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抗抗不明白，一下子就愣住了。

    三福急忙跑到張抗抗身邊，抓住她的手放在床梆子上，道：“你抓著這里?！?/br>
    張抗抗只能聽她的話，雖然不知道三福什么意思，還是按著三福的意思做了。

    三福繼續說：“你快說呸呸呸?！?/br>
    張抗抗只能跟著說：“呸呸呸?！?/br>
    三福緊張的臉色終于放松了許多，拍著小胸脯說：“太好了，沒事了?！?/br>
    張抗抗坐在床上，看著三福道：“什么意思?！?/br>
    三福焦急說：“你怎么什么也不懂啊，大過年的時候，不能說那個字，不吉利?！?/br>
    張抗抗便說：“我說什么了？”

    三福捂著嘴：“我不能再說了，你自己想吧?！?/br>
    三福說完，把頭發自己也梳好了，戴上張抗抗給她做的頭花，照照鏡子，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

    三福從鏡子里看一眼張抗抗說：“新年好?！?/br>
    張抗抗也回道：“新年好?！?/br>
    三福又轉過身對張萍萍說：“大姨新年好?！?/br>
    張萍萍只是看著三福笑。

    三福要去找哥哥弟弟去，手習慣性的往兜里一放，就摸到了兜里的東西。

    她從兜里掏出來，然后驚訝的看向張抗抗。

    張抗抗笑道：“那是你的壓歲錢。大福他們都有，不過好像還沒發現，你一會兒去告訴他們?！?/br>
    三福立刻道：“好?！?/br>
    三福跑出去時，周勵正在給他們發糖。

    三福跑過去對大福小聲說，“我現在只需要借你兩毛錢就夠了?！?/br>
    大福不明白，看向三福：“昨天晚上不是還說要三毛嗎，怎么就變成兩毛了？”

    三福笑道：“你摸摸你的口袋?！?/br>
    大福順手摸下去，從兜里掏出一毛錢來。

    其他的兩個孩子也立刻去掏，一人一毛。

    三福就說：“是她給咱們的壓歲錢?！?/br>
    周勵發著糖呢，見每人掏出一毛錢來，就說：“原來你們娘給你們壓歲錢了啊，我還以為她沒給呢，我就想著我不能先給啊?！?/br>
    周勵說完，也從兜里掏出錢來，一個個錢蛋蛋滾在手心了，周勵一張張捋平整了，又給的他們，“給，一人一毛，新年快樂?！?/br>
    四個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的，也說了新年快樂，可誰也不肯收。

    四福就說：“我娘說了，不讓我們要別人的錢?！?/br>
    二福跟著說：“就是就是?！?/br>
    趙永紅從屋里出來，看著四個孩子說：“這是壓歲錢，給你們了，不能不要，還不快收著！”

    幾個孩子猶豫了下，也都收了。

    趙永紅走過來后，道：“我沒什么錢，也只能發糖了，行嗎？”

    四福立刻說：“糖更好吃！”

    三福拿到了周勵的壓歲錢，對大福說：“現在我就需要借你一毛錢了?！?/br>
    三福話剛說完，就見四福走了過來，塞她手里兩毛錢說：“jiejie，我有錢了，這兩毛錢給你用?！?/br>
    二福見四福這么小都掏了，自己怎么著也得意思意思，從兩毛錢中拿出一毛來，也塞給了三福：“這個也給你?！?/br>
    大福立刻把錢從三福手里拿回來，又還給了三福和四福。

    “我最大，應該我來給?！?/br>
    大福把手里的兩毛錢都給了三福。

    三福立刻說：“我現在只需要一毛錢了?！?/br>
    大福說：“沒事，這一毛錢給你買本子和筆?！?/br>
    張三福不同意，又塞回給大福一毛錢，說：“等到時候我不吃雞蛋了，拿雞蛋去換。我就只需要一毛錢?！?/br>
    大福沒辦法，只能又拿回了一毛。

    周勵在院子里坐著，見四個孩子頭抵著頭不知道在說什么，就問：“你們說什么呢，也讓我聽聽唄?！?/br>
    四福轉頭對周勵說：“不告訴你！”

    張抗抗從堂屋里出來，對周勵和趙永紅說了新年快樂，然后去做飯。

    新年第一天的第一頓早餐，打漁張也是要吃餃子的?？蓮埧箍箍纯醋蛱爝€剩了一些餃子，尤其是張曉送來的那些，都已經煮熟了，便說：“要不然咱們早晨熱一下餃子吃吧，不包新的了?！?/br>
    孩子們都說好，張抗抗便叫大福他們幫忙燒火。

    廚房一燒火就暖和，四個孩子都鉆了進來。

    火起來了，張抗抗鍋里放上水，又去洗了兩塊紅薯，洗干凈后切成滾刀塊，和黃面糊一起放進了鍋里。

    上面架上蒸屜，已經煮好的餃子都放了進去，熱一熱。

    早飯做好了，幾個人圍在廚房里吃完了，又沒有什么事了。

    趙永紅泡了一壺茶，幾個人圍著堂屋坐著，一邊喝一邊看著孩子們玩。

    上午的時候，張領娣來了，不過也是在堂屋里站了站，看看張萍萍就走了，張抗抗問她怎么不把孩子們帶來，張領娣笑著說他們在家里玩呢，沒讓他們來。

    張抗抗知道她姐這是急著要回家，拉一下她姐的手看了一眼：“你抹藥了嗎？”

    張領娣拿兩只手依然又紅又腫，見張抗抗看她的手，立刻縮了回去，說：“抹了，就是現在活太多了，等過幾天我繼續抹?！?/br>
    張抗抗和張領娣之前去縣里的時候，從張萍萍家一出來，張抗抗就帶著她去了一家藥鋪，買了點藥膏給張領娣抹手。

    可看她手的樣子，估計是沒抹，不過也是，這年底天天要做事，她估計也沒機會抹。

    張抗抗便說：“那你白天抹不了，晚上睡覺前抹上，不能一直這樣，我看你手上有些地方都流膿了?！?/br>
    張領娣立刻說：“好好，我記住了，晚上我一定抹?！?/br>
    她來的匆忙走的也匆忙，“我就來看一下大姐和你，你們都沒事我就放心了，過年嘛畢竟。我不能多站，我得趕緊回去了啊?！?/br>
    張抗抗哪里敢留她，便說：“快去吧?！?/br>
    張抗抗把張領娣送出大門，突然想起什么，就問張領娣：“二姐，你等等，我有話問你?！?/br>
    張領娣站住了，問：“怎么了？”

    “你家大妞是不是沒上學？”

    張領娣不知道張抗抗為什么會這么沒頭腦問一句，就說：“小姑娘家上什么學，沒上。在家里干活呢。再過個幾年就該嫁人了，上學有什么用?！?/br>
    張抗抗一下就拉住她二姐：“可是，二姐……”

    張領娣擺擺手道：“別說了，妹子，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我還有大姐，誰沒讀書？那時候咱爺爺請了師傅來教我們，他還親自指點你讀書?？捎惺裁从?？你自己也看到了，是不是？”

    張領娣道：“行了，不說了，走了?！?/br>
    張領娣不再多說一句，一擺手就趕緊走了。

    *

    周長海早晨叫蔡恨竹在快一點的時候，蔡恨竹還在臥室里挑要穿的衣服。

    周長海見兩個孩子都準備好了，在客廳里坐著等呢，免不了又催了蔡恨竹一句。

    蔡恨竹氣的不得了，一邊拿著衣服往身上比，一邊沖樓下喊一聲：“行了，聽見了，一大早催什么催?！?/br>
    周長海伸著脖子往上看，道：“都幾點了啊，這一早就要去拜年，都八點多了，還沒出門呢，一會兒老爺子指定急?！?/br>
    蔡恨竹咬咬牙，隨便拿了一件衣服就往身上披，小皮鞋套在腳上，噠噠噠的往樓下走，一邊走一邊不耐煩道：“每年都要一大早去拜年，現在誰還起那么早？總得等人收拾好吧?！?/br>
    周長海就說：“行了行了，走吧?！?/br>
    周蔡和周星見他們媽終于弄完了，也站了起來，說：“現在能走了吧?！?/br>
    “走走走。一天天的催催催?！辈毯拗裾f完，拿起沙發上的包，就先出了門。

    到了周懷玉家，周懷玉正在屋里坐著喝茶。

    周長海站在他爸跟前，陪著笑臉說：“爸，你起的早啊。新年好?！?/br>
    周懷玉哼了一聲，繼續喝茶。

    蔡恨竹也連忙說：“爸，新年好?！?/br>
    然后招呼周蔡和周星，“快給爺爺問好?！?/br>
    周蔡和周星都問完之后，周懷玉這才抬起了頭。

    他瞇著眼睛問周蔡，“你昨天去哪里了？”

    周蔡愣一下，然后實話實說：“去我姥姥家了。還有我爸我媽……”

    周蔡說著，就覺得氣氛不對，一雙眼睛趕緊朝蔡恨竹看去。

    可已經晚了，就聽到他爺爺冷哼一聲，看了一眼周長海。

    周長海立刻解釋說：“昨天大年三十，我們是在她爸媽那里過的。她爸身體不好，她家就她自己，所以，所以我們就去那里過的大年三十。不過，爸，我們這不是一大早就來您這里了嘛?！?/br>
    “是啊是啊，爸，你別生氣?！辈毯拗褛s緊說。

    周懷玉喝了口茶，也不看那幾個人，就只是對周長海說：“長海啊，不是我說你，你這爹當的，太不盡責了?！?/br>
    周長海一滯，立刻看向周蔡：“你又闖禍了？”

    周蔡連連道：“我沒有啊，我真的沒有?！?/br>
    “那是你？”周長?？聪蛑苄?。

    周星也連忙擺手否認。

    周懷玉便說：“別問他倆了，長海，你就這兩個孩子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