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陸晚晚拿起房間里的連接器,擠了一點精神力鏈接上星網,身邊出現了一只寵物貓,是她在星網世界的小助手。 她讓軟軟幫著查詢了“顧訓庭”和“前元帥”相關的資料。 很快,便跳出來了許多訊息,但大部分都是帶著有色眼鏡的偏見和標簽,真正有關七年前那些說他“販賣整顆星球人口”、“偷稅”等等黑料的信息,搜出來的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除了一條帝國剝去他功勛和財產了信息,別的消息就好像是被人控制了,一點點的消除了。 而在那些龐大的指責聲中,偶爾會摻雜一些“看似善意”的留言。 陸晚晚點進去,卻發現那些都已經是四五年前的留言了,發展軌跡從一開始的“元帥大人才不會做這種事”,發展到“鋼鐵大錘了,帝國都判了我真是瞎了眼看錯獸人”,再到最后“不會站惡心人的前元帥了,此號已注銷,誰罵我誰是xx:)” 陸晚晚不知道他們的堅持和信賴是在帝國下了判決的那一刻崩塌的,還是在堅持一段時間之后,并沒有看到昔日光芒萬丈的天才“崛起”而崩塌的。 但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 每個能連接上星網的人,都會有一座屬于自己的“房子”,這些房子在一開始只能被主人打理,但別人可以花星幣在“房子”門口倒垃圾。 如果選擇廢棄“房子”,那么房子的存在將會在十年后會抹去。 陸晚晚有些驚訝的發現,在名為“顧訓庭”和“前任元帥”的數據城里,從天空開始,遍布著陰郁,俯瞰下去,一片一片的,全是灰色的陰影。 在這漫長的七年間,所有曾經支持過顧訓庭的“房子”,全都已經成了滿是塵土的廢墟。 陸晚晚心口有些酸,她想知道,難道這樣龐大的數據里,沒有哪怕一座“房子”還在支持顧訓庭嗎? 她在漫長的數據城中檢索,從這一頭,穿梭到了另外一端,終于在盡頭,看到了一座一半亮著的“房子”。 心口涌上一種說不清的滋味,陸晚晚緩緩停在了那座“房子”前面,靠著顧訓庭的這一面是“房子”的后門,掛著一個落滿了塵土的牌子。 “房子”背面就是另一條數據城,灑滿了陽光和鮮花。 一半陰暗一半敞亮。 從中間分割開來,像是兩個世界。 陸晚晚突然覺得眼眶有點熱,她伸手觸碰到數據城的壁壘,于是花了三點星幣穿梭了數據城,來到了那座房子的正門前。 那是一條嘈雜的數據街,許多人手里捧著花束,放在了那間房子門前。 陸晚晚看清了房子主人的訊息,是六年前,因病逝世的大皇子,顧靈川。 他強大謙虛又英俊,是帝國人民心中最完美的皇位候選人。 顧靈川的虛擬空間不大,但每天都會有人來到這里為他獻花。 他在星網的“房子”,是他一生中唯一一件稱得上是污點的東西,這樣完美的皇子,卻在死前留下了一個木牌,掛在了房子里。 木牌上只簡短的寫了一句話—— “我信顧訓庭?!?/br> 陸晚晚駐足了片刻,買了兩束花束,分別送到了“房子”的兩處。 她回到寂靜的數據街,看著那束漂亮的花束,心里緩緩有了決定。 現在擺在她面前的路有兩條,要么選擇不相信顧訓庭,等他醒了,便將人送走,再重新選擇伴侶。只是如果她真的那樣做了,到那時,等待顧訓庭的,大約是連廢墟都不如的陰暗。她自己心里,也不會好受。 要么是暫時留下他,不去管外界對他的評價,只是單純的、同他相處,若是他真的如那些人說的那樣人品低劣,靠近就會被他的驕傲狠狠刺傷,那么她也不會再猶豫。 下定了決心,陸晚晚好像卸下了重擔,心里也越發的同情和冰涼—— 若是顧訓庭并沒有做那些事,而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那么他這七年間是在怎樣的仇恨和黑暗中度過? 光是想想這種可能,陸晚晚就覺得自己有點受不了了。 更別提,七年的時間。 足夠人們忘記,那些曾經屬于英雄的榮光。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顧訓庭也太慘了。 如果她沒記錯,在平均壽命高達300歲的帝國,雖然獸人25可以勉強稱的上是成年,可以結契,但大家都知道獸形完全發育成熟,最早也要三十歲。 在這之前,獸形的強大都是有限制的。 那這么算的話,顧喵喵當年還只是一只喵崽子吧。 若是他的獸形也像甜甜一樣,又瘦又小,那…… 陸晚晚有點想笑,卻覺得心口麻麻的,怎么都彎不起唇角了。 她現在竟然有點希望,那個受了重傷也依舊堅持著站立,或許還十分不愿意被強制婚配的獸人,真的是一個十足的大壞蛋了。 這樣,她大概就不會只因為一個不忍去想的猜測,就心疼他了。 陸晚晚捏了捏手腕,幽幽嘆了一口氣。 于是等到她離開星網的時候,數據城里又多了一座亮起的“房子”~ 那是一座很漂亮的小房子,門口種著潔白的花,房檐下掛著幾個精致木牌。 偶爾模擬自然的城市里會吹過一陣陣風,掀起了那些木牌,隱隱能看見“想”、“一百號先生”之類的詞語,隨著風,飄飄蕩蕩的搖擺著。 …… 從星網離開后,陸晚晚情緒有些低落,精神疲憊的睡著了。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陸晚晚難得的不是那么想自己做飯,只簡單的啃了兩個甜晶果。 只不過盡管她有些情緒低落,卻還是把甜晶果給啃的干干凈凈,果皮也沒放過。 吃完后陸晚晚把果核洗干凈后放好了,準備明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順便種在院子里。 陸晚晚想了想,對著空氣說了一聲,“軟軟,我想模擬草原全景?!?/br> “好的?!甭燥@冰涼的電子音從頭頂傳來,陸晚晚躺在床上,再抬頭,便是淅淅瀝瀝往下落雨的草原。 那些雨水穿過她的手掌,停留在距離她面頰一厘米的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晚晚感覺似乎已經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她終于有點忍不住了,還是爬了起來,小心的到了二樓。 陸晚晚踩著有些微冰涼的地板,走到了醫療室的門口。 那里的燈光暖洋洋的,陸晚晚剛一抬手,門就自動打開了,一道黑影跳了出來。 陸晚晚被嚇了一跳,看清是軟軟才緩了過來,有點無奈,“軟軟……” “晚晚?!睓C械貓從默默甩了甩尾巴,兩只漂亮的眼睛又彎成了微笑的表情,“他情況很好,吸收的很快,但還沒有醒來的跡象?!?/br> “好的,謝謝軟軟了?!标懲硗碜哌M了醫療室,看了眼營養艙的使用度,短短的半天時間,已經從百分之十三的使用度,飆升到了百分之五十七。 營養艙里面的營養不是隨便就可以吸收的,一般只有身體極度虧空的時候才會有效果。 但當初她在末世吃那么多的苦,后來也只是吸收了一點兒營養液便覺得精力充沛了,面前的人,才過去了短短的半天,就已經吸收掉了近一半的營養,而且并沒有任何恢復完好,或是減緩吸收的趨勢。 應該虧空的很厲害吧。 心口縮了下,陸晚晚又想到了那一座灰白的城,她大概能想到,被罷了元帥一職之后,顧訓庭過的大概是什么樣子的日子了。 她坐在了醫療室里的凳子上,看著營養艙里,正蜷縮著一個男人—— 他比陸晚晚高很多,而營養艙是按照當初陸晚晚的身高定制的,所以顧訓庭躺進去其實有些勉強,只能憋屈的縮著長腿。 而且當初陸晚晚在“rou”、“水果”和“蔬菜”這三種口味的營養艙里選擇了水果味的,所以,就導致了營養艙里的營養液的顏色是淺粉色的→_→ 于是,躺在營養艙里的顧喵喵一頭細碎的黑發漾開,在本來暖洋洋燈光的照射下,像是挑染了粉色和黃色的殺馬特,十分的飄逸順滑。 “噗?!标懲硗砣塘擞秩?,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笑完了,她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外面下著雨,陸晚晚不太想回房間,她看著面前還沒能醒來的殺馬特顧先生,想了想又點開了光腦。 選定相親對象之后,一些確定了結契對象之后需要完成的事連同一百號先生的一些信息一起發送到了她光腦上。 “關于確定的結契對象后的說明”,里面有一條規定,三個月后自然雌性同被選中的獸人,要接受一次帝國的適應性測試。 陸晚晚簡單的掃了幾眼這個“適應性測試說明”,笑容漸漸呆滯。 第10章 適應性說明上寫的內容有點長,但概括一下就是—— 她和顧訓庭三個月后,要在帝國制定的五條星際航線中選擇一條,進行為期一個月的星際旅行。 在旅行的過程中,會設置許多考驗,只要兩人能夠順利度過三顆星球,便算是通過適應性測試了。 陸晚晚看到這的時候還好,但當她簡單的掃了兩眼那些以往的“考驗”,就有點欲哭無淚了。因為不管是那一條航線的第三顆星球,幾乎都會有一些“擁抱”、“親吻”之類的測試→_→ 這就像是變相的帝國公費星際旅行,專門促進感情的。 想到這一層,陸晚晚看了看躺在營養艙里的男人如同殺馬特一般的造型,臉漸漸燙了起來,算了算了,三個月后的事情,還很久。 航線是在出發前一周才需要選擇的,在此之前,他們還有將近三個月的時間相處呢…… 而且,顧訓庭也不一定愿意同自己接觸,她還是等顧先生醒來養好傷,再考慮這些問題吧。 陸晚晚伸手拍了拍面頰,冷靜下來后,便點開了白文雅傳給她的加密資料。 約莫兩秒的等待后,內容跳了出來。 東西不是陸晚晚以為的關于顧先生的加密訊息,而是一組統計數據,記錄了從宇宙歷8012到9012這一千年間,自然雌性在匹配中心的選擇統計。 這一千年間,一共有二十幾萬名自然雌性進行了選擇,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七的自然雌性都選擇了擁有爵位或是同中樞皇室關系密切的家族將領。 陸晚晚越看越覺得哪里不對—— 在沒有選擇擁有爵位的獸人的那百分之三的自然雌性中,有百分之一沒能和那些平民獸人通過適應性測試,重新選擇了擁有爵位的獸人,還有百分之二的堅持選擇平民獸人的自然雌性則是在適應性測試后意外失蹤,再也沒有出現過。 在這么多的自然雌性中,只有不足百個自然雌性在選擇了平民獸人后還活的好好的,而她們無一例外,都是覺醒了強大天賦且背后有不小背景的雌性。 看到這,心里漸漸涌上一個猜測,陸晚晚覺得額頭開始發麻,脊背也越發冰涼起來—— 她突然想到了兩個多月前,她被帝國在偏僻星球發現帶回首都救治時,主治醫師拿著測試儀對她的天賦進行的測試。 當被檢測出或許可能覺醒兩種s級的天賦后,帝國便獎勵了她很多星球和財富,并將她的公民等級提升到了五級。 當時虛脫的說不出話的陸晚晚驚詫之余還有些高興,那時她還不知道天賦就是異能的意思,剛開始對帝國的獎勵還非常不適應,但很快就真的信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自然雌性,而自然雌性很稀有是寶物這樣的說法。 其實陸晚晚有猜測過,或許帝國會給予她這么多的資源和財富,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的潛力,至于強制匹配,她也曾經理解成是帝國擔心自然雌性滅絕,所以給她們提供的一次選擇的機會。 但現在看來,而那些選擇了平民的自然雌性們的下場,都似乎在告訴她,暴富的代價,可能沒有她想的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