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
“會不會是后來另一隊的人又過來了,或者是在霧氣中沒數對?”雷世蒼問道。 領隊吐出一口氣,輕輕搖頭,“絕對不可能?!?/br> 一個人可能會出錯,那兩個人呢?兩個數了很多遍的人呢? 這時魔教領隊臉色陰沉,也走了過來。 “又多了一個?!?/br> 霧氣,越來越濃了。 *** 山洞外。 百骨知等人已經退到了十米開外,可是山洞中的紅色液體依舊在向外滲。 “傳信出去了嗎?” 子車籌時不時看向山洞,來回撫摸著雪嶺。 百骨知點點頭,問道:“六師兄,這些是什么?” “是血蟲?!弊榆嚮I道,“它們寄生于石壁樹干,冬日沉睡,天氣回暖,就開始分泌猩紅色的體液,將所觸及到的東西融化成血水進食?!?/br> “這些小東西很貪吃,就連石頭都能吃掉,但是天敵很多,大多生在常年積雪的山頂,一年也只有幾日會蘇醒?!?/br> 子車籌眉頭皺地死死的。 這些蟲子不應該出現在這里,至少在穹國境內,根本不應該存在這種蟲子,他知道還是因為洛書曾說過,這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李顏硶握著腰間的銀飾,輕輕道:“我也很久沒有見過這種蟲了?!?/br> 子車籌安慰道:“你哥哥不會有事的,他帶著疏影?!?/br> 李顏硶搖了搖頭,看向遠方,似乎透過重巒疊嶂,看到了什么,在擔心著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四大蠱王會面的時候會聊些什么呢? 疏影:我主人是妹控…… 雪嶺:我主人是兄控…… 雪蛛:我主人是兒控…… 紅柚:我、我主人是八控? 第250章 在洛書困于濃霧時,二零八八這邊卻已經靜坐了一炷香的時間。 這個山洞沒有迷霧,也沒有分路口,只是一條道路直直地通往深處。 然而在山洞深處,卻出現了大片璀璨到灼眼的光。這是金銀珠寶所反射的,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光。 在場的都是武者,耳清目明,能看見金磚像是壘房子的石磚一樣一層層地壘砌,溢出的首飾做工精致,鑲紅染翠,更能看見堆疊在一起的箱子,被腐朽的缺口露出排列整齊的金錠銀珠,因為存放時間太久干裂的木箱,流瀉出翡翠的綠意和珍珠瑪瑙的溫潤。 這只是rou眼所見的冰山一角。 在山洞盡頭的空間,比他們能看見的部分要大得多。 rou眼可見的財富,可是卻無法觸及,事實上,在這之前他們已經向著山洞走了很久,看上去不過短短幾十息的距離,卻怎么都無法縮短,有不要命的邪道,不顧阻攔沖在了木盡前面,躲過了成排的箭矢,又跳過了突兀出現的深坑,最后卻被一支箭定死在了離著寶藏不過寸尺之間的地方。 詭異的是,眾人慢慢地向他尸身的方向前進,當終于將箭矢從他身上拔出來的時候,之前明明看著離著尸身只有寸尺距離的寶藏,離著他們依舊還有幾十息的距離。 就好像這山洞是活的,在變長。 木盡曾詫異過,他們是不是進了什么迷陣,山洞只是看起來筆直,其實他們一直在山洞里打圈,可是他一路走來所拆除的機關,卻沒有一樣相同的,若真是在打轉,這個圈究竟有多大? “覡,這是幻境?”木盡仰頭去看一直沉默著的李硯夕,他依舊穿著苗疆的服飾,站在暗處,在他周圍紛飛著黑色的蝴蝶,紛飛之間帶著紫色的流光。 他從進了山洞就再沒有說過話。 這時木盡問他,他也只是搖了搖頭,面色凝重。 一只蝶蠱慢慢飛回了他的身邊,他才沉聲道:“只能說與蠱無關。疏影飛了至少百來息,依舊沒有到盡頭?!?/br> “疏影說它沒了方向感?!?/br> 了因大師雙手合十,唱了一聲佛號,“近在眼前卻觸不可及,不知道這是不是這洞xue名為‘求不得’的含義?!?/br> 冉蒼面上沒什么變化,他道:“已經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但是距離似乎沒有變化?!?/br> 梅山二虎頷首,“這洞xue不是生長的——或者說是依據我們的行動變動的?!?/br> 他們一行人在一起討論,二零八八記著洛書的話,不動聲色地遮擋著冉蒼的視線,這一路下來,冉蒼竟然只見了寧恒那一面。 他微微仰頭,眼中流淌著機械的藍光,所有暗處的機關陣法一一被剝離了外在的掩飾,變成了二零八八眼中最初的圖紙模樣,他看向洞xue深處的寶藏,又收回了目光。 對于二零八八來說,這些沒有什么意思,他倒是對新接觸的感情有些好奇。 人類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明明生理狀態相同,卻有可能是截然不同的感情。面對喜歡的人可能惡言相向,面對厭惡的人卻微笑同游,愛到了極致有可能轉變為最深的恨意,而愛意又可能萌發與厭惡與恨意中。 二零八八摸了摸手上草蟋蟀細細的胡須,小心地放回空間里。 好想回到宿主身邊。 【小八,你那邊還好嗎?】 二零八八依舊是面無表情,眼神卻一瞬柔和了下來。 【還好,機關陣法,宿主那邊呢?】 【我這邊是迷宮和霧氣?!?/br> 洛書連接意識海,將眼中所見一一傳給二零八八。 【……隊伍里多了一個人?!?/br> 洛書眼角的余光在濃霧中捕捉到了一個隱約的人影,穿著一身粗布白衣,沒有半分花紋,左衽,轉瞬又隱到了濃霧中,似乎只是錯覺。 他像什么都沒有看見似的,繼續往前走。 【剛剛我還看見了血蟲,這種蟲子在穹國不多見,我還以為在出國之前都看不見了,也不知道這些蟲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可惜紅柚睡著了,否則看見這么多血蟲,她要高興瘋了?!?/br> 【紅柚不能再吃了,體重會超標?!?/br> 【以后讓她和我一起練功,我練功她就、嗯……在我旁邊做仰臥起坐!】 正在沉睡的紅柚彈了彈尾巴,縮成一團。 【厲敢天啊……奇怪,我怎么感覺這小子對小葉子有意思呢?這才幾分鐘,都往小葉子那邊看了多少次了。有意思就要說嘛,人家小葉子都等了多久了,萬一哪一天不相等了怎么辦?!?/br> 【……雷世蒼提親啊,沒事沒事~出去我就傳信給小洛晴,讓他辦上一酒樓的婚宴~】 …… 洛書和二零八八肆無忌憚地煲著電話粥,直到洛書這邊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領隊!我、我剛剛看見了那個石像男人了!” 武林盟領隊走過去,眾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追隨過去,可是只能看見朦朧的人影,聲音在越發濃稠的霧氣中傳遞出來。 “他穿著一身壽衣,左衽,和石像一模一樣!” “壁畫如果真的畫的是回魂夜,這洞xue又叫、又叫怨憎會,他是不是出來找咱們了?” 驚叫的人聲音很稚嫩,應該是個小門派的弟子,聽起來大概還不到弱冠之年,突然被驚嚇,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不是說壁畫畫的都是墓主嗎?咱們進了人家的墓xue,他是不是生氣出來找咱們了?” “胡說!” 武林盟領隊輕輕在他肩膀一拍,一股內力溫熱,在他經脈內轉了一圈,驚悸不已的少年慢慢平靜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道了聲謝。 然而少年只是一個開始。 越來越多的人見到了那藏在人群中的鬼影。 領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洛書不動聲色地站在木卓與隱門弟子身后。 令眾人更加不安的是,隊伍中的人數在不斷變化。 在濃霧中,哪怕是身邊悄無聲息地換了人,都不一定能發現。 誰都不知道濃霧中會不會有誰插來的刀。 隊伍的氣氛愈發微妙,人與人之間若即若離。垂在身邊的手離著腰間長劍只有半寸,在廣袖中的手里壓著飛鏢,背在身后的長刀被抱在胸前,整理著衣襟的少女按住了腰間的長鞭。 邪道上的人,大多心里都有那么一兩件虧心事。 長久積累的焦躁與驚懼,處于危險中的不安與狠厲,所有的情緒都在慢慢積壓,等著最后一根稻草。 “休息一會再走吧?!?/br> 木卓聲音中的疲倦已經遮掩不住了。 機關突然暴增,小小的空地上一環套著一環,環環都是殺人毒計。最多的一套機關,竟然有二十七處開啟口。 “前面有分叉,商量一下該怎么走?!?/br> 洛書聞言往前走幾步,發現前面又是數條分叉口,這次的分叉口更多,更復雜,甚至有的分叉口是向著斜后方開。直到這時才驚覺,他們這一路走來的身邊的墻壁也許根本不是實心的,甚至他們有可能與方才兵分兩路的另一隊人馬隔墻而過。 眾人沉默著坐了下來,洛書拿出糕點和水壺給木卓,木卓再次毫不遲疑地接過,但是看向洛書的眼神中依舊隱隱有著戒備。 洛書盤膝坐在他身邊,所有人都安靜地調息,山洞中寂靜地可怕,本以為空無一人,回頭看看卻能看見人影憧憧,霧氣模糊了眉眼,只剩輪廓,似乎每個人都一模一樣。 “多謝?!?/br> 木卓低聲道謝,洛書將水壺隨手掛在腰上,看著準備調息的木卓,突然問:“你覺得這次能出去嗎?” 木卓睜開眼看向洛書,似乎想看透他在想什么,洛書大大方方任他看。 半晌,木卓先別開了目光,“能?!?/br> 他是隱門的大師兄,是隱門這次的領隊,若是連他都絕望了,就更不可能出去了。 洛書彎起眼睛,單手支著額角,側過頭看他,“小家伙,你要是折在這里,有什么想做的、想說的,我可以幫你傳到?!?/br> 洛書這話說的很不客氣,然而木卓沒有生氣,真的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然后道:“前輩若是出去,能否對我門派弟子多加照拂?” 他唇線平直,完全沒了以往嬉笑的懶懶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