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一旁郎中微微點頭道:“所幸路上服了藥,這才留住了性命?!?/br> 說著,他又搖頭嘆道:“不過,就算燒退了,這位公子日后也會落下病根?!?/br> 正如郎中所說,燒了七日,沒將人燒死,已經是萬幸,也正是因為燒得太久,李曻肺部已經受損。 最后,郎中寫了藥方,不由又看了眼床榻上躺的俊公子,小聲對莫塵垚道:“待醒來時,還要仔細公子的這里?!?/br> 他抬手指了下頭。 溫姝嬋看見,不由轉身開始拭淚。 七日中,他們途徑驛站,卻無郎中能看病,并不敢休息,便立即上路,所過村落,也是破敗不堪,根本無從醫治。 好不容易來到釉城,這才趕緊請了郎中來看。 幾副藥灌下,夜里李曻便醒了過來,他看到床旁趴著的林質,輕聲叫他,可能林質太過疲憊,一動不動,他又抬手輕輕推了推林質。 林質猛然一個激靈,紅著眼抬頭,看到李曻醒了,趕忙就扶他起來,靠在床頭。 “公子,公子你可算醒了!”林質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李曻抬手指著桌上的茶壺,林質趕忙又倒水給他。 隔壁溫姝嬋一直睡不踏實,聽到這邊有了動靜,趕緊叫萃茶將一直煨著的粥給端了過去,想到郎中最后的叮囑,她實在放心不下,快速穿好衣裙,也跟著去了。 李曻見到萃茶時,下意識朝她身后看了看,沒見到想見之人,眼角劃過一抹失落,卻沒想正要移眼,就看到了那個在腦中縈繞多日的身影。 他笑著望她道:“嬋兒來看我了?!?/br> 屋內人皆是一怔,溫姝嬋紅著眼,一面向床邊走來,一面問道:“李、李公子方才說什么?” 李曻蹙眉,怎么溫姝嬋只動嘴,卻不出聲? 頓住片刻,他恍然想起,從他醒來到現在,似乎什么都沒聽到過。 沒有聽到說話聲,也有聽到敲門聲,連腳步聲,倒茶聲,什么都沒有! 李曻頓時不安起來,他強勻了幾個呼吸,再次開口說話,然而耳邊只能聽到嗡嗡聲。 他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顯然屋內三個也覺出不對,溫姝嬋趕忙坐下,隔著被褥輕輕拍著他,林質跑去尋郎中,萃茶也將莫塵垚和溫辛恒叫來了。 見李曻還認得他們,沒有傷到腦子,莫塵垚暗暗松了口氣。 片刻后,郎中趕來,一番查看后,思索著道:“公子口耳之疾,若是布針來醫,興許能夠恢復?!?/br> 莫塵垚忙道:“那煩請大夫行針?!?/br> 郎中問道:“一次兩次自然不行,至少得一月之久,才能看出成效?!?/br> “一月?”溫辛恒不由看向莫塵垚。 床上李曻不知眾人在說什么,只是看到他們神色沉凝,便以為自己無法可醫,曾經在洛京,他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啊,如今的他,與廢人有何區別,李曻痛苦的合上眼,整個身子開始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手心忽然傳來一陣溫熱,他微微抬眼,看到莫塵垚沖他點頭,將一張紙遞到他眼前。 上面寫著郎中的話,叫他莫要擔憂,只需一月便可恢復。 李曻蹙眉,似乎有些不信,一旁溫姝嬋也沖他笑著微微點頭。 布針后,李曻歇下,一行人來到隔壁商議。 顯然他們等不了一個月,但李曻的病情又不能不理。 溫辛恒提議分開行動:“我們分為兩路,我留下照顧李兄,垚弟先去貴縣如何?” 這也的確是個辦法,若是快馬加鞭,不超半月便可到達。 莫塵垚點點頭,看向溫姝嬋,還未開口,那邊溫辛恒主動道:“嬋兒隨你一起?!?/br> 溫姝嬋蹙眉望他,溫辛恒趕忙解釋道:“你跟著垚弟我放心,再說,垚弟這身子,也的確要人照顧?!?/br> 溫姝嬋道:“不是有柳歆和魯叔,還有王征,少我一個不少的?!?/br> 莫塵垚知道溫姝嬋還在因驛站之事不悅,便道:“他們如何與你比,嬋兒向來聰慧,待去了貴縣,定能助我?!?/br> 溫姝嬋垂眸不語,莫塵垚又道:“嬋兒也是能信之人?!?/br> 此話一出,溫姝嬋抬眼看他,莫塵垚沖她微微頷首示意,意思便是說待到了貴縣,他定會與她交待清楚。 最近這幾日,溫姝嬋話少了許多,溫辛恒早就覺察出兩人直接不對勁兒,與是趕忙應和:“是啊是啊,李兄畢竟是男兒,meimei留下照顧也不合適,還是和垚弟趕緊上路吧?!?/br> 溫姝嬋不冷不淡地點頭道:“嗯?!?/br> 第二日一早,他們繼續趕路,大道上流民多,他們為了趕路,便擇小道。 快馬行了一陣后,馬車忽然慢下來了。 “公子,”王征對面道:“前面好像堵住了?!?/br> 溫姝嬋掀開窗簾探頭看去,路兩旁依舊是見慣了的尸骨,而不遠處,似有幾輛馬車堵著。 王征得命去前面探查,很快便回來了,原來前面是幾家投奔親戚的商戶,被流民堵在了路上。 莫塵垚嘆道:“流民越來越多,想躲也躲不掉了?!?/br> 就是他們現在調轉車頭,又能走哪條路。 魯叔在外急忙喊道:“公子,有流民過來了!” 萃茶趕忙抓住溫姝嬋衣袖,柳歆也不由抿起了唇。 雖然一章,但是字數多嘛。 話說,李曻還是挺可憐的,不過這都是有安排的,會好的。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cicely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7章 流民涌過來的速度比想象中還要快,馬車被他們推的來回搖晃,還不停的哭求著。 魯叔和王征在外面驅趕,但因為不想傷人,所以并沒有起太大作用。 幾個黑乎乎的爪子從窗簾外忽然伸進來,將車中幾個嚇了一跳,溫姝嬋趕緊叫萃茶將窗簾捂住,柳歆也將另一面的簾子死死捂住。 莫塵垚要拉溫姝嬋到跟前,溫姝嬋卻擺擺手,定了定神,便故作驚嚇地沖外喊道:“我家哥哥染了重疾,要趕往前面縣城救命,我們出來匆忙也沒帶多少東西……” “可憐可憐我們吧,給口飯吃吧!”一聽到車內人回話,外面流民不由提了哭聲。 溫姝嬋從車板下的箱子中取出莫塵垚還未來及清洗的舊衣,上面有明顯的藥漬,她給萃茶丟了個眼色,萃茶將窗簾松開一邊,她立即就將衣服丟了出去,莫塵垚也很是配合的開始一陣急促地咳嗽。 流民最怕染病,一見這般情況,趕緊退開幾步。 就在此時,溫姝嬋拿出一個裝干糧的包袱,快步來到車前,對外喊道:“這是我們車中僅剩的干糧了!” 一掀車簾,她使出全力將包袱朝一旁的草叢中丟去。 圍著他們馬車的流民一股腦就朝那邊跑去,而本來圍著前面車的流民,見這邊要到了東西,又幾乎全部涌到她們這邊來。 前面的馬車一看解圍了,揚鞭就跑。 至少現在沒有堵路的馬車,可流民都聚集在她們車外,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已經開始有人往馬車上攀爬,王征忍不住將刀從車板下抽出,見到刀劍,流民們皆為一怔,也不知人群中是誰,拿了塊兒石頭就朝王征頭上砸。 幸好被魯叔擋住,魯叔也耐不下性子了,抽出刀大喝一聲:“東西都給你們了,還不給老子讓開!” 流民中立即有人喊道:“這般好的車,定是富貴人家!咱們和他們拼了!” 無數石頭朝王征和魯叔身上丟去,馬車也被他們推得搖搖欲墜。 全程一直未言語的莫塵垚,終于開口:“不用客氣了?!?/br> 那些流民不是魯叔和王征的對手,他們一開始仗著人多有底氣,可見到這二人只用刀背就能敲倒一片,自然怕了。 魯叔和王征也受了傷,頭被幾塊石頭砸的一直冒血,身子卻依舊站的筆直,折騰了許久,終于沒人再敢上前,二人也顧不得包扎,立即就駕車而去。 看到有血濺到車內,溫姝嬋頓時臉色煞白,莫塵垚趕緊握住她的手,開始幫她按摩指尖上的xue位。 就像之前馬球賽一樣,在莫塵垚的按壓下,溫姝嬋逐漸醒神。 他們尋了個無人的林子,萃茶將馬車擦凈,好在車中一直備著藥,柳歆幫魯叔和王征上過藥,做了包扎。 休息一陣后,他們接著上路。 就如莫塵垚所言,往后遇見的流民更多,還有各種讓人不敢回想的場景。 溫姝嬋一路不敢再看馬車以外,萃茶在他們驅趕流民的時候,一次忍不住掀開窗簾看了一眼,當即便吐了。 溫姝嬋問她,她死活也不肯開口,只是流著淚拼命搖頭。 每每想到一群骨瘦嶙峋的人,跪在地上分食同類的畫面,她就忍不住又想嘔吐,以至于之后很長一段時間,萃茶都不敢吃rou。 行了數十日,一行人終于來到貴縣城外,與想象中有些不同,貴縣城門緊閉,城外無人,城樓上也看不到有人看守,四周實在安靜的可怕。 溫姝嬋記得他們最后一次聽到有關貴縣之事,還是在濱縣,那時候吳健便說,貴縣這邊已有兩月未傳出消息了,還叮囑他們定要萬分小心。 溫姝嬋不安地看向莫塵垚,莫塵垚倒是極為淡定,他讓王征將馬車駕到一旁,叫魯叔前去叩門。 在外等了許久,總算有人應聲,溫姝嬋掀開簾子看到魯叔正低頭和里面的人說著什么,不過片刻,城門便開了。 魯叔駕車時竟哼起了小曲,比之前趕路的時候要輕松太多。 溫姝嬋微微蹙眉,繼續看著城中的情況。 貴縣的城內的建造風格與之前的城鎮很是不同,許是距離吐谷太近,多少受了他們的風俗影響。 只是這風蕭瑟瑟的街道太過僻靜,除了一開始幫他們開城門的人以外,溫姝嬋沒在街上見到過其他人。 開城門的是個身材高大,膚色黝黑的男子,他跳上馬車,同魯叔一道趕馬,期間二人說著嘀嘀咕咕說著不知何地的方言,溫姝嬋完全聽不懂。 她實在忍不住,放下簾子看向莫塵垚,低聲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莫塵垚沖她淡淡一笑:“安心,待夜里我全說于你?!?/br> 馬車停在貴縣的府衙門外,一行人跳下馬車,府衙外站著一個依舊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著卻完全不是大俞衙役的打扮。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