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幾位來應征女主的小花，都沒有表現出程懂懂想要的效果，而更重要的是，因為之前和馮顏有過口頭約定，她重新把記憶中的《掉毛》寫出來時，對女主的形象、性格都有了一定的潛移默化的改變和潤色。

    多多少少有了些馮顏的影子。

    可惜馮顏這位大紅人，檔期已經排到了明年，而兩人都沒想到《我男友總掉毛》居然這么快就可以影視化，因而馮顏只能在微信里跟程懂懂哭唧唧地哀嚎她是不是錯億了。

    ……

    女主仍舊沒定下來，不過，接下來的試鏡倒是挺順利，男主敲定了一位流量小生，叫做袁姜寒，袁姜寒雖然是走流量路線，但演技可圈可點，他是童星出道，很難得地沒有長殘，身高足有一米八五，五官比小時候多了些棱角，卻也還帶著一些少年氣。

    最重要的是，袁姜寒曾經在某古裝劇里飾演過“豹妖”的角色，對于動物情態模仿頗有心得，程懂懂簡直一眼就看中了他。

    險些沒當場站起來鼓掌，卻被影子似的跟在自己身邊的梁寒兮扯住手臂。

    程懂懂懷疑梁寒兮可能是不高興了，可那個悶葫蘆又一言不發，她有些搞不定清楚他是為什么生氣。

    定下男主角后，幾位重要配角也都找到了合適的演員，過程都比較順利，只是出了些小插曲，比如張芷芷和蘇星旗。

    張芷芷原本看重的角色是女四號“羅小小”，戲份不太多——大概在劇本三分之一的地方就領盒飯了——但人設頗為討喜，挺符合公司目前給她的定位。

    然而，張芷芷因為對程懂懂的心理陰影太濃重，試鏡時發揮有些失常，果不其然換來了程懂懂又一通不帶臟字的尖酸刻薄。

    她本以為這次又沒戲了，憤憤地正想離開，程懂懂卻話鋒一轉：“你演羅小小不合適，不過，我倒覺得你的形象和氣質挺符合‘毒蛇藍’的，如果演技加以磨練，一定可以勝任?！?/br>
    毒蛇藍是《我男友總掉毛》的大反派，因為異能異化成眼鏡蛇，因而得到的綽號，她手段陰險毒辣，又會裝可憐和女主爭資源，爭男主，是一朵頂級白蓮花。

    為了試鏡，張芷芷也是做過功課的，知道毒蛇藍算是整個劇本里最討人厭的人物，她才不想演這樣的反派！

    聽到程懂懂想要強塞給她這個角色，張芷芷的臉當即垮了下來，脫口而出：“我不演！”

    奈何，她話音還沒落，就被自家經紀人一把扯走，“我們演我們演！”

    張芷芷：“我不演！程懂懂，你是不是故意的？這個角色心腸又歹毒，也不漂亮，我會掉粉的！”

    張芷芷的經紀人汗都下來了，開始尬笑：“程老師您別聽芷芷的，她最喜歡開玩笑了哈哈哈哈，她這是高興得胡言亂語了哈哈哈哈?！?/br>
    眾人：“……”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不過，程懂懂卻很有風度地和經紀人相視一笑：“沒事沒事?！?/br>
    這就和張芷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場的人不由得暗暗給程懂懂豎了個大拇指，大氣！而張芷芷就顯得小人之心了。

    最感激程懂懂的還是張芷芷的經紀人，她是打心底里高興，雖然‘毒蛇藍’是個反派，但戲份卻是比那個女四號羅小小多得多了！這是程老師在照顧她們??！只可惜自家藝人不懂得珍惜，一點眼色都沒有！

    而程懂懂其實也是真心實意地想給何總面子，所謂“面子”，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需得有來有往。

    何總在演員選角方面已經做出了很多的讓步，又在程懂懂想換導演的時候出面力挺，如今他只是想推一個藝人，程懂懂又怎么不會給他面子。

    不過，給什么角色，就是一門學問了，對于何總而言，星光女團只要有足夠的曝光度，就能替他賺錢，不論正面角色還是大反派都無所謂，重要的是戲份要足。

    而對于一個演員來說，演反派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演砸了，觀眾會罵沒演技，演好了，反而更慘，許多觀眾分不清現實和電影，甚至會把對角色的厭惡發泄到演員身上——諷刺的是，這種明顯的反智行為，卻是普遍存在的。

    張芷芷得到了角色，反而比落選還要難受，忍不住在姐妹群里吐黑泥，聲淚俱下地說自己演了個反派，可姐妹們在網上一搜，哦豁！那反派的戲份還不少，是個重要人物呢，何況還是最近大火的《我男友總掉毛》，即便演個路人甲也是好事??！

    這種事在混得差不多的人眼里，是吐黑泥，大家會真心實意地安慰，可跟事業懸殊的人吐槽，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其效果不亞于學霸對學渣哭，自己這次沒發揮好，不能拿滿分了，學渣非氣得吐血不可。

    于是，仍在群里潛水的“學渣”羅照暖，就被氣到了。

    羅照暖險些沒把牙齒咬碎，張芷芷憑什么那么幸運？能演那么火的電影，還非要在群里說，這不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嗎！

    可她最嫉妒的還是程懂懂，明明從小到大程懂懂什么都不如她，怎么現在就這么優秀呢？連張芷芷那個小賤人都要靠著她的戲來惡心自己！

    羅照暖一氣之下，又摔碎了一個手機，氣得二姨錢向華又是一陣咆哮。

    *

    另一個小插曲便出自蘇星旗身上，她不知是哪里來的自信，居然想競爭女二號的位置，要知道，女二的設定是個十八歲的少女，蘇星旗卻已經三十三歲了，即便保養得當，也比不過其他來試戲的小花們的少女感。

    可蘇星旗偏偏憋著一口氣，非要拿到一個重要角色，想證明自己的實力，讓公司不要放棄她，也想給喬昕那小婊砸瞧瞧，她蘇星旗還是能火的！

    她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盲目的自信，唯一擔心的就是程懂懂小肚雞腸，因為過去的齟齬，不給她角色。

    所以蘇星旗一開始就用話堵住程懂懂的嘴，希望她也能像對待張芷芷一樣不計前嫌地對待她。

    這話便有些誅心了，一張嘴就給“程懂懂和張芷芷、以及自己都有過不愉快”的事蓋了章，叫程懂懂答應也不對，不答應也不對，一時之間還真不好直接開口pass她。

    就在場面有些尷尬的時候，一直坐在程懂懂身邊裝雕像的梁寒兮又開口了，他慢悠悠的、像做述職報告似的說：“這人好老啊，怎么能演小姑娘呢?！?/br>
    第38章 超厲害的反擊

    蘇星旗險些沒被梁寒兮這句話嗆死，她氣得語無倫次了：“你、你說什么?。?！”

    梁寒兮有時表現得并不很通人情世故, 不是因為他笨, 而是不重要的人, 他根本不在意人家的感受。

    梁寒兮好像沒聽出蘇星旗語氣里的氣憤, 平平板板地回答：“我說，對于這個角色來說, 你太老了，你演不出來?！?/br>
    蘇星旗幾乎是尖叫出來：“你說誰老?。。?！”

    梁寒兮有理有據地、平靜地解釋：“我說你?！?/br>
    “你應該演一些符合自己年紀的角色，我沒有年齡歧視，三十也有三十歲的美, 每個年齡段都有它的美，比如你現在，如果往優雅方面發展，應該看起來很舒服的, 而不是你現在——這個樣子?！?/br>
    梁寒兮像是沒想出來合適的詞語, 為了不在大庭廣眾之下有失風度, 而把蘇星旗什么樣含糊了過去。

    但這樣說, 令蘇星旗更氣了??！

    梁寒兮卻無知無覺, 一本正經道：“你強行裝嫩，演不好的, 會讓觀眾反感?！?/br>
    蘇星旗：“你、你還說沒有年齡歧視！影視圈里照樣有前輩能四十歲演出十八歲的少女感，你憑什么說三十歲之后不能演少女！”

    梁寒兮思忖片刻：“你說得對，女人不應該按著年紀劃分，我收回之前的話, 那可能單純是你保養得不好，是你的個人原因?！?/br>
    蘇星旗：“?。?！”

    蘇星旗差點沒氣得當場吐血，還想辯論，卻被自家助理連哄帶拽地拉走了——她明顯不是臺上那個書呆.子的對手！

    更何況，人家只是來探班的圈外人，不混圈子，也不怕得罪人，因為沒有利益相關，更不能指責他故意針對蘇星旗。

    在這種情況下，蘇星旗是多說多錯，那位“圈外人”看似心直口快，可句句都戳在人的心窩子上，如果再留在這兒糾纏，把蘇星旗氣出個好歹還是次要的，萬一蘇星旗在他的刺激下，說出什么有損形象的話，那她的飯碗就更沒了。

    然而，程懂懂在這個時候又補了一刀，她真心實意地說：“蘇姐覺得我和她有齟齬，但我真不覺得，如果什么時候不小心得罪過你，我在這里道歉。

    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嘛，為了表明《我男友總掉毛》劇組公開公正公平的誠意，我還是希望蘇姐能留下來試鏡，我是看著您的劇長大的，對您的演技很有信心，我推薦一個角色，是很考驗演技的，沒有經驗的演員沒辦法把控，是兒童時期男主的母親……”

    神他媽“看著您的劇長大的”！

    這回助理沒按住蘇星旗。

    *

    蘇星旗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從試鏡現場走出來的，她懷疑，短短的十幾分鐘里，她又被多氣出了幾條皺紋。

    她甚至不想見人，一直躲在家里。不過，蘇星旗不想見人，也并不影響消息靈通的喬昕嘲笑她。

    喬昕和蘇星旗自從爭奪“形象大使”之后，便成了死對頭，雖然兩人最后都沒有成功，但這并不影響她們討厭彼此。

    喬昕樂呵呵地給蘇星旗發微信。

    喬昕：【蘇姐，我聽說你落選了，你沒事吧？】

    本來快沒事了，又被這一條微信勾起了傷心事的蘇星旗：“……”

    蘇星旗裝死不理她，喬昕卻直接一個電話飚了過來，甫一接通，就直接戳她的傷口：“蘇姐，我怕你難過，所以給你打電話問候，早就跟你說，不要參加程懂懂的試鏡，現在好了，自己找罪受，聽人勸吃飽飯……”

    蘇星旗剛被程懂懂和梁寒兮兩人連環擠兌，現在又被喬昕挖苦，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但她還是壓著火氣，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你是怎么知道的？”

    喬昕呵呵一笑：“大家都知道了呀?！?/br>
    蘇星旗險些沒當場心梗，堪稱又羞又窘——原來她被人嫌棄老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了！

    蘇星旗心情郁悶到了極點，心里也對程懂懂的怨恨到了極點，她知道喬昕雖然討厭自己，但也和自己一樣討厭程懂懂，不由得主動提起：“喬昕，我在《掉毛》試鏡的時候，還聽到一個八卦，我覺得挺有意思的?！?/br>
    喬昕當即來了興趣：“什么八卦？”

    蘇星旗：“你知道嗎，女主一直沒有定下來，這次來試鏡的，有巫妍、寧可、和卞夢，程懂懂一個都沒看上?！?/br>
    喬昕又是嫉妒又是感嘆：“那可都是最近當紅的小花，居然去競爭程懂懂的戲，而她竟然都看不上？這也太耍大牌了吧?！?/br>
    蘇星旗：“你不覺得奇怪嗎，我聽說，是因為她自己想演女主，找那么小花都是為了造勢、拉踩?！?/br>
    聽蘇星旗這樣說，喬昕打了個哈哈，把這事幾句話揭過，心里卻存了個疑影兒，如果是真的，那這可是個大新聞，她還沒忘記當初自己是怎么一夜之間從一線女星，跌落到如今的地步的。

    都怪程懂懂這個掃把星！

    如果能順勢黑她一把，也是好的，不過，蘇星旗那個蠢女人想要借刀殺人，可沒有這么簡單，這事兒出頭的還該是蘇星旗，和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

    試鏡直到將近晚九點才結束，工作人員的工作餐五點多的時候就已經發放過了，所有人都染了一身加班社畜的氣息，就差沒把“想回家”幾個字貼在腦門上，程懂懂因為梁寒兮還在，也巴不得早點收工，便也沒張羅著請大家吃夜宵，大家歡歡樂樂地下了班，她便拉著自家小朋友去吃火鍋。

    梁寒兮最近半年來生活很規律健康，基本十一點之前都會上床睡覺，第二天六點起床，生物鐘準得令人發指。

    每天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困了，可今天大約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直到抵達海底撈，他都沒打一個哈欠——注意力都集中在程懂懂身上，滿心都塞滿了幸福，都忘記困了。

    這個時間店外排隊的人已經少了，程懂懂又極富先見之明地提前預定了位置，到了地方就直奔包房。

    火鍋香氣彌漫，程懂懂無辣不歡，口味也有點重，舉著點餐的ipad，露出半個小腦袋：“你介意我吃腦花嗎？”

    在北方，吃這么驚悚的食材是會被嫌棄的，然而，梁寒兮對上她露出的一雙桃花眼，幾乎都沒聽清程懂懂在說什么，就直道：“好好好?！?/br>
    程懂懂還以為自己遇到了知音，鴨腸鴨舌毛肚百葉點了一套，直到菜上齊了，才發現梁寒兮只吃那盤牛rou和青菜。

    程懂懂熱情地給他夾了一筷子腦花：“有很多呢你別這么拘束，不夠再點嘛，這家的腦花兒配炒飯超香！簡直是一絕！”

    梁寒兮眼鏡被火鍋蒸騰的熱氣鋪上一層厚厚的白霧，他不得不摘下眼鏡擦干凈，看清碗里多出來半個腦花時，臉都白了：“不不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程懂懂還是頭一次見他表情這樣豐富，被他這樣子逗得沒忍住笑出聲，可笑夠了，又意識到原來對方是在遷就自己，不由得有點不好意思，“原來你不喜歡吃這些呀，那會不會覺得和菜煮在一起很惡心？”

    程懂懂從前吃腦花，都是等朋友們吃得差不多，最后煮在辣鍋里，免得其他人覺得不舒服，可腦花要煮很久，朋友們又都吃好了，為了不讓人等太久，每次都吃得手忙腳亂，也漸漸不愛點了。

    這次還以為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吃貨，梁寒兮不會覺得和腦花一起煮的菜也惡心吧……

    卻聽梁寒兮認真道：“不會，我最喜歡看人吃腦花了?！?/br>
    程懂懂：“……”這謊撒得一點水平都沒有，可她覺得好受用。

    *

    一陣子的忙碌后，《掉毛》的主要演員基本上都定了下來，開機時間也已經擬定，資本砸進來之后，也意味著時間就是金錢，如今熱度極高，自然一切都越快越好。

    事實上，《我男友總掉毛》是程懂懂上輩子想拍而沒有拍的劇本，因為不是當時的“熱元素”，并不特別迎合市場，而且，《掉毛》是奇幻類型，里面有不少匪夷所思的“怪物”，也就對特效的要求特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