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溫姝嬋乖巧地點了點頭。 溫辛恒不樂意了:“憑什么不讓我知道啊,師父怎地這般偏心她!” 嚴鶴飛無奈地對他道:“說便說,那一眾人里,就你meimei最出色,我看第一是沒跑了,除非……” 溫辛恒搶著道:“除非我聽師父的話!” 嚴鶴飛只是笑了笑,沒說下去。 “那垚弟如何呢?”溫辛恒問道。 嚴鶴飛瞥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莫塵垚道:“一打二如何打得過?!?/br> 他等著莫塵垚詢問,可莫塵垚如個木頭樁子般,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嚴鶴飛便不悅起來。 溫辛恒見了趕忙替他問道:“那師父覺得垚弟該如何呢?” 嚴鶴飛沒好氣道:“管好你自己吧?!?/br> 說完便拂袖離去。 溫辛恒對于六meimei那個拖油瓶,也表示愛莫能助,寬慰似的在莫塵垚肩上拍了拍。 莫塵垚沖他點了點頭,正打算離開,便聽溫辛恒問正在試著揮舞新毬杖的溫姝嬋道:“這和你曻哥哥送的,哪個用著順手?” 溫姝嬋笑著將聲音壓低道:“自然是曻哥哥送的,那個我用習慣了?!?/br> 莫塵垚頓住腳步,自打那次茶樓相別后,他與溫姝嬋至今未說過一句話。 溫辛恒聽了,一面大笑,一面向外跑去:“那我去告訴嚴師父!” “你敢!”溫姝嬋說著便要作勢去追,卻沒想剛走兩步,便被一只手給拉了回來。 溫姝嬋扭頭瞪著莫塵垚,冷聲道:“莫塵垚你干嘛?” 莫塵垚沒說話,手上也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溫姝嬋板著臉繼續道:“若是再不松開,我拿毬杖敲你了哦!” 等了片刻,見他還不放手,溫姝嬋索性直接揚起了毬杖。 “他與你非親非故,叫他哥哥作甚?!蹦獕m垚終于是開口了。 溫姝嬋愣了愣,意識到莫塵垚是在說李曻后,便將手放下道:“你我非親非故,我之前不照樣喚你哥哥?” 之前…… 莫塵垚蹙起眉,沉聲道:“我和他怎會一樣?!?/br> “是不一樣,”溫姝嬋左右望了望,確定周圍無人,這才眉梢輕挑道:“曻哥哥舍身救我,還不求回報,這樣的恩情,怎么能說非親非故呢?” 又是曻哥哥,莫塵垚胸口噌地一下冒出火來,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深了許多。 那日木桿落下來時,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向她沖去,卻因距離較遠而慢了半步。 他知道溫姝嬋沒有受傷,又立即查看了木桿,明白李曻的身子不會有大礙,而面上的疤痕才是關鍵,便立即策馬趕去了保仁堂。 一想到此事傳出去的后果,他便一路上不斷地自責,為何要和她慪氣,若是不刻意疏遠,救她的便是自己,而不是李曻。 可再次看到溫姝嬋的時候,莫塵垚卻又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開不了口了。 前些天預賽的時候,看到馬球場上她和李曻相視而笑的場景,他心里又是一陣憋悶,就像有塊兒石頭堵在那兒,上不去也下不來,越想便越是難受。 尤其是方才又聽到溫姝嬋那聲“曻哥哥”,還有溫辛恒提起李曻時的語氣,他便再也壓抑不住情緒了。 見他不語,臉色還越來越難看,溫姝嬋淡道:“松開吧,待會兒我還要去馬場練習,你也快去找你的妍meimei吧?!?/br> 妍meimei?莫塵垚蹙起眉道:“我未曾那樣喚過她?!?/br> 溫姝嬋不耐煩地吐出一口氣來:“你隨便吧,叫她姝妍,妍兒,我都不會多問一句,只是你也莫要管我?!?/br> 溫姝嬋這些日子,白日里練習馬球,夜里便靜下心來細細想著這一世的規劃。 縱然她這一世文武皆通,和莫塵垚打小便相熟,且這份熟悉里還夾雜著一些莫名的情意,可莫塵垚呢?若他還是如前幾世那般,把她當個傻子一樣瞞著,那么她最終的結局與之前不還是一樣么…… 只要不涉及莫塵垚的“正事”,那么她便是那個嬋兒,嬋meimei。 一涉及到關鍵點,便如同之前那般了…… 溫姝嬋面對莫塵垚時,心里也是一團亂麻,她還未想好如何應對,眼下便不想再過多糾纏。 “不許再叫他曻哥哥!”莫塵垚忽然沙啞著聲道。 溫姝嬋不想再和他糾纏,甩手便要離開,卻沒想莫塵垚非但沒松開,反而另一只手也握了上來,兩只手將溫姝嬋牢牢抓在眼前道:“但凡是個有擔當的男兒,都不會叫你陷入險境,那日不管是恒哥,還是我,都不會坐視不理的?!?/br> 什么叫不會陷入險境,莫塵垚叫她陷入的險境還少么?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溫姝嬋瞬間便想起了自己悲慘的前四世來。 她忽地抬起眼皮,沉聲問道:“莫塵垚你可是有擔當之人?” 莫塵垚與她對視著,毫不含糊地道:“自然有?!?/br> “你不會讓我陷入險境?”溫姝嬋繼續問道。 莫塵垚沒急著開口,而是再次向前一步拉近了二人的距離,他定定地望著她,一字一句道:“自然不會,終身不會?!?/br> 溫姝嬋怔住了神,恍惚間便回到了上一世。梓 那是他們的成婚之日,四世為人的她,首次感受到了那種新婚的疼痛,雖然莫塵垚很溫柔,溫柔到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在完成任務。 為何用完成任務來形容,那是因為溫姝嬋從頭到尾只是蹙眉抿唇,就連最痛的時候,都沒有發出聲響,莫塵垚從她的反應里看不出一絲的享受,反而更像是在忍受,在應付,他知道她沒有徹底放開,沒有將自己徹徹底底的交給他。 莫塵垚直起身,拿著絹帕輕輕替她拭著額上的細汗與眸中的淚光。 “嬋兒?!彼氖酪詠?,他頭次這樣喚她。 溫姝嬋身子還在隱隱作痛,她顫抖地抬起眼皮,對望著他。 他輕柔出聲:“余生,我來照顧你安好?!?/br> 那一刻,溫姝嬋終于眉頭舒展,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君子一諾千金?!?/br> 莫塵垚溫笑著點了點頭,再次壓唇而上。 往后相敬如賓,然最結局卻沒有絲毫的改變,莫塵垚終是違背了承諾。 所以在此刻,他信誓旦旦的那番話,便顯得有幾分可笑了。 這個男人嘴里的任何承諾,她溫姝嬋再也不會信了。 回過神來的溫姝嬋看到眼前的一幕,猛然一個激靈。 莫塵垚一手攔在她腰間,一手握著她肩頭,此刻微闔著眼,正低頭用那張撅起的薄唇向她的臉靠近。 這是什么毛???連著兩世都是如此,諾言一出口,便要動歪心眼! 眼看就要壓過來了,溫姝嬋想也沒想,直接抬手捏住了那張薄唇。 “唔?”莫塵垚驚詫地睜開眼。 不可否認,莫塵垚的樣貌是極其出眾的,整個洛京,也很難再找出一個比他要俊逸的男子。 他那有些不均勻的鼻息在溫姝嬋指尖上不斷吹拂著,溫姝嬋下意識便漲紅了臉頰。 指尖忍不住開始微微顫抖起來,腦中竟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前世莫塵垚壓唇之后的畫面來。 不行,這樣不對,她到底出什么毛病了! 溫姝嬋使勁搖了搖腦袋,不僅沒有松開手,反而又加了幾分力道,女子指甲較長,刺的莫塵垚有些疼,他喉中悶哼了一聲。 溫姝嬋快速調節好情緒后,再次抬眼,方才那一抹不經意的嬌羞蕩然無存。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像是個大人在訓斥孩童一般的口吻。 莫塵垚則如同犯了錯的孩子,眼眸中盡是委屈。 溫姝嬋見他不語,又加了力道:“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嬋兒,為什么還要叫?快說!” 莫塵垚實在忍不住了,喉中哼哼唧唧說著:“你捏著我的嘴,我怎么說話?” 然而他的哼唧完全讓人聽不清,見溫姝嬋眉心更蹙,他趕忙用眼神示意,自己唇還被她捏著呢。 心里一團慌亂的溫姝嬋這才反應過來,正要松開手,忽然一頓,斜眼望著自己肩頭上按著的那只手,冷聲道:“你先松開,我便松開,不然……” 她狡黠一笑:“以我的力道,你往后一月怕都見不得人了?!?/br> 說著,她指尖緩緩用力,莫塵垚眉頭蹙起,忙松開一只手來。 “腰上那只也給我松開?!睖劓瓔鹊?。 莫塵垚不僅不松,反而又將她拉進了些許。 若不是溫姝嬋趕忙抬手撐在他胸前,怕是她們就要貼在一起了。 “莫塵垚你滾蛋!”溫姝嬋壓著聲低斥道。 莫塵垚不以為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唇。 溫姝嬋明白了意思,強忍著氣憤點頭道:“好,我數到三,咱們一起松開?!?/br> 莫塵垚“嗯”了一聲。 “一、二、三!” 莫塵垚果真松開了手,與此同時,溫姝嬋梨渦忽深,捏著他的唇狠狠扭了半圈。 “唔!”莫塵垚眼淚瞬間溢出。 “這是對你孟浪的懲罰!”說完,溫姝嬋提著裙子便跑了出去。 最后那一下可不是開玩笑的,莫塵垚紅著眼眶,用指腹輕輕碰了碰嘴唇上面那層薄皮。 “嘶!”他痛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莫塵垚讓小廝尋了把折扇過來,回去的一路便一直用它遮擋著臉。 就是見到林氏的時候,他也沒將折扇放下。 “這孩子方才去哪兒了?” 林氏瞇眼看著倉皇離去的莫塵垚嘀咕道。 好不容易回到房中,莫塵垚趕緊從抽屜中取出西洋鏡,在看到自己薄唇周圍一圈紅腫時,他一拳砸在了案幾上,咬牙道:“溫、姝、嬋!” 半個時辰后,小廝送來了藥膏,莫塵垚遮著面道:“去趟溫府給六小姐帶句話,就說我身子不適,今日便不去練了?!?/br> 小廝應聲彎腰退下時,他又連忙將他叫?。骸暗鹊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