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昆侖搖了搖頭:“我帶您去見她?!?/br> 這幾天估計都得比較晚,但不會斷,大佬們可以早上來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昭若汐、須臾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卟吶吶、c 38瓶;20249026 2瓶;彭彭、24828306、漫鴕斯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24章 在距離樺樹林不遠的一戶農家里,藍煙和沈瀠比鄰而坐,兩個人手邊各有一杯苦茶,交談得很少。這是當初收留兀術的那戶農家,因為藍煙對他們有恩,所以他們也樂得騰出地方。 院子里有一棵枇杷樹,樹葉繁茂,遮擋住庭前的日光。 過了會兒,外面傳來腳步聲,沈瀠立刻站了起來。 裴延推門而入,身后跟著昆侖。他們兩個都很高大,尤其是昆侖,一進來,整間屋子都顯得狹小了。 沈瀠看到裴延無恙,松了口氣。在計劃實施以前,她也無法確保萬無一失。畢竟裴章的城府太深,會怎么暗算裴延,她實在是想不出來,只能把能準備的都準備上了。 裴延走到沈瀠的面前,按住她的肩膀。如果不是藍煙也在這里,他肯定會狠狠地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女人。叫青峰護送她們到大同去,她反而跑到這么危險的地方來。將來他們的孩子長大了,若是像她一樣,他真的要傷腦筋了。 “看到侯爺無恙,我也就安心了。狗皇帝這么多年果然一點都沒變,看什么人不順眼,就要設法除去?!彼{煙在旁邊閑閑地說道。她看出裴延和沈瀠眼睛里的花火,故意不走。畢竟她孤家寡人一個,這兩個成雙成對的,不能讓他們太得意了。 “他又故技重施,想給我安個通敵叛國的罪名,還讓御史跟從?!迸嵫臃鲋驗u坐下來,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然后看向沈瀠:“那些炸響的煙彈是怎么回事?據我所知,只有□□營才有那種東西。你們從哪里弄來的?” 藍煙攤了攤手,目光促狹:“我只是照沈瀠的吩咐行事,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托的還是高家的關系。至于沈瀠是怎么知道的,你自己問問她?!?/br> 沈瀠知道自己早晚得坦白一切,但眼下還不算真正的安全了,所以只道:“這個以后再說。裴……皇帝弄出這么一出戲,想名正言順地殺掉侯爺?,F在侯爺雖然逃了,但變成通敵叛國之人,再要起事,師出無名,反而會讓皇帝抓住把柄,引得天下人群起而攻之?!?/br> 藍煙嘲諷道:“我以前真沒看出,厲王是個如此厲害的人物?!?/br> 裴章還是厲王的時候,每回宮中大宴都躲在角落里,不敢說話,也從不發表自己的意見,連累沈瀠也跟著坐冷板凳。但藍煙不太在乎這些,反而是喜歡跟沈瀠他們坐在一塊。大概對于皇室來說,他們都是格格不入的一類人,所以在藍煙固有的印象里,厲王是個老實而又膽怯的人。 想不到就是這么一個人,竟然在大業掀起了驚濤駭浪,以微薄之力戰勝九王,并掃清所有的障礙。先帝至死都沒想到,皇位竟然落到這么一個誰也不看好的人身上。 “大智若愚吧。也許你從前就沒認清過他?!鄙驗u看了藍煙一眼,“接下來該怎么做?你想報仇,這個局面恐怕是報不了了?!?/br> 藍煙知道沈瀠在激她,神色嚴肅了幾分:“靖遠侯是怎么想的?” 裴延在旁邊看著藍煙和沈瀠之間你來我往的,有種錯覺,這兩個人似乎認識很久了,彼此還很清楚對方的底細,因而有種旁若無人的默契??墒巧驗u怎么可能認識藍煙這樣的人物?他的女人,本身就是一個大謎團,有很多解釋不通的地方。 但現在的確不是深究這問題的時候,聽到藍煙詢問,他沉默了一下:“需要證明他陷害我,而我是無奈反抗。這事,要讓朝中的人辦?!?/br> 沈瀠幾乎立刻想到了李從謙。但是李從謙的官位太低,恐怕在朝中說不上話,謝云朗人在西北,也幫不上忙。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高泰合適。但高泰又憑什么幫他們呢?放著好好的閣臣不做,難道要幫一個在眾人眼里的亂臣賊子?那等于拿高家的前程去賭。 “侯爺,我有個想法?!鄙驗u按住裴延的手背。 裴延點了點頭,示意她說。藍煙也看了過來。她注意到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相處,跟原來沈瀠與裴章的的確不太一樣。裴章和沈瀠在一起的時候,沈瀠像是一個跟隨者,永遠站在他的身后。而裴延和沈瀠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是并肩的戰友,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給彼此的那種關系。 藍煙好像有些明白,沈瀠放著堂堂的皇帝不要,放著母儀天下的皇后不做,而要跟著一個落魄侯爺的原因。 兩個人之間,愛固然重要,信任和尊重同樣重要。 沈瀠說道:“前些日子,李從謙跑到謝家別院來,告訴我皇上要殺你,要我做準備。他胡言亂語地說相信我會做皇后,所以才要幫你。既然如此,讓他去說服高大人,想辦法將侯爺的罪名洗清。他這個人有野心,想要立奇功,侯爺不妨許他一個大官,他自然會奔走效力。只要他足夠小心,不被皇帝發現,那么對他來說,并沒有壞處?!?/br> “這是個辦法?!彼{煙搶先說道。 裴延聽她的意思,還要在京城逗留,心中不同意,但當著外人的面,也不好表現出什么。等藍煙走了,他叫昆侖去外面守著,一下子把沈瀠抵在墻上。她的肚子頂著他的腹部,他只能側了側身子,逼近她的臉:“我留下,你去大同?!?/br> 沈瀠搖頭:“我如今這身子,長途跋涉也不方便,倒不如留下陪你?!?/br> “這里危險?!迸嵫影櫭嫉?。 “所以我沒讓易姑姑她們跟來,目標太大。侯爺既然要做大事,就要謹慎小心,否則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復。你輸得起,我們母子輸不起。還是讓我在你身邊,比較安心?!鄙驗u摸著肚子說道。 裴延湊到她臉龐,幾乎是咬牙說道:“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伶牙俐齒?” “那是侯爺識人不清?!鄙驗u輕笑。 裴延抬手摸著她玉白的頸側,不怒反笑,熱氣噴在她的臉上:“今次就讓為夫好好認一認?!?/br> 沈瀠心中一緊,接著已經被他抱起來。她嚇得抱住他的脖頸,驚慌地蹬了蹬腿:“我有身子了……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來!” 裴延終于從她得意洋洋的臉上看到了破綻,邁開步子:“一會兒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br> 沈瀠被放在炕床上。那炕床墊了幾床褥子,也沒有很硬。她腦中能想到所有罵人的話都用上了,到了后面一張嘴就被裴延封住口,只能發出“唔唔”的破碎聲。 這個人在軍營里,什么花樣沒見過?哪怕不是真刀實槍,也會弄得人精神崩潰。 “侯爺……”她只想求他停止。這些日子,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忘記自己在他面前其實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從裴章那里回來,他也沒問過什么??啥嗌龠€是在意的吧?在意她的身子,在意她的感情,所以才迫切地想要證明。 “叫我什么?”裴延從背后抱住她,自探幽徑。 “夫君,唔唔……夫君!”沈瀠已經繃不住,轉過身用力地咬住他的嘴唇。借由此,才能分散那猶如溺水般的戰栗。她骨子里并不喜臣服于人,原來是裝的柔弱,現在偏要勢均力敵。 庭前的枇杷樹,亭亭如蓋,遮住了一室的風光旖旎。 裴延顧惜孩子,還是有所保留,但縱然如此,沈瀠還是累得趴在他懷里睡了過去。裴延拉過毯子蓋住她的身子,將她摟得更緊,低頭親吻她光潔的額頭。 裴延靜靜地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李從謙不是胡言亂語,如果他能成大事,皇后之位必定是她的。而且他早就想好了,一夫一妻,絕不置嬪御。 這天底下,哪還有女子能及她?明知危險,還可能萬劫不復,仍是義無反顧地留下來。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彭彭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25章 皇城之內,裴章在明德宮等待消息。他所在的西暖閣窗戶看出去,能看到長信宮的丹陛。那兒已經許久燈火不亮,似乎一直在等著它的主人歸來。 裴章端起手邊的茶杯,算算時間,也應該有結果了。只要那個人一死,他有的是辦法把沈瀠找出來。 面前的棋盤,白子對黑子成圍攻之勢,勝負已定。 “皇上?!贝髢裙賮淼剿媲?,“徐都督他們回來了?!?/br> 裴章平靜地說:“讓他們進來?!?/br> 徐器和馮淼一同進來,他們看起來有些狼狽,弄得灰頭土臉的。裴章微微一愣,徐器說道:“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埋伏。柴御史受了傷,已經送到太醫院去了。好在傷勢不重?!?/br> 裴章的臉沉了沉,又看向馮淼。他衣衫不整,抱拳說道:“臣帶著人馬去接應,沒想到靖遠侯也有援兵。他們用了□□營的煙彈,我們什么也看不見,只能自相殘殺。所以才變成這副模樣?!?/br> 裴章瞇了瞇眼睛:“煙彈?所以你們的意思是,人逃了?” 徐器和馮淼對看了一眼,齊齊點了點頭,跪在地上請罪。 裴章站起來,目光再一次投向不遠處的長信宮。那時安國公拿著軍器庫新研制的煙彈進宮來,說是炸開之后會產生濃霧,有利于突襲和撤退。但因為制作破費時間,無法大規模地投入使用,所以只先放在精銳的□□營使用,所以像裴延這樣長期鎮守邊關的將領,未必知道有這么個東西的存在。 裴章扯了下嘴角,看來是沈瀠在幫他。 他不說話,徐器和馮淼兩個人便如芒刺在背,十分不安。本來是十拿九穩的一個計劃,眼見就要成功抓到裴延了,誰能想到半路殺出個那么厲害的武器,弄得他們措手不及,還把皇帝視為眼中釘的人給弄丟了。 ““起來吧?!迸嵴抡f道。 他沒想到有朝一日,沈瀠會為了幫另一個男人而想辦法對付自己,連這樣的招數都用上了。他心中忽然升起種悲涼的感覺,一種她離世的時候,都沒有的悲涼。 那個時候,至少覺得她是愛著自己的?,F在,他徹底成為了一個孤家寡人。她的心已經不在他身上,甚至會站到他的對立面去。他忽然不明白,再執著下去的意義在哪里。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竟然比不上她跟裴延在一起短短數月的光陰?他到底哪里比不上裴延! “既然靖遠侯勾結外族,還盜用軍器,下旨通緝。再查封靖遠侯府,將相關人等全都抓起來?!迸嵴旅嫔线€是十分威嚴鎮靜。 馮淼說道:“臣回京的時候,去靖遠侯府看過了,只怕那里已經人去樓空。靖……裴延應該早就猜到,皇上要下手,所以提前將府里的人都送走了?!?/br> “怎么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裴章皺眉。 “靖遠侯府在京中素來低調,那老夫人和魏老將軍之女平日都深居簡出,所以不見了,也沒人會注意?!毙炱髡f道,“倒是聽聞魏氏已經被休離回了魏家,與靖遠侯府不再有關系。魏老將軍剛在福建立了大功,恐怕抓她也不合適?!?/br> 裴章一拳砸在案幾上,動作不算重,但足夠發泄他此刻的情緒。徐器和馮淼都低下頭,不敢看那個逆光的背影。 裴章知道自己小看了裴延。以為對方只是善于行軍打仗,沒想到早就洞悉了自己的想法,還占得先機。他們如今已經從暗流涌動到撕破臉面,終會有一戰。而他對這個對手,似乎并沒有了解。 “派人看著玉屏,肯定會有人來救她?!迸嵴罗D身對馮淼說道,“搜查你們遇襲的樹林附近所有能夠藏身的地方,他們應該走不遠。另外派人盯著城中的各大醫館,尤其是擅長婦人科的大夫?!?/br> 馮淼應是,剛要退下,這時候內宮傳來消息,玉屏不見了。 玉屏原本在太醫院養傷。她身上的傷勢不輕不重,半邊臉側和腿部燒傷比較嚴重,但可以下床走路。不久前,宮女扶著她在花園散步,她去出恭之后人就不見了。 內宮不敢隱瞞,連忙將此事報上來。 “豈有此理,皇宮大內,幾時成了他們來去自由的地方?”裴章斥道,“好好一個大活人,還受了傷,就這么不見了!” 大內官自覺難辭其咎,連忙跪了下來:“是小的等人看管不力。之前以為玉屏受了傷,想必也跑不掉,所以看守上松懈,才給了她可趁之機。她應該還在皇城內,只要搜索宮門,想必是跑不掉的?!?/br> “你覺得她還在皇城內?”裴章扯了下嘴角,“只怕這會兒人早就出了皇宮,不知去向了。這宮里,恐怕有接應她的人?!?/br> 大內官說道:“小的這就去查?!?/br> 之前御藥房發生了偷換香料的事情以后,錦衣衛和禁衛的人都換了一撥??墒菦]多久,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在場的三個人都難辭其咎,深感慚愧。 “都下去吧?!迸嵴缕v地揮了揮手。 大內官三人不約而同地看了他一眼,誰也不敢多說,弓著腰退了下去。 裴章獨自坐在炕床上,再看棋盤上的黑子和白子,心境已經與剛才大不相同。他一拂手,將所有棋子都掃落。他原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裴延打敗,可沒想到太過輕敵,反而落在了下風。 他輕輕地笑了笑,復又恢復自信從容??v然是逃了又如何?一頂通敵賣國的帽子扣下去,只怕裴延就算能回大同,也師出無名,沒辦法與他光明正大地一戰。 * 此時在蒹葭宮中,徐蘅抱著失而復得的兒子,凝視著他熟睡的容顏。之前皇帝將小皇子送到太后宮中寄樣,她雖然心有不甘,但不敢顯露半分,靜待時機。 如今太后被幽禁,這個孩子自然順理成章地回到她的身邊。她生的孩子,憑什么要掛在已故的皇后的名下,讓太后撫養?她以前安分聽話,與世無爭,盡力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到頭來也不過換得一個母子離散的下場。 到了現在,她已經徹底清醒了。身在帝王家,的確不需要任何的真心,只需要生存。 她對屏風后面的人說道:“我都知道了,這里你不要久留,還是快走吧?!?/br> 那人悄無聲息地離去。 接著,女官從外面走進來,湊到她耳邊說:“娘娘,玉屏已經出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