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江湛點點頭,關門離開。 從辦公室出來,他不怎么舒服地皺了皺眉,走廊上消毒水的味道,令他的意識不自覺地回到某個緊繃的狀態。 他太不喜歡醫院了。 好的是,柏天衡情況不錯,送來醫院的時候只是有點脫水、電解質失衡,沒有大礙。 沒有大礙,還躺得那么平,做出一副看著沒什么又好像有什么的樣子? 江湛好笑,心說這怕不是做給他看的? 來點苦rou計,博點同情分? 回了病房,見柏天衡還那么躺著,江湛直接道:“脖子以下癱瘓了?孫醫生沒查出來?” 柏天衡繼續躺著,神情輕松愉悅:“嗯,癱了?!?/br> 江湛走近,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鼻尖還有一股令他難受的消毒水的味道,他沒管,看著柏天衡:“掉下去的時候什么感覺?” 柏天衡:“實話?” 江湛:“實話?!?/br> 柏天衡:“沒感覺,沒念頭?!?/br> 因為就是那么一瞬間的事,根本什么都來不及想。 等人在石頭上落穩了,才回過點意識,第一反應,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但他是不會和江湛說這些的,演員工作的危險性,不做這行的人,理解不了多少,他希望江湛把這次當做是意外,而不是概率。 江湛聽他說“沒感覺”,哼了聲:“我還以為你又要sao話連篇?!?/br> 柏天衡從善如流:“想你嗎?當然也想了。有些事還沒做過,現在死了,風流鬼都做不成?!?/br> 江湛抬手拿起床頭柜上一包紙巾扔了過去。 柏天衡伸手接過,笑:“所以被救上來之后,我就想,人生意外太多,一定要抓緊時間,把沒做過的事趕緊做了?!?/br> 江湛:“比如?!?/br> 柏天衡:“比如,你現在親我一下?!?/br> 病房里靜了。 柏天衡看著江湛,江湛看著窗外。 柏天衡開了個玩笑,江湛卻在想,全世界所有的醫院,都大同小異。 走廊里永遠有消毒水的味道,墻壁永遠是白色,病床制式規格都差不多,連窗戶都長得一樣。 在他眼里,唯一不同,只有病床上躺著的人。 從前是母親,現在是柏天衡。 母親終究沒有獲得生的機會,徹底離開了,柏天衡命懸一線,化險為夷。 母親說:你離我遠點。 柏天衡說:你親我一下。 江湛站了起來。 他躬身彎腰,胳膊繃直,撐在床沿,湊近看著病床上躺著的男人。 臉色很淡,把情緒全斂在心底,眼神很深,把過往皆留在記憶里。 他用很輕的聲音問柏天衡:“我親你一下,你下次拍戲,會更小心嗎?” 柏天衡意外江湛的反應,他看進那雙沉得見不到底的眼睛里,困惑面前的男生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的……乖。 乖? 不應該。 可柏天衡來不及細想,江湛撐著床沿站在面前,靠近的姿態和有商有量的語氣,正大跨步推進某個“重要環節”。 柏天衡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江湛身上,在那句疑問句上,在那離自己不過寸把遠的嘴唇上。 “會?!?/br> 柏天衡抬手,強勢地將人按向自己,他甚至做好了江湛戲弄他一撩就跑的準備。 敢跑,他綁都要把人綁回來按著親,可出乎預料的,并沒有。 瞬息間,鼻尖相抵,嘴唇相觸。 因為被按著后頸,這個吻并不是一觸即分,又因為躺著的那位嚴重估錯情勢,被強勢按下的這一吻格外重。 柏天衡嘴唇上的傷口重新裂開,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散。 這味道同時喚醒兩人。 江湛起身,柏天衡松開了手。 裝病一直躺著的人,終于坐了起來,一坐起來,便伸手朝向江湛。 江湛本就躬身彎腰,沒站起來又被拉過去,人栽下,剛好半個人躺在柏天衡懷里。 柏天衡嘴唇溢著血,低頭看懷里,勾唇壞笑:“你每次主動,都讓人猝不及防?!?/br> 江湛抓住了重點,每次? 柏天衡用舌尖舔了舔唇角的傷,低頭靠近,看著江湛的眼睛:“忘了嗎,高中的時候,有一次你喝斷片了,沒回家,住的酒店?!?/br> 那個晚上,柏天衡陪了江湛一夜。 那一夜,江湛以他年輕的身體、本能的欲望,糾纏了柏天衡整整一晚。 第67章 多年前, 江湛斷片的那個晚上。 “柏天衡,你帶江湛這間, 我帶胖子去前面。臥槽,壓死我了,肥成這樣?!?/br> 聚餐之后,喝倒了好幾個, 醉成爛泥如許胖子這般的,家是萬萬不能回的, 回去就是男女混雙、大刑伺候。 宋佑在餐廳旁邊的連鎖酒店開了幾個房間,把爛醉的幾個男生全搬了過去。 考慮許胖子和江湛都已經醉得人事不省了, 不能沒人看著, 他和柏天衡一合計, 干脆一人管一個。 宋佑本來是要管江湛,把許胖子踹給柏天衡, 結果許胖子酒品稀巴爛,喝醉了就勾著他的脖子喊爺爺,宋佑平白得了一個大胖孫子,腰都要壓斷了, 把人連扛帶拽地拖出了酒店電梯。 一轉頭,柏天衡扛著江湛,跟扛著巨型麻袋似的, 身型穩健,走路都不帶飄。 江湛的酒品也比胖子好多了,全程安安靜靜的做他的麻袋, 一點聲息都沒有。 進了門,插卡開燈,把人弄到床上躺著,江湛才難受地哼了幾聲,嫌燈太亮,抬胳膊擋在眼睛上。 柏天衡替他把吸頂燈關了,開了盞臺燈,沒鎖門,隙了點門縫給他透氣。 江湛喝得一塌糊涂,沒吐,酒全在胃里,格外難受。 他躺得不老實,自己蹬掉鞋,床上翻了兩下,摸到枕頭,墊到脖子下面。 室內昏暗,臺燈的燈光圈著一隅,江湛剛好躺在半明半昧中,一半的臉在暗處,一半的臉在光線下,頭側向一邊,露出的脖頸上,光線鋪開一層靜謐的柔光,玉似的白。 柏天衡在衛生間洗了個手出來,抬眼就看到燈光下那層瓷白,江湛乖巧的平躺在床上的姿勢,帶著一種安靜美好的邀請。 柏天衡走過去。 江湛沒反應。 柏天衡彎腰躬身,靠得很近。 江湛沒反應。 柏天衡伸手,指腹在那層玉似的柔白上輕輕摩挲了幾下。 江湛睜開了眼睛。 他有些茫然,眸子里罩著一層很淺的霧,眸光卻是澈亮的。 他身上很熱,還很輕,如墜云端,飄忽忽的,有羽毛刮在脖子上,又酸又麻。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另外一片模糊。 江湛在云巔里輕飄飄地想,應該就是它擾得自己脖子那么癢,走開。 他伸手去推,一下子給推開了,推開卻反而覺得更難受,還不如有個羽毛有片云給自己撓撓脖子,怪舒服的。 江湛在醉態中根本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舒服”,到底是什么樣的“舒服”,剛一推開那片云,又給自己拽了回來。 “別走?!彼吐曕洁?。 他說別走,那片“云”就真的沒走,繼續撫脖子,撫得江湛在云里飄得更輕,又舒服又難受。 再睜開眼睛,江湛一把將那“云”拽了圈住,欺身而上,憑著本能和勝負欲,也去擾對方,用的卻是唇。 起先只是想,你擾我,我也擾你,很快發現“反擊”也怪舒服的,于是又是親又要咬,像只小獸。 柏天衡被他咬了幾下脖子,呼吸變重,躬身站在床邊沒動。 他想不能動,動了,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 宋佑:“吐了嗎?又是白的又是啤的,是不是給他摳個喉嚨把酒吐出來。特么??!” 宋佑一進來,就見柏天衡胳膊撐著床彎腰站在床邊,江湛勾著他的脖子黏著人,又是親又是咬。 見宋佑進來,柏天衡偏頭看他,還抬了抬手,示意無辜。 “你你你你你,他他他他他……” 宋佑被眼前辣眼睛的畫面一擊爆頭,話都不會說了。 他原地震了幾秒,又親眼見著江湛在柏天衡的脖子上嘬了幾口,才回過神,趕忙奔過去把人硬拉著拽開。 拽開了,江湛頭一歪,掙扎兩下,又安靜了。