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羅照暖相處的時間太短了，只看陌生人似的托腮看她的表演。

    而“海納廳”二層連同的木質看臺上，一位身材高挑、戴著墨鏡的青年正看著她，臺下認真看試鏡表演的女孩子，長卷發隨意散著，紅唇是時下最流行的爛草莓色，更襯得皮膚白得如上好的陶瓷。

    青年莫名就想起一句詩：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陸哥，要不要下去跟曹導打個招呼？咱們可得抓緊時間，三.點還有一個通告呢?！?/br>
    陸星余目光沒離開程懂懂：“不急，先看看?！?/br>
    不得不說，羅照暖女團出身，唱跳雖然很專業，可演技的確太稚.嫩了，隔著老遠，程懂懂都能感受到那股尷尬。

    羅照暖自己也有點慌，下臺時臉已經漲得通紅，接下來幾個演員素養都比羅照暖要好一些，但千篇一律地搔首弄姿，曹導被這些復制粘貼般的表演煩得腦仁兒疼，激發了毒舌屬性：“讓你們演末世里求生的女人，不是接客的妓.女，能不能別那么露骨？我這又不是島國動作片！”

    幾位演員被罵得面紅耳赤，但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是你讓我們演“妖.艷賤貨”的嗎！

    曹導的脾氣直到宿敵君coco老師的藝人汪絮上場才有所緩解，汪絮不愧是在當紅古偶劇里鍛煉過的女演員，演技可圈可點，在這一眾競爭女配的年輕小演員里，算得上.翹楚了，等她表演完，曹海峰不但沒罵人，還堪稱溫柔地問了她幾個關于人物理解的問題。

    coco老師笑得見牙不見眼，還沒忘記伸長了脖子，頗挑釁地沖龔軒揚了揚眉毛。

    龔軒：“……”

    龔軒傲嬌地別過頭，但轉過臉，便憂心起來，似乎認定了自家藝人是來陪跑的，“懂懂啊，沒事兒，別有壓力?！闭谶@時，場務叫了程懂懂的名字，提醒她可以準備了。

    程懂懂非但不緊張，還安慰地拍拍龔軒的肩，踩著小高跟，“噠噠噠”地過去了。

    她今天穿一套藍色薄紗小短裙，一字肩的設計露出長直鎖骨和圓潤肩頭，再往下的流蘇突出了傲人弧度，黑色緞帶將腰線細細勾出，從長.腿到腳踝，無一處不瓷□□致，甫一出場就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站在二樓圍觀的陸星余，目光一直追隨她，連陸星余的助理也停止了喋喋不休的提醒日程，脫口一聲：“臥.槽?！边@小演員誰啊，還沒演呢，幾步路就走出那勁兒來了，真應了導演那句“寧一羨姿態隨意地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舉手投足都像在撩.撥?！?/br>
    曹海峰也坐直身子，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鏡。

    程懂懂落落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紹，便開始了表演。試鏡的片段是曹導指定的，工作人員會遞上一根煙，“寧一羨”邊抽煙邊翻撿收獲的戰利品，這段臺本原文寫的是“寧一羨接過煙，挑三揀四地嫌棄男人們拼死找回物資?！迸_詞可自由發揮，很有曹導的個人風格。

    有的演員在工作人員遞煙時，就開始了互動表演，正是曹導嫌棄“露骨”的那幾位，汪絮演得很聰明，她直接跳過了互動，真的點燃了道具煙，紅唇吐著煙圈，眼神迷離，頗有味道。

    之后的幾位演員也模仿她的表演，把重點都放在了抽煙上，就在眾人以為程懂懂也會如法炮制的時候，程懂懂卻壓根沒接工作人員的煙。

    她眉毛一挑，冷笑：“這什么煙??？”

    工作人員：“？？？”沒說也有我的臺詞??！這可怎么接？

    工作人員求助般看向曹海峰，曹導卻沒喊停，好在程懂懂也沒等著他接話，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出去吧?！?/br>
    工作人員如獲大赦，忙拿著煙溜了，程懂懂抱臂含胸，微微垂頭瞅著地上的紙箱子，終于念出一句規矩的臺詞：“都什么破玩意兒?！?/br>
    她微微蹲下.身，這表演又和大多數演員不同，她們巴不得借著下蹲的姿勢，展現自己的“妖.艷”，以貼合角色，程懂懂卻緊緊捂住短裙以防走.光。

    曹海峰輕聲道：“她很聰明?！?/br>
    程懂懂卻正忙著和腦袋里的電子音對罵。

    ——檢測到您還沒有完成“艷壓”任務，“妖.艷女配光環”即將啟動！

    ——mmp！不準潑我水！敢掀我裙子你試試！

    于是，翻箱子的時候，程懂懂臉上的不爽格外入木三分，連在高處圍觀的陸星余都露出了驚嘆的神情。他還記得程懂懂在《談天說地》節目上的妙語連珠，沒想到她的演技這樣優秀，不由得喃喃道：“懂懂，你還有多少才華是我不知道的?！?/br>
    忽而一陣地風迎面而來，程懂懂裙擺微動，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室內憑空刮起風的時候，她豁然起身，那風像追偏了方位，沒掀開她一點裙角，便吹上了滿身的流蘇，流蘇細細擺動，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慢調身材，長發也柔順地飄起。

    程懂懂手里拿著道具，似驚似喜地揚起紅唇：“萬寶路的香煙！”

    在場的劇組人員、乃至來試鏡的演員、助理、經紀人們都齊刷刷看著她，那位負責遞煙的工作人員，煙掉了也沒發覺。

    ——檢測全場人員平均愛慕值，評分a，“艷壓”任務已完成百分之八十五。

    她笑起來桃花眼彎彎，柔和了紅唇鋒利的美，可接下來說出的話，卻不溫柔，程懂懂做作地說：“這才是人抽的煙?！?/br>
    表演到這里戛然而止，程懂懂彎腰鞠躬，在場人才如夢初醒。

    ——檢測全場人員平均愛慕值，評分sss，“艷壓”任務已超額完成！

    陸星余的助理小聲感嘆：“天哪，她是妖精嗎?！北魂懶怯嘁谎鄣傻瞄]了嘴。

    不過，也有人表示無法欣賞，星光女團羅照暖身邊的張芷芷，和宿敵君coco老師同時抗議：“這是篡改劇本！”

    不過，他們顯然低估了曹導對改劇本的容忍度。

    他激動地站起身，如果說前半部分表演，美則美矣，可以打八十分，那后面的找煙就是點睛之筆，不但表現出了“媚”，還演出了“妖”和“作”，這才是他心中的寧一羨??！

    曹海峰從評委椅上繞出來，面對面地問程懂懂：“你為什么要這樣表演？”

    “也沒什么，”程懂懂謙虛道，“臺本里都寫了：‘寧一羨挑三揀四地嫌棄男人們拼死找回物資?！窒矚g抽煙，我想，抓.住一個情節點下手，比較容易詮釋。表演和寫劇本一樣，無論多小的情節，也要講究一個‘起承轉合’，有了前面不接煙的對比，后邊的高.潮點才自然?！?/br>
    曹導演贊許道：“小姑娘不錯，很有想法?！?/br>
    程懂懂：“謝謝夸獎，其實我的理想是做編劇?！?/br>
    曹海峰：“……”

    “噗！”曹海峰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抹了把笑出來的眼淚，拍拍程懂懂的肩膀，“你這小孩，還挺幽默?！?/br>
    程懂懂：……又是編劇夢被人無視的一天。

    現場嘈雜，眾人聽不清他們說了什么，只能看到曹海峰心情不錯地大笑，但這也夠了！龔軒激動得險些沒原地跳起來，花孔雀似的仰起脖子，特意選了繞遠的路，路過coco老師給他一個眼神自己體會，才喜滋滋地去接自家藝人了。

    coco老師：“……”

    coco老師差點咬碎了一口牙，氣哼哼對汪絮道：“沒事別急，一個試鏡算什么，你演得也不差，我托托關系，能找曹導演說上話?！彼珊推ㄏ駱淤Y源都沒有的龔軒不一樣！

    與此同時，二樓的陸星余也對助理道：“曹導約我好幾次了，一會兒給他回個話，就說我答應了?！?/br>
    助理：“您答應演男一號了？”

    陸星余：“不，演寧一羨的男朋友?！?/br>
    第11章 打臉現場

    主要配角試鏡結束之后，曹海峰著實經歷了一番‘冰火兩重天’，主角位置依舊懸空，可競爭配角的小演員們，卻使勁了渾身解數，這幾天，托關系走后門來打探消息的險些把他家的門檻踏破。

    尤其是新晉小花汪絮，和一個叫做羅照暖的選秀歌手。

    對于汪絮，曹海峰印象還不錯，如果沒有后來程懂懂的驚艷表演，說不定就會定下她，可羅照暖……那也叫演戲？念臺詞還差不多！現在唱而優則演的藝人太多……

    不過，她們倆一個經紀人纏人，一個背景強大，竟然勞動了泰達的蔣家，曹海峰煩得不行，干脆統一回復得模棱兩可，給她們足夠的想象空間暫時別來煩他，而后閉門不出。

    但有一個人是一定要見的。

    陸星余和曹海峰約在一間茶肆，這里隨便一壺碧螺春都要四位數，可兩人只把茶杯當擺設——反正曹海峰現在心情復雜極了，是喝不下去的。

    “星余，你要演男三？？為什么??？”曹海峰已經沒了剛接到陸星余邀約時的激動心情，現在滿腦子都是問號。

    要知道，他這部劇形式太新穎，很多大咖都不敢接，小演員他自己又看不上，才拖到現在。之前給陸星余送劇本后也是杳無音訊，可現在把人盼來了，人家表示不演男一，要演男三。

    那可是陸星余！整個娛樂圈公認的票房扛把子，十三億活粉的國民男友，從出道以來就沒演過配角，讓他演男三，那誰敢接男一？誰接誰被嘲諷的唾沫星子淹死。

    “我今天有個活動，也在星光，看到試鏡了?！标懶怯嗦龡l斯理地說，耳釘隨著他的動作折射.出璀璨的光，和青年本人一樣耀眼，“程懂懂的寧一羨演得很好，我想和她配戲?！?/br>
    曹海峰有點哭笑不得：“……就因為這個？？？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會定她？”

    陸星余一本正經：“曹老，如果和她沒有對手戲，我就不演了，這部戲形式太新穎，公司并不建議我參與?！?/br>
    曹海峰：“……”感受到來自頂流的明目張膽的威脅。

    曹導演最終在陸頂流的“威逼利誘”下，好歹談妥了合作意向，他依舊演男一，而自己一定會給程懂懂增加戲份，讓“寧一羨”這個角色，同男主有足夠多的互動。

    這樣談下來，程懂懂角色的人設沒變，但重要程度已經從女配一路飆升，稱“女主”之一也不為過，陸星余很滿意。

    正事談妥了，曹海峰才端起香茗呷一口，八卦兮兮地問：“星余啊，從來沒見過你跟哪個小姑娘走得近，你認識程懂懂？”

    陸星余：“嗯?！?/br>
    曹海峰見他這么坦誠，更感興趣了：“女朋友？”

    聽到這個詞，陸星余卻頓了頓，抿緊了唇，女朋友？曾經是，如果不是當初她忽然提出分手……

    “星余啊，”曹導演拿出前輩的語重心長，“我勸你一句，你年紀還小，今年才二十四？你的黃金上升期起碼還有十年，又是偶像，談戀愛很影響星途的?！?/br>
    “是啊……”陸星余，“很影響星途的?！彼敵踉趺礇]想到這個可能，看到懂懂和別人在一起，便嫉妒得發狂了。他去調查過那個書呆.子了，懂懂很快就和他分手，就在自己放棄糾纏她后不久，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她不是我女朋友，”陸星余輕聲道，“是我恨了三年的女孩子，所以想補償她?！?/br>
    曹海峰：“？？？”這是哪門子因果關系？現在年輕人的思路這么別致的嗎？

    *

    “高品質末世生活”的角色還沒定下來，《談天說地》倒是要播出了，程懂懂這一期之前就因為“分手門”預熱過，流量喜人，及至播出前夕，節目組便又順水推舟買了一波熱搜。

    #《談天說地》攜手音樂才女程懂懂#周六晚八點不見不散。

    節目組買熱搜算得上常規cao作，這熱搜通常持續幾個小時，便會被頂下去，然而，隨著#程懂懂炒作#的關鍵詞異軍突起，《談天說地》竟然在熱搜榜首高居不下。

    原來是蔣一同的水軍終于下場了。

    水軍們訓練有素，說辭統一，條分縷析，“程懂懂退.團就是為了炒作，不會到現在還有傻白甜以為她是為了道歉吧[嘻嘻]?！?/br>
    “cdd又當又立，婊中戰斗雞?！?/br>
    但也有不同聲音：“現在水軍這么好做的嗎？到處復制粘貼就行，多少錢一條？留個群名，有錢一起賺啊?！?/br>
    不得不說，蔣一同的錢砸得很有效果，在有人提出異議后，水軍便開始兢兢業業地引導粉黑大戰，熱度連續三天不退。

    “cdd家粉別掙扎了，炒作就是炒作，擠破頭進娛樂圈的人多了，只是你家臉皮厚的比較突出[嘔吐]?！?/br>
    “黑子，你爸今晚必種枇杷樹[微笑]?！?/br>
    “cdd試鏡曹導演的《高品質末世生活》，指路@狗仔小分隊?！?/br>
    “cdd會演戲？？今天就指著這個笑話活著了哈哈哈哈，去也肯定是陪跑的?！?/br>
    “只有我覺得她資源太好了嗎？這種小糊星，能拿到《談天說地》的資源，都不知道是怎么鉆營的，嘔~”

    “標題是‘音樂才女’，不會是去宣傳新歌的吧？”

    “嘖嘖嘖，星光女團的比賽還沒結束，她倒先出道了，說不是炒作誰信呀？假惺惺說退團，轉頭就去節目做宣傳。沒人反對你炒作，但一邊炒作一邊立‘淡泊名利’的人設，吃相就太難看了[微笑]?！?/br>
    “你們提前看到節目了？開天眼知道人家發新歌了？”

    “也對，你家蒸煮全是翻唱別人的歌，可能自己也沒能力發歌，不過我賭她一定現場唱跳，沒有這個環節，我直播鍵盤蘸醬吃?！?/br>
    “cdd消尖了腦袋想紅，當然會抓.住機會表現，我朋友的朋友在節目組工作，親眼看到她拉著經紀人貼lxy，舔得嘴臉超精彩，她的錄制時間在晚上，為了貼lxy大清早就感到節目組賭人?！?/br>
    “臥.槽lxy是我想的那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