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總覺得、好像…… “好了,說吧?!?/br> 可惜那股子歲月靜好的氛圍,等到曲青邪一開口就破了個干凈。 曲青邪抬頭,一改懶洋洋的模樣,語氣帶著急急的不耐煩,眉梢挑起,眸光銳利,就像是酣睡已久的兇獸,突然睜開了眼睛。 方尚清默默別過了頭。 丹青一筆落,萬物心中含。 怪不得感覺少了什么,原來是少了一股子猖狂邪氣,這廝壓根就不是個安穩的主。 方尚清嘴角抽搐幾下,然后又把頭別了過來。 當把教主和丹青重合在一起之后,感覺屬于丹青的某些空白被填滿了,習慣了之后,反而感覺曲青邪這樣子理所應當,而丹青本就是這幅樣子。 然而方尚清能習慣,不代表水倩奴也能,現在的曲青邪就好像是把二零八八的腦袋按在了一個胸大腰細腿長的魔鬼身材上,單看都很好,合在一起就…… 水倩奴強行被辣到的眼睛轉向了曲青邪,回憶道:“我的相公長得很高大,他頭發不長,披散下來到肩,系著灰色的發帶……” 隨著水倩奴的敘述,曲青邪的筆仿佛有了靈性,一個男子的畫像漸漸浮現在紙上。 洛書看著看著,漸漸皺起了眉頭。 這人好像……有些眼熟? 洛書伸出右手,在空中虛虛地比了比,自左額劃到右頰。 “小姑娘?!甭鍟鴶Q著眉頭問水倩奴,“敢問你相公名諱?” 水倩奴不解,但還是順從地回答了。 “程虎?!?/br> 第66章 程虎? 洛書垂下眸子點了點頭,笑意淡了些,慢慢向著一旁走去。 是承陽城的那個混混,親手死在他的鞭下。 也就是說,自己親手殺死了面前這個女子的丈夫。 惡人再可憐再有苦衷,也終究是惡人,洛書不后悔當初自己揮出的鞭,只是不知如何面對這…… 洛書步子一頓,豁然轉身。 等等。 當初程虎已經有了心上人,也正是因為心上人遭遇不測,才性情大變,墮落成惡。而程虎直到死,都沒有成親。 那眼前這水倩奴究竟是哪里冒出來的妻? 洛書還記得小七一露面的第一句話——“水倩奴,你什么時候有了相公?” 連聽風樓都不知道的消息,水倩奴這妻子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假,那水倩奴冒充程虎妻子的原因,不惜以死來求畫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程虎,水倩奴,程倩…… “倩倩?”洛書來回踱步,驀然開口。 “嗯?”水倩奴一愣,“小公子怎知道奴家、奴家的……” 不知道是故作姿態還是羞于說出口,水倩奴的面上已經紅了一片,就像是緋紅的晚霞映紅了天邊,她腮邊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就像是盛了酒,令看的人不由得熏熏然。 看來這是她的閨名。 洛書不過是靈光一閃,下意識地脫口求證,現在反應過來,頓時尷尬得左顧右盼,一眼看到了立于身后的二零八八,擠眉弄眼地向自家系統求助。 二零八八面無表情地看著宿主把自己的眼睛要眨出花來,內核綠光湛湛,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懷里,等到反應過來,發現洛書抱著一盤雪花酥吃的熱火朝天。 二零八八:…… 二零八八看著自己的內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好像是時候去做個全數據檢查了。 然而洛書不知道二零八八再次陷入了“病毒”危機,吃得身心蕩漾,甚至還給二零八八點了個贊——不愧是他家的系統,連做的雪花酥都是這么好吃! 水倩奴看著那高深莫測的少年,心中正疑慮萬千,不斷地猜測著少年的來歷,轉眼就看見他面前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盤糕點,對方吃得正歡,高大恐怖的形象一秒崩塌。 水倩奴:我真的能走出這扇門嗎?? …… “閣主,您看這些……” 左護法擰著眉頭將一摞懸賞遞了上來,見蘭追接過翻看,道:“近幾日對血蠱師的懸賞越來越多了?!?/br> 蘭追點了點頭,被遮住的臉看不清表情,金屬地質的面具將蘭追襯出了幾分帶著殺戮氣息的冷硬。 “血蠱師的事情有些不對勁?!弊笞o法又看了看自家閣主,確認了一下蘭追戴的面具,然后道:“血蠱師哪怕再如何猖狂,也不可能一氣招惹這樣多的人。況且從聽風樓買來了消息,近來出現的蠱皿大多是乞兒流民,有少數的平民百姓,先不提這些人不應該有暗影閣所處的消息,單說他們對江湖人士的敬畏,和這次被折磨的恐懼,就不可能如此大批地來貼懸賞?!睕r且暗影閣懸賞的價錢,可不是一般人能支付地起的。 蘭追點點頭,示意左護法繼續。 “而且血蠱師雖然被武林人士熟知,但是平民百姓應該是不知道的?!弊笞o法接過蘭追遞回來的懸賞放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雖然種種跡象都是表明人蠱是血蠱師所制,手法也極其相近,但是事情發展到現在,血蠱師都沒有露面解釋,也沒有直接證據能表明制人蠱一事就是血蠱師所為?!?/br> “因此此事必有人在其后推波助瀾?!?/br> 蘭追垂下眸子,右手修長的五指上旋轉著一柄飛刺,就像是指尖跳躍著一只銀色的蝴蝶。 “大多數殺手本想暫時觀望,但是隨著懸賞越來越多,江湖上有關于懸賞的事情傳了出來,見暗影閣遲遲無人揭榜,已經有了‘暗影閣不敵血蠱師’流言?!?/br> 蘭追皺眉,終于抬起了頭,一雙眼睛寒光點點,如同被觸怒的獵豹。 左護法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多嘴,剛想說些什么補救,便聽見蘭追沉聲道:“無妨,那便接了這懸賞?!?/br> “他們想讓暗影樓當盾,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拿不拿的起?!?/br> …… “好了?!?/br> 曲青邪筆墨一收,水倩奴便迫不及待地湊了過來,那紙上所繪正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程郎……” 一筆一畫眉目宛然,與她心里的那道疤痕糾纏在一起,便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 她看著那副畫,臉上浮現出了小女兒家的嬌羞,不是在樓下的無辜媚態,也不是在鴛鴦谷的刻意引誘,這一幅畫仿佛將她帶回了豆蔻年華。目光一觸即分,雙腮飛粉,慌忙低頭揉搓著衣服,卻發現皂角打多了,正懊惱自己這副模樣被對方看見,卻聽見“撲通”一聲,好奇抬頭望去,不知道那傻子看什么出了神,那盛著衣服的洗衣盆已經掉到了河里。 洛書看著水倩奴目光復雜,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何糾紛,只知道水倩奴眼中愛戀具是情意。殺了程虎他不后悔,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 如何去傷一顆真心。 百骨知亦是看著水倩奴,不同于洛書,眼神中具是探究。 鴛鴦谷二長老,名曰水倩奴。眸光如水,身段如水,柔情如水,一相見繞指成柔。天生媚骨,姿容絕色,凡目光所及之處,眾好漢皆稱其奴。 不同于鴛鴦谷的大多是弟子,她看中的人不必用強,只要勾勾手指,自有人爭相恐后而上,心甘情愿任其求索。 然而最終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她引得蜂蝶圍繞,最終也沒有為誰而開。曾有人以刀剮身只求換得她的回眸,亦有人一手遮天,想囚了她做自己的籠中鳥,最終前者血rou盡失,后者被更為強大的追求者清了路。 容貌無雙,才華傾世,金銀滿缽。 什么都是她可以輕易得到的。 什么都是她可以輕易丟棄的。 那么這個男人,究竟是怎樣留住了她的心? 不是百骨知不懂情愛,只是水倩奴根本就是沒有心的。既然沒了心,又怎會愛上別人。 況且,水倩奴與這個人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是在水倩奴的追求者中,這個男人連被水倩奴看到的可能性都沒有。 那么其中,是不是還有別的隱情?這個男人,是不是身上有什么秘密? 百骨知處于聽風者的本能告訴他,這件事遠沒有所見的簡單。 他看了眼洛書,無奈地撓了撓頭。 若是師父的話,應該早就知道哪里不對了,但是師父好像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走神了??! 被自己徒弟點名的洛書毫無察覺,還轉移了話題。 “小姑娘,現在你可以說說當年你知道的事情了吧?” 水倩奴被拉回了現實,滿目柔情收了個干凈,雖然依舊是勾人的溫柔,但比起方才,總歸是少了點什么。 水倩奴仔細地收好畫卷,向著洛書盈盈一拜,輕聲道:“奴家自然應該知無不言,只是奴家想求一個承諾?!?/br> 水倩奴環視一周,“今日奴家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奴家起誓絕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也請留奴一條活路?!?/br> 洛書倒是沒想殺人滅口,他自然知道她不會說出去,若是將這些事情說出口,先不提有沒有人會相信,正邪中三道的人都在這里,其中這“中”還是聽風樓樓主,若是做了什么不利于他們的事情,任她插翅也難逃。 況且,還有洛書的催眠不是嗎? 洛書正想點點頭,就聽見了二徒弟的聲音。 “討價還價?” 曲青邪似笑非笑托著頭看向水倩奴,似是漫不經心的一說,水倩奴卻又有了鞭子纏上脖頸的感覺。 她拖得太久了。 而曲青邪從來都不是脾氣好的人。 水倩奴深吸一口氣,她記憶中從來都是被男人捧在手心上,哪里受過今天這種待遇,面前這一群男人不但不任她求索,甚至把武器架在了她的頭上。 但是她不得不忍。 百骨知左右看看,突然沖著曲青邪眨了眨眼睛。 “要是想要一張免死令牌也行,”百骨知笑意盈盈地看著水倩奴,“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br> 他不是君子之行的大師兄,也不是要注意形象的二師兄,他就是一個商人,商人重利,既然有機會,當然要把自己想問的東西問個徹底。水倩奴不是什么好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持美行兇,薄情做刃,負盡天下有情人,驕縱成性,挑動勢力為她大打出手,色令智昏,他趁火打劫一點壓力都沒有。 曲青邪稍微一想就知道小師弟是怎么想的,便點頭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