂花，我把錢都攢下來了，給姥姥包紅包！”

    姥姥笑著拍程懂懂的手：“還是我小孫女兒懂事兒！不過這錢，姥姥不花，都給你存著，等你結婚了，姥姥給你出嫁妝！對了，你現在有沒有對象??？”

    程懂懂忙搖頭——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姥姥家過年，即將有三位大佬分別前來拜年。

    祖孫倆一唱一和的，其樂融融，把自掏腰包請客看電影的羅照暖晾在一旁，二姨和羅照暖的臉色都相當不好看。

    程母開車，拉一家人去鎮里唯一的電影院，像這種小鎮，年味兒要比大城市濃得多，大家都更習慣走親戚串門兒，或者在家里看春節聯歡晚會重播，大年初四看電影的人不算多，直接現場購票就行了。

    羅照暖去買票，程懂懂便張羅著買爆米花和飲料，不過老人家有糖尿病，吃甜的對身體不好，程懂懂便溜達著打算買一點咸味兒的零食，她所在的城市最近很流行看電影的時候吃番茄味兒薯條，也不知這里有沒有。

    就在程懂懂尋找其他零食的時候，卻無意中發現羅照暖把買好的票撕掉，跟買票的工作人員說著什么。

    “表姐，你好了沒有??？”

    程懂懂一問之下，羅照暖反倒受到驚嚇似的，險些扔了手里的票，旋即才道：“馬上，你先帶姥姥過去吧！”

    見程懂懂沒動，她急著催促：“趕快去吧，那邊人多在排隊呢?！?/br>
    程懂懂看了眼電影院入口，哪里有人排隊？倒是買票的地方有人排隊。

    她意識到，羅照暖絕對有貓膩！卻裝作沒事似的，乖乖帶著姥姥他們去排隊了，羅照暖大大松了口氣，做賊似的排在最后面，等幾人都進了影院，才把票根交給檢票的工作人員，又故作鎮定地把票根分發給每個人。

    《黎家狐女》這部電影程懂懂其實已經看過一遍了，越看越覺得無論從哪方面都不如自己那部《掉毛》，票房不應該一直追不上《狐女》才對，而且，剛剛羅照暖的表現好奇怪……

    程懂懂決定親自去看個究竟，借口去衛生間，電影中場便溜了出去，她倒要看看，羅照暖剛剛在緊張些什么。

    程懂懂重新戴好帽子和口罩，現在是冬天，戴帽子和口罩倒也并不引人注目，售票員根本沒發現她是明星，更沒注意到她是從影院里出來的。

    程懂懂先是買了張《狐女》的電影票，沒發現什么異常，她思索片刻，又買了下一場的《掉毛》，卻沒想到，票根上顯示的不是《我男友總掉毛》，而是《黎家狐女》！

    第52章 三大佬輪番拜年

    程懂懂：“我買的是《我男友總掉毛》, 這個票是不是打錯了??？”

    售票員掀了掀眼皮：“沒有，就是這么顯示的, 不影響你觀影?！?/br>
    程懂懂再三確認，售票員都有些不耐煩了：“您直接去看就行了，絕對不會有錯, 它就是顯示有問題而已?！?/br>
    “好的, 謝謝?！?/br>
    程懂懂才不相信這是什么機器故障, 她覺得自己找到《掉毛》票房不如《狐女》的緣由了。

    程懂懂將那張票截圖，分別發給了賈與舟導演、制作方，以及資方，她想了想，并沒有直接發給蔣念丞, 大過年的, 蔣老爺子又病著，蔣家是個大家族, 除了蔣念丞和蔣一同兩兄弟, 更有旁支無數, 以及蔣一同親媽那一大家子, 想必蔣念丞要應付的事情很多, 她還是不要打擾。

    最終，程懂懂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泰達負責《我男友總掉毛》項目的負責人。

    她卻沒想到，泰達的負責人早就得到大老板的囑托, 手里所有的項目中, 《掉毛》是最重要的, 無論有什么問題，都要直接上報。

    負責人倒是覺得合情合理，對于泰達娛樂，乃至整個泰達來說，這個項目雖然小，但意義重大，小蔣總總是揪著這個項目不放，要以這個項目為突破口，和大蔣總打擂臺。

    如果《我男友總掉毛》能爆，那么，小蔣總也無話可說了，因而，他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報給了大蔣總蔣念丞。

    所謂“術業有專攻”，程懂懂作為一個編劇，最擅長的事情，也是她的本職工作，就是把內容做好。

    其余的事情，的確應該交給專業人士去做。

    原本制片方已經覺得在競爭這么大的春節檔，拿到現在的成績非常了不起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貓膩。

    有了蔣念丞的親自插手，很快就調查出了《黎家狐女》偷《我男友總掉毛》票房的事實。

    這回，官方宣傳在掌握證據之后，立即聲討《黎家狐女》劇組，同時，法務也在行動，勢要討個說法，而蔣念丞又派人同各大院線聯系，就排片問題重新探討，寇總也格外積極，要知道，他也是砸的真金白銀，沒想到居然被對手用這樣卑劣的手段給玩弄了，氣得顧不得過年，親自下場找院線談判。

    另外一邊，包括陸星余在內的全組的演職人員，都轉發了劇組官方的聲討微博，當初電影上映之前，幫助宣傳的星二代邱景程的父母，也措辭嚴厲地轉發了這條微博。

    這回直接引起了軒然大波，輿論震驚，數據作假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可“偷票房”偷得這樣明目張膽，簡直是在愚弄公眾的智商。

    群星聲討之下，陸陸續續又有不少網友表示自己也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有這樣遭遇的大多是三四線城市的網友，難怪程懂懂的團隊之前沒有發現，不過，現在無數鐵證如山，《黎家狐女》團隊是百口莫辯的了。

    羅照暖怎么也沒想到，不過是看個電影，陪姥姥在飯店吃個晚飯的功夫，網絡上的風向就變了，她的微博私信里不再是粉絲們的表白，而是充斥著“你是個小偷”的指責。

    羅照暖有刷微博、檢查新消息的習慣，她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便明白過來，事情敗露了，雖然這是劇組的宣傳手段，和她無關，但她畢竟是女主角，何況已經把自己有實力的牛吹出去了，整個晚飯期間都在吹自己的電影如何如何好，程懂懂的如何如何比不過。

    因此，她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至少表面上表現得若無其事，挨過這個年再說。

    然而，這個年也不是那么好挨的，北方講究“正月十五之前都是年”，錢向華、錢向紅兩姐妹每年都要帶著孩子在姥姥家一直待到正月十五。

    可事情發酵到第三天，也就是大年初六，國家臺直接站出來點名批評“偷票房”。

    這回，羅照暖都瞞不住了，因為姥姥雖然不上網，卻是看電視的，她年紀大了，有時候記性就不大好，一直記不住羅照暖演的那部電影的名字，而“偷票房門”沒爆出之前，羅照暖虛榮心作祟，故意一遍遍地強調電影名。

    沒想到，國家臺報道之后，老太太倒是記得牢牢的了。

    “這不就是照暖演的那個電影嗎？上電視了！”

    二姨聽說這話，第一個沖過去，喜滋滋地大聲嚷嚷：“哎呦這么火哦，我就知道我家照暖錯不了！拍的戲一定會火的，從小這孩子就爭氣，回回拿第一，比什么都沒輸過的?！?/br>
    這話就意有所指了，若是從前，聽到錢向華夸羅照暖，貶損自家女兒，程母總會附和幾句，順便罵一罵程懂懂，希望“鞭策”她。

    可現在，程母看清了meimei和侄女兒兩母女一直以來是怎么對待她、怎么對待懂懂的，聽到這話，當即就沉下了臉。

    可沒等她懟回去，就見二姨先一步驚叫：“這不可能！一定是弄錯了！別聽這破新聞胡說八道?！?/br>
    姥姥卻不肯換臺：“電視里說得還能有錯？這可是國家臺！”

    “照暖，你看看，你的電影出事了，哎呦我就說不要做演員，你看懂懂多乖，現在都不演戲了，你偏要演，現在怎么樣，多丟人吶！”

    程母也道：“這可是國家臺，事情的性質都不一樣了，這可嚴重了，算不算詐騙??？”

    二姨錢向華忙道：“照暖，你快給你們那個什么導演打電話問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趕緊把新聞撤下來??！”

    家里長輩你一句我一句地數落，羅照暖只覺這種感覺似曾相識，那不正是從前家里人輪流教育程懂懂的情形嗎？

    然而，這一回，風水輪流轉，羅照暖結結實實地體會了一把被全家教育的窘迫，她們不但數落她，還給她亂扣帽子。

    羅照暖的表現并沒有比當年的“原主程懂懂”更好，她發現解釋“自己雖然是主演，但宣傳工作不歸她”行不通、長輩們聽不懂之后，便直接摔門離開了。

    程母指著門：“你們看看，這孩子！還能這樣對長輩說話？二妹，你得管管你閨女了！”

    錢向華：“……”這臺詞聽著怎么這么耳熟，怎么那么像從前自己常常對自己大姐說的。

    不過現在風水輪流轉，被指著說“少教”的，從她家的程懂懂，變成自家的羅照暖。

    二姨有苦說不出，只能喘著粗氣生悶氣。

    好巧不巧，這時候剛好有親戚來串門，是姥姥的表姐妹一家，雖然親緣關系不算近，卻也算是錢家這些年走動最親密的親戚了。

    親戚們最喜歡聊的話題，自然是小輩們的事業和婚姻狀況了。

    親戚大約也看過了新聞，很識趣兒地只字不提羅照暖主演的、正在上映的電影，倒是一個勁兒地夸程懂懂，說她做編劇的那部電影太好看了，應該賺了不少錢吧？這孩子一看就有出息云云。

    程懂懂一一笑著應了，等到了催婚環節，才悄咪咪地找借口出去發微信——她正在和蔣念丞、陸星余分別談這回輿論大勝利的事情。

    這一回，陸星余的粉絲力挺，票房在兩天之內直接翻了翻兒，而蔣念丞則給程懂懂帶來一個好消息：經過他們的談判，各大院線給春節檔的電影排期都做了調整，《我男友總掉毛》的排期一路飆升，再加上《狐女》還給他們的票房，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春節檔的票房冠軍就會是《我男友總掉毛》。

    蔣念丞：【這回你可以放心了，在姥姥家過個好年。對了，你姥姥家住在哪個小區，說不定是泰達開發過的小區?！?/br>
    陸星余：【懂懂，發個位置給我吧，我助理可能剛好在附近，給姥姥送點年貨?！?/br>
    因為電影一切順利，程懂懂心情不錯，倒也沒遮掩，大大方方發了位置，就在這時，梁寒兮的微信也過來了。

    梁寒兮：【懂懂，我想你了，可以見一面嗎？】

    *

    另一邊，姥姥同親戚聊得火熱，正是老年人們最喜聞樂見的話題，小輩們的婚姻大事，程懂懂前腳剛出去，二姨便酸里酸氣地跟了一句“表姨您別介意，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愛聽咱們嘮叨，她們有主意著呢?！?/br>
    程母：“照暖現在也沒對象呢吧？小姑娘還是得務實，正兒八經地找個對象?！?/br>
    這話倒是噎到了二姨，她如今也知道自家女兒和那個中年導演有點不清不楚，卻也不甘示弱，她現在是想開了，娛樂圈不就是這樣，如果不付出，怎么能紅呢。

    而且二姨很有自信，這是“家丑”，大姐不會外揚的，于是特別淡定地把話題重新轉到程懂懂身上，“女孩子大了，只要有談朋友的意愿，那就行了，沒有嫁不出去的?！?/br>
    “不過，懂懂這樣一心往事業上撲，我這個做二姨的也擔心啊，她這都單身多久了，不過也是，圈子太窄，她天天就知道埋頭工作，也沒機會認識優秀的男人，娛樂圈里漂亮小姑娘那么多，男演員也挑花眼了吧?！?/br>
    言外之意，程懂懂也就能和演員談戀愛，而男演員說不定看不上她，才至今都沒有對象。

    “她二姨這話說得對，”表姨一家的兒媳婦插嘴說，“女孩子還是要抓緊，青春就這么幾年，在沒人要，可就貶值了！”

    就在二姨成功吧話題轉移到“程懂懂年紀漸長很容易沒人要”的時候，門鈴響了，親戚家的小孩趴在窗戶上大驚小怪地叫喚：“樓下停了一輛豪車??！”

    第53章 三大佬輪番拜年（二）

    小孩這樣一叫, 其他人不由得也趴在了窗外，姥姥家這棟樓沒有電梯, 卻有門禁，樓層并不高，一共也不過六層。

    姥姥家住在二樓, 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車的車牌, 不過, 幾個老人家都看不懂那是什么車，小孩卻清清脆脆地說：“這是邁巴赫，一千多萬呢！”

    “你說啥？多少錢，你別是看錯了吧？”

    “這孩子，吹牛呢吧?！?/br>
    他們一輩子都生活在小鎮里, 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省會, 或者隔壁的一線城市走馬觀花地旅游兩三天。

    哪里能理解一輛車上千萬呢？那得買多少套房子？？

    小孩子被大人們這樣質疑，當即尖著嗓子為自己正名：“我沒看錯！吶, 你們看, 我在網上找到圖片了, 就是這個車標, 沒錯的, 而且，那個車主好像就是剛剛在樓下按門鈴的人?！?/br>
    小孩話音剛落，門口便響起了敲門聲, 二姨腿腳最快, 搶著去開了門, 那幾個親戚緊隨其后，門剛打開，便見到個西裝革履的高大青年。

    他穿一身淺灰色定制西裝，配暗藍色花紋的襯衣，沒有系領帶，不那么正式，可通身的氣勢卻仍舊很足。

    叫人只看一眼便忍不住凝神屏氣，不由自主地客氣起來。

    剛剛這幾位長輩還說小孩子胡說八道，怎么可能有人開那么貴的車，可見到了真人，大家都卻都瞬間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